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小段時間的靜養,再加上清審爲自己開的第二階段的藥方,無霜感覺自己的內裡不再那麼虛弱,至少不會做一點兒事情就累得渾身是汗,氣喘連連的,爲了配合清審的治療,她特意讓婉容叫人將後院的一間空房打掃出來,撤掉了裡面所有的傢俱,只留下一間空地,用來練習自己的拳術。唯一讓她出乎意料的,就是皇甫昊辰居然會真的遵守自己的諾言,十天內沒有再進過隱玥軒!想來也不應該奇怪,他是皇帝,皇帝說話不都是一言九鼎的麼?即使他再怎麼心懷不甘,想來找自己的麻煩,也不敢違背自己許下的諾言。
“寶林,九王爺回來了!”婉容笑道。
正在後園撥弄着葡萄架的無霜轉過身,意外看到的是已經換回白色華服的皇甫昊明,他依舊英氣勃發,不過是眉宇間多了一絲滄桑,看上去清瘦了一些,還曬黑了一點兒,其它也還好。
“怎麼,看到我高興的說不出話啦?”
皇甫昊明的眼裡有着促狹的笑意,雖然他一直在南方打仗,但是心裡頭十分記掛着眼前這名冷若冰霜卻又堅強勇敢的女子,他不知道她在宮裡過的好不好,皇兄有沒有爲難她,宮妃有沒有欺負她,她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那時,他的心裡還真有些擔心,自己回來以後會不會見不着她,許多複雜的情緒一一從腦海中閃過……
現在想來,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了,她那麼聰慧的一個人,怎會讓自己吃虧?
只見無霜清秀的面容上揚起一抹笑,說:“我看着你一回來,想着自己的葡萄可能就要浪費了。”
聽了她的話,昊明故意板起俊顏來,難道他的平安歸來還比不上那些個不值錢的葡萄?她還真懂得怎麼挫傷男人的信心啊!
“本王肯吃你種的葡萄,那可是你的福氣!”他毫不客氣的回嘴。
無霜強壓下心底涌起的悸動和開心,輕笑出聲。
“那小女子可否不要這個福氣?”
“不行!”
皇甫昊明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這麼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多少也要一點兒安慰呀!
聞言,無霜不客氣的笑出聲來,這可真是一個率直的男子,說話都不掩飾,雖說是兄弟,但是和那個陰晴不定的男人性格完全不同。
無霜扭頭望了望掛在葡萄架上的葡萄,臉上有着笑。
“不過,恐怕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吃了……”
這一次的葡萄因爲氣候的關係,只怕開的比以往要晚一些。突然的,昊明彷彿想起什麼,他轉過身,對着身後的一名小廝遞了個眼神,小廝立即走上前去,彎腰見過無霜。
無霜打量了一下站在眼前的小廝,雖是男兒身的打扮,但她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名女子。眉清目秀,看上去竟不像漢人。
“這位是?”
“哦,她是本王在攻打南蠻時遇到的一位回族釀酒師。”昊明解釋着,因爲出征前就知道她要釀酒,所以,當他遇到娜比來時,便想着將她帶回來了,興許還能幫上她什麼忙。
無霜明瞭的點點頭,望着釀酒師,說:“你剛纔說,自己叫娜比來,是麼?”
娜比來應了一聲,她的樣子貌似謙恭,卻有着冷然的氣質,柳眉微挑,只怕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一個人……
“怎麼樣?若你還滿意,就把她留下吧?”昊明笑問。
無霜想了想,倘若是她能夠做主,自然會留下人。可是,這後宮若要進來一個宮人,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此事只怕還得問過爾嵐才行……
思及此,她將婉容叫到身邊來,讓她去一趟御書房請爾嵐過來。婉容領命後,立即去了御書房,正好爾嵐和肖德勝都站在門外,她上前一問,才知道皇甫昊辰此時正在與大臣討論事情,二人只得守在門外。
“婉容,你怎麼會來這裡?”爾嵐問道,她一直是無霜身邊的人,而無霜對主子不敬幾乎鬧得後宮皆知,這時的她又怎麼會派人到御書房來?
婉容先行了禮,然後說是無霜找她有事,爾嵐看了一眼肖德勝,後者點點頭,示意她放心離去,爾嵐就跟着婉容一起到了隱玥軒。
“奴婢見過九王爺,秦寶林。”
昊明讓她站起身來,爾嵐留意了周圍,發現了娜比來這張生面孔,清秀的容顏有着疑惑。
“不知寶林找奴婢前來所爲何事?”
無霜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臉上有着淡笑。
“我知道崇和此刻事務繁忙,不過,崇和應該也知道,我宮裡的人手較少,現在,九王爺親自爲我物色了一名宮人,所以就請崇和過來看看可不可以留下。”
說着,無霜就朝身後的娜比來招了招手,後者走上前來,爾嵐看着站在眼前的小廝,也看到了她眼裡的冷漠。
“此人似乎不是中原人士?”爾嵐猜測着,這樣冷冽的眼神,又是來自宮外,多少會讓人擔心……
皇甫昊明拍了拍手,笑言:“崇和真是好眼神,她是回族人,名叫娜比來。”
回族人?難怪眸子裡閃過一絲不馴的,爾嵐了悟的點點頭。
“寶林,按照宮裡的規矩,新進宮的宮人必須接受一個月的培訓,才能被分配到各處所當差,所以……”
“沒有例外麼?”無霜問道。
爾嵐搖搖頭,這是爲了保障後宮諸位主子的安全,斷不能大意!
“如果是陪嫁的丫頭呢?”
無霜想了想,又問了一句。她相信,後宮所有的嬪妃在入宮時都有一名陪嫁侍女,她們應該沒有接受過那麼完整的訓練吧?不也一樣跟着進來了麼?
“這……”
“據我所知,德妃也好、淑妃也好,她們的陪嫁丫頭都是兩個,我也只帶了一人,如今多算上一個,想來也不會唐突纔是。”
爾嵐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眼前這個帶着笑意的女子,不明白她爲何如此鍾情這個娜比來?她相信,這後宮比娜比來優秀的宮女比比皆是,除非……
“恕奴婢多嘴問一句,九王爺和寶林可曾考慮過諸位主子的安危?”
她知道這話聽上去會有些不恭敬,但身爲皇御女官,她的身上揹負着不小的責任,任何一個人,或者一件事,都不能輕縱……
看着爾嵐嚴肅的面孔,無霜和昊明互相遞了一個眼色。
“本王相信,娜比來的品行絕無任何問題!”
見他如此袒護自己,娜比來的眼中閃過一抹流光。
“我也相信,娜比來不會有問題的!”
爾嵐一時間被兩人肯定的話語給震得愣在原地,看見兩人都這麼袒護娜比來,最後還是無奈的點點頭。
“既然寶林執意如此,那就這麼辦吧。不過,若是她進宮後出了任何的岔子……”
爾嵐的話還沒說完,無情立即接過話茬。
“若是娜比來有任何犯事的地方,我願一力承擔!”
“本王也會負責!”
再怎麼說,人也是他負責引進來的,絕不能讓一名弱女子扛着這個“責任”。
兩人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證堵得爾嵐無話可說,想她們在這偏僻的地方,應該也是翻不起什麼浪來的,遂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