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讓兩個人私下談談或許會有結果,可是,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是,冷煌居然陰鬱着俊顏,只說是要出宮。無情聽後,一頭霧水的跑去問子苒,子苒只是哭着搖頭,什麼也不肯說,這讓無情不禁猜想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才讓兩人談崩了?
晚上,昊辰來到隱玥軒,被婉容告知無情正在廂房陪子苒,他轉身去了廂房,看到的是睡着的子苒,以及坐在牀邊的無情。
還沒等他出聲,無情就對他比了一個“悄聲”的手勢,示意兩人出去再說。
“子苒怎麼樣了?”昊辰問道。
傍晚的庭院有些涼爽,不似白天的酷熱。站在一旁的婉容爲二人各倒了一杯茶,就帶着宮人們退了下去。
“唉,也不知道那個冷煌到底對她說了什麼,把人給刺激成那樣,自偏殿離開到現在,子苒就在不停的哭。你那邊呢?昊明可有問出什麼?”
依照王朝慣例,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宮裡是不能留陌生人過夜的,所以,冷煌就跟着昊明回王府了。
“昊明那邊也沒什麼頭緒,冷煌那麼孤傲的性子,怎麼可能乖乖回答我們的問題?”昊辰輕啜了一口茶,笑道。他知道無情是在爲子苒擔心,只是,這兩人的牙關咬得比蚌還緊,他們也是莫可奈何,總不能對別人用刑吧?
“那可怎麼辦?總不能讓子苒一直這麼傷心下去吧?”
或許別人還不知道,“冷煌”兩個字現在對子苒來說,那就是個禁忌,只要一出口,她就會掉眼淚,而且怎麼都收不住,她也確實不忍心再問下去。
“對了,爾嵐剛纔派人打掃偏殿時,發現內室的牀單有些凌亂,你說,會不會是因爲……”
未完的話,昊辰故意沒有說出來,畢竟,一個女子家假若遭受那樣的事情,定是羞於啓齒的。
“你的意思是?”
被昊辰這麼一說,無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想起自己在偏殿門口碰到子苒時,她正扶着門板,站在那裡哭,頭髮有些凌亂,其它的也看不出什麼,莫非,是冷煌qiang||bao||了子苒?
“該死的傢伙!”
無情心裡的正義感被激起,怒氣衝衝的站起身來,想去找冷煌算賬,卻被昊辰拉住了手腕,他微微一使力,無情就落入他的懷中。
“我們只是猜測而已,又或者,他們是自願的,只是說話的時候起了爭執呢?你這樣急衝衝的去找人,叫子苒怎麼辦?”
宮裡這地方,一點兒小事都可能傳得沸沸揚揚,好在昨天進去的爾嵐已經交代好一切,所以沒人敢亂嚼舌根,若是眼下鬧開了,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無情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在理,慢慢也就冷靜下來。
“不管是自願的還是強迫的,冷煌都應該進宮來看看子苒啊!他把子苒傷成這樣,就想不管了麼?”
“呵呵呵……”昊辰輕笑出聲,愛憐的摸了摸無情的秀髮,然後閉上眼睛,聞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俊顏上露出些許陶醉的神色,哪怕時間過了這麼久,這副嬌軀依然令他心動。“他想不想管,我不知道,但是,聽昊明說,他可是急着要回江南呢!”
“什麼?”
無情突如其來的大聲把昊辰的陶醉都給嚇跑了,他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滿愛妻這般“打擾”的舉動。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他好不容易進宮來見了子苒一面,子苒又不願意跟他走,那他還呆在這裡幹嘛?”昊辰失笑道。
“他根本就沒怎麼努力啊!要是盡全力努力過了還是失敗,那可以放棄,可是這樣的男人遇到一點兒挫折就放棄,他是真的不值得子苒愛!”無情氣憤的說道,心中爲子苒不值。
“呵呵!所以說囉!你現在知道爲夫的有多愛你了吧?”
昊辰驕傲的看着無情,似乎在等待她給的“特別”獎勵,孰料,無情似笑非笑的伸手掐了掐他的俊顏,他的額上立即冒出三條黑線。
“皇甫昊辰,你這麼說是在提醒我當初太輕易的就原諒你了麼?”她不屑的冷哼,她可沒忘記這個腹黑的男人耍起手段來有多狠!害得她兩次都差點兒死在他手上,最後居然還小人的用苦肉計博取她的同情,如今,他居然還敢邀功似的望着她,真夠厚臉皮的!
看着無情冷下的嬌顏,昊辰一改方纔的嬉皮笑臉,頓時覺得冷汗涔涔。他雖然是皇帝,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愛妻動怒,尤其是對於他的怒氣。
“那個……呃……情兒,是爲夫不好,爲夫說錯話了,你別生氣了,好麼?生氣容易衰老,那樣你就不好看了。”他小心翼翼的討好着,摟着無情的手更加收緊了一些,唯恐她跑掉。
“哼!”
無情別開頭,索性不理他。
“哈哈!”昊辰乾笑了兩聲,黑眸一轉,“我說,情兒啊,咱們現在不是討論子苒的事情麼?你怎麼反倒生起我的氣了呢?”
第一招:討好不成,他馬上改用第二招:轉移話題。
一說到子苒的事情,原本消散的煩心又回到無情眼裡。
“昊辰,我明天出宮一趟吧,可以麼?”
饒是她現在貴爲副後,出宮一事仍需昊辰同意。
“出宮?你想去找冷煌?”昊辰問道。
無情點點頭,這兩個人的犟脾氣可真不輸給她和昊辰,只是,感情的事情,總有一方要先讓步啊,因爲自尊來得遠遠沒有幸福重要。
昊辰想了想,覺得也好,他們男人嘛,總是能屈能伸,偶爾示弱又有什麼關係?
“也好,明天我讓昊明駕馬車來接你。”
“嗯!”
無情露出一抹連月光都失色的笑意,她摟着昊辰的脖子,主動低頭吻住他的||chun。
只是,吻得難捨難分的兩個人並沒有注意到門後一雙眼睛的窺視……
子苒輕輕的關上門,背靠在門板上,原本乾涸的雙眸又溢滿了眼淚,心思卻是百轉千回。
他要走了麼?連再見都不和她說一句,就準備這麼不告而別?看來,她在他心裡的地位根本就不重要,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麼好傷心的呢?
想到這裡,兩行清淚緩緩自臉龐流下,心裡的痛讓她連哭都吃力。
驀地,她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原以爲是淚水彌矇了雙眸,她掏出帕子,急急的拭去眼淚,然而,眼前仍然有些霧濛濛的感覺。她心中一驚,顫巍巍的伸出自己的雙手,發現有些模糊不清。
“這是……怎麼回事?”她喃喃自語,心裡莫名涌起一股恐慌,爲什麼她會看不清楚?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發現一切都開始變得朦朧起來,她顫着身子往前走了幾步,卻因爲踢到板凳而摔倒在地上。
房內傳出的聲響驚醒了門外的昊辰和無情,他們趕忙起身,走進屋裡看到的就是子苒趴在地上的樣子。
“子苒!”
無情大叫着奔過去扶起她,卻看到她滿臉淚痕,那雙晶亮的眸子顯得沒有焦距,她的心裡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子苒,你沒事吧?”無情驚問。
子苒搖頭,想要看清無情的臉,反射到瞳孔的,只剩下迷濛的身影。
“情姐姐,我……我看不清楚……”她嗚咽着,脆弱得需要人好好疼惜。
看不清楚?無情伸出纖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到的也只是她茫然的表情。無情轉過頭,求救似的看着昊辰,昊辰對爾嵐遞了個眼色,她和無情一起把子苒扶回了牀上。
“去傳御醫!“昊辰對肖德勝沉聲命令。
接着,他走到婉容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婉容點頭退了出去。此刻,坐在牀邊的子苒怔怔的望着前方,眼底的恐懼還沒有完全消散。
“子苒,你別害怕,沒事的,御醫很快就來了,嗯?”
說着,她轉過身子,將子苒輕輕抱住,希望藉由這個擁抱來給她支持下去的動力。
“情姐姐,我的眼睛怎麼了?是不是會瞎?”她惶惑的問道。如果真是那樣,她寧可一死,也不願意再成爲父母的包袱!
“傻瓜,胡說什麼呢!可能是因爲你這兩天太累了,纔會看不清楚,乖,別胡思亂想了,嗯?”
無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心裡默默祈禱着上蒼不要如此的殘忍,子苒還沒來得及找到她的幸福,千萬不要再打擊她了!
“子苒,你先躺着休息吧,說不定過一會兒就好了。”昊辰說到,好看的劍眉因爲擔憂而攏起。
過了一會兒後,御醫提着藥箱趕到隱玥軒替子苒把脈,昊辰和無情等人都焦急的站在一旁等待着。
“御醫,子苒還好麼?”無情耐不住性子,急問。
御醫捋着花白的鬍鬚,似乎在沉思什麼,片刻之後,他才站起身來。
“皇上,娘娘,可否出去談?”御醫面容凝重的問道。
還沒等昊辰和無情說話,子苒先驚聲開了口。
“不!不要!就在這裡說!御醫,就在這裡告訴我,爲什麼我會看不清楚?”她悲鳴着,心愛的男人都不要她了,她還有什麼是不能知道的?
無情爲難的看了看昊辰,後者頷首,她也只能叫御醫直說。御醫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出了診斷結果。
“啓稟皇上,娘娘,陳姑娘的身子並無大礙,她之所以會出現短暫失明現象,是因爲用眼過度所致,好好休息就會好轉。如若再用眼過度,只怕……”
“只怕會怎樣?”無情問。
“只怕會出現真正的永久性失明。”老御醫無奈的答道,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要是沒了一雙有神的眸子,那將是多麼惋惜的一件事啊!
“你說什麼?”
隨後想起的一聲怒吼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子苒,她的身子陡然變得僵硬。雖然她看不到來者是誰,但是,這個聲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是他——冷煌!
來人顧不得諸人驚訝的眸子,直接飛奔到子苒的牀前,握住她的小手。
“你……你幹什麼?”
子苒羞憤的面紅耳赤,想要掙脫開他的大手,卻怎麼也抽不出去。待她的眼睛慢慢看清楚時,房裡只剩下她和冷煌。
看着他略顯焦急的俊顏,下午那不堪的一幕竄入她的腦中。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她問,眸子又有了絲絲水亮。
見她又有了要流淚的舉動,冷煌只得板起俊顏。
“不許哭!如果你再哭,我馬上就吻你!”
他用威脅掩飾心裡的恐懼,果然,子苒因爲害怕他又要羞辱她,所以硬是逼回了眼淚。
看着她受驚的樣子,冷煌着實懊惱。看來,下午自己失去理智做出的事情是真的嚇到她了……
“唉!”冷煌輕嘆了一口氣,大掌撫上她的嬌顏。“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他的語氣充滿了憐惜和無奈,看着她的眼神有着前所未有的溫柔,憐愛的語氣驚得子苒忘記了反抗。
“小傻瓜,我愛你!”他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的真實感情,脣角彎成一抹好看的弧度,柔聲告白。
子苒頓時覺得腦中“轟”地一聲,哦!天哪!她不但出現幻影,還出現幻聽了!一向不假辭色的冷煌居然說愛她!
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表情,冷煌俯下身子,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對你表白,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表示麼?”他伸手捏了一下子苒的俏鼻,笑問。
“你騙人!”
子苒想了很久纔想到這三個字,他一定是騙她的!因爲她今天下午回絕了和他一起回江南,所以他就想用這招來騙她回去,他休想!
“子苒,我……”
冷煌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子苒嬌蠻的打斷了。
“冷煌,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卑鄙的小人!”子苒坐起身來,憤聲咒罵着。
“我卑鄙?”
聽到她這麼嚴厲的指控,冷煌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他向她告白,怎麼就換來的是她說他“卑鄙”的評價?
“哼!就因爲我不跟你走,你就說你愛我這麼可笑的話來?你別侮辱了這個‘愛’字!”
“我確實是愛你的!你爲什麼不信?”
冷煌有些受傷的看着她,想要大力搖晃她,好讓她清醒過來,但他卻不捨得這麼做,難道就因爲下午一個錯誤的舉動,就抹煞了以前他對她所有的好麼?
“滾!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因爲氣憤而引發呼吸不順,子苒坐在chuang||上輕咳起來,冷煌想爲她順氣,卻被她撥開了大手。
“咳咳……出去!咳咳……”
冷煌難過而又心痛的看着她,爲了讓她能夠一個安心休養的環境,他不得不退出了房間。
“咦?你怎麼出來了?”無情蹙眉問道,饒是他們站在門外,也聽到了裡面傳出來的爭吵聲,看來,這兩人又沒有談攏啊……
“情兒,你先進去安撫子苒,朕還有事要和冷煌說。”意識到情況不對,昊辰沉聲道。
“哦,好。”
無情按照昊辰的意思走進子苒的房間,卻在婉容爲她關門的剎那,看到了冷煌映在月光下的修長身影,顯得那麼孤寂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