聽離灝凌提到離天佑,袁修月的心,不禁一片柔軟。
擡眸迎上他的眼,她眸間氤氳漸漸起,輕輕頷首了頷首:“好!”
聞言,離灝凌展顏一笑。
在他淡淡一笑間,他那俊美的容顏,風華絕代,彷彿讓天地都失了顏色!
須臾,兩人步出寢室。
堂廳裡,離蕭然早已早早膳之後,喝了一個時辰的清茶,在他身邊,花依依正不停的說着什麼,見離灝凌和袁修月終於從寢室裡出來,花依依忙擡手推了下離蕭然不停揮動着扇子的手臂。
眉心輕皺,順着花依依的視線,見兩人緩步而來,離蕭然嘖嘖搖頭道:“你們這時辰起來正好,早膳午膳一起用了!”
聞言,袁修月黛眉一皺!
她和離蕭然並不是第一天認識,此時他這麼說,根本就是在拐着彎挖苦她們起晚了。
不過他以爲他如此言語,她就會羞澀難耐麼?
心下冷冷一笑,她緊皺的黛眉舒展,落落大方的行至兩人身前落座,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見她如此旁若無人的大吃二喝,離蕭然擡眸看了眼離灝凌,不禁又是搖頭一笑。
倒是離灝凌,在擡眸看了離蕭然一眼後,含笑問着他身邊的花依依:“有勞花姑娘,今日便準備車輦,我準備明日帶着月兒回離國了。”
聞言,花依依眉頭微蹙,轉頭瞧了眼身邊的離蕭然,她輕聲問道:“皇上和娘娘怎麼走的這樣急?既是來了南嶽,便好好遊玩一番纔好!”
“不用了!”
難得停下夾菜的動作,袁修月轉頭對花依依輕笑了笑:“家裡還有孩子,我這當孃的,現在已是歸心似箭了!”
她不知,自己還能再活多久,卻想要能把剩下的時間,都留給自己的孩子和夫君!
“原來如此!”
眼神微微有些黯然,花依依輕抿了抿脣,看了眼身邊的離蕭然,然後點頭道:“那我待會兒便吩咐他們準備車輦!”
沒有錯過花依依看向自己的眼神,離蕭然擡眸深凝袁修月片刻,搖着摺扇的手,不曾停擺,他沉吟片刻,脣角邊蕩起一抹如沐出風的招牌笑容:“既是要回,那我便陪你們一起回!”
聞言,花依依眸色一黯,心中不禁苦笑連連。
如今袁修月生死未卜,她既是要回離國,離蕭然又豈會繼續留在南嶽?!
將花依依黯然的神情盡收眼底,袁修月心絃微動,但即便如此,考慮到尚身處離宮之中的安太后,她便只得對離蕭然輕笑道:“先生你已然死在我手上,若想再回離國,只怕要換上一張麪皮了!”
“是啊!”
對袁修月溫雅一笑,離蕭然輕點了點頭:“我已經準備好了!”
聞言,袁修月輕挑了挑眉,再次垂眸,繼續用膳。
早膳用的晚,再到午膳之時,自然也就不覺得餓了。
待到午膳之時,離灝凌和離蕭然都在用膳時,袁修月便獨自一人來到袁明月的寢室之中。
經過一夜的休息,袁明月身上的迷魂散早已失效。
只是混沌不再,她背後的傷痛感便越發清晰了。
袁修月進來的時候,她正掙扎着自己給自己往後背上塗藥。
見袁修月進來,她神情一僵,不禁苦笑了笑:“你怎麼過來了?”
“我一猜就知道你不肯讓外面的丫頭幫你上藥!”眼看着袁明月滿眼狼狽,袁修月緊蹙了下眉頭,上前接過袁明月手上的金創藥,她坐在牀邊,仔細的與她塗抹着。
“我這傷怎麼來的,你比我更清楚,自己髒自己知道就好,何苦讓別人也知道!”金創藥接觸到傷口之時的灼痛,令袁明月不禁倒抽口涼氣。
憶起昨夜獨孤辰拖着袁明月入門之時的慘烈情景,袁修月緊咬了下脣,輕輕一嘆,她面色黯然道:“現在的姐姐,在我眼裡,一點都不髒!”
“修月……”
本平平常常一句話,此刻卻讓袁明月瞬間便紅了眼眶。
因爲是盛夏,袁明月的傷口不能包紮,片刻之後,將金創藥塗好,袁修月深吸口氣,扶着袁明月伏身而臥。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雷洛的聲音:“離後孃娘,您在裡面麼?皇上有請!”
“皇上?!”
聽到雷洛的話,袁修月眉心瞬間擰起!
她心想,好他個獨孤江,都這時候,他還敢露面!
“獨孤江……”
想到獨孤江,袁明月心絃微動,連身子都跟着輕顫了下。
感覺到她的輕顫,袁修月眸色微動。
輕輕的,將錦緞拉到她的腰間,她垂眸對袁明月輕道:“姐姐,明日我便要跟皇上一起回離國了,今日我會差丫頭們把你的東西收拾好,我帶你一起回去!”
“修月!”
伸手拉住袁修月的手,袁明月不停搖頭:“你別去,他會傷害你的……”
“姐姐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輕拍了拍袁明月的手,袁修月對她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房門外,雷洛早已等候多時。
見袁修月出來,他忙淡淡恭身:“參見離後孃娘!”
訕笑着看着雷洛,袁修月語氣不善道:“你們家王爺呢?跟你們的皇上在一起?”
她想,經由昨日之時,若獨孤江要見她,則獨孤辰一定會在場。
否則雷洛也不會親自來請她!
“皇上已然見過離帝,現在正在書房等您,娘娘過去便知!”對袁修月再次恭身,雷洛伸出手臂:“請!”
“走吧!”心想既是離灝凌見過了,便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袁修月沉着臉瞥了雷洛一眼,並未再多問什麼,便隨他一起前往書房。
雷洛帶着袁修月一路行至書房門外,對袁修月輕恭了恭身,他上前打開房門,對袁修月輕聲說道:“屬下只能陪離後孃娘到這裡,皇上有旨,只准離後孃娘一個人進去!”
聞言,袁修月眸色微深!
深凝雷洛兩眼,卻看不透雷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倒也不怕什麼,直接跨過門檻兒,進入書房之中。
書房裡的擺設,簡單大方,只一桌一椅,還有一座羅列滿古籍的書架。
站在門口處,輕擡眸華,看向書架前背對着自己的那道一襲明黃色的偉岸身影,袁修月的心跳,不禁漏跳了半拍!
交握於身前的雙手,緊緊攥着,她緊皺着眉頭,紅脣輕蠕,“獨孤辰……”
龍袍!
是龍袍!
他此刻,竟然身着龍袍!
聽到她的聲音,正面向書架的獨孤辰,身形微微一滯!
靜窒片刻,他緩緩轉身,如今的他,雖還是如昔一般俊美容顏,卻不再是過去那個謀算天下的嶽王殿下!
怔怔的,看着書桌前的獨孤辰。
袁修月脣角輕輕勾起,卻是有些苦澀的笑了:“我現在,該尊稱你爲嶽皇了麼?”
聞言,獨孤辰淡淡一笑。
緩緩擡步,自袁修月身前站定,他深凝着袁修月臉上的苦笑,笑的卻淡然如風:“你說我皇弟不適合做做皇上,如今這南嶽的皇上,便由我來做,我今日已然下旨,將江軟禁於臥龍山莊,等布衣銜,事情落到如此結果,出岫……你還滿意麼?”
“你是嶽皇……”
看着眼前的獨孤辰,袁修月的神情之中,閃過一絲怔仲,恍然之間,她似是記起了那年在麗山寺院的第一次相見,想到了他在禪房內透過窗子凝視着自己的明亮雙眼,紅脣輕輕一抿,半晌兒之後,袁修月笑嘆着點了點頭:“如此甚好,這南嶽的江山,本該由你來掌!”
“嗯!”
深凝着眼前的袁修月,獨孤辰輕擡手臂,想要撫上她的臉,卻終是半途而廢的頹然收手,眸色微暗,他淡笑依然:“我聽說,你明日便要跟他返回離國了!”
聞言,袁修月悵然一嘆!
垂眸低首,她苦笑着說道:“也許我命不久矣,接下來的日子,我想守着自己的孩子和愛人,給他們親手做幾件衣裳,陪他們多過一日算一日!”
“出岫,你不會有事的!”凝視着袁修月臉上的苦笑,知她想活卻不能活的無奈,獨孤辰眸色黯然無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離灝凌種下忘*種一事,尚不曾對袁修月明言。
但是,既是他種下了蠱種,便表明無論如何最後死的那個人,都不會是她!
只是,這些,他不能明言。
因爲他不確定,眼前這個看似堅強,卻心傷難愈的女人,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只當獨孤辰在安慰自己,袁修月微微舒了口氣,終於長嘆道:“別安慰我了,還有……明日不必來送我,我只當今日一別,你我今生都不會再見!”
“爲什麼?”
獨孤辰眉宇緊皺。
“因爲我怕自己捨不得!”
脣角輕揚,袁修月眸華擡起,伸手纖細白皙的食指,輕輕的,在獨孤辰俊美的眉眼上劃過,她聲音略帶哽咽:“獨孤辰……找個對你真心的人,拿對我真心待她,好好的,幸福的,過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