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已經在馬車邊上等着我了,我和她一起,坐上了回宮的馬車上。
路上,我的腦海之中涌現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那就是,我在紫雲寺的那件刺殺案,會不會與姜太妃也有一些間接或者直接的關係呢?因爲那個刺客只是說他姓包,是那個主使人的養子,但是,他並沒有親口承認主使人便是包絡。
不過,這些終究都只是我的一些猜想而已,這個若是能再找到那個刺客詢問一下,倒是再合適不過的。只是,就不知道他被師父安置在了什麼地方。
現在,我首先要弄明白的就是姜太妃是否真的會醫術,後宮之中,並沒有給嬪妃教授醫術之人,如果她會的話,很可能就是在入宮之前便會了。這樣就需要調查一些她入宮之前的事蹟了。確定這個之後,才能確定姜太妃是否參與了謀害太后的行動。以及她是否與紫雲寺的刺殺案有關。
我仔細的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讓杏兒出宮,去尋求一下師父和舅舅的幫助,也許可以利用師父在江湖中的人脈,以及舅舅這麼多年以來結下的關係網,來追蹤一下姜太妃入宮前的事蹟。順便問問那個刺客的下落,看能不能問清楚讓他刺殺我的是包絡,還是包翔,或者和他們二人都有關係。
另外,我也要讓杏兒詢問一下師父,象太后現在的這種狀況,可能還有什麼好的辦法來治療。因着太后的身體已傷及到了五臟六腑,我現在所做的食療以及配着藥物治療的方案似乎都有些治標不治本的味道,我也不確定太后病情能發生多大的好轉,以及拖着這樣的病體,她還能支撐多久。
想到這裡,我才發現杏兒正很安靜的坐在那裡駕車,好象在思考着什麼。我擡頭看了看天,想這莫非是天要下紅雨了,一向喜歡唧唧喳喳的人居然安靜下來了。
“喂,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呢?”我推了推她的胳膊,帶些探究似的詢問道。
“嗯,我在想着太后真可憐,這麼明目張膽的被人陷害,這個林御醫也太猖狂了,先前的行爲還隱蔽一點,現在似乎有點不顧一切的味道。”杏兒有些憤憤不平又帶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聽到她這樣說,我決定讓她變得更加憤憤不平,就將姜太妃所做出的事以及我對姜太妃的懷疑也告訴她,並告訴她,需要讓她明天就出宮,找師父幫忙調查一下姜太妃以及刺客的事,並詢問一下治療太后病情的方法。聞言之後,杏兒果然張大了嘴巴,半天都沒合攏。
就在杏兒還沒回過神來之時,我無意之中向外面看了看,竟然透過紗窗,好象看到了桃紅的身影,她還有些慌慌張張的樣子,正在迎着馬車趕了過來。我趕忙讓杏兒將馬車停下來,然後,揭開轎簾,對桃紅說道:“桃紅,這麼驚慌是要去哪啊?難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桃紅抹了抹汗後,說道:“娘娘,您可算回來了,皇上兩個時辰前就駕臨靜心宮了,因爲知道皇上與太后娘娘的關係不太好,所以剪春、剪夏她們沒敢如實說,就說您去找忠國夫人去了。可是,可能是皇上等您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奴婢瞅着皇上一直沒注意到奴婢,就偷偷的跑了出來,打算去找您,給您打個招呼,提前說一聲,好讓您心裡有個底。”
我一驚,本來我現在趕回來,就是不想被他碰見,沒想到他來得竟然比我想象中還要早。雖說宮人們說我去找忠國夫人去了,但是,皇帝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我見過忠國夫人之後,能從忠國夫人嘴裡得知太后的病情,從而會趕去順寧宮。見我在順寧宮待了這麼久,他心中肯定會起疑心了,而且,他又識得杏兒,知道她是我的醫女,又見我帶着醫女一起,肯定會有所警覺的。
於是,我當機立斷道:“杏兒,你出宮的腰牌帶在身上嗎?”杏兒也摸不着我是什麼意思,只是愣愣的點點頭。
“那你現在就出宮吧,你現在的身份是醫女,讓皇帝看見你與我一起從順寧宮回來,會更麻煩。我怕他到時候沒見到太后娘娘病情惡化,會猜出是你我二人搗的鬼,從而會想出辦法來限制你我二人的行動。等會若有人問起你,我就說是我給你放假,讓你出宮看你師父去了。現在天快黑了,你路上注意安全。”說完,我跳下了馬車。
杏兒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便立馬答應了,然後,立刻駕車往宮門方向而去,而我則與桃紅一起,加快步伐的往靜心宮方向走去。
見了院子,果然看見了皇帝正焦慮不安的在院中踱着步子。我趕忙上前行禮道:“臣妾拜見皇上,不知道皇上今日會駕臨靜心宮,所以,讓皇上久等了,都是臣妾的錯。”
皇上終於見着了我,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然後,又看了看我身邊的桃紅,狀似無意的問道:“怎麼蝶兒身邊是是這個你從相府帶來的侍女伺候着呢?朕還以爲是那個與蝶兒焦不離孟,孟不理焦的醫女陪伴着蝶兒呢。”
我心中一顫,暗自慶幸方纔讓杏兒馬上出宮了,不然,就正好讓皇帝瞧見了。鎮定了下心神,我笑着回答道:“因着杏兒她師父和師兄現在正在京城,他們平日也難得來一趟京城的,臣妾便放了她幾天假,讓她出宮去與他們一起團聚去了。”
“她的師父和師兄?就是蝶兒所說的那位對你有救命之恩的醫士,和那位昨天出現在紫雲寺的公子嗎?”皇帝眯着眼睛,有些在意的問道。
看着皇帝的模樣,我開始在心底暗淬自己是個豬頭,哪壺不開提哪壺,皇帝正對大師兄比較敏感,昨天下午和晚上還正因爲大師兄和我鬧呢,我現在倒好,自己先提了起來。不過,看着皇帝疑問的眼神,我也只得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果然,這小氣的皇帝又不高興了,臉色沉了下來,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衣袖,自顧自的走上臺階,往主殿方向走去,連我剛纔是從什麼地方來都沒心思問了。這樣也好,省得我來想方設法的編理由了。
接下來的一整晚,皇帝都在我是否有通過杏兒與大師兄聯繫這個問題上糾結着,不知道是因爲自尊心太強拉不下面子,還是因爲麪皮太薄,他總是轉彎抹角的試探着,想往者上面靠。爲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我也總是講得含糊不清,曖昧不已,讓他一晚上時間都在那白白鬱悶,還有些焦躁不已。爲了平息他這種焦躁不安,他夜裡便不斷的在我身上撒着歡,彷彿這樣就能宣示他對我的在意。
而且,這次他也沒有同以往一樣,一惹他不高興,他就好久不過來。而是,一有時間久過來靜心宮,黏住我,並且賞賜、恩寵不斷。
這些做法,對於已經對他動心的我來說,自然是一件讓我感覺到很幸福的事,也讓我對他的感情似乎又加深了一點。只是,這樣一來,也給我帶來一些其它方面的困擾。
臂如,在去順寧宮給太后看病的時間這件事情上。因爲現在皇帝幾乎每日都會過來,而且來的時間不定,爲了避免引得他不高興和提防,我每日在他起身早朝去之後,也立馬起身,坐上馬車去順寧宮一趟,給太后診診脈,只是,也是靜悄悄的,不讓她們知曉我在診脈而已。因着她們知道我與一個醫士一起住了很久,知道我肯定也耳濡目染了一些醫理,所以我對太后的病情提出的建議,太后與忠國夫人都欣然接受了,可能也是因爲在這個後宮之中,她們能夠心無芥蒂,無需提防的人也就是我了吧。診完脈之後,我便又匆匆的趕回去。
幸運的是,因着我的提醒,忠國夫人謹慎了很多,在太后的用藥和膳食方面變得警惕起來,並且根據我的食療方案,用她自己宮中的小廚房弄些適宜的膳食過來。就這樣,太后的身子漸漸又好了一些,每天清醒着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只是,靜明如太后這般,見着我們如此小心謹慎,怎麼會不心起疑竇呢?只是,她沒有說出來,我們彼此心照不宣而已。在外人來探視的時候,她依然會閉上眼睛作出昏迷狀,配合着我們演戲。爲了讓她將戲演得更徹底,我索性給她配了一些對身體無害,但是吃了會擾亂脈搏的藥,讓她吃下,這樣一來,就算那個林御醫和姜太妃來給她診脈,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診斷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這樣一來,如果皇帝發現我一直在幫着太后,與他對着幹,他會是什麼反應呢?也許,那時便是我們感情徹底終結之時吧。想到這裡,我疼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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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之事,有時候本來就是很難有是非之說,現在,雖然太后是受害者,但是,我也知道,未必就能說明太后就代表着正義的一面,而皇帝就象徵着邪惡。皇帝這般做,可能也有他不得不如此這般的理由吧。只是,我身爲一個醫者,診救病人是我的職責,讓我眼睜睜的看着太后這般被殘害掉,我是萬萬做不到的。
入宮後篇098懲戒
皇帝對我如此的恩寵,給我帶來的另外一個負面影響就是:讓冷情了好幾個月的靜心宮又變得再次不冷情起來。
太后的重病,讓後宮又恢復了每日清晨去綵鳳宮請安的制度,而掌管後宮事務的大權也第一次落入了淑妃的手中,衆嬪妃本已打算完全往淑妃那邊一邊倒了。
可是,這時,皇帝突然又下了一道聖旨,將我晉升爲貴妃,但是,卻又沒有讓衆嬪妃每日來給我請安,掌管後宮事務的大權還仍然在淑妃手裡,這就讓局面變得有些撲朔迷離起來。
因着我是被皇帝突然接回來的,沒有人通知過衆嬪妃們,雖然,通過她們在後宮中的耳目,她們可能早已知道我回宮的訊息,因着形勢不明朗,她們索性裝起糊塗,假裝不知道我回宮的消息,等在那裡,靜觀事態的發展。
這些天以來,見着了皇帝對我一日勝似一日的恩寵,那些想在宮裡找個靠山,性子又比較急的嬪妃終於坐不住了,紛紛出動,裝作一副剛知道我回宮的樣子,帶着一些禮物趕來靜心宮,一是爲了我母喪之事來專門安慰安慰我;二是爲了我晉封之事來給我賀喜的。
只是,她們來得時候好像有點偷偷摸摸的樣子,可能是因爲知道淑妃與我的關係一向不和,而她現在又掌握着後宮大權,也不知道以後的事態會怎樣發展,便想出這種既不得罪於淑妃,又能巴結於我的折中之法。
不同於第一次皇帝榮寵於我,她們來逢迎我時,我產生的那種不耐煩和反感情緒,現在,在宮中待了這麼久,我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後宮之中,本來就是這般實際和世態炎涼,別說是我,就是上次淑妃被關禁閉和失寵的那段時間,她也照樣被嬪妃們所忽視了。估計到了以後,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機率還很多。
孔子說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些見風使舵之人雖然讓我感到有些不屑,但是,我面上是萬萬不能露出半分的。因爲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她們大多是一些不受寵的嬪妃,但是,若是她們在暗地裡對我使壞,我卻也會頭疼萬分,難以提防的。
而且,如果我不給她們面子的話,她們很可能就要被與我基本處於敵對一方的淑妃或者對我有很大敵意的其他嬪妃利用了去。
爲此,面對着每個來訪的人,我在面露悲傷之色之餘,又表現出一些對她們的安慰和來訪很感激的樣子。並且讓桃紅找出一些我從相府帶過來的珍惜古玩之類的東西,賜予她們。因着我現在已經是這後宮之中的位份最高者,又如此受恩寵,但是,對待她們,我仍然是一副彬彬有禮,親切有加的樣子,與淑妃的驕縱傲慢相比,她們暗地裡倒是更傾向於我一些。
不過,讓我感到有些悲哀的是,昔日與我走得比較近些的盧思巧,楊柳,陳才人,李寶林四人,面對着我,卻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樣,她們面對着我,卻看起來比往日更加敬重和有禮了,只是,在這敬重和有禮之中,我卻生生的感覺到了一些距離和隔閡。我曾經試着想改變一下這種局面,可是,卻怕她們會因與我走得過近,而受到淑妃的排擠,便由着她們去了。
儘管如此,對待一些傲慢無禮的傢伙,我在該使用貴妃的權力時還是照樣使用。
有一日,我帶着剪春一起從順寧宮去探望太后後回來,因爲想透透氣,便邊散步,便往靜心宮走去途中經過御花園時,恰巧碰見了卞留雲正帶着她的侍女春兒也在御花園賞花,她們主僕二人看見了我和剪春,可能是不想行禮,便轉過身,假裝作沒看見我們的樣子,往另外一個方面走去。
剪春見着了,有些氣憤,欲上前指責一番,我制止了她,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與她們一般見識呢。
可是,沒想到那個春兒的一張嘴巴倒是不饒人起來,好象是在後面啐了我一口,然後應該是對那個卞留雲說道:“呸,狐媚子,她娘都死了,都還屍骨未寒呢,還不知道消停點,就知道一天到晚打扮得妖里妖氣的,整天迷惑皇上,霸佔着皇上,活該沒娘!估計皇上現在和她在一起,可能也就是在可憐可憐她而已,等過段日子,肯定又會將她給忘記了。”
“哼,賤人。”那個春兒剛說完,卞留雲便跟在後面補充了一句,也跟着啐了我一口。
雖然她們說的聲音不大,可是偏生我的耳力極好,她說的這些話一字不漏的鑽進了我的耳朵。
饒是我修養再好,聽見了她主僕二人如此這番一說,也不禁是一陣無名火起,看樣,是該給她們幾分顏色看看了,不然,她們會一直拿我當軟柿子捏了。
於是,我帶着剪春從另外一側的花叢,繞到她們跟前,皮笑肉不笑的揚聲對她主僕二人說道:“看樣,春兒姑娘似乎對皇上最近常去本宮的靜心宮非常不滿啊,春兒姑娘,你看這樣可好,本宮今兒就勸皇上不要去靜心宮了,讓他去彩雲宮找春兒姑娘,如何啊?”
那個春兒沒有提防到我竟然聽見她所說的話,嚇得臉色蒼白成一片,呆愣在那裡,而那卞留雲初時也有些驚慌,不過,後來,倒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變得有些有恃無恐起來。眼神之中帶些挑釁的看着我。
我不禁暗暗冷笑,雖然我入宮之後就一直比她的位分高,但是,對她的無禮,我一直一笑置之,看樣是我平日確實對她太縱容了,才使得她一直敢對我這般無禮。
這時,剪春在前面喝了一聲:“大膽,見着了貴妃娘娘,還不趕緊行禮?”
她們主僕二人聽見了,臉上萬般的不情願,微微彎了個身子,做個樣子,然後,不待我吭聲,徑自自己起了身。
我冷冰冰的開口道:“剪春,先告之春兒姑娘一下,宮中對待奴才冒犯主子,以下犯上者,一般是怎樣懲戒的。”
“是。”剪春應聲後說道:“宮中對待太監、宮女冒犯主子的行爲,輕則掌嘴四十,重則亂棒打死。請娘娘指示,應當對這個宮女實行何種懲罰。”說完,她還讓遠遠跟在後面保護我的侍衛中的一個,去內務府稟明一下情況,喊專門負責刑罰的太監過來。
那個春兒聽見,現在方纔知曉了厲害,臉色煞白成了一片,豆大的汗珠如下雨般從額上滴落下來,她求助似的看向卞留雲,卞留雲也知道這個規矩,微微搖了搖頭,好像在說她也無能爲力。
春兒看見了,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撲通一聲的跪倒在地,自己左右開弓的煽着自己的耳光,驚慌的說到:“奴婢該死,冒犯了貴妃娘娘,還望貴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諒奴婢這一回,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只是,她的動作雖然很大,但是,落在自己臉上的聲音卻很小。
我見了,暗生怒氣,都到了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敢如此不誠心,戲弄與我。恰好,此時負責刑罰的兩名太監已經趕了過來,向我行禮後,詢問道:“請問貴妃娘娘,想要如何處置這名宮女?是掌嘴還是杖斃?”
春兒一聽,雙腿開始打閃了,一把抱住卞留雲道:“小姐,小姐,救救春兒啊,春兒還不想死,還想多服侍小姐幾年啊。”
卞留雲也被驚嚇得面無血色,護犢似的將春兒拉到她的身後,顫抖着說道:“你敢!”
“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我冷冷的笑着對她說道,不過,我也確實無意取這春兒的性命,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讓她下次不敢再如此猖狂。
於是,我又轉向那兩個負責刑罰的太監說道:“將她拖出來,死罪可免,活罪難繞,替我給她掌嘴四十,讓她記住這次以下犯上的教訓。”
兩個太監立即依言照辦,將春兒從卞留雲身後拖了出來。然後,就左右開弓的打了起來,這兩名太監年輕力壯,沒多會,春兒臉上便血肉模糊,哭喊連天了。
待他們打到二三十下時,我也有些於心不忍了,喝止那兩個太監道:“好了,今天就暫且先到這裡,餘下的就暫且先給她記着,若是下次再犯,就不是這次這般輕鬆,僅僅只是煽耳光就可以解決的了。”
那個春兒現在老實了,可能她眼睛裡現在會有些怨毒的神色,不過,卻不敢再明目張膽的瞪視着我了。
倒是那個卞留雲,一雙眼睛還憤恨的看着我。
我淡淡的看了看她,又對剪春說道:“剪春,告訴一下卞充媛娘娘,下位者看見上位者,應當是怎樣行禮的,一直要將充媛娘娘教會而止,不然,若是讓外人看見了,沒得白白嘲笑咱皇室之人不懂禮儀。”
“是。”剪春點頭,然後,走到卞留雲面前,說道:“請卞充媛娘娘隨奴婢一起來練習一下。”說完,剪春做出了一個標準的行萬福的動作。
卞留雲站直了身子,高傲的說道:“你做夢,別妄想我會任你擺佈。”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兩個負責刑罰的太監,他們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卞留雲的胳膊,強制着讓她給我行禮。
卞留雲邊使勁的掙扎着,邊破口大罵道:“秦蝶兒,你這個賤人,竟敢如此對待於我。你不就是仗着現在皇帝對你的寵愛嗎?我告訴你,這也只是一時的現象而已,你們秦家之人掠走了皇上的親弟弟,害死了皇上的母妃,皇上怎麼會真心寵愛於你呢?少做夢了。。。。。。”
掠走了皇上的親弟弟,害死了皇上的母妃?我被卞留雲嘴裡吐出的這句話給震住了,就在我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後面傳來一聲呵斥聲:“雲兒,休得胡言亂語!”
我擡頭一看,只見卞太妃從我身後走了過來,神色有點慌張。雖然,經過上回剪春那般一說之後,我對她的印象大大打了個折扣,但是,身爲晚輩,該行的禮節我還是不能少。
於是,我彎身行了個萬福,說道:“臣妾拜見卞太妃娘娘。”
而卞留雲則大聲喊了一句:“姑媽快救救雲兒啊,雲兒正在被人欺負,春兒也被人打得鼻青臉腫,血流不止呢。”
姑媽?我這才留意起,這卞留雲與這卞太妃都姓卞,原來竟然是這種關係,難道這就是入宮以來,卞留雲一直有恃無恐的原因之一嗎?我猜想道。
“秦貴妃請起,今日的秦貴妃已非昔日可比了,哀家也受不住這個禮了。只是,哀家不明白的是,雲兒究竟犯了什麼過錯,需要秦貴妃喊上兩個奴才架住她的胳膊呢?”卞太妃不動聲色,不鹹不淡的說道。
“倒也不是什麼大過錯,只是卞充媛似乎不太會行宮禮,並且縱容手下奴才以下犯上,身爲位長者,臣妾應當教導、教導她,以免以後有外人在場,說我皇家之人,不懂禮數,讓人白白笑話了去。方纔,臣妾正在讓兩位公公幫忙,告訴卞充媛手應當以何種姿勢放置。”我淡淡的應對道。
“哦,如此倒是有勞秦貴妃了。不過,不知道秦貴妃能否給哀家一個薄面呢?今天先別讓雲兒練習了。哀家本來是讓雲兒在這御花園之中等我,哀家有些事情需要她幫哀家處理。至於禮儀,待辦完事之後,哀家再自己教導她一番好了。”卞太妃眼中透着一股冷意的說道。
我本就只是給她一個教訓而已,也無意與她多做糾纏,就做了個順水人情道:“既然卞太妃娘娘都如此說了,臣妾自當照辦。那卞太妃娘娘先去辦自己的事吧,臣妾先告退了。”
說完,在卞留雲的怨毒目光和卞太妃的冰冷目光之中,我帶着剪春,揚長而去。
只是,在路途之中,我的腦海之中又浮現出卞留雲的那句“你們秦家之人掠走了皇上的親弟弟,害死了皇上的母妃”真的是這樣嗎?
099皇帝的憤怒
一直等回到了靜心宮,我都還在想着卞留雲所說的那句話,莫非真的是還有隱情,有着其他的原因,皇帝才一直欲將太后置之於死地嗎?
本來,我一直以爲,皇帝這樣針對太后,是因着先皇的那道遺旨,即如果皇帝有被查證到做出不孝順太后的種種行爲時,太后可以聯合其它四位輔政大臣,將他給廢掉,讓其他皇子取而代之的,這樣,讓皇帝感到了潛在的威脅性,皇帝才如此這般做的。
現在想想,原因可能還真的不會如此簡單。因爲,皇帝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從他登基之後,所實施的一系列利國、利民的政策,和他對天下黎民百姓的懷仁之心來看,他應該是個懷有雄才大略的明君,不應該會爲當年的一些無足輕重的往事,斤斤計較、耿耿於懷纔是。雖說,當年因爲太后的原因,他沒能成爲先皇時期的太子。但是,在後宮之中,這本是很尋常之事,哪個妃子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爲太子,如後哦登基稱帝呢?況且,事情畢竟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先朝太子已經過世,又未留下子嗣,太后也沒有其他的親身皇子了。如果太后跳不到皇帝的毛病,那道遺旨便形同虛設了。畢竟,換個皇帝會是個震驚天下的大事,若是皇帝沒有做出冒天下大不韙之大逆不道之事,也不是太后想換就能換得了的。況且,按照我爹所說,四位輔政大臣目前只有兩位能爲秦家所用,不能構成先皇所說的同時聯合四位輔政大臣的條件。只要皇帝平日與太后虛與委蛇一下,太后便不能夠對皇帝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皇帝是一個城府較深,又極爲聰明之人,不應該想不通這個道理纔是。所以,按理說,他不應當如此輕舉妄動纔是,這樣反而會給人留下話柄。
除非,他對太后有着很深、難以化解的仇恨,在這樣的仇恨下,他不願意再多顧及其他的東西了。
想着,想着,我心中又不禁疑竇叢生。因爲,如果這卞留雲的說法成立的話,秦家將皇帝的弟弟擄走又是爲何呢?有擄到哪裡去了呢?那道是擄走殺害了?不論是擄走皇子還是殺害皇子,這種天大的罪名一落下,秦家的就組都是不夠誅的,先皇就算再寵愛,再縱容太后,肯定也不會讓太后或者秦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畢竟被擄走的是他的親身兒子。
而在卞留雲說出這話之後,卞太妃便連忙阻止了她,無風不起浪,看着卞太妃那慌張的模樣,好似又確實應該有點什麼事情似的。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着,想理出個頭緒來,知道剪春喊我過去用膳,我才驚醒過來。
不過,我也爲自己的這種變化暗暗感到吃驚,若是以前,就算聽見這種話,我肯定也是採取漠視的態度,覺得反正都是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是,現在爲什麼想一門心思的弄清楚呢?難道是真的在意卞留雲所說的,因爲這樣的原因,皇帝寵幸於我,只不過是一時的現象而已嗎?
儘管我對自己的這種變化感到吃驚,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喊住了剪春,詢問她道:“剪春,你知道皇上是否真的是有個弟弟,以及梅太妃過世的真實原因嗎?”
剪春聽見我問的這事後,臉上有些慌亂地表情,非常猶豫要不要說,最後,她還是咬了咬嘴脣,下定決心的開口道:“娘娘,我知道您還在對今天卞充媛說的話耿耿於懷,奴婢覺得,她多半也是胡編亂造的。既然您想知道,奴婢便拼上這條性命告之您一下,您最好聽過就忘,就當奴婢從未說過。聽說,皇上確實有過一個親弟弟的,只是在幼年時便夭折了,應當並不是象卞充媛所說的,被秦家擄走了。因爲奴婢覺得,秦家無緣無故的擄皇子幹嘛呢,這可是誅九族的大事。不過,皇上的這個弟弟對於整個後宮來說,都是一件忌諱莫深的事。因爲,因爲好像有謠言說這個皇子的出身有問題,長的,長的容貌與先皇不是太相似。後來,先皇下禁令不準再議論此事,再亂嚼舌頭者,一律按照宮規杖斃。並且,真的因爲此事,杖斃掉一個婕妤,兩個宮女和一個太監。從那以後,這宮中不論是那主子,還是那宮女,太監,都不敢再議論此事了。這樣纔將謠言給壓了下來,也就在這時候,那個皇子突然夭折了。而梅太妃,連帶着皇上,都變得不爲先皇所喜,本來,梅太妃因爲生下了宮中的第一個皇子,性格也還比較溫婉、善良,在先皇面前還是有着幾分寵幸的。只是,在這件事後,一切事情均都變了樣,雖然梅太妃沒被打進冷宮,但是,皇上卻也再未踏進她的宮中一步。就這樣,梅太妃慢慢變得消沉了下去,過了一兩年之後,終於鬱鬱而終了。這些也是皇上心中的一個疼痛處,娘娘千萬莫要在皇上面前提及這些。”說完,剪春還善意的提醒我。
我聽了這些宮闈秘史,不禁有些驚呆了,難怪先皇要下禁令不準議論呢,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被戴綠帽子這種事,更何況是身爲九五之尊的皇帝呢。而他沒有將梅太妃廢掉,只怕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怕這樣以來,更會落人口實,被天下人恥笑而已。只是,如此一來,先皇可能連帶着對皇帝的出身都會帶上幾分猜忌了,又怎會寵愛於他呢。先皇當年寧願立當年病怏怏的二皇子爲太子,也不願與立當時聰明伶俐的大皇子,當今的皇上爲太子,不知道是否也有這樣一部分原因在裡面。
呆愣了一會,我一擡頭才發現剪春依然站在我面前,等待着我的回覆。
我便微微笑了笑,說道:“好的,我會的。”說完,我就隨着她一起,往餐桌方向走去。
從我由紫雲寺回來那日來時,皇帝便每晚都過來陪我用膳的,只是,今天傍晚卻沒有過來,不知道是有朝政要處理,還是去了別的嬪妃那裡,我隱隱的有些失落,在心裡暗自自嘲道:這宮中嬪妃衆多,不過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難道我還想霸個獨寵不成?
因爲心情不叫,我草草扒了幾口飯入腹,便讓宮人們將膳食撤下去了。
接着,我讓剪春去替我準備一壺綠茶,又讓福全、福壽他們去替我將古箏準備好,我在大殿內彈了一會古箏,平靜了一下心神。只是,心裡還有些隱隱的期待,想看看皇帝今晚會不會過來。
可是,時間已經快到子初了,剪春有點小心翼翼的詢問我道:“娘娘,您還在等待着皇上,嗎?要不,奴婢讓福全、福壽他們去探探,看看皇上現在在哪兒?”
我停下手中的曲調,嘆了口氣,搖搖頭說:“不用了,皇上今兒晚上應該不會過來了,我先回房安歇了。”然後,我帶着淡淡的死亡,在剪春的服侍下,回廂房歇息去了。
只是,躺在牀上,我卻翻來覆去的煤油睡意。按說,後宮嬪妃衆多,我應當已經習慣了這些皇帝雨露均佔的日子,以前受寵幸時也是這般的,皇帝也並不會每夜都宿在靜心宮,只是相對宿在靜心宮的次數多一點而已。
我今晚如此這般,可能還是因爲卞留雲的話現在對我還有影響,我纔會如此心神不寧吧。
想到這裡,我一邊暗自責怪自己的定力越來越差,一邊努力的醞釀出一些睡意來,就這樣,我終於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香。
突然,朦朦朧朧之中,我問道了一股刺鼻的酒味,接着,我身上的杯子被揭開了,又感覺到了有重物壓倒了我的身上,隨即,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突然被一股疼痛感給徹底驚醒了。
我睜開眼,透過剪春給我留在桌上的那點微弱燈光的照射,發現壓在我身上之人正是皇帝,他好似飲了很多酒,不知道爲什麼,他看起來醉洶洶的樣子,但是,似乎又恨憤怒,面容都顯得有些猙獰了。他在我身上使着勁兒,沒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和小心翼翼,好像只是在拼命地發泄着什麼似的。
因爲有些疼痛,再加上有些害怕,我使勁的掙扎起來,無奈,我的力道總是沒有他大,終是沒有掙脫開來。似乎爲了懲罰我的不馴服一般,他用在我身上的力度更大了,在這種有些疼痛又夾雜着一些不知名的感覺的衝擊之下,我忍不住呻呤出聲。在我的呻呤聲中,他變得意了一點,動作也稍稍的輕柔了一些。
只是,旋即,他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滿面憤怒的低聲咒罵道:“該死的老妖婆!該死的老妖婆!竟然算計於朕!”說着,說着,他的動作又變得粗魯起來。
該死的老妖婆?是指太后嗎?我心中一驚,是太后又做了什麼事情,讓他感覺如此憤怒,連醉酒之後也不忘咒罵嗎?
想到這裡,我顧不得疼痛和其他的感覺的,豎起耳朵,想聽聽他口中還能不能再透漏出點什麼。只是,他發泄完之後,就自己從我身上翻了過去,彷彿倦了似的,一會兒之後,鼾聲就從他的嘴裡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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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
因着心中有事,在皇帝上早朝之前,我破天荒的就醒了。
這個時候,皇帝的酒自然也已經醒了,他似乎也忘記了他昨晚幹了些什麼了。他睜開眼睛之時,四周環顧了一下,似乎還沒弄清楚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一樣,待在枕邊見到我的那一剎那,他的臉色似乎沉了下來,雖然,這只是一瞬之間的事。
旋即,他又將臉色和緩下來,帶些探究的問道:“朕昨晚似乎醉酒了,都差點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以及怎樣過來靜心宮的了。朕昨晚有沒有說什麼冒犯愛妃或者惹愛妃不開心的話啊?”
不知道爲何,我從他的眼神中好像看到了一種不同於往日的陌生和距離感,而且,我能感覺出來,他應該是不希望我昨天晚上聽見他說過什麼。於是,我順着他的意,輕輕的搖了搖頭道:“請皇上恕罪,昨夜臣妾以爲皇上不會過來,便自己先上牀睡着了,連皇上是什麼時辰過來的都不曾清楚,更別說能聽見皇上說什麼了。”
聽見我這番一說後,他似乎放下心來,帶些笑意的說道:“如此甚好,不然,若是朕在醉酒、神志不清之時,傷害過愛妃,朕可是會懊惱和心疼地。”只是,他的笑意似乎未及眼底,而且,雖然說的是很親暱的話,卻仍是讓我感覺到心裡涼冰冰的。
往日裡,因着他起身上朝時,我未醒轉過來,他又未使人喚我,我躺在牀上還情有可原。只是,今日,我是醒着的,若仍未替他更衣,似乎就有些說不過去。
於是,我揭開被子,披上衣服,走到他的跟前,準備來替他更衣。
可是,當我的手剛一接觸道他的衣服時,便被他帶着抗拒性的一把推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臉上應當還閃過了一絲厭惡、反感的神色,這種神色我以前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現在這卻好像就是針對我的,這種意識讓我心中一通,手上的動作也遲緩了下來。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欲蓋彌彰道:“愛妃,現在時辰還早,你現在早上也不用去請安了,就繼續在榻上多歇息一會吧。更衣之事,朕讓你的那個宮女剪春來就可以了。”說完,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還沒有從被他厭惡感覺到很痛心和疼痛的情緒中醒轉過來,手一時僵在了那裡。
良久之後,我纔有些木然的重新回到榻上,眼淚有些忍不住的往下流。
我沒料到,他的一個簡簡單單的眼神,一個隨手的動作,就能對我產生如此大的殺傷力,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心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制範圍,而他則已經有了傷害我的能力了呢?想到這裡,我不禁變得有些驚慌失措和害怕起來。
因着昨夜一直是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的睡眠狀態,導致了睡眠不足,所以,在淚水和驚慌失措的心情的陪伴下,不知從睡夢時候開始,我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知道日上三竿才又醒轉了過來。
正好,剪春這時又推門進來了,想看看我是否醒了,然後好服侍我洗漱。現在都這個時辰了,估計之前她已經進來過幾次了。
見我醒了,她便走上前來,幫我更衣。可能是見着了我那顯得有些紅腫的眼睛,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您是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心情不好嗎?眼睛都腫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和她解釋,於是,只是輕輕的說道:“可能是我昨夜夢見了我娘,夢裡哭泣了吧。”
“哎,那娘娘要節哀啊,您過得開心、快樂纔是在天上的夫人最想見到的事情啊。”剪春聽見後,嘆息了一聲,安慰我道。
我感激的衝她笑了笑,說道:“嗯,謝謝你,剪春。”
“對了,可能就是因爲娘娘您做夢哭泣了,讓皇上心疼了,所以他今兒起身時,好像心情也不佳呢。”突然,剪春像想起什麼似的說道。
聽見剪春的話之後,我那努力擠出來的笑容也僵在了那裡,半天沒有吭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剪春見了,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嚇得連忙跪下身來告罪道:“奴婢該死,奴婢多嘴了。”
我趕忙扶起她,強笑道:“你說得沒錯,昨夜確實是我將皇上惹得不開心了。”
正在這時,剪夏走到了我的房間口,對我稟報道:“娘娘,順寧宮的碧玉姑姑正在正殿裡,等着求見您。”
碧玉姑姑?難道是太后又有什麼新情況嗎?我顧不得洗漱,便匆匆的往正殿走去。
“貴妃娘娘,奴婢奉太后娘娘懿旨,請您去順寧宮一趟,說是等會秦相爺要進宮,有些事情要喊上您一起商議商議。”碧玉姑姑見着我進來,先向我施了禮,然後向我稟報道。
我爹也要進宮?難道是和皇帝所說的算計與他的事情有關聯呢?一想到可能快要得知皇帝昨夜憤怒的原因,我心中突突的跳動起來,心情也變得有些迫切起來。
“那姑姑稍等我一下,待我梳洗完畢後,馬上隨姑姑一起過去。”我向碧玉姑姑打了個招呼,然後讓跟在我後面的剪春幫我梳洗。
我一邊由着剪春給我梳洗,一邊心中變得忐忑不安起來,我直覺這次太后喊我過去一起商議的事,如果與皇帝有關的話,就肯定不是一件小事,因爲這件事可能就是讓城府極深的皇帝喝個酩酊大醉,憤怒不已之事。
如果太后和我爹這次喊我過去,是要讓我去做不利於皇帝的事,我能下得了手嗎?我在心中對自己質疑着。
在我的沿途沉思不語中,我與碧玉姑姑、簡春光一起抵達了順寧宮,此時,我爹已經坐在順寧宮了。
“臣泰碩拜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見我進來後,我爹連忙起身向我行禮。
“爹爹快快免禮,不知別後爹爹及家中是否安好。”我走到他跟前,扶起他,故作關心的詢問道。
“臣及家在中一切安好,請娘娘放心,也請娘娘保重自己的身子。”我爹起身後,依言回答道。
這時,傳來了太后的生意:“大哥,蝶兒,你們都已經過來了?”然後就見着碧玉姑姑將太后攙扶着出來了。
我和爹又憶起上前給太后見了個禮,太后虛扶起我們之後,讓剪春將她扶至殿中的鳳座上坐下,然後示意碧玉姑姑和剪春先退下,並在外面殿前看守者。
我見此情景,心中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看太后的架勢,應該要長驅直入的進入她要說的話題了吧。
果然,待碧玉姑姑和剪春從殿中退出後,太后開口道:“大哥、蝶兒,今日哀家的身子還不太舒服,可能也不一定能堅持住太久,那哀家就先直接進入主題了。”
說着,太后先停了一下,歇了口氣,這些時日,她雖然在我的食方和藥方的配合下,身體比我初回宮要好上一些,但是,畢竟身體之前已被傷及過多,復原的希望已經甚爲渺茫,所以,現在的精神自然是很不濟了。
等她歇息過來之後,她轉向我說道:“蝶兒,其實,自哀家那日第一次暈倒之後,吃了你的那個醫女給出的藥方和你每日讓剪春從靜心宮送過來的膳食之後,身體狀態突然好了很多,哀家便猜出這藥方和那林御醫可能有問題了。而那林御醫若不是背後有人撐腰,給他吃下雄心豹子膽,他也是萬萬不敢加害於哀家的。於是,哀家便私下讓劉公公着人盯住那林御醫,看他每日都與哪些人接觸,好查出他是與水人相互勾結的。”
說完,她又喘息了一會。我聽完之後,不禁暗歎,這太后的城府果真不是一般的深,知道自己是被林御醫加害,每次那林御醫來診脈時,她還能不動聲色、坦然自若的面對着他。
接着,太后面上帶着一些悲哀之色,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倒是讓哀家知道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蝶兒,你這幫冰雪聰明,後來又那般大費周折的讓剪春從靜心宮的小廚房給哀家待膳食,而不是直接從哀家的宮中開通小廚房,想必你已是知道是誰欲加害於哀家了。是的,事實確實如你料想的那般。只是,哀家沒料到他對哀家的仇恨竟然這幫深。哀家知道,這麼深的仇恨妄想通過你來打動他,化解掉,希望似乎很渺茫了。而且,哀家很怕哀家倒下之後,他下個目標即使廢掉你以及對付秦府。於是,哀家留下了一個心眼,讓劉公公留下了一些他勾結林御醫的證據。雖然哀家就算拿着這些證據,也不能奈他於何,但若是能聯合上四位輔政大臣,將這些證據公佈出來就不一樣了。”說着,說着,太后露出了一絲老謀深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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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二)
“可是,爹爹曾經告之於我,興國公楊凡、振國公劉思國與爹爹的私交甚好,但護國公包絡、衛國公杜靜遠一直保持中立。可是,四個輔政大臣至少要過半同意站在太后姑媽這邊,先皇的決議才能生效啊。這也就是說,至少要在護國公包絡與衛國公杜靜遠二人之中,爭取一個過來,才能使皇上受到牽制。而護國公包絡的女兒包晴漾在宮中爲妃,皇上也一向甚爲寵愛於她,要行爭取過來,怕是有些難度了。那現在能爭取的,可能就是衛國公杜靜遠了。”聽見太后的話後,我就事論事的分析道。
“嗯,蝶兒果然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確實應該是這樣子的。蝶兒,你還記得這次你因母喪回秦府是,哀家曾讓你帶一封信交給你爹爹嗎?”太后讚許的頷首,問我道。
“第二記得。”我點了點頭,難道是和這封信有關?難怪太后當時的表情很嚴肅,而我爹看完之後,也立馬將它丟入了火盆呢。
突然,太后嘆息了聲道:“哀家寫的那封信就是爲了處理這件事,只是,委屈了逸飛那孩子了。”
逸飛?這裡面難道還有大哥的事?我突然又想起那日大哥從紫雲寺下山之前,一臉堅毅的對我說出以往秦家欠我娘和我的,他一定要給彌補回來。我隱隱約約有些不安地感覺,急忙追問道:“大哥怎麼了?”
太后將目光轉向我爹那邊,我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猶豫了一會後,太后還是開口說道:“這件事哀家也覺得有些難以啓齒,不過,哀家覺得還是應該告之一下蝶兒,好讓你心裡有個底。這衛國公杜靜遠愛好男色,昔年曾經傾慕於你爹,還做出過一些較爲瘋狂的事。因你爹不好男風,自是將他義正言辭的拒絕了。爲此,他深爲遺憾,還收羅了很多面孔或者舉止酷似你爹的男寵。而這世上,能與你爹面孔最酷似的應當屬你大哥了。。。。。。”
“然後,太后姑媽就讓大哥去接近那個衛國公,成爲他的男寵?蝶兒不明白太后姑媽爲什麼要讓大哥去作這種事啊?他做了之後,他身爲男性的尊嚴何在啊?”聽見這話之後,我大驚失色,顧不得禮儀,帶些質疑的問太后。
“哎,蝶兒,哀家也明白你聽見這個之後,心情肯定會變得很激動,也會責怪於哀家。不過,哀家出此下策,也實在是迫於無奈啊。現在,哀家都能被人明目張膽的謀害,可以想見,哀家百年之後,琳兒、你以及秦府會是一個什麼境遇。哀家並不怕死,不過,在哀家死之前,也得將你們的以後給安排好,才能安心地離去啊。現在,如果能將視爲輔政大臣拉攏過來,並將證據交與他們,日後哀家去了,就算皇上不寵幸於你以及不親近於秦家,也會忌憚四位輔政大臣與他們手中的證據,而有所收斂的。而一定要將證據交與四位輔政大臣的原因,就是因爲先皇的遺旨,他們對皇上的政事還有進諫的權利,並且手中有免死金牌。所以,有時候皇上也是不能把他們怎麼樣的。而且,如若皇上不聽四位輔政大臣的意見,一意孤行,也算是違抗先皇遺旨的,會招天下人非議的。”太后有些艱難的開口解釋道。
“是啊,貴妃娘娘,太后娘娘出此對策也確實是因爲萬般無奈。飛兒身爲秦府的長子,身上的擔子重大,爲了秦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的安危,還有你和琳兒兩個妹妹在宮中的安危,勢必是要做出一些犧牲的。”我爹也嘆息着幫腔道。
在我爹的眼中,大概是他所有的子女在他需要時,都是應該做出犧牲的,我對他已經沒什麼期望了。只是在心裡默默的爲大哥感到悲哀,我和忠國夫人還要稍微好一點,畢竟身爲女子,這輩子都是要嫁人的,雖然嫁的對象比較特殊,所處的環境也變得比較複雜。但是,到底身上還算是背上了一個令人豔羨的光環,雖然真想遠不如人們所想像的那幫風光。
而大哥呢,在這樣一個世俗的社會中,男風是不能爲人們所接受,很多人都持着一種敵視和輕視的態度,若大哥做男寵之事被人知曉後,必然會爲人所不恥和唾棄,他以後的前程和人生可能都算完了。
若是大哥也有此意,稍微還強一點,可是,我以前似乎聽桃紅敘家常時說過,大哥很早以前就傾慕上了工部侍郎高健雲的女兒高寶兒,還準備讓我爹今年年底時,就去工部侍郎家提親呢。現在,卻爲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因,被迫放棄自己心愛的人,去選擇做世人眼中不男不女之人,他心中該是何等的痛苦與苦悶啊。
那日,他對我說這些時,我並不知曉具體的原因,否則,就算拼上我的這條命,我也要阻止他。
不過,看樣子,事情已經發生了,傷害也已經造成了,我再多說什麼,似乎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我閉了閉眼睛,努力的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說道:“那太后姑媽與爹爹這般做的目的是什麼呢?那道就是想昭告於天下,皇上謀害於太后姑媽的事?然後,再將皇上給廢掉?”
太后搖了搖頭說道:“哀家沒有打算將他換下,從皇帝登基後的表現來看,他應當還有一個胸懷天下的又作爲的皇帝的,讓他爲帝,是天下黎民百姓之福。不到萬不得已,哀家又怎能爲了一己私慾,就置天下黎民百姓的幸福於不顧呢?哀家只是想威脅威脅他,哀家不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而且,哀家這樣做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讓他立你爲後。這樣,如後就算他不寵幸於你,你在這後宮之中的地位還是不可動搖的。而他想廢后,就算哀家不在了,也得徵求到四位輔政大臣的同意的。”
着應該就是皇帝對我感到厭惡的原因,他必是以爲我也參與了其中。突然,我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來,我突然被皇帝晉封爲貴妃,莫不也是太后利用他手中掌握的證據,要挾皇帝的來的?
於是,我又開口問道:“那蝶兒被晉封爲貴妃,也是因爲皇上知道太后姑媽已經拿住了他的什麼把柄,不得已而爲之嗎?”
太后搖了搖頭道:“那倒是沒有,哀家聽見皇上晉封你的這道聖旨時,也是很意外。就是因爲高興,一時得意忘形,而着了那個賤人的道。”太后說出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地味道。
賤人?我有些猶疑的問道:“您是指?”難道她已經知道了姜太妃的所作所爲?
“呵呵,蝶兒不是也知道了她是誰嗎,妄哀家一直將她當做姐妹,對她推心置腹,她卻這般口腹蜜劍的對待於哀家。因着蝶兒提醒不要食用她帶來的膳食,讓哀家起來疑竇,有了個提防,讓人去查了查,竟然讓哀家查出了她的一堆齷齪之事,外表上看起來心慈面善,內心卻陰狠毒辣。可嘆哀家和她認識了這麼多年,卻沒有看穿她這個人。不過,就是因爲這樣,才使得哀家聯合四位輔政大臣的事變的異常的順利。昨日,是思維輔政大臣一起,聯名上書給皇上,要冊立你爲皇后的。”太后有些痛恨,又有些得意的回答道。
聽到太后嘴中對姜太妃的描述,我有些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在意料之外。從她帶來的膳食和她在太后牀前所做出的動作,我隱隱約約猜出有些問題,所以算是在意料之中。而在意料之外,是因爲她曾經讓我感覺那般的慈愛和祥和,是這宮中第一個讓我不由自主想要親近之人。我不禁暗自感嘆,自己的道行終究還是太淺了。
可是,太后嘴裡所說的聯合殤了思維輔政大臣一起,那就是說那個護國公包絡也在其中嘍?我不禁好奇的詢問道:“按照太后姑媽的意思,那護國公也一起聯名上書了?太后姑媽是怎麼說服他的呢?蝶兒原本以爲,他是不可能被拉攏過來的。”
太后淡淡的笑道:“想必蝶兒也聽說過姜太妃的父親與包絡之間是嫡親兄弟的關係了,哀家也沒做什麼,只是查到了姜太妃與那林御醫之間的曖昧關係而已,不論姜太妃所作出的其他齷齪事,單就這一條就可以誅他包家九族的了,他包絡雖然有免死金牌,但是他包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卻沒有。”
聽見太后的話之後,我一時呆愣在那裡,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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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罪妃》102憶往昔(。)
我沒想到姜太妃與林御醫竟然有曖昧關係,我原本已經肯定林御醫就是受皇帝指使的,纔來加害於太后。
但是,現在,如果姜太妃與林御醫有這種關係的話,那我原本以爲的,板上釘釘的事也有待商榷了,林御醫受誰指使就不一定了。除非皇帝、姜太妃、林御醫他們三人是勾結在一起的。
“那皇上知道姜太妃與林御醫關係曖昧之事嗎?"我追問太后道。
”傻孩子,這種宮闈醜聞,姜太妃怎麼可能會讓皇上知道呢?皇上之所以敬她,就是覺得她面慈心善,爲人正直。要是皇上知道了這種事,不是破壞了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嗎?而且,那個林御醫與她這樣不是一年兩年了,他們是在姜太妃入宮之前就相識了,那林御醫的父親本是姜家絲綢莊的一位帳房,從而林御醫從小也就是在姜家長大的,他與姜太妃朝夕相處,所以互生了傾慕之心。而到了姜太妃及笄那一年,先皇帝后宮進行大選,姜太妃的父親包翔是朝中大員,姜太妃的名單自然也就被呈了上去。後來,先皇爲了拉攏包翔,就將姜太妃收入了宮中,並且初入宮便將她封爲正一品的賢妃,這是敦煌朝歷年以來,初入宮的秀女都很難獲得的高位分。初入宮時,因着先皇年輕時長得俊美絕倫,且年輕有爲,姜太妃倒是將她的那顆放在林御醫身上的心給收了回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先皇身上。可是,後來,先皇開始偏寵於哀家,一時之間,哀家在後宮中的盛寵無人能及。可能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雖然姜太妃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內心裡可能已經翻江倒海,怨恨不已了。再過了不久,那個林御醫就進宮裡,因爲醫術高超,表現突出,他在御醫院中的位置也越坐越高,最後,就被指定爲宮中兩個最高位分之人------哀家與姜太妃的指定御醫。估計他們當時就已經對哀家存着禍害之心了,幸而,哀家當年的身子骨還算是不錯,沒着了他們的道。“太后笑着回答了我,然後,陷入了回憶之中。(。)
”姜太妃要陷害於太后姑媽,就是因爲太后姑媽奪得了先皇的寵愛,並且坐上了先朝的皇后之位嗎?“我疑問道,心裡又覺得有些蹊蹺,這爭寵若是在先皇在世時,還說得過去。可是,現在先皇已經過世,已經沒有所謂爭寵之說,而且,因着皇帝的敬重和愛戴,她在宮中的地位實際比太后還要高。她何必又要多此一舉呢?謀害太后之事,畢竟是存在着風險的。難道她就那麼恨太后,恨之入骨嗎?
太后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除了這件事以外,哀家確實還做過一件對不起她之事。當年,哀家懷着耀兒大約有五六個月的時候,恰逢先朝的太后老佛爺生辰,先皇及後宮中的衆妃嬪都去給她拜壽。因爲哀家那日上午,出宮之前那一刻,突然有些噁心想吐的感覺,便稍事休息了一會,比其他嬪妃遲到了約莫一刻鐘纔過去,等哀家趕過去之時,宴席已經開始了,大家邊吃膳食和點心,邊看戲。當時,哀家與梅充容,就是皇上的生母,卞婕妤,就是現在的卞太妃,以及當時的姜賢妃,現在的姜太妃,四人一桌。因爲哀家當時比較得寵,遭到了很多人的嫉恨,平日裡哀家已經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提防着了。而那日過去後,哀家面前的飲品已經被放置好在那裡。哀家有些不放心,趁衆人沒注意之時,忙着看戲之時,將旁邊座位上的飲品與哀家面前的調換了一下。而哀家旁邊坐的正是姜太妃,當時她所懷的身孕已經有八九個月,快要臨盆裡,所以,老是喜歡去如廁。因爲之前,她已經飲過她面前的那杯飲品,所以,回來之後,就很放心的端起放在她面前的那杯哀家調換過去的飲品飲了起來。接着,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她的肚子就劇烈疼痛起來,血也呼呼的從她下體流了出來。就這樣,她腹中所懷的那個皇子也就沒有了,還差點弄個一屍兩命的下場。哀家當時見了之後,除了心存僥倖,慶幸自己幸好沒直接端起飲下去,也對姜太妃存了一些愧疚之心,對她格外親厚起來,特別是得知她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之後。而在哀家被冊封爲皇后之後,哀家也力勸先皇,讓他將姜太妃封爲貴妃。“(。)
”那後來兇手抓到了嗎?“在目瞪口呆之餘,我問道。
”呵呵,怎麼抓呢?在場的後宮嬪妃,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嫌疑,總不能一個個的抓起來嚴刑拷打吧。而且,行兇之人既然敢在飲品之中下藥,自然就在此之前已經準備好了萬全之策進行應對。最後的處理方法自然就是與所有後宮無頭案的處理方法相似,杖斃了那個做飲品的廚子,和端來飲品的太監,以給姜太妃和當時的宰相包翔一個交待,敷衍塞責了事。不光是這件事,後來哀家的耀兒因着年幼,也是吃了歹人給的糕點,差點性命不保,雖然後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醒了過來,卻也從此之後,就落下來一個病根子。雖然,當時我與耀兒都很受先皇寵愛,但是,也是沒有查出真兇,先皇只能下令杖斃了看守耀兒的那個宮女,算是給了哀家一個交代。從那以後,哀家就知曉率,不要妄想着在這後宮之中,分辨出個是非曲直出來。自己的東西一定要自己提防好、看護好,不然,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後果肯定還是自己來承擔的,別指望着什麼人能爲你做主了。而且,有時候,往往是先下手爲強。從此,哀家開始逐步讓自己變得更加強悍起來,這樣才能守護住耀兒,守護住
秦家。“太后在悲嘆之餘,隱隱透漏出一點她當年的強悍作風。
聽了太后的話,除了感嘆在這後宮之中,人心太難測,太險惡,太監、宮女的性命卑賤於草芥一般,至於其它的,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回復些什麼話是好。
《冷宮罪妃》103宮闈密事(。)
”那爲什麼皇上對您和秦家有這麼深的成見呢?僅僅是因爲他當年沒能坐上太子之位嗎?是不是還有一些別的什麼原因呢?“我突然又想起來昨日卞流雲在御花園中所說的話,帶些試探的問道。雖然剪春告知了我一些,當時,她畢竟不是當事人,知道的未必詳盡,也未必就是真相。
”蝶兒,你是不是聽見什麼風言風語了?“太后聽見我的話之後,吃了一驚,然後用有些懷疑的目光看着我。而一直坐在一旁,聽着我們說話的我爹,也很詫異的看着我。他們可能都是在驚奇我爲什麼有如此一說。
我咬了咬牙,心一橫,乾脆就直接將昨天在御花園碰見卞留雲的情形,以及她所說的話和卞太妃的反應告知了太后。
太后聽後,臉色沉了下來,說道:”這等宮闈秘事除了宮中的老人兒,新人是誰都不知道的。而那個卞留雲年紀輕輕,能夠知曉此事,想必也是卞太妃告知於她的了。看來,往日裡,哀家對這卞太妃確實是太縱容了些了,縱容到讓她忘記了她的本分,也忘記了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了。蝶兒,這件事哀家之所以沒有告知於你,是因爲此事涉及到先皇的尊嚴,還牽涉到了一些無辜的人,而且,在先皇時期,這件事就被明令禁止談論了,那時候,不論是宮女、太監,還是後宮嬪妃,議論此事者一律以杖斃處置。“
我暗自嘆息了聲,原本還指望能從太后嘴裡得知點什麼真實的信息呢,可是,聽她說起這件事的這種口氣,估計她也不會透漏什麼了。
我微微笑了笑道:”太后姑媽,既然事情這般嚴重,那蝶兒便不再問了便是了。“
太后遲疑了片刻,又看了一下我爹,我爹嘆了口氣後,說道:“既然蝶兒想知道,那就乾脆告知於她吧。以防日後皇上因這件事向她發難,她心裡能有個底。”
太后點了點頭,對我說道:“也罷,哀家就告知你吧,不過,你聽完之後,就放在心底裡了,切莫在外傳出去了。你可能做到?”
我見她說得這般慎重其事,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慎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太后姑媽放心,蝶兒自當遵旨。”
聽到我的承諾後,太后便陷入了回憶之中,緩緩的開了口。(。)
“這件事還要追溯到二十二年前的一個夏日,因着天氣炎熱,皇上便帶上了哀家、姜太妃、卞太妃、已故的梅太妃以及幾個當時還比較受寵或者有誕下皇子或公主的妃子,和所有的皇子和公主們,一起去一個京都附近的避暑山莊去避暑。隨行的還有一個比較特殊的人物,那就是先皇的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先朝四皇子君繼宗,這四皇子當年大約只有十七八歲,尚未大婚,又甚得先皇疼愛,便一直沒給他封王,另造王府,而是留他繼續住在宮中,打算等他大婚後,再讓他搬出皇宮,而且那時,先皇如果要去何地方,都會帶上他。”
“有一日,皇上帶着其他幾位妃子出去狩獵去了,而哀家與那梅太妃以及其他幾位有孩子的妃子,以爲各自都要照料孩子,就留在了山莊中。而那日,先朝四皇子君繼宗因前夜貪涼,在廂房之中放多了冰塊而夜裡着涼了,身子不太舒服,便也沒有去。就在那天中午的時候,有個小太監跑過來告訴哀家,說四皇子自制了一些冰鎮楊梅湯,喊哀家過去一起飲用一些,去去暑氣。因哀家比四皇子年長三四歲,哀家也一直拿他當弟弟看,平日裡,與他之間,倒是不甚拘束。所以,聽見這話之後,哀家也不甚爲意,就隨着那個小太監一起,去了一個被樹蔭籠罩着的小亭子裡。”
“亭子中間放着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石桌上放着一把大茶壺和幾個飲水用的杯子,小太監說那大茶壺中盛着的就是四皇子剛剛制好的冰鎮楊梅湯,現在他可能有事離開了一下,小太監又動手給哀家倒了一杯,讓哀家邊飲着這冰鎮楊梅湯,邊在那等着那四皇子。然後,他便先退下去,就在哀家剛喝完了這第一杯冰鎮楊梅湯之時,剛好碧玉跑了過來,說耀兒一覺睡醒之後,沒看見哀家,便哭着、吵着要將我,宮人怎麼哄都哄不歇。因爲耀兒那時尚年幼,身子骨又比較弱,哀家聽見之後,就趕忙急着起了身,跑回自己居住的廂房去哄耀兒去了。”
"不過,待哄好耀兒之後,哀家又想起與四皇子之約,哀家以爲他定是一人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覺得有些冷清、無聊,想找人說說話,而其他人都隨皇上狩獵去了,能陪他說得上話的嬪妃就只剩哀家與梅太妃了。於是,哀家讓碧玉去看看那梅太妃有沒有什麼事情,要是沒什麼事情,就去那個亭子飲些冰鎮楊梅湯,順便再陪陪四皇子說說話。“(。)
”而哀家自回到廂房之後,過了大約一刻鐘,就感覺到了心中好像火辣辣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哀家身上燃燒着似的,還有種要將什麼發泄出來的衝動。當時,哀家以爲是中暑了,就邊抱着耀兒,邊往嘴裡塞着冰,想降降火。不過,後來沒等着降火,倒是將打獵滿載而歸的先皇給等回來了。不知道爲什麼,哀家看見先皇時,就想不顧女兒家的矜持和自尊,就想往他身邊靠。直到與先皇恩愛一番之後,那種怪異感才慢慢的消失了。“
”而接下來就發生了一些比較奇怪的事,自那日後,梅太妃突然就開始閉門不出,對外稱是生病了。聽她房中的侍女傳言,她曾試圖自縊過,卻被當年年僅六歲的皇上給阻攔了下來,而且,從那以後,幼小的皇上便日夜守在梅太妃的榻前,寸步不敢遠離,就怕梅太妃有個萬一。而那四皇子君繼宗則好像着了魔似的,硬是在先皇的廂房前跪了一天一夜,先皇有些摸不着頭腦,詢問他,他卻硬是不肯開口,只能由着他去了。然後,他不顧衆人勸阻,硬是跑到紫雲寺出家去了,取法號爲緣亦。先皇爲此,很是傷了一段時間腦筋,哀家當時也是不明所以,但是,後來竟然聽聞梅太妃有孕了,而那一段時間,先皇根本沒有寵幸過梅太妃,先皇大怒,懷疑梅太妃不貞,欲要將梅太妃打入冷宮。“
”這時,哀家才恍然大悟過來,猜到了定是當時的那壺冰鎮楊梅湯肯定是出來問題了,如若當時不是耀兒哭鬧,只怕梅太妃的故事就要發生在哀家身上了。而哀家再讓人去尋找那個當時帶哀家去那個亭子的小太監,卻怎麼也找不到了。因爲梅太妃的事因哀家而起,哀家已不忍看她再受責罰,便將當時之事告知了先皇,先皇也終於明瞭了四皇子君繼宗旨意要出家的原因,先皇暗自神傷了一陣子,後來,他便下了禁止令,不準任何人再討論這件事,擅自討論者,不論身份,一律杖斃。而且,本來他打算着人將梅太妃肚子之中的孩子打掉的,後來,卻改變主意了,讓梅太妃繼續生下來,只是,要讓他去再寵幸梅太妃,他卻也沒辦法再做到了。“(。)
”再後來,那個孩子終是被梅太妃生了出來,而那個孩子長大了一點之後,宮中又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是那孩子長得和先皇不像,倒是果真像極了當時的四皇子君繼宗,先皇依然用強壓的方式阻止了這些風言風語,而且他不再寵幸梅太妃,對那個孩子卻也算不薄,只是,有一日,那個孩子晚間突然被人掠走了,當時那掠人之徒,在與宮中侍衛搏鬥時,身上掉下了一塊腰牌,腰牌上寫着一個“秦“字,然後,賊人就帶着孩子逃之夭夭了。所以,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認爲是哀家或者秦家掠走了那個孩子。幸而,先皇沒有相信這些。只是,在那個孩子被掠走之後,可能還是因爲四皇子的原因吧,先皇還是有些傷心與惋惜,也曾尋找過一段時間,卻一直沒有了那個孩子的消息。而那個梅太妃,雖然說這孩子是因爲意外情況才懷上的,但是既然生下來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到了一塊肉啊,她也就因此終日鬱鬱寡歡,最後,鬱鬱而終。”
“估計當時在年幼的皇上心中,這一切都是哀家蓄謀已久的,先是哀家讓梅太妃去那個小亭子見四皇子,喝下那有問題的冰鎮楊梅湯,後來,又着人掠走了他的弟弟,害得梅太妃鬱鬱而終吧,而且,他心中肯定也是想着,就是因爲哀家的唆使,才使得先皇不喜愛於他,從而他沒能坐上太子之位,只怕,他對哀家的仇恨,是從小就深深的種下了。”
太后邊喘息,邊斷斷續續的講述完了這些,她的臉上有些內疚,也有些無可奈何。
《冷宮罪妃》104外公、外婆的喪訊(。)
而我聽見太后所說的這些,特別是太后提到那個先朝的四皇子就是紫雲寺的緣亦大師,而且梅太妃後來生出的孩子長得與這個緣亦大師非常相似的時,我的腦海之中竟然非常荒誕的出現了一個人,那就是大師兄。
怎麼可能呢?我搖了搖頭,暗自笑自己想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太后告知我,讓我一時難以接受的事情太多了,讓我浮想聯翩,乾脆天馬行空的將大師兄都聯想進來了。
太后見我搖頭,嘆息道:“蝶兒,哀家說了這麼多,是不是讓你一時難以接受,也覺得不可思議啊?唉,這種醜陋、貓膩之事,哀家本不待講與你聽的,可是,哀家也知道,哀家的時日可能已經不多了,再不說,估計以後也沒多少機會再講給你聽了。這種貓膩之事,雖然聽起來不太舒服,但是,多少也能讓你有個提防,瞭解這深宮之中的黑暗與人心險惡,因爲得寵與否,這其中涉及到的嬪妃以及嬪妃身後家族的名利和權益太多,所以總是明爭暗鬥不斷。一旦你得寵了,這後宮中所有的眼睛便都會盯上你,謀劃着怎樣算計於你。你現在的處境比之哀家當年,還要困難上幾分,哀家當年多少還是有先皇在背後支撐着,而你現在,因着當年的淵源,皇上對你的態度還有些曖昧不明。所以,很多困難和危機都要靠你自己用智慧去化解了。這次,如果昨日四位輔政大臣上的立你爲後的奏摺被皇上通過,你真的被冊立後的話,只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被後宮其他嬪妃和皇上抓住你的把柄,便是連皇上,也不能隨意將你廢棄了,而這個身份,能爲你檔去很多麻煩,化解很多危機。雖然,皇上可能會因爲這次哀家對他的逼迫,而對你產生一些反感,失去一些對你的寵愛。但是,在皇宮之中,寵愛一般都是很難長久,就算當年先皇那般寵愛於哀家,他每次到了該選秀的時候,依舊是照常選秀,看見了新進的漂亮嬪妃還是照樣寵幸,而哀家的寵幸能夠長盛不衰這麼久,就是因爲哀家的身份是皇后,讓他想忘記也忘記不了領導一個人。若是隻是一個普通的妃子,夾在衆嬪妃之中,等到人老色衰了,自然及被夾在衆嬪妃之中被遺忘了。因此,一時的寵愛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應當是手中握住實權,那樣,以後與皇上接觸的機會就大大增多了,只要有足夠的智慧,定是可以再挽回皇上的心的,咳......咳........................咳........................”(。)
太后講到這裡,終於就有些支撐不住了。她今日講的話太多,耗費的精力也太多,而她的身子本來就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所以,現在她坐在那裡,身形有些呈搖搖欲墜之勢了。
坐在她下方的我,見着了,不禁暗暗心驚,忍不住站起身,準備上前去扶住她。
這時,坐在她旁邊的我爹也發現了這種情況,顧不得避嫌了,趕緊伸出手來,在我之前,先扶住了太后。
他見着了太后的這種狀況,也不禁動了些感情,眼裡泛着些淚花的說道:“妹妹,都是爲兄無能,以至於讓你爲了我、爲了秦家,操碎了心,如今,你的身體也被人暗算成這樣,爲兄見着了,也實在是心疼和內疚啊。”說完,他的眼淚真的滾落了下來,看來,我爹對太后倒確實是兄妹情深,有着幾分真感情的。
“咳............咳..................哥哥,千萬莫要這樣說,對於後宮女子來說,孃家和子女是自己的依靠,妹妹已經無子女可以依靠了,能依靠的只有孃家人與哥哥了,而琳兒與蝶兒便是如妹妹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了。看見秦家和哥哥以及琳兒、蝶兒過的好,妹妹也覺得開心,並且在其他嬪妃面前,格外有面子啊。”太后慘白着臉,強自作出一個笑臉,邊咳嗽,邊安慰着我爹。(。)
我見着太后的狀況這麼差,就趕忙阻止道:“太后姑媽,您先歇息歇息,有話等以後您的身子恢復些之後再講好了。”其實,說這話的同時,對太后的身子啥時能恢復過來,已及能不能恢復過來,我自己的心裡也一點底都沒有。
接着,我又對我爹說道:“爹爹,您先在外間等候一會,蝶兒先將太后姑媽送到廂房之中歇息一會。”
然後,我喊來碧玉姑姑和在殿下待立的兩名宮女,讓她們幫我一起將太后攙扶到了太后歇息的廂房,又讓碧玉姑姑去端一些她按照我最近開出的食補方子熬出的補湯,喂太后飲下之後,再服侍她睡下。“
我讓碧玉姑姑坐在一旁,照看着太后,然後,便退出了廂房,去大殿去見我爹。
我爹也有些擔心太后的身子,坐在那裡有些焦躁不安。他見我走了出來,便迎上來,着急的問道:”蝶兒,太后娘娘現在的身子怎麼樣了,歇息了一會之後,已經好些了嘛?“
我看了看他,猶豫着要不要告知他,現在太后身體的近況,好讓他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及早有個提防,以防到時候有什麼變故發生。
雖然,他昔日對不住我和我娘,但是,不說別的,就看在大哥爲我所作出的犧牲,以及忠國夫人對我的貼心,我還是做不到對秦府置之不理的。更何況,儘管我心底不願承認,然而,越濃於水還是個鐵錚錚的事實,在內心深處,我仍然對他還是有一絲牽掛。
最後,我還是決定將真實情況告訴他。於是,我緩緩的開口道:”太后姑媽現在已經睡着了。不過,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雖然初時已經識出了林御醫的陰謀,我也讓我的那個醫女杏兒給她開出瞭解毒,以及正確的醫療處方。但是,因着我出宮爲我娘做法事的那段時間,太后着了姜太妃的道,昏迷了,因而再次得以讓林御醫的陰謀得逞。因着上次他的處方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所以這次他加大了對太后姑媽身體有害藥物的分量,致使太后姑媽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也無法阻止。等半個多月後,我帶着杏兒回宮時,已無力迴天了。現在,太后姑媽的身子雖然看起來比昏迷那段時間強多了,但是,她的五臟內腑的狀況還在繼續惡化之中,情況依然沒有好轉,隨時,隨時都有意外發生的可能。“隨時都有可能西去這幾個字,我終是沒忍心說出口。(。)
我爹聽見我所說的話之後,大驚失色,臉上慘白的喃喃自語道:”也許,這就是你娘對我所做出的懲罰吧,懲罰我對她的薄情寡義,想將我的後路給斷了,也想讓我變得更難過。所以,纔會在你出宮給她做法事的那段時日期間,發生這種事。“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薄情寡義啊?我心裡冷哼了一聲,不過,現在不是和他算這些帳的時候,還是先將正事說的要緊。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正色道:”這樣一來,爹爹您恐怕得提早做個準備,預先給自己和秦府留個退路了。據蝶兒與皇上這麼久以來的接觸來看,皇上不是這麼容易控制之人。這次,太后姑媽聯合四位輔政大臣,要求立蝶兒爲後之事,只怕未必就是個定數,反而只是白白惹怒了皇上而已。根據太后姑媽方纔的描述,皇上只怕在幼年時就對太后姑媽和秦府有很深的成見與怨懟,只是一直隱而不發而已。如若太后姑媽倒下了,再在這件事情的刺激下,只怕皇上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對付秦府了。雖然,太后姑媽說,將證據交予四位輔政大臣,皇上會有所收斂。但是,皇上是君,您是臣,他要拿捏您的一個把柄太容易了。而且現在,那些輔政大臣出於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歸順了太后姑媽,但也難保他們日後在皇上的利誘威逼之下,不會倒戈相向。蝶兒知道,爹爹現在正在爲太后的身子擔心,但是,蝶兒認爲,這種事是宜早不宜遲的。若是準備遲了,待皇上真的掃除了所有的障礙,肆無忌憚的對付秦府時,那再說所有的事都遲了。“
我爹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蝶兒果然是心智過人,考慮事情如此的周全,經過蝶兒的提醒,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了,等回府後,我馬上着手去辦。只是,我今日入宮,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告知蝶兒,方纔因着我看見太后娘娘身子不太爽快,沒敢說出來,怕刺激着她了。不過,蝶兒,你一定要答應我,要節哀順變啊!“說着,說着,我爹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也有些擔憂的看着我。
猛一聽他說這話,我的心提了一下,害怕聽見什麼不好的事。只是,突然,我想了起來,出宮的那段時間,舅舅曾告訴我,半個月之後,相繼報出外公和外婆的假喪之事,現在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該傳到京城來了,難道我爹所要說的就是此事?想到這裡,我心中有了一些期待。但是,我面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緊張起來,追問道:”有何事,爹爹儘管說,蝶兒儘量把持住自己就是了。“
我爹閉了閉眼,低聲說道:”昨日秦府又收到你舅舅傳來的訊息,說是你外公、外婆因過度思念你娘,相繼發病過世了。“說完,他擡起頭,偷偷的窺了窺我的神色。
果然是這件事,我心中暗自喜悅着。
可是,又發現我爹真的在窺着我的臉色,我不知道該做出何種表情,後來,腦中靈機一動,乾脆緩緩的滑下椅子,兩眼一閉,裝作暈了過去。(。)
105大師兄的身世
“蝶兒,蝶兒,你怎麼了?”我爹見了,焦急的喚着我,然後,又對着殿下的宮女和太監喚道:“快來人啊,貴妃娘娘昏倒了。”
“娘娘,娘娘,您怎麼啦?”一陣緊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這個聲音應該是剪春的,她扶起了我的身子。
頓時,我聽見順寧宮中亂成了一團。
“爹爹,您已經過來啦?琳兒來遲啦,不過,因爲昨日琳兒聽見母后說您今日上午要過來,所以就讓廚子在我宮中的小廚房中多準備了些膳食,以便中午時,太后、您、妹妹和我,四人一起食用呢,琳兒一直等廚子將膳食都做好了,方纔拿着一起過來的。”遠遠的,就傳來了忠國夫人清脆的聲音。
“琳兒,你來得正好,快點過來幫忙,蝶兒她暈倒了。”因爲情況緊急,我爹顧不得向忠國夫人行君臣之禮的,匆匆忙忙的喊忠國夫人過來。
“啊?怎麼會這樣呢?這些時日,妹妹看起來好像挺好的啊。剪春,你家娘娘最近身子有什麼不舒適的地方嗎?”忠國夫人邊說着話,邊快步的走到了我跟前,握住我的手。
“回稟忠國夫人,我們娘娘最近的身子倒還可以,就是可能剛經歷了喪母之痛,興致一直不太高。”剪春回答道。
接着,忠國夫人從剪春手上接過我的身子,輕輕的拍着我的臉,說道:“妹妹,醒一醒,醒一醒。”
“唉,這都怪我,她剛逢母喪不久,我又告訴她,她外公和外婆的喪訊,她自幼跟着他外公、外母長大,感情深厚,可能一時受不了刺激,便昏迷了過去。琳兒,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有沒有熟悉一點,而且醫術信得過的御醫啊?有的話,趕緊喚過來給蝶兒瞧上一瞧。方纔太后身子不太舒服,我不敢驚動她。但是,因爲宮中的御醫我不熟悉,我也不知道蝶兒習慣於讓哪個御醫給她看病,所以不敢隨便的讓人去喊。”我爹對忠國夫人解釋道,我從我那未完全合上的眼簾縫裡看到,我爹正在給忠國夫人使眼色,他說的不敢隨便喊,只怕是怕我再像太后那樣,再着其他御醫的道。
“啊?妹妹的外公、外婆也逝去了啊?妹妹真夠可憐的。不過,爹爹這樣的考慮確實還有幾分道理,妹妹平日都是由她的那個醫女杏兒給她看病,這幾日好像聽說她讓那個醫女出宮待了幾日,可能尚未回宮,現在只能找別的御醫幫妹妹看看了。平日給我看病的那個江御醫看起來醫術還挺不錯的,我看還是讓他過來替妹妹看看吧。”忠國夫人看樣已經領會了我爹的意思,思索了一會後說道,然後吩咐她身邊的一個宮女:“秀兒,你去一下御醫院,去找一下江御醫,就說我有些不太舒服。”
我一聽,覺得不太妙,御醫一來就什麼都露餡了,便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裝作一副才清醒過來的模樣,虛弱的看着忠國夫人,問到:“姐姐,您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啊?”
然後,我又明知故問的看着我圍在我周圍的宮女,問道:“我怎麼了,怎麼有一堆人圍在我身邊啊?”
忠國夫人看了看我,可能是在考慮用什麼樣的言辭纔不至於又刺激到我,然後,她小心翼翼的說道:“妹妹方纔可能是因爲身子比較虛,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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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樣接着,像突然想起來般的,看了看我爹,換上了一臉悲痛欲絕的表情,扶着剪春的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用帶些哽咽的語氣對我爹和忠國夫人說道:“爹爹,姐姐,蝶兒身子不太舒服,就不能繼續陪爹爹說話了,想先回宮歇息了。”
我爹很快點了點頭,說道:“貴妃娘娘儘管自己先回去歇息吧,不用管我了。”
而忠國夫人則擔憂的看着我,問我:“妹妹,你現在就回去,身子支撐得住嗎?”
我微微的笑了笑,回答道:“無妨,回去歇息一會兒可能就好了。”
然後,就在剪春的攙扶下,坐上了回靜心宮的馬車。一路之上,我閉着眼睛,沒有再對剪春多說什麼,只是,腦子之中仍然沒有消化掉今日太后告知我的那些話。
馬車抵達靜心宮的院門後,我還沒來得及下馬車,杏兒就跑跑跳跳的跑了出來,扶住正在下馬車的我,帶些撒嬌的問道:“小姐,這麼多時日沒有見着杏兒,有沒有想念想念杏兒啊?”
我看着她那副耍寶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出來,但是,又想到了我方纔正在剪春面前裝暈呢,於是,我強忍住自己,朝杏兒使了個眼色。然後,繼續裝虛弱的對杏兒說道:“杏兒,你回來了?”
這時,剪春高興的說道:‘可巧了,杏兒姑娘,你可回來了,我與娘娘剛從太后娘娘那回來,娘娘方纔身子不舒服,還暈了一下,剛好她一直習慣於讓你給她看病。等會兒,你就再給娘娘瞧瞧吧。“
杏兒悄悄打量了我一番,可能也在猶豫,我是真暈還是裝暈,畢竟我已經有一次暈過去的歷史。不過,礙着剪春在場,她沒有多問我什麼,只是笑着說道:”好的,那我先將小姐扶到她的廂房中,然後再替她把把脈。“
說着,她就從剪春手上接過我,往我的廂房方向走去。待走到周邊沒人的地方,她輕輕的問道:“小姐,你是真暈還是假暈啊?又是什麼事情刺激到你了嗎?”
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說道:“等回房再說好了。”
杏兒只能繼續任命的半扶半拉着我,進了我的廂房。進了廂房之後,她迅速的放開我,關上房門,噓了口氣,說道:“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朝她伸了舌頭後,說道:“今日我爹去了順寧宮,並給我帶來一個訊息,說我外公和外婆已經故去了。我想着舅舅那邊進行得很順利,心裡很喜悅,一時裝不出悲傷的模樣,就索性裝暈算了。”
“我說呢,我還以爲我出宮之後又有什麼事情發生呢。”杏兒拍了拍胸脯後說道。
“對了讓你出宮後調查的結果怎麼樣了?”我追問着杏兒。
“嗯,師父找人去調查了一下,那姜太妃的閨名叫姜秀雲,未入宮之前倒是確實沒拜師學過醫,不過,她在入宮之前倒是與一個叫林俊峰的學醫之人來往比較密切。這個林俊峰以前也是江湖同道中人,人稱玉面郎君,武藝雖然不是十分高強,但是,醫術非常高超,擅長於使用醫術來對付敵人,所以,一般之人,還是不敢招惹他的。不過,說也奇怪,十幾年前,這玉面郎君突然就從江湖中銷聲匿跡了。小姐,你說,這玉面郎君會不會就是那個林御醫啊?”杏兒回答道。
我點了點頭,看樣這個玉面郎君十有八九就有可能是林御醫了,因爲據太后所說,這林御醫也是十幾年前入宮成爲她與姜太妃的專屬御醫了,剛好與這玉面郎君退出江湖的時間相吻合。雖然,姜太妃以前沒有拜過師,從過藝,但是,跟在一個醫術高超之人的後面,學些診脈之類的醫理是在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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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這裡還有一個消息可能讓你非常震驚,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啊。”杏兒有些神秘對我說道。
“什麼消息啊?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我的好奇心也被杏兒挑起來了。
“這個事情與凌雲師姑、以及大師兄的身世有關,凌雲師姑原名姜凌雲,是這姜太妃的妹妹,與師父曾在三十年前在同一師門下學藝。而大師兄不真的如師父所講述的那樣,是他從黃山腳下撿來的,而是十九年前,凌雲師姑抱到黃山之上,讓師父代爲撫養的。當時,師父曾追問過凌雲師姑有關大師兄的來歷,凌雲師姑剛開始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後來,師父威脅她,他不會撫養來歷不明的孩子的,避免惹上麻煩。這是,凌雲師姑竟然告訴師父,這個是她中了催情藥之後,與一個和尚生的孩子,這個和尚名字叫緣亦。和尚是出家人,自是不可能要孩子的,而她一個未嫁的單身女子,也不能自己獨立的撫養孩子,她還威脅師父,若是他不肯替她撫養孩子,她就死在他面前。師父無奈之下,才同意了這件事。這件事是我偷偷的聽了師父與凌雲師姑的爭執才知道的,當時,我震驚得幾乎要連嘴都合不攏了。”杏兒說到這裡,仍然是一副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樣子。
而我現在的反應並不比杏兒當時的反應強多少,我的嘴巴也張成了O字型,今天一天接到的讓人震驚的消息實在是太多了。
106姜凌雲
“哈哈,小姐,你現在的這副模樣,就與我當時剛偷聽見師父與凌雲師姑對話時的反應一模一樣。”杏兒指着我的樣子,笑着說。
“是啊,太令人震驚了,太不可思議了,凌雲師姑竟然是姜太妃的妹妹,而大師兄竟然是凌雲師姑和緣亦大師的兒子?”我喃喃自語似的回答着杏兒的話。
“嗯,是的。不過,如果現在仔細想想,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奇怪的。因爲凌雲師姑本是一個有點冷冰冰、情緒不太外露的人,便是連對師父說話都不是太熱絡的樣子。但是,每次凌雲師姑去黃山上的時候,似乎都會對大師兄特別好似的,會關心大師兄的一些日常生活以及學醫、學武的進度情況。就連她那從不肯外傳的獨門絕技——凌波微步,也是因大師兄的央求,她纔給奉獻了出來。以前,我還在奇怪,凌雲師姑爲什麼會對大師兄這麼好,還在心裡暗暗嫉妒了一陣子,現在知道是這個原因之後,倒也不覺得太奇怪了,反而覺得這些都像是在情理之中似的。只是,我有些奇怪的是,如果大師兄真的是她的兒子的話,凌雲師姑怎麼會幾年才上一趟黃山,捨得幾年才能見大師兄一次面呢?而且,凌雲師姑又怎麼會突然與姜太妃扯上了關係呢?”杏兒邊思索,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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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着杏兒的話,也是覺得很奇怪,杏兒可能還不知道,這凌雲師姑與姜太妃的父親就是前朝宰相包翔,她們的外公也是京城的首富,說來也算是京城很聞名的大家閨秀了,那包翔怎麼會允許凌雲師姑一年到頭在外拋頭露面,雲遊四方呢?而且,乍一聽杏兒的話,倒是還挺有幾分道理似的,可是,仔細想想,卻又覺得有些怪異,至於怪異在哪裡,我卻又說不上來。
突然,我想起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連忙問杏兒道:“杏兒,那師父是否有告知凌雲師姑,我現在正在入宮爲妃的事嗎?”凌雲師姑是這姜太妃的妹妹,如若她與姜太妃聯繫的話,又說出我從前跟在師父後面學藝、學武的事情,這姜太妃現在又對我存着歹意的話,只會給我帶來無窮的後患。
“哈哈,你就別自作多情了,凌雲師姑可能根本都不知道你是哪一號人物呢。只怕師父的徒弟中,凌雲師姑識得的、留有印象的就只有大師兄一人了。而師父又不是那種碎嘴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去告訴凌雲師姑這些呢?”杏兒取笑我道。
“死杏兒,竟敢取消於我。”我被杏兒的話臊得有些臉紅,撓起她癢癢,和她打鬧起來。
不過,認真的想一想,杏兒說的話倒確實是實情,我剛纔也是見凌雲師姑與姜太妃有關聯,纔會沒有深層思考,便問出了這個問題。
師父的徒弟衆多,凌雲師姑根本就識不得幾個,而且,她幾年纔來黃山一趟,我在黃山學藝時,一共才見過她兩次而已。每次,她也統共只在黃山歇息了兩三宿,注意力還主要放在大師兄身上,對其他人都是愛搭理不搭理的。師父可能已經習慣了她的這種性子了,每次她來的時候,師父都吩咐我與師兄弟們不要輕易去打擾她,自然,大師兄是除外的。一時之間,除大師兄外的其他人,對這位師姑都是十分好奇的,會經常偷窺她的一舉一動,而我那日晚上,在黃山頂上看見她使用凌波微步就是其中的現象之一。
“奴婢(奴才)叩見忠國夫人。”就在我還在與杏兒打鬧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宮人們的叩拜聲,應該是忠國夫人來了。
我和杏兒迅速停止了打鬧,我在杏兒的幫助下,迅速的脫下衣服,鑽進被窩裡,然後,我示意杏兒去將我的廂房門給打開。
片刻之後,忠國夫人就走了進來。
“醫女杏兒叩見忠國夫人。”杏兒趕緊一本正經的向忠國夫人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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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姑娘,你回來啦?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啊,剛好可以幫你家貴妃娘娘看看她身子的狀況。”見到了杏兒,忠國夫人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
“是,方纔我已經幫貴妃娘娘把過脈了,又給她吃了一些清心、敗火的藥丸,她休息了一會,現在情況已經好了不少。”杏兒恭恭敬敬、煞有其事的說道。
這時,我也像剛知道忠國夫人走進來一般似的,出聲道:“姐姐,您怎麼也過來了?沒有繼續陪爹爹說說話啊?”
忠國夫人微笑着道:“我和爹爹都很擔心你的身體狀況,我與爹爹說了一會話之後,爹爹便匆匆告辭了,讓我再來看看蝶兒你的身體狀況怎麼樣了,因爲剛開始不知道杏兒姑娘已經回家了,假如你的身體狀況還沒有好轉的話,就讓我一定要找個御醫幫你看看,身體的事情,拖不得。”
我邊示意杏兒拿來一張椅子,讓忠國夫人坐下,邊回答道:“蝶兒已經好多了,蝶兒這是老毛病了,杏兒以前就專門給我配製了一些藥丸,方纔,我吃下了一些藥丸之後,感覺身子已經舒爽了很多。蝶兒多謝爹爹和姐姐的關心了。”
忠國夫人開心的點點頭,道:“沒什麼問題就好,那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我突然想起,我剛纔思索的那個關於凌雲師姑的問題,或者忠國夫人能夠知道一二。於是,我開口道:“姐姐,爲了證實姜太妃是否會醫術,從而證明她送給太后姑媽的飲食是否是有意而爲,我特意讓杏兒出宮與她師父、師兄團聚的同時,打聽打聽了姜太妃入宮以前的情況。”因爲我對姜太妃的懷疑之前就已經告訴了忠國夫人,所以,我讓杏兒出宮的目的索性也就沒再隱瞞她。
“那調查的結果怎樣呢?”忠國夫人急急匆匆的問道,關於姜太妃的真實面目,可能太后並沒有告訴忠國夫人,可能是因爲忠國夫人現在的這種情況,應該不用再牽扯到這些紛繁複雜的後宮鬥爭中來,太后也不想讓她知道太多有關宮廷的醜惡之事吧。
“打聽得知的結果是,姜太妃倒是真沒有從事學藝,就是聽說,她有個妹妹,醫術倒是不錯,不知道姜太妃會不會從她身上學得一些醫術。只是,蝶兒有些奇怪的是,姜太妃與她的妹妹都是前朝宰相包翔之女,又是京城首富的外孫女,應當都是聲名顯赫的大家閨秀了。那姜太妃嫁入了後宮爲貴妃,而她的妹妹想必也應當嫁得不錯吧?爲什麼從來沒聽她這個會醫術的妹妹的什麼事呢?”我試探的問這忠國夫人,將話題牽引到凌雲師姑身上,想看她是否能知道凌雲師姑的一二。而且,爲了防止她再次看見姜太妃時,會掩飾不住厭惡的眼神,我特意略去了林御醫和姜太妃之間的過往。
“唉,妹妹不是在京城長大,可能有所不知,薑母妃那個妹妹當初在京城還算是無人不知呢。那時候,我雖然還算尚年幼,但是,也聽人說過一些關於她的事蹟,只要是倒追先皇的胞弟君繼宗的事。據說,有一次,她隨着薑母妃參加皇宮宮宴的時候,偶然看見了先朝的四皇子君繼宗,便瘋狂的迷戀上了他。然後,便經常找機會出入宮廷,尋找與先朝四皇子的接觸機會。後來,薑母妃見着了,便懇請皇上,將她的妹妹姜凌雲賜婚給先朝四皇子。皇上也同意了,賜婚的聖旨都下了,可是,竟招致了先朝四皇子的強烈反抗,甚至不惜與先皇撕破臉。先皇百思不得其解,因爲那姜凌雲也算得上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了,先皇以爲先朝四皇子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了中意的姑娘,說要是有中意的姑娘,他可以在下道聖旨,讓先朝四皇子將那個姑娘與姜凌雲一起娶進來,那先朝四皇子先是支支吾吾的,後來索性說沒有,但是,就是不肯娶姜凌雲。先皇很疼愛先朝四皇子,,見實在拗不過他,便也作罷了。這件事讓姜凌雲和姜家成了一個笑話,而那姜凌雲也憤而離家出走,不知所蹤。有人說她出去拜師學藝了,也有人說她覺得無顏見世人,就遁入空門了。而後來可能是因爲某些事情,先後四皇子出家之後,有人在江南那邊看見了姜凌雲,說她當時正是一副道姑的打扮,不過,這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事實真相是怎樣,也沒人知道了。這件事也讓先皇對包翔和姜太妃有了一些愧疚,也就在那時,先皇開始提拔包翔的弟弟包絡,也算是對包翔的一些補償了。”忠國夫人慢慢的對我敘述開來。
我回憶了一下,兒時記憶中的凌雲師姑的形象,好像還真是一副道姑的打扮,不過,倒是沒聽說她歸入哪個道觀,就是聽師父說,她經常在外地雲遊。而且,雖然當時年幼,但是,聽她說起的那些話似乎還真的有些憤世嫉俗的味道。只是,我沒料到她竟然與緣亦大師還有這段過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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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罪妃》107又見藏紅花(。)
因爲我陷入了回憶之中,便沒有再與忠國夫人說些什麼,室內的氣氛一下陷入了靜默之中。
忠國夫人小心翼翼的窺了窺我的神色,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最後,她還是開口道:“其實,剛纔我聽爹爹說了,你外公、外婆過世的消息,我真的很替你難過。你從小與他們生活在一起,與他們的感情一定很深,現在心中一定也很悲痛吧?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你,而且,這種事,一般別人的勸說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如果你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吧,宣泄一番後,心情可能還能稍微好點。這種心情,在表哥去世的時候,我也曾有過。雖然,我與他始終未有夫妻之實,不過,他是一個和善之人,一直憐我、寵我、縱容我,對我百依百順,與他相處了兩三年,也產生了很深厚的、類似於親情之類的感情,加上他又是我的夫君,在他過世的那幾日,我也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從那以後,就一直是鬱鬱寡歡的。直到妹妹你入宮之後,告訴了我一些驅逐心情抑鬱以及打盤坐的方法,我使用這些方法,特別是練習打盤坐之後,抑鬱的心情好了很多。妹妹,你也可以同樣使用使用你告訴我的那些方法啊,這樣,就不會感覺太痛苦了。”(。)
看了忠國夫人那真摯和擔憂的眼神,我有些內疚起來,我一直沒告訴她實話。可是,這些事情確實事關重大,要是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有可能會讓舅舅這麼久以來佈置的計劃前功盡棄了。而且,現在皇帝賜封我娘爲誥命夫人,以及賜予我娘在紫雲寺坐法事的聖旨都已經下了,並且都依照聖旨做了。如果再被人發現,我娘原來還沒過世,那參與這件事的所有人都要被掛上欺君的罪名了。
我用帶些歉疚的眼神看了看忠國夫人,然後,微微的笑了笑,說道:“姐姐想不用替我擔心了,初聞外公、外婆的喪訊時,蝶兒確實悲痛欲絕。不過,方纔在牀上歇息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在紫雲寺替我娘辦法事的時候,緣亦大師曾經告訴我的話,他說生死輪迴,本是命裡的劫數,人人都會經歷,那時,只是我孃的時辰先到了而已,可能,現在是我外公、外婆的時辰到了吧,他們去天上和我娘團聚去了。我以後也會有那一天,只是,在時間上要晚一點而已。這樣想想,我的心裡覺得安慰了很多,也不若方纔那般難過了。”(。)
忠國夫人聽見了,欣慰的點點頭道:“妹妹,你如若能這般想,我心裡也安慰多了。逝者已矣,生者確實也很難再改變什麼了,不若就乾脆放寬心神了。妹妹,你要答應我,如果心裡再有什麼傷心、難過的地方,一定要記得告訴我,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千萬不要憋在心裡,說出來後,心情就會好多了。這宮中,能相互依靠的就是母后、你、我三人了,現下,母后和你身子都不太舒爽,我會盡自己的全力來照顧母后與你的,來盡好自己作爲兒媳與姐姐的本分的。以後有什麼爲難的事,就儘管讓我來操心好了。”
忠國夫人在說着這些話的時候,眼神中透漏出一絲堅毅和堅強,一改往日她在我眼中的那種柔弱與與世無爭的形象,也許,是最近發生的很多事讓她發生了改變吧。(。)
我有些感動的看着她,再一次從她身上深切的感受到了親情的存在,我點點頭,說道:“姐姐,妹妹會的,你也要多保重身體,不要太累着了。”這聲姐姐是從我內心肺腑深處喊出來的。
忠國夫人笑了笑道:“妹妹,我今天讓小廚房多做了些膳食,還有你與爹爹的份呢,後來,因爲你突然昏倒了,爹爹便也先出宮了,我和母后吃不了那麼多,我剛纔過來時,讓秀兒捎了一些過來,交給了剪春,等會讓剪春熱着給你吃點兒。方纔我過來時,母后還睡在那,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我得趕緊去順寧宮瞧瞧去。你先好好休息啊,晚點時候,姐姐再過來看你,你要記住剛纔姐姐告訴你的話啊!”
我不忍心看她這麼勞累,搖了搖頭,道:“姐姐,你別再兩頭跑了,太后姑媽身子不舒服,已經夠你累的了。我身子沒什麼大礙,你就不用操心了。等晚上天黑的時候,我讓杏兒去順寧宮再給太后姑媽診診脈去。”
忠國夫人思索了一番,說道:“也好,有杏兒姑娘在你身邊照顧你,我也放心一些。如此,我便先走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多杏兒說道:“杏兒,替我送送忠國夫人。”
杏兒依言照辦後,我重新躺了下來,重重的噓了一口氣,欺騙關心自己的人真的有種負罪感,而且很累。可是,後宮這種環境卻又逼迫着我不得不如此做。
就在這時,我聽見有人敲廂房門的聲音,我睜眼一看,原來是剪夏,她小心翼翼的站在那裡。
“怎麼啦?剪夏。”我微笑着說道。
“啓稟娘娘,娘娘身子不舒爽,奴婢本不欲打擾娘娘的。可是,主要是玄清宮趙公公手下的小林子已經來過三趟了,娘娘去玄清宮的當口來過兩趟,現在又來了一趟。娘娘若是不在宮中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娘娘回來了,奴婢又不來稟報娘娘的話,只怕會得罪於他,而他又是皇上身邊的人。”剪夏怕我怪罪於她,有些擔心,又有些爲難的解釋道。
玄清宮的人?我有些奇怪,但是,仍然還是對剪夏笑道:“沒關係,你讓他在大殿之中等一下,我穿上衣服先起來一下吧。”
“是,娘娘。”剪夏見完成了使命,也高高興興的出去告訴那個小林子去了。
我邊穿着衣服,邊猜測着這小林子的來意,而且,有些奇怪的是,平日,一般都是趙公公來這裡,今日這麼突然就換成這個小林子呢?(。)
雖然心裡有些疑慮,但是,臉上我仍然不露聲色的來到大殿中。
出來時,看見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看起來比較稚嫩的小太監正站在大殿左側的一張八仙桌旁邊,估計這個小太監就是剪夏嘴裡的那個小林子了。他的面孔看起來比較熟悉,估計是以前跟在趙公公身邊時,我有見過。
見着我走出來,那個小太監見着我出來了,就趕忙行禮道:“奴才小林子叩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擡手作了個虛扶的姿勢,說道:“小林子公公免禮,不知小林子公公來找本宮,所爲何事啊?是皇上或者趙公公對本宮有什麼新的吩咐嗎?”
那小林子起身回答道:“啓稟娘娘,奴才此趟前來,是因爲皇上早間下朝後,有吩咐奴才將這碗湯藥送來與娘娘飲下,還要奴才親眼盯着娘娘喝下才行。奴才先前來了兩趟,娘娘不在宮中,所以,奴才便特意再跑來了一次。”
聽見小林子說什麼湯藥時,我心中不禁打了個顫,又想起皇帝第一次讓趙公公送來那所謂的‘補藥’的情形。我再向小林子那邊看過去,他身邊的八仙桌上果然放了一碗藥,方纔,因被他的身形擋住,我沒有看見。
我不敢再去想象那裡面放着的是什麼東西,怕猜出後,心中會象剮心般的疼痛。現在,光是想想,我的身子便都有些顫抖了。(。)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再這樣對待於我的。”我邊打着冷顫,邊安慰着自己。
誰知,那個小林子不識眼色,或者這是一個他必須完成的任務,他端着那碗藥,徑自來到我的身前,然後,舉高雙手,說道:“請娘娘飲下。”
這時,一股藥味竄到了我的鼻尖,氣味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讓我傷心欲絕。我的心變得空蕩蕩,原來,他還是不肯放過於我,儘管太后聯合上了四位輔政大臣,要立我爲後,但是,那畢竟不是我的本意啊!“
想到這裡,不不禁紅了眼睛,端起那碗湯藥,盯着那個小林子,直勾勾的逼問他道:”爲什麼以往皇上在靜心宮宿了那麼多夜,不讓人送湯藥過來,偏偏是昨夜之後,就差人送湯藥過來呢?“
小林子更在趙公公後面,也經常能看見我,不過,卻從來沒見過我的這幅激動異常的模樣。往日裡的我,在衆人面前,總是顯得那麼的風輕雲淡,那麼的心平氣和。
或許是被我的模樣嚇着了,小林子不由自主的順着我的提問回答道:”因爲皇上昨夜沒有會玄清宮,從綵鳳宮喝完酒,就直接來的靜心宮。平日裡,皇上都是先吃完藥...............“
這時,小林子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緊張得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左右開弓的煽着自己的耳光,邊煽邊說道:”奴才該死,奴才胡言亂語..........“
我的心就在這一下徹底的碎了,渾身顫抖得更厲害了,在手的劇烈顫抖下,手上的碗抖落在地上,藥汁遍地開出一朵朵的黑花。
《冷宮罪妃》108怒闖御書房(。)
從紫雲寺回來的那夜,原來他是有備而來的。那晚,他沒有再半夜起身,第二日,也沒有再讓趙公公送湯藥過來。而且,從那日之後,夜夜都是如此這般。
爲此,我心中還暗自竊喜了一番,以爲他真的是放開了心結,願意全心全意的接納我。那夜,他那番情意綿綿的話,讓我自作多情的以爲,他真的是愛上了我,愛到願意放棄對太后的成見,擁有一個我與他的孩子。
原來,真實原因是,男人,也可以喝藥避孕的。現在想來,他那日說出的那番話,只怕僅僅是想讓我從腦海中將大師兄的影子驅除,又或者是爲了他作爲男人的自尊心,爲了讓我更徹底的臣服於他,這樣一來既可以滿足他征服的慾望;又可以蠱惑太后,製造出一副寵幸我的假象,降低太后的警惕性。
而太后聯合四個輔政大臣要求立我爲後,只怕是讓他有不及防,惱羞成怒吧,所以,那日纔會喝個酩酊大醉,忘記了做準備,就直接的進入了我的廂房中。現在想想,雖然我對皇后之位,並無窺梘之心,但是,他若是真的愛我,又怎會如此惱怒呢?最多隻是有些受制於人的鬱悶和氣憤而已。(。)
而我,就在這種自作多情的以爲下,將心一點點的遺失了,遺失到他的身上而不自知,直到此刻痛徹心扉,才發現爲時已晚了,心終是被重重的傷了。只怕他見着了我的這幅模樣,恐怕已經在內心深處嘲笑我的愚蠢,不知已經嘲笑了多少次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氣恨起來,我不責怪他對太后所做的一切,因爲後宮之事,是是非非很難判斷,而他從小可能就對太后留下了很多偏見,造就了這一切。但是,我恨他欺騙我的感情,無端的來招惹我,讓我涉入了這種漩渦,讓我本來風輕雲淡的心淪陷在他身上。這種恨,比那日他在姜太妃壽辰宴後對我所做的一切還要強烈得多。
這種恨意,讓我不顧一切的向外走去,想去不計後果的與他理論,想去理論他作爲一個君王,卻做出這種行爲的無恥,以及他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卑鄙。
在這種憤恨的驅使下,我不顧小林子在我身後的陣陣呼喚,以及旁邊剪春、杏兒的詫異,也顧不得使用馬車裡,徑自使用上了一些凌波微步,以步代車,快速的往玄清宮方向走去。
不過,沿途之中,碰上的宮女、太監倒是不能覺察出個什麼端倪來,可能只是覺得我步伐極快而已。
待我氣勢洶洶的趕到了玄清宮門口,看守的侍衛見着了,趕緊向我行禮道:”小人叩見貴妃娘娘。“
我因正在氣頭上,也沒讓他們平身了,只是簡短的丟下一句:”本宮要見皇上。“便直接從他們身邊閃亮進去。(。)
那兩個侍衛可能是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便從地上自己爬起來身,跟在我後面邊跑邊喊道:”娘娘留步!娘娘留步!“
而此時,我已經到達了玄清宮的大殿之中,便收住了身形,改爲快步向皇帝有可能在的御書房走去。
不過,讓我感覺比較奇怪的是,當我到達御書房時,御書房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那兩個侍衛也終於在此刻追到了我,站在我後面一個勁的喘着粗氣。
其中一個邊喘息,邊開口道:”啓稟,啓稟,貴妃娘娘,皇上,皇上,皇上與趙公公一起,下,下朝後便出宮去了。“
我頓了一下,原來如此,怪不得這次送湯藥之事沒有交由皇帝最信任的趙公公去辦理呢。
我有種怒氣無處可發的感覺,我憤憤的朝那個堆滿奏摺的書桌上看了一眼,只見書桌中間攤開來一張白紙,白紙上有用毛筆寫的五個姓氏,包,杜,楊,劉,羅,其中,楊、劉兩個姓氏上劃上了一個圈,而羅字上則劃上了兩個圈。
我一時沒有解其意,也就沒有再多想,恰好,此時我又在桌上看見了一個紅色的同心結。
這是我用發軟的紅藤條編織出來的,這種方法還是我以前在江南時,趕市集時看見的。當時,這是生意人專門編織出來,賣給那些想向心上人表達心意的公子、小姐們,我和杏兒覺得有趣,便將這種編織方法記錄下來。(。)
從紫雲寺回來以後,我一日一日的被他感動,爲了讓他不要再糾結在大師兄的問題上,放寬心,也爲了表達我的心願,我專門去靜心宮中那塊被我和杏兒挖掘來習武的廢棄地裡,找來一些柔軟的藤條,將藤條的棱角修飾好,再找着一些染布用的紅色顏料,用水調開,將藤條在其中泡上了三天三夜,再將藤條撈出晾乾,然後再開始一下下的循照記憶,編出來這個紅色同心結。爲此,杏兒還取笑我,說我是動春心了,聽得其他的宮人也掩着嘴笑了。
我當時雖然是臊紅了臉,但是,心中卻覺得萬般的甜蜜。而皇帝接到這個同心結,又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後,臉上是一臉的感動,一把抱緊我,還口口聲聲說着,以後定不會負我,一定要與我白頭偕老之類的纏綿情話。
現在想來,他終究不過是哄哄我罷了,而此時,那個同心結所泛出的紅光照耀到我的眼睛裡,彷彿在諷刺我,自作多情,被人騙了還不知道。我快步走上前去,拿起那個同心結,使勁的撕扯着它,直到將它撕扯得稀爛、不堪入目爲止,因爲,它此刻對於我來說,不過就是象徵着一個笑話而已。(。)
那兩個侍衛已經驚呆了,半響之後才反應過來,出聲阻止道:”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不可啊,私自亂動御書房的東西,皇上若是知道了,是會震怒的,弄得不好,是會掉腦袋的。“
我已經被氣恨衝昏了頭腦裡,在心底暗自冷笑道:”掉就掉吧,除了掉腦袋之外,他還能把我怎麼樣?“
心裡這樣想着,我的腳底下也沒有閒着,將撕爛的同心結仍到地上,使勁的踩着,彷彿這樣一來,我心中的憤恨才能減少一點。
”秦蝶兒,你好大的膽子,御書房是什麼地方,豈容你跑來撒野?“正在這時,傳來一個氣憤而顯得高亢的女聲。
(。)
《冷宮罪妃》109掌摑淑妃(。)
“小人拜見淑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隨即,那兩個侍衛的聲音也在我的身後響起。
我緩緩的回過頭一看,淑妃正站在我身後,一副氣憤莫名的樣子,眼神也很凌厲的看着我。
這是自從我被晉封爲貴妃後,第一次與淑妃面對面的碰上。
她見我回過了頭,先是冷哼了一聲,接着又帶些得意之色的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兩名侍衛:”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將罪妃秦蝶兒給抓起來,送到宗人府查辦?“
宗人府是關押重囚犯的地方,進去的人都很難活着出來,一般都被裡面的花樣百出的酷刑給折磨死了。淑妃說出這句話,可見她存着除去我之心已久了,今日一見着機會,馬上就脫口而出了。
那兩個侍衛聽見淑妃的話,又窺了窺我,有些遲疑起來,不敢依照淑妃吩咐的來做。因爲雖然淑妃掌管着後宮之事,但是,我的位分畢竟要比她高,最主要的是,皇帝當初下的那道聖旨,給予了淑妃管轄後宮的權利,卻並未給予淑妃管轄我的權利。(。)
我冷冷的看了那兩名侍衛一眼,那兩名侍衛便嚇得不敢動彈了。
然後,我又看了看淑妃,冷冷的笑了笑,道:”梅香,只怕這裡面最大膽的人反而是你吧?見着長位者不行禮,以下犯上,直呼長位者姓名,更嚴重的是,竟敢挑唆宮中侍衛,與你一起以下犯上。本宮記得宮規之中有提到,對待這種事情最輕的懲罰也是掌嘴,以儆效尤。“
淑妃這纔想了起來,她已經不是那個皇帝衆嬪妃中,唯她獨大之人了,方纔,她可能是氣糊塗了,方纔將這件事給忘記了。我的位分比她高這件事可能也是她心中的傷心事,因此,她的臉色在紅一陣、白一陣之後,仍然強自犟嘴道:”雖然你的位分比我高,但是,我現在受到皇上的授權,代理後宮之事。你的這種擅闖御書房、損壞御書房的物品之事,我仍然可以處理。“
我微笑道:”本宮是擅闖御書房,那你現在是什麼呢?難道你的腳踩着的就不是御書房這塊地裡嗎?而且,本宮記得,當初皇上的那道聖旨上,似乎並沒有授予你,懲戒本宮的權利吧?“
她一時語塞,但是,仍然強自辯駁道:”我是來與皇上商討幾日後,他生辰的有關準備事項。進來大殿之後,才知道皇上已經出宮了。我是見着你在任意破壞皇上的東西后才走進來的。“(。)
”哼,那你哪隻眼看見本宮在任意破壞皇上的東西的?這同心結是本宮贈與皇上的,現在覺得不好看,想給他重新編織一個,就先將編織好的這個給拆開,也不行嗎?這個是不是也還需要向淑妃娘娘稟報一下啊?“我冷哼一聲,反問道。
”你,你強詞狡辯。“淑妃氣得有些發抖,用手指着我說道。
”梅香對上位者態度不敬,替本宮給她掌嘴。“我沒理會她,直接吩咐那兩名侍衛道。
”貴妃娘娘,這,這......“因梅香掌管着整個後宮事務,而我又確實擅闖了御書房,毀壞了東西,那兩名侍衛也是不敢把她怎麼樣了。
”哈哈,就算你是貴妃有怎樣?還不照樣是有名無實?你以爲皇上封你做個貴妃,寵幸你幾次,便是真心寵愛你啦?我告訴你,你別做夢了,皇上自幼對秦家恨之入骨,現在這般對你,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爲了讓秦家放鬆警惕罷了。本來,如若不是你癡心妄想,想爬上後位,或許你還能被多寵幸幾天。現在,因着你的癡心妄想,貪心不足,反而加速了你與秦家的滅亡而已。你還讓人給我掌嘴?還是等着下輩子吧,看看下輩子有沒有機會來耍你的貴妃威風。“淑妃見了兩個侍衛的反應,得意的道。(。)
原本,我也知道那兩個侍衛不會真的對她怎麼樣,我也僅僅是嚇唬嚇唬她,讓她閉嘴而已。但是,她現在說出的這些話卻聽得我勃然大怒,我本來就是因爲這些原因氣勢洶洶的來找皇帝理論的,沒找到皇帝,火氣正還沒有消呢,這些事竟然又被她重新提及。一時間,我的怒火圈轉移到她身上。
於是,我一手牽起衣袖,暫時擋住那兩名侍衛的視線,腳下快速移步到淑妃面前,另外一隻手,掌風用力,在兩名侍衛和淑妃反應過來之前,在淑妃的面孔之上留下來兩個紅紅的掌印。
淑妃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應該沒想到,還有人敢煽她耳光。她身爲女兒家時,在孃家,自是被當作寶貝一般的捧在手心裡。嫁入宗親王府之後,她身爲正妃,加上與皇帝的親緣關係,自是沒人敢怠慢於她的;就算是入了後宮,雖然後宮大權掌握在太后手上,但是,因着太后與皇帝的那般淵源,除了反對立她爲後外,太后倒是也就沒有再特意挑起什麼事端來,任憑着淑妃在宮中唯我獨尊。所以,說淑妃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過着一種呼風喚雨的日子一點也不爲過。想必,她這輩子的哦未受過這般侮辱。
她反應過來之後,氣得兩隻眼睛都紅了,撲了上來,想從我身上將這兩巴掌補回來。(。)
這時,那兩個侍衛終於反應了過來,插到了我與淑妃之間,喚道:”兩位娘娘息怒,兩位娘娘息怒。“
淑妃也意識到,這樣做在侍衛們面前會有損她的威嚴、端莊的形象,便只得硬生生的止住腳步,但是,仍氣憤不平的叫囂道:”今日,你付諸在本宮身上的,本宮來日一定要加倍的討還回來。你等着,這一日已經不遠了,等皇上回宮後,做好斷了你們秦家後路的準備措施後......“
突然,她意識到這些本不應該對我說的時候,便趕緊住了口,然後,掙脫侍衛們的手,怨毒的看了我一眼,自己走了出去。
經過她的提醒,我驚覺起來,再次朝桌上那張皇帝用毛筆寫上字的紙看了看,那包,杜,楊,劉,羅,四個輔政大臣的姓氏,而羅是兵部尚書的姓氏,它上面劃了兩個圈,難道是皇帝已經打算好了,先聯合楊、劉兩家,而就算聯合不上,他也將不惜動用他手中的武器------兵部尚書手中的兵權來鎮壓反對的意見和力量?
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打了個激靈,越想越有可能。如若是這樣,只怕是大大的不好了。太后和我爹只想到了聯合四位輔政大臣,利用先皇的遺旨來使皇帝臣服,但是,卻沒料到,逼急了,皇帝也會跳牆的,寵幸羅蘭,對她盛寵不衰,只怕也是皇帝心中蓄謀已久的一步棋類,將兵權緊緊的抓牢在手中才是最重要的,歷朝的謀朝篡位都是如此的。何況,他原本就是正統的皇帝,加上登基之後的事必躬親、處處爲黎民百姓着想,應當已經獲得民心了。就算是正大光明的處決了太后、我爹以及四位輔政大臣,最後也就是讓黎民百姓非議一段時間,他再找個理由出來平復一下非議,這件事自然慢慢的就會被百姓所遺忘。
想着,想着,我出來一聲的冷汗,顧不得生氣了,趕緊往順寧宮奔去。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馬上就會大事不好了。(。)
我剛出順寧宮時,恰好碰上了尋我而來的杏兒。她來得正好,我一把抓住她,吩咐她道:”杏兒,你現在馬上出宮,去醫館給我舅舅放信鴿傳信,讓他趕緊將林府的下人給解散了,家產如果還有未轉移完的,就先擱置在那裡,讓他先帶上舅媽、表哥以及親近的親屬,先藏匿起來,朝廷馬上要發生大事。“
杏兒聽見後,臉色嚇得有些慘白,差點連點頭都不會了。
而我又想來想,終於還是有些東西擱置不下,於是,我又拉住杏兒道:”然後,你再去一下丞相府,告訴一下我爹,皇帝可能要聯合兵部尚書,杜太后娘娘和秦府實行武力鎮壓,如果真是這樣,他雖然逃脫不了了,但是,趁着這件事尚未發生,可以先妥善安置一下家人。另外,杏兒,你出宮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杏兒一聽,急了,說道:”小姐,不可以的,杏兒怎能將你扔下不管呢?不管要受什麼苦,就算是掉腦袋,杏兒也要陪小姐一起。“
因爲時間比較緊急,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來與杏兒在這裡拉扯了,我拉下杏兒的手,正色道:”杏兒,現在時間比較緊急,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能在這上面糾纏了。你如果再回來,也只是做無謂的犧牲而已。我沒有犯什麼天大的過錯,最多隻是被廢黜,打入冷宮而已。皇宮裡的地形,就你最熟悉了,萬一我真的進來冷宮,還等着你帶人來救助呢。如果咱們都被關進了冷宮,不是一點外援的哦沒有嗎?(。)
杏兒聽我這般一說,可能是覺得也有一些道理,便不再堅持,只是,眼中閃耀着淚光的說道:“小姐,那杏兒走,你一定要保重你自己。”
我點了點頭,與杏兒分了手,急速的朝順寧宮飛馳而去。
入宮後篇110太后的遺囑(一)
我到達順寧宮的時候,順寧宮正處在一團亂當中,宮人們正在裡面進進出出的,連我進去時都無人知曉。
直到一位端着面盆的宮女,手中端着一盆染血的水從太后廂房走了出來,與我正面碰上。
她看見了我,有些錯愕,因着手中端着面盆,她只能微微彎了下身,行禮道:“奴婢叩見貴妃娘娘。”
這時,其他正在忙碌的宮人們才反應過來,紛紛的停下手中的活兒,來向我行禮。
看到這些,我的心不禁沉了沉,向她們擺擺手,示意她們免禮。
然後,急急的問那個端着面盆的宮女問道:“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讓你們如此慌亂?”
那端面盆的宮女臉上有些驚慌的回道:“回稟貴妃娘娘,太后娘娘自貴妃娘娘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醒過來。直到一刻鐘前,她突然睜開了雙眼,卻張嘴就吐了幾口血出來,然後,又接着陷入了昏睡之中。”
我心中一凜,雖然我已經料到太后會有這一天的,可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般快。
這表示太后內臟之中造血,血循環的部位已經無法正常使用了,這樣的話,就離大限之期不遠了。
我之前有讓杏兒出宮幫我詢問一下師父,對於這種情況,他是否有診治的良方。
但是,杏兒說,師父聽她描述完之後,也只是搖搖頭道,太后本就已受損的肝臟,再經過此番加重藥量之事的一折騰,只怕已經是無藥可施,無力可使了。
現在只能是盡人事而後聽天命了,而到了太后吐血之時,就表明她的內臟使用功能徹底的壞死了,她的大限之日可能馬上就已經到了。
我快步的走進太后的廂房,只見忠國夫人拉着太后的手,正在那無聲的流着淚,而一旁的碧玉姑姑也正在不停的以手絹擦着眼角。
隨即,碧玉姑姑的眼角可能看見了我,她拿下手絹,帶着哭腔,驚喜的說道:“貴妃娘娘,您可來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她方纔,方纔吐血了。奴婢方纔正着宮人們去靜心宮請杏兒姑娘去了,讓她來替太后娘娘瞧瞧,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時,方纔正在低頭流淚的忠國夫人也猛的擡起眼,向看見救命稻草似的對我說:“妹妹,你可來了,你快點讓杏兒姑娘幫我看看母后的身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吧。怎麼會突然吐上那麼多的血呢?因爲怕遇上歹人,我和碧玉姑姑都不敢再去御醫院找御醫。”
我緩緩的開口道:“方纔,我讓杏兒出宮辦事去了。”
忠國夫人與碧玉姑姑聞言,眼色立刻變得煞白。
我已經不忍心再騙她們,安撫她們似的笑了笑,撫慰她們道:“莫急,我原也是隨着杏兒的師父學過一些醫術的,只是,爲了防身,入宮之後,也就沒有再告之別人了。待我來與太后姑媽診診脈吧。”
說完,我坐到忠國夫人旁邊的椅子上,將手搭在太后的脈搏之上。
只是,越診我心越涼,果然是與我方纔所想的那般,太后的脈搏跳動得雜亂無章,一會兒靜止不動,一會兒又如激流洶涌,這表明她體內的血循環功能已經壞死了。
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是很難熬過多少天的。
“妹妹,情況怎麼樣了?母后爲什麼又昏睡不醒,又吐血呢?”忠國夫人見我久久不語,忍不住焦急的詢問道。
我看着她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神,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
這個宮中,我最擔心的人就是她了,如果太后倒下之後,她的身後也將無人庇護了。
現在,後宮大權掌握在淑妃手中,依照淑妃痛恨我與太后的程度,肯定是很難善待於她的。
日後,如若她的餘生還在宮中度過,只怕日子會變得非常難熬。
“姐姐,你自請出宮吧,出宮後,我再託人照拂照拂你,肯定要比待在宮裡的日子要快樂得多。”想到這裡,我的話就不禁脫口而出。
“妹妹,你的意思是?”忠國夫人聞言,看了一眼太后,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想必,她也知道,只有在太后有個三長兩短的情況下,我纔會讓她自請出宮的。
在我後面站立着的碧玉姑姑聞見我說的話,臉上也不禁變了臉色。
雖然,看着她二人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將實情告之於她們,不過,估計太后的大限馬上將至了,還不若讓她們心裡提前有個準備。
於是,我緩慢的點了點頭。
忠國夫人的身形有些往下癱軟的現象,我連忙扶住她,又想起皇帝的預謀,雖然有些不忍,我還是提醒道:“姐姐,你現在必須要振作一點,後面還有大事要發生。”
然後,我讓碧玉姑姑將房門掩上,將我今日在御書房所見,淑妃所說以及我的推斷一一說與她們聽。
她們皆是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我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方纔讓杏兒出宮就是想讓杏兒去通知爹爹與我舅舅提前有個提防,趁着皇上還沒回宮,趕緊佈置一下,減少傷亡與損失。不過,姐姐,你與這場事情無關,也不與人發生什麼利益衝突,皇上或許不會爲難於你。而皇上雖然可能有用兵鎮壓的打算,但是,若是太后姑媽現在的這種情況,可以不用費他一兵一卒,就能使事情好處理很多,他自然會樂觀其成。只是,他可能會先來探一下虛實。等皇上再來順寧宮探視的話,你就趁機向他提出,要去紫雲寺給太后姑媽祈福,保佑太后姑媽安康。若,若太后姑媽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你就趁機要求在紫雲寺守孝三年,其它的事情,等三年之後再說。”
“不,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母后。而且,現在母后是我在這宮中的唯一依靠,母后如果去了,我一個人苟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呢?”忠國夫人搖了搖頭,自暴自棄的回答道。
“琳兒,不可如此任性,要依照蝶兒的吩咐來做。”這時,突然傳來了一個虛弱的聲音。
我轉頭一看,正是太后,她已經睜開了眼睛。
“母后,您醒啦?方纔可真嚇壞琳兒了。”忠國夫人驚喜的上前抓住了太后的手。
太后點了點頭,然後,又將眼神轉向我,說道:“蝶兒,方纔你們說的話哀家都聽見了,不過就是一直睜不開眼睛,也說不了話而已。蝶兒,哀家很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你是一個擁有大智慧的女子,也很感謝你,秦家對不住你與你娘,你在關鍵時刻還能伸出援手,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這一次哀家的大限是真已至了,不過,就是琳兒和大哥他們哀家有些放心不下,如果你可以用你的智慧做到,就儘量幫幫他們,哀家拜託你了。其實,哀家也想過皇上有用兵鎮壓的可能,但是,因着哀家知道自己的命不久亦,所以,想賭賭,看能不能將你推上後位。可是,沒想到,哀家還是賭輸了。”
然後,她又對忠國夫人說道:“琳兒,你一定要聽話,依照蝶兒的話去做,出宮去紫雲寺,那紫雲寺的主持也算是哀家的舊年相識,肯定不會虧待於你。否則,你就是讓哀家死不瞑目啊!而且,你怎麼可能就哀家一人可依靠呢?你忘記了,你還有爹、娘、兄弟姐妹嗎?琳兒,你可能做到?”說完,太后眼神帶些凌厲的看着忠國夫人。
忠國夫人淚流滿面,不過,可能還是終究由於太后那句她還有爹、娘、兄弟姐妹的提醒,她終於點了點頭。
太后見忠國夫人點頭後,欣慰的,虛弱的笑了笑,然後,她又將眼神轉向碧玉姑姑道:“碧玉,你跟隨哀家這麼多年,雖名爲主僕,實則情同姐妹。哀家是萬萬不能忍受,哀家去了之後,你在這宮中被人欺凌的,哀家會留下一道懿旨,讓你隨琳兒一起去紫雲寺替哀家守孝三年,那地方雖然清靜,但是,卻遠離了宮中這塊是非之地,你也還可以替哀家照顧照顧琳兒。現在,你去幫哀家喊劉公公進來。”
碧玉姑姑也含淚點了點頭,應聲而去,室內就剩下了太后,忠國夫人和我三人。
太后看了看我和忠國夫人後,嘆了口氣道:“哀家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琳兒、蝶兒和飛兒你們三人了,誤了你們的終身。特別是蝶兒,秦家一直對不住你們母女,卻還要你來替秦家還債。而且,待琳兒與碧玉一起出宮之後,就讓剩下蝶兒一人在宮中孤軍作戰了,這叫哀家如何放心得下,又讓哀家如何瞑目啊。可是,你身爲皇上的妃子,哀家是沒有權利讓你也隨琳兒一起,出宮去給哀家守孝的。”說着,說着,一股深深的哀愁爬上了太后的眼簾。
入宮後篇111太后的遺囑(二)
我不忍心見她走得都不安生,猶豫了半刻,還是決定將我會醫術、武藝之事告之於她,讓她走得安心一點。
於是,我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太后姑媽,其實蝶兒一直沒有告之您與爹爹以及姐姐一件事,那就是蝶兒會醫術與武藝,而且,會的程度還相當精深,是因爲小時候,蝶兒身子非常弱,我娘爲了讓我強身健體,才讓我隨師父去學的。不過,蝶兒倒不是存在着什麼惡意。只是,從來沒見過面的爹爹突然去尋蝶兒,並急着將蝶兒帶回京城,蝶兒心中自然是起了一些提防,想着不告之他這些,萬一有個不妥,還可以有個防身。而,而初見太后姑媽與姐姐之時,因爲不熟悉,蝶兒也是有一些防備之心的。到了後來,雖然蝶兒已經對太后姑媽以及姐姐解開心結,但是,因着蝶兒入宮之前,並未稟明自己會武藝之事,現在突然說了,只怕會招來欺君大罪,還會連累太后姑媽與姐姐,所以,索性便隱瞞了下來。如果現在太后姑媽與姐姐想怪罪蝶兒,就儘量怪罪吧,蝶兒認罪。”說完,我低下了頭。
“蝶兒,真的嗎?你有這些提防之心都是人之常情,哀家能夠理解,又怎會怪罪於你呢?難怪哀家以前就奇怪,你怎的對醫理懂得這般多呢。這可是從天而降的喜事啊,這樣,你只要小心謹慎點就不會遭人暗算了。”太后喜形於色的道。
坐在我旁邊的忠國夫人也是一臉欣喜,不由自主的替我高興。
然後,太后突然示意我道:“蝶兒,將哀家腦袋下方的枕頭給揭開,將枕頭下方的東西給拿出來。”
我不解其意,但是,仍然按照她的囑咐照做了,只見我手中之處,摸到了一塊硬梆梆的東西,太后所說的應當就是這個了。我將它拿了出來,它的外面已經用一塊黃布包好了。
“蝶兒,打開它.”太后見了,吩咐我道。
我依言打開後,只見一道金燦燦的黃光閃耀過我的眼簾。
我定睛一看,只見一塊由黃金鑄造的鏟形的令牌躺在我手心上,令牌上寫着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免死金牌,這四個字下面還有一個皇帝的玉璽印。
我不禁驚訝的張大了嘴,努力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免死金牌?
我只是在說書或者民間傳說中聽說它,聽說過它的人莫不都是都對它垂涎三尺,因爲擁有了它,就等於擁有了一種特權,擁有了一種不被刑法和權貴處死的權利。
“還,還真的是有免死金牌呢?”我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道。
“是的。”太后虛弱的點了點頭道:“這是敦煌朝開國皇帝留下來的,一共有六塊,賞賜給那些對朝廷做出特大或者傑出貢獻的人,這免死金牌只能限於被授予本人使用,待他老死之後,再將它收還回家,皇上再接着賞賜給新的他認爲應當賞賜的人,這樣也能減少皇上因爲一時之氣,而殺了忠良賢臣的機會。而在先皇時期、興國公楊凡、振國公劉思國、護國公包絡、衛國公杜靜遠這四位輔政大臣各賜予免死金牌一塊,這樣,他們在輔佐皇上處理朝政時,就算直言進諫也不會有性命之憂。而其它的兩塊金牌,分別賜予了先朝三皇子,也就是紫雲寺的主持緣亦大師和哀家二人。因哀家與緣亦大師身份特殊,因爲,我們手中的這兩塊免死金牌可以有兩個用途,可以自己本人使用,也可以賜予他人使用。。。。。。。。。”
這時,太后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些體力不支了。歇了會之後,她張了張嘴,打算繼續再說下去。
我與忠國夫人都同時流淚阻止她,讓她以後有機會再說。
太后搖了搖頭,說道:“讓哀家說完吧,不然,只怕是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哀家手上的這塊金牌,哀家現在都是這個樣子了,肯定已是用不上了。而琳兒,不會對皇上和後宮構成什麼障礙,又是先朝太子妃,爲了杜絕衆人悠悠之口,皇帝也不會將她怎麼樣的。而大哥,就算有這免死金牌,也終是隻能保他一人,而且,如果皇上真的容不下他,光有這免死金牌是沒有用處的,免死金牌只能保證皇上不能下聖旨賜死他。但是,皇上想要除掉一個人,方法太多了,暗殺、下毒都可以,如果使上這些手段,大哥肯定是躲不過的,所以,就算有了也沒用。而蝶兒,是這場鬥爭中的一個最無辜的人,理應不受到這場鬥爭的牽連。而且,蝶兒又身懷醫術和武藝,這就消除了很多被暗算的可能,所以,這塊免死金牌放在蝶兒手上,用途是最大的。”
“是啊,妹妹,你拿上這個之後,我與爹爹都放心一點。”這時,忠國夫人也幫腔道。
而太后方纔是強忍着不適,纔將這些話一口氣給說完的,這時,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又噴出一口鮮血,自然,又引來了忠國夫人的一陣驚呼與哭喊。
我強自鎮定下來,先將免死金牌收在身上,再吩咐侍立在外面的宮女打些水進來,替太后洗漱一下,再拿個盆子進來,放在地上,估計等會太后這樣吐血的次數還很多。
不過,如此一來,順寧宮倒是弄得有些人心惶惶了。
本來太后病了這麼久,底下的宮人們肯定就有些不祥的推測了,現在,太后竟然又這般持續吐血,宮人們的心中肯定也能清楚個一二了。
她們的臉上有些悽悽慘慘、惴惴不安之色,先拋去她們這些時日以來,與太后積累的感情不說,單說太后與後宮中的這種關係,若是太后去了之後,她們被分到以往與太后有些怨仇的那些妃子宮中,怕也是很難被善待了,搞不好還要經常被當成出氣筒來對待。
我看着她們的模樣,不禁心生憐憫,卻也無能爲力。
就在這時,碧玉姑姑領着劉公公走了進來。
劉公公見着了太后的模樣,可能也看見了方纔宮人們端出去的血水,也不禁駭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用尖細中帶些發抖的嗓音哭道:“太后娘娘,您是怎麼啦?不要這般嚇老奴啊!”
這劉公公倒是哭得很情真意切,他跟隨了太后這麼多年,肯定已經喲了很深厚的感情。
而且,他現在身爲內務府總管這個肥缺,都是因爲太后在背後撐腰。雖然淑妃掌握後宮大權以來,對他多有刁難,但是,仍然還是不敢將他明目張膽的撤換掉。
可是,太后一當歿了,事情就不好說了。劉公公當內務府總管這些年也得罪不少人,做過不少虧心事,到時候別說內務府總管這個職位了,便是連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個問題。
所以,難怪他會如此悲痛與顫抖了。
“小劉子,你跟隨了哀家這麼多年,給哀家出了很多力,哀家臨去前,自是不可能將你拋下,不問不管的。你在內務府這麼多年,好處應當也已經撈足了,也就罷手吧。再不罷手,只怕到時候連性命都要丟掉了。你現在馬上給哀家起草一份懿旨,寫明哀家過世之後,着忠國夫人與碧玉去紫雲寺爲哀家守孝三年,你自個去皇陵爲哀家守靈,順寧宮的其他宮人全部遣散出宮吧。這些宮女還好,出宮了,運氣好還可以嫁個人。公公們出去後就要爲難一些,但是,縱然爲難,也比在人手底下受夠欺凌要強。寫完懿旨後,你再派人去那四位輔政大臣的府邸,讓他們進宮,說哀家怕是不行了。待他們來過之後,再將懿旨交與他們,這樣,就不怕皇上不遵了。至於以前收集的那些證據,不提也就罷了,怨仇由哀家身上開始,也就由哀家身上結束吧。哀家不想到時候真的弄個兵戎相見,成爲這敦煌朝的罪人,無顏下去見列祖列宗。”太后歇了口氣後,又睜開了眼睛,說道。
劉公公立刻依言照辦去了。
接着,太后又轉向碧玉姑姑道:“碧玉,等會你發給順寧宮的每個宮女每人400兩的銀票,也別漏了剪春、剪夏、剪秋、剪冬那四個丫頭。每個公公每個500兩銀票。這些銀子,再加上每日的俸錢以及平日裡收到的賞賜,若是能夠節省點花,也夠他們這輩子衣食無憂了。若是再做上點小買賣,應該也能過得相當不錯了。剩下的,琳兒,蝶兒,你,小劉子四人均分,留作以後的生活所用。”
因爲憂心太后的病情,順寧宮幾乎所有的宮人幾乎都站在廂房附近,他們聽見太后的囑咐後,紛紛進來廂房給太后叩頭,並流淚道:“多謝太后老佛爺仁心,現如今還記得奴才(奴婢)們,奴才(奴婢)們日後做牛做馬也要報答老佛爺的恩情。”
至此,順弄宮的宮人們一顆提着的心才完全放下了,他四下散去了。
就在這一刻,我也終於見識了太后的果斷作風,以及爲何順弄宮的宮人對她一直忠心耿耿了,她確實是一個很爲下人考慮的主子。
入宮後篇112太后殯天
接下來的時間內,太后又吐了三次血,我給她吃了幾粒止血的藥丸,試了很多種止血方法,但是,仍然都無濟於事。
眼看着太后的氣息越來越弱,我只得讓碧玉姑姑去拿一些靈芝過來,放在太后的嘴中含着,延續一些生氣。
我知道幾位輔政大臣和皇帝未來,她還有心願未了,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她會很不甘心的。
忠國夫人和碧玉姑姑見了這番情形,皆是不敢再哭泣了。
她們二人圍在牀頭,一人握着太后的一隻手,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太后的臉孔,就怕在她們一個不留神中,太后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
而太后的廂房門口,順寧宮的宮人們都靜靜的站在外面,彷彿也都料到了這一刻,流淚的流淚,傷悲的傷悲,整個順寧宮沉靜在一片悲痛、靜默的氣氛之中。
我在太后的示意下,吩咐了一個宮人先去玄清宮通知皇帝,又派了一個宮人去御醫院去喊那個林御醫去了。
就這樣,到了暮色將至的時候,那四位輔政大臣在劉公公的帶領下,終於一起抵達了順寧宮。
經過劉公公稟告之後,太后睜眼見着了這四位輔政大臣,精神也似乎會緩了一些,只是,她的瞳孔也似乎漸漸的放大了一些。
我見了,暗稱不妙,人臨終之前的迴光返照現象好像便是這般,太后可能支撐不了太久了,皇帝還沒有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回宮尚未回來。
於是,我先出去又喊了個宮人去玄清宮看一下情況,讓他若是能見着皇帝,先稟明一下情況的緊急性,讓皇帝立馬過來後,才又返回到太后的牀前。
這時,太后輕輕的示意碧玉姑姑先將她嘴裡的靈芝拿下,又讓我與忠國夫人將她扶着坐了起來。
接着,她微笑着說道:“四位卿家,哀家與你們相識了這麼多年,眼見着你們服侍先皇那麼多年,現在又一起來輔佐新帝,真是辛苦你們了。也正是由於你們的雄才大略和兢兢業業,我敦煌朝才能繁榮昌盛到現在,在這一點上,不論是哀家,還是現在已經在天上的先皇,都是非常感激你們的。不過,現在,哀家終是抵制不住先皇在天上的召喚,可能馬上要去天上陪伴他了。希望你們以後,仍然能夠勤勤懇懇的輔佐當今皇上,處理好朝政,能夠直言進諫,指正當今皇上的缺點,將我敦煌朝繼續發揚光大。另外,如若當今皇上因爲年輕,對你們出言有衝撞或者不敬的地方。你們就看在先皇和哀家的份上,原諒他,不要放在心上吧。而且,如若往日哀家做過什麼令你們不開心的事,也就讓它隨着哀家的死,將這些一筆勾銷吧。”
說着這些話的時候,太后的眼光轉向了一個四五十歲左右、身材中等、看似比較文雅的文官模樣的男人。
我心中一動,心道莫非他就是包晴漾的父親,姜太妃的叔叔--護國公包絡?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從他微微擡起的面孔上,發現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掠過他的面孔。
“是,臣等謹遵太后懿旨。”跪在底下的四個輔政大臣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歇息了一會,太后喘息了一會,繼續說道:“哀家給予你們的那些有關皇上的證據,不到關鍵時刻,以後還是莫要拿出來了吧,哀家怕皇上被逼急了,會起兵鎮壓,這不僅關係着你們自身的安危,也關係到天下蒼生的生靈塗炭,哀家不想成爲這敦煌朝的千古罪人,想必你們也不願意承擔這個罪名。他若實在不願意立蝶兒爲後,你們也就切莫再逼迫於他了,以免他因心存憤恨,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哀家今生還擔憂的事已經不多了,只有我那兄長全家以及現在在這裡的忠國夫人與秦貴妃的安危。看在哀家的份上,希望你們能儘量保他們個周全。”
“是,請太后娘娘放心,臣等自當盡力。”底下的四人又一起回答道。
“好,聽到你們的這些話,哀家就算走了,也放心了。小劉子,將方纔哀家讓你起草的懿旨交給這四位大人,讓他們代哀家轉交給皇上吧。”太后又對劉公公囑咐道。
“是。”劉公公回答後,便立刻拿了過來,遞於四位輔政大臣
正在這時,我讓去玄清宮去通報的宮人回來了,稟報太后說皇上不在玄清宮中。
太后聽後,嘆息道:“也罷,估計他一直對哀家存在着一些成見,也不太樂意見到哀家這把老骨頭了。衆卿家替哀家轉告皇上,要不忘先皇的遺意,繼續勵精圖治,不要辜負先皇和列祖列宗對他的期望,雖然他對哀家心存怨恨,但是,通過觀察他親政一年多來的所作所爲,哀家仍然認爲他會是一個爲國、爲民、勤勤懇懇的有爲好皇帝。皇上和整個敦煌朝,哀家就先託付給各位卿家了。衆卿家先且退下,在外面候着哀家的殯天吧。”
“是,臣等遵旨。”四位輔政大臣依言,跪安,退到了廂房外面。
隨後,劉公公拿進來一掌香油燈和一個香閣,將香油燈和香點燃起來,據說這樣可以讓死者臨去之前走得更安心。
我有種不真實感,想不到,太后說走就真的要走了,想着與太后這些時日來的相處,以及太后往日對我的照拂,我的鼻子又變得酸酸的,心中也充滿了不捨和難過。
“小人御醫院林有才叩見太后娘娘。”這時,林御醫進來叩拜道。
忠國夫人與碧玉姑姑全都壓制不住仇恨的盯住他,太后也未喊他起身。
在香油燈微弱的燈光下,可能是由於做賊心虛,林御醫可能也有些害怕起來,身形有些微微的顫抖。
太后盯着他,看了他片刻之後,嘆道:“林御醫,你身爲哀家的診治御醫十多年了,哀家倒是從未想過提防於你,也算是養雁,反而被雁啄瞎了眼吧。不過,也罷,也正是因爲你,哀家才能早點登土極樂,與先皇和耀兒早點團聚,早點過上安穩日子。”
林御醫原本還不知道太后已經知曉他的陰謀,現在,被太后突然這般一說,嚇得冷汗直流,猶自狡辯道:“恕小人遲鈍,沒有理清太后娘娘所說之話的含義。”
我實在看不慣他這副虛僞的嘴臉,而且,我最痛恨的就是他的這種醫者不仁的行爲。
於是,我冷冷的開口道:“等會子,將林御醫這些年來替太后娘娘開出的藥方拿給御醫院以及民間的醫師們看看,想必林御醫就能非常深刻的理清太后娘娘話中的含義。”
那林御醫猶不及防,一屁股癱倒在地,突然,可能又想起謀害太后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就頭向倒蒜似的向太后,忠國夫人和我叩頭求饒道:“小人罪該萬死,可是,此乃小人一人所爲,太后娘娘,忠國夫人,貴妃娘娘可否放過小人家中年邁的父母以及嬌妻幼兒啊?小人來生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們。”
太后嘆了聲:“你倒還算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現在到還想到了家中的父母妻兒。只是,不知你在做這些之前,爲何沒有想到她們,可惜了,你這一生終是一個情字所矇蔽了。你且跪安吧。”
林御醫見再說無意義,也不知道最後會怎樣處置於他,只得忐忑不安的起身,連走帶爬的往廂房外走去。
說完這些之後,太后又將面轉向我與忠國夫人,示意我們將手拿過去,她將我們的手疊在一起,握住,輕輕的說道:“琳兒,蝶兒,你們以後的人生道路還很漫長,一定要好好的度過。雖然放心不下你們,也很捨不得你們,但是,哀家也實在抵制不住先皇與耀兒在天上的召喚和誘惑了,就讓哀家自私這麼一回吧。你們好好保重。如果見着了大哥,也告訴他,讓他以後的日子好好保重,哀家再也不能幫上他什麼。”
最後,她又將目光轉向碧玉姑姑道:“玉兒,自打我記事以來,我們倆就從未分離過,可是,這一次,我就做的過分一點,先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她剛說完,我就感覺到放在我手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了,緊接着,太后的手就這般的垂了下去。
我慢慢的朝她臉上看去,她的眼睛已經合上,臉上掛着一絲微笑,顯得那般平和,那般安詳。
就這樣,在不經意之中,太后的傳奇的一生就這樣悄悄的走完了。
入宮後篇113離別
“母后,母后,母后。。。。。。。。。”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
“仁和二年十月二十日戌時,德康帝皇帝順寧皇太后殯天,享年四十二歲,國喪三月,齋戒,停禮樂嫁娶。
那一日,在太后嚥下氣的那一刻,皇帝終於趕了過來,在太后的廂房中,緩緩的跪了下來。
他的表情複雜,有着一些怨恨,有着一些釋然,還有一些莫名的東西,不過,在他的臉上,出現的更多的就是一種如釋重負。
也許,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在他絞盡心思抵擾太后的威逼,甚至可能都有不惜魚死網破的想法之時,那個威逼他的人就這般靜悄悄的走了。
爲了反抗這次威逼,他應當做了很多比較周全的謀劃和化解措施,並且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沒想到,一場危機就這般不費吹灰之力的被化解了。
不知他在慶幸之餘,心中是否也帶上了一絲遺憾。
接下來的日子中,依照太后臨終前的那道懿旨,忠國夫人與碧玉姑姑去了紫雲寺爲太后守孝,而我特意讓忠國夫人的貼身侍女秀兒去醫館給大師兄送了一封信,讓他幫我躲照顧照顧忠國夫人,劉公公去了皇陵,爲太后守靈,自然,內務府的總管就順理成章的易人了,變成了綵鳳宮的大太監黃得仁。
順寧宮的宮人們也都被遣散出宮了。
因着剪春、剪夏、剪秋、剪冬原就是順寧宮的宮人,她們來靜心宮的事,也未在內務府造冊,也可以被算在遣散的宮人中,我便徵求她們的意見,如若她們願意的話,也可以隨順寧宮的其他宮人一起,離開這宮中。
與大部分宮中的宮女們一樣,她們入宮也是非自己情願的,所以,聽見可以被提前遣散出宮,心中很是心動。
於是,除了太后所賞賜的那400兩銀子外,我又讓桃紅給她們每人再拿出200兩銀子,放她們出宮去了。
只是,這時,剪春堅持留了下來,在宮中陪伴我,我很感動,後來便也依着她了。
至此,服侍我的宮女就變成了剪春與桃紅兩人,我覺得這樣挺好,雖然不符合貴妃的禮制,但是,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以後的日子不會再這般平靜了,我身邊的人越少,跟我在後面受苦的人也就越少了。
緊接着,還算我爹識相,趁皇帝尚未將刀口對準他的時候,自己提出辭去相位,養老歸田。
雖然,讓他不做官,會像去了他的生命一半似的,但是,他仍然還是選擇了這條正確的路。只怕皇帝也很詫異,事情竟然解決得這般順利。
在我爹離開京城,去山東老家之前,他特意進宮來看了我一趟。
我打量了他一番,他面容好像變滄桑了很多,頭髮也彷彿一夜之間變蒼白了不少,讓我見着了,也不禁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有些慨嘆的看着我說道:“蝶兒,爲父馬上要離開京城,退隱歸田了。琳兒那邊,我已經吩咐了幾個下人去服侍她,也託付了幾個在京城的好友,好好照顧照顧她,所以,她那邊我也放心了一點。只是,你這邊,爲父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娘,外公,外婆都已經過世,現在只剩下爲父了。可是,這宮廷之中,爲父想幫你,卻也鞭長莫及了。功名利祿之類的東西,自你太后姑媽殯天之後,我也看淡了很多,現在,你在宮廷之中,只需獨善其身就好了。宮中兇險,要記得多加保護自己。我這輩子,最對不住的人就是飛兒,琳兒和你了,以前被功利矇住了眼睛,也沒注意到這些。不過,蝶兒,你要相信,雖然你不是在爲父身邊長達,但是,血濃於水,爲父還是很愛你的。或許,對於你娘,爲父是寡情了一些,但是,對於你,你源自爲父身上的骨血,對你的感情,是爲父想剔除也剔除不了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心腸太軟,聽見了他的這番話,我竟然覺得自己以往所受的那萬千的委屈都值了。
“爹。。。。。。。。。。”我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喊出了這個稱謂,也有生以來第一次撲進了他的懷裡,不顧下面宮人的看法,不顧宮廷的禮儀。
兒時,我最渴望的便是這個懷抱,當我看見小夥伴們撲進父親的懷抱撒嬌時,當我看見她們被父親百般呵護,百般疼愛時,當我被一些壞孩子取消,說我是沒爹的孩子時,當我生病,身體感到疼痛時,當娘生病,我感到手足無措時。。。。。。。。
只是,待我漸漸的又長大了一些之後,我開始有些明白,不能隨便的提及到爹了,因爲那些是孃的傷心事。
於是,我開始讓自己變得毫不在意起來,好像有爹無爹都無所謂似的,並且,我開始儘量讓自己變得少年老成起來,想替代爹的位置,來保護娘。
只是,午夜夢迴時分,在夢中,我仍然感到了一絲絲遺憾。
想到這裡,我擡起淚意朦朧的雙眼,朝他吼道:“你知道小時候,我被小夥伴們嘲笑爲沒爹的孩子,我有多難受嗎?你知道我娘生病時,我卻無能爲力時,我有多着急嗎?你知道當舅舅爲我辦及笄典禮的時候,來的客人中有一個說這孩子姓秦,怎麼在林家舉行及笄典禮的時候,我突然有了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我有多羞愧嗎?我原本就想着,就權當作是沒爹的日子,過完這輩子算了,這個時候,你爲什麼又來招惹我啊?”
一連串吼出來之後,我心裡倒是暢快了很多,只是,侍立在旁邊的剪春與桃紅卻跟着紅了眼睛。
我爹的淚也流了下來,他緊緊的抱住我,懺悔道:“都是爲父的錯,爲父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對你沒盡到父親的責任。也是個不稱職的丈夫,對你娘也沒盡到丈夫的義務。都怪爲父當年,年少輕狂,一心只鑽入了功名利祿之中,而忽略了最寶貴的東西。蝶兒,你想罵爲父,就儘管盡情的罵吧,只要你的心裡能變得暢快些。”
我默默的流着淚,靜靜的靠在他的懷中,享受着這片刻寧靜,也許,這也是我這輩子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與他這般親近,感受他的懷抱了。
想着,想着,我又不禁悲從心起。
“蝶兒,別哭了,是爲父對不住你,讓你遭受了這麼多。不過,你身子虛,還是別哭了,不然,等會要是支撐不住了,就又要暈倒了。爲父這次來,是特地給你帶了些東西過來,這些秦府的幾處房產和幾處商鋪的地契,雖然你不一定能出得了宮了,可是,萬一手上缺銀子了,可以找個信的過的人,出去將那房產和那商鋪賣掉,換些銀子花費。手頭上有銀子打點打點相關的太監與宮女們,在這宮中的日子也能過得舒坦點。”我爹拿出幾張地契對我說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手頭不缺銀子,太后姑媽去了之後,又給我留下了一些。你此去山東,還不知道形勢到底會怎樣,秦府人多,也需要銀子花。”
我爹拉着我的手,將地契放在我手心,堅定的說道:“這其它的事,爲父自己來解決,蝶兒你就不用擔心了。你拿着這些,爲父也能感到安慰和安心一些。我也不能在這裡逗留過久,需要先請辭出宮了,以後的日子,你多多保重,好好照顧照顧自己。”
我點了點頭,輕聲的道別道:“那爹爹此去多多保重。”
我爹起身之後,突然,我又想起一件事,追問道:“那大哥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了?”
我爹嘆了一聲:“因爲我不想再在這名利場上混,也不想再害飛兒一生,便讓飛兒回府了。那衛國公自知沒有幫你坐上後位,也很羞愧,便允了。我此次先讓飛兒同我一道去山東養養心傷,待他心情恢復後,再讓他打理一些秦府的生意。他身爲秦家的長子,沒有理由只讓兩位妹妹做出犧牲,他卻置身事外。想必這一點,他過些時日也能自個想通了。娘娘就不用再掛心了。”
說完,我爹微微行了一禮,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微微感到了一些心酸和不捨,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原來,自己還有個爹。
不過,也就在這時,我卻不得不面臨與他的離別。
入宮後篇114廢黜(一)
在隨後而來的爲朝三月的國喪中,皇帝曾經來過靜心宮幾次,不過,我對他始終都是冷冰冰的,並且以太后殯天時日未久,拒絕了他留宿的要求。
弄得他每次都非常惱火,可能也覺得很傷自尊。但是,現在處於國喪期也是個不爭的事實,他亦挑不出我的什麼毛病來。
因此,他每次過來之後,最後都氣呼呼的甩甩衣袖,離開靜心宮而告終。
其實,因爲心中對他還餘有感情,看見他氣呼呼離去的模樣,我心中並不痛快,有些酸酸的,疼疼的。
可是,我終是無法將那日小林子來給我送湯藥,以及他無意之中所透漏出的皇帝每次前來都有服藥的話釋懷,也無法當這些事情從未發生過。
現在,娘、外公、外婆、舅舅、我爹,忠國夫人以及大哥的事基本都已經得到解決了,我幾乎都無後顧之憂了,所以,我也無須在虛與委蛇什麼,只需按照自己的本意來生活即好。
也就因此,在這三個月中,我倒也確實過上了一段還算平靜的日子,因太后已經離開人世,在這些嬪妃們眼中,我背後的靠山已經倒掉了。
而皇帝自太后殯天之後,也再未在精心宮就寢過。
於是,嬪妃們就已經開始在我背後暗暗猜測着,也許我這次是真的完全失寵了。
誰會花盡心力,費盡心機的來討好一個失寵的嬪妃呢?加上淑妃往日就與我有些過結,說不準她們會因爲與我的親近,而將實際當權的淑妃給得罪了。
因此,這段時間,除了盧思巧、楊柳=陳才人和李寶林這四人來過兩趟靜心宮,安慰了我幾句外,便再也無人踏足了。
我也樂得清靜,每日除了抽出半個時辰爲太后燒燒香,祈祈福之外,就靜下心來,研讀研讀醫書,鑽研鑽研易容術,晚上若是睡不着,就再去後面的那片廢棄之地,練習練習武術和凌波微步,讓自己一直就這樣的忙碌着,不讓自己再有空想起皇帝,以免會心痛。
不過,讓我感覺比較詫異的是,那個淑妃竟然還能耐住性子,除了讓她手下的那個黃得仁對我的用度以及膳食進行一些剋扣之外,這麼久竟然都沒有做出別的舉動,來找我的碴。
後來,經過剪春的打聽,我才知道,淑妃現在時因爲忙得焦頭爛額,尚未抽出時間來對付我這個失寵之人。
原來,就在太后殯天那日,皇帝從宮外帶回了兩名女子,一個是那興國公楊凡之女楊晴兒,一個是那振國公劉思國之女劉彩兒。
這兩個女子因爲今年剛剛及笄,所以未能參加得上去年的選秀。
但是,只要皇帝樂意,這並不妨礙她們今年成爲後宮嬪妃中的一員。也許,這也就是皇帝拉攏興國公和振國公的方式吧。
雖然很簡單,但是,卻也是最有效的。
現在,因着處在國喪期間,不能給她們賜封位份,也不能召新人侍寢,但是,皇帝已經開始將她們分別賜居憐花宮主殿和惜玉宮主殿。
現在就能成爲一宮之主,可以預見,待國喪結束後,她們所能得到的位份肯定也不低。
而這一個月中,受到寵幸最多的就是朝霞宮的羅蘭了,其次是聽雨宮的顧凌,而綵鳳宮,皇帝踏足的次數也還算多。
只是,可能是因爲護國公包絡的倒戈相向,一向恩寵較多的包晴漾竟然失寵了一段時間,後來,據說是姜太妃去了玄清宮一趟,皇帝終於又踏足了彩霞宮幾次。
因着羅蘭突如其來的盛寵,其實也算不得突如其來,皇帝基本上從未冷落過她,這件事引起了淑妃的警惕。
本來,幾乎所有的後宮嬪妃心裡都在猜測着,等國喪之後,皇帝是不是要晉封淑妃爲皇后了,畢竟太后這個障礙已經不存在了,已經無人能阻止皇帝的冊封后妃活動了,恐怕淑妃自己心中也是這樣以爲的。
而現在看來,這恐怕又是個變數了,因爲與淑妃相比,羅蘭的家世更加顯赫,她又得皇帝盛寵,而且,皇帝日後肯定還有很多依仗兵部尚書的地方。
這怎能讓淑妃不急呢?與打擊報復我相比,怎樣才能牢牢抓住後位,自然是更重要得多。
而且爲後者,最重的就是一個德字,若是她刁難我之事被發現了,無疑也會有損她現在正在努力樹立的那副溫柔賢良的形象。
就在這種後宮的明爭暗鬥中,日子還是一天天的流逝了,爲期三月的國喪終於過去了,而寒冬早就已經悄悄的降臨了。
一大早,靜心宮的院門剛打開後不久,黃得仁就派身邊的小太監來通知,說是淑妃吩咐,茵皇帝的生日趕在了國喪期,沒能給他慶賀,昨天國喪期已滿,今日晚上特意在休閒殿準備一場宴會,算是給皇帝補過個生辰,熱鬧一下,去去這宮裡的晦氣。
所有嬪妃都必須得參加,否則,就是藐視皇帝。
這個帽子扣得太大了,估計後宮嬪妃今晚都要出席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太想去,不想去參加這種人人多掛着虛僞面具的宴席,而且,到時候可能還免不了看上一番皇帝左擁右抱的場景,雖然我表面上不願承認,但是心裡卻知道,我的心會疼。
我本想讓剪春去替我告個病,推辭不去了。
可是,後來又經不住剪春苦口婆心的勸說,我想想,爲了自己以後的安寧日子,還是不要弄個與衆不同,招惹來一些是非的比較好。
幸好,那個小太監來通知時,只告之要去參加宴席,卻未具體說出過去的時間。
於是,我讓剪春和桃紅替我簡單的妝點了一番,在入暮之後,帶上剪春,拿上個小暖爐,坐上馬車,駛到了休閒殿。
因爲已經來過這個地方好幾次,所以,我已經找到了儘量不引來他人注意,而能進入正殿的方法。
我讓剪春先去了休閒殿旁邊的下人房後,自己貓着腰鑽進了大殿之中。
不用說,我肯定是最後一個到來的人了。
休閒殿前方,靠近上面方臺的位置,所擺放的那些宴席桌已經坐的滿滿堂堂的,因爲這樣能離皇帝更近一點,後面的宴席桌上的人則顯得稀落一點。
而最後靠近門的這桌可能因爲比較冷,一共只坐了兩人,我看着這兩人的背影比較熟悉,鑽到她們側邊一看,竟然又是陳才人和李寶林,與去年姜太妃生辰那日一樣,也真算是緣分了。
我帶點惡作劇的輕輕用手拍了一下她們的肩膀,她們一驚之後,看見了我,準備站起身來向我行禮。
我趕緊制止了她們,對她們說道:“噓,我已經來晚了。你們千萬不可再出聲,弄出什麼動靜來了,不然我又要被坐在上方的人找麻煩了。”說完,我就徑直在她們旁邊的那個最不易引人注目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那個活潑的李寶林指着方臺上的那張八仙桌,有些奇怪的問我:“貴妃娘娘,您怎麼又跑到這個位置坐了啊?這後宮嬪妃中,現在您的位份最高,那個方臺上空着的座位應該是留給您的纔是啊。”
“呵呵,坐在哪裡不都是吃飯嗎?難道你不歡迎我和你坐一起啊?”我邊開玩笑似的對她說道,邊順着她的手,往方臺上方看了一下。
這次,那張八仙桌上一共坐上了九個人,分別是姜太妃,皇帝,淑妃,包晴漾,羅蘭,黎昭儀,顧凌,還有兩張生面孔,不過,遠遠的看上去,好像也都是國色天香的娟秀女子,她們應當就是那楊晴兒與劉彩兒了,這次比較意外的是,沒見着那卞太妃。
姜太妃的臉上依舊是那麼慈祥,和藹,只是,與以往不同,這次,她的臉上似乎掛上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春風得意之色,淑妃一如既往的充當了活躍氣氛的角色,正在對着皇帝和姜太妃說着什麼話,其餘的嬪妃臉上神色各異,不過因是與皇帝同席,臉上神色柔順,嬌羞的居多。
而那皇帝卻似乎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邊和姜太妃,淑妃以及其他嬪妃淡淡的說笑幾句,隔一段時間之後,邊還向下面巡視一下,好像在尋找着什麼。
姜太妃注意到了,邊開始彷彿不經意的問向淑妃道:“香兒,怎麼還沒見蝶兒過來呢?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后娘娘殯天,她身子傷心過度,身子不舒服了,纔沒有過來,要不要着個人去看望一下啊?”
聽見我的名字,淑妃頓了一下,隨後馬上巧笑嫣然的回答道:“薑母妃提醒的是,香兒這是忙暈頭了,將秦貴妃娘娘給忘了。”
雖然,我現在看見姜太妃那張僞善的面孔就有些作嘔的感覺,但是,既然被點到名了,我也只得趕在淑妃吩咐黃得仁之前站了起來,緩緩的從座位上走出來,走到方臺下方,向皇帝和姜太妃行禮道:“臣妾叩見姜太妃娘娘,叩見皇上。臣妾已經過來有段時間了,只是見太妃娘娘,皇上以及衆位姐妹聊性正濃,便沒有驚擾大家。”
這時,皇帝也將他那遊離的眼神收了回來。帶些諷刺的說了聲:“愛妃,還真夠貼心的,平身吧。”
而姜太妃則依舊用一口慈愛的口氣說道:“蝶兒,都是自家人,有什麼驚擾不驚擾的,快點坐上來,吃點熱菜,喝點熱酒吧。”
爲了使自己不將這股對她的厭惡的表情現於神色之中,我垂下眼簾,向她點個頭,就只能無奈的走上方臺,坐在席上的那個空位上。
在我落座之前,也收到了淑妃怨毒眼光的穿射,她旁邊的包晴漾也向我投來幽怨的眼光,彷彿她今日的失寵完全是由我造成的。
而待我入座之後,方纔並不是太活絡的皇帝,卻似乎突然變得熱情起來,與他兩邊的羅蘭,楊晴兒,劉彩兒打情罵俏起來,並親暱的給她們布着菜。
那羅蘭還能矜持一些,那楊晴兒,劉彩兒卻是嬌羞不已,驚喜連連。
沒有享受到皇帝給予這種待遇的方臺上方的嬪妃和方臺下面的嬪妃,大部分臉上都有些怨恨的神色掠過,而姜太妃見了,卻用若有所思的眼光看了看我,然後,迅速的恢復了常態。
自然,在八仙桌上,坐的距離皇帝最遠的我,自然也不在皇帝如此熱情的範圍內。
我面色如常的自顧自的吃着菜,儘管,我的心裡也在滴着酸水,並且疼痛着。
就這樣,原本還算熱鬧的宴席,在我的到來之後,氣氛彷彿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不過,終於,飯算是吃完了。和上次姜太妃的壽辰一樣,接下來是一些嬪妃們自己表演的節目,就是沒喊伶人再來唱戲而已。
淑妃沒讓人告訴我,估計也是沒打算讓我有機會再在皇帝面前露臉了。
在表演還沒開始之前,我突然感覺到一陣陣的睏意,最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比較嗜睡,經常吃晚飯之後就想打瞌睡。
在睡意的慫勇下,我急中生智,揉了揉額頭,說頭暈得厲害,要先告退了,聽見我這話,那些要表演的嬪妃均是面露喜色,可能是覺得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姜太妃自然又是說了一些憐愛的話,而皇帝則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似乎在懷疑我所說之言的真實性,然後不高興的冷哼了一下。
我自動將他的那聲冷哼當作同意,行了個禮就自己走下方臺,往外走去。
115入宮後篇
出了殿門之後,我在下人房中喊了剪春,上了馬車,一起往靜心宮駛去。
只是,在路上,經過寒風的一陣陣吹拂,回到靜心宮之後,我原本的睡意竟然也慢慢的消散開了。
剪春服侍我洗漱一番之後,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好大一會,卻一直無甚睡意。
我索性爬起了身子,將房中微弱的燈光挑亮,拿着本醫書看了起來,可是看着看着,卻覺得自己心中有點紊亂,心神不在書上面。
如若再看下去,只會讓自己越看越煩躁。
於是,我索性收藏起了醫書,靜靜的坐在那裡,想看看這樣是否能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
只是,沒料到的是,這樣不僅未讓我的心情變好,反而讓一種孤獨感浮上我的心頭。
也許只是杏兒出宮太久了,已經太久沒人陪我嘮嗑了,我在心裡苦笑一下。
這時,突然,我眼角的餘光看見了那個墨綠的笛子,我想了起來,以前大師兄心裡感到孤獨、寂寞時,便會吹上一曲,然後,我便看見他的煩躁的心情慢慢的平復下來了,心情也慢慢變開朗了。
今天晚上,我也要這樣來試試看。
接着,我上前拿下了笛子,又輕輕的吹起了那首姑蘇行,吹着吹着,我就沉浸在了曲樂之中,憶起了在這個時節下,被厚厚積雪覆蓋下的江南雪景,想起了那個被表哥、我、杏兒三人堆了無數雪人的林家大院,自相繼傳出娘、外公、外婆的喪訊之後,舅舅、舅媽、表哥應當也已經搬離了那裡,那個充滿了我幼年回憶的大院不知道時被賣掉了,還是被廢棄在那裡。想到這裡,我已經依依不捨起來。
連我都感到依依不捨,外公、外婆、舅舅他們在那生活了一輩子,在做出離開它的決定時,想必他們的心情應該更復雜吧。
而杏兒離開了這麼久,現在應當和大師兄一起,在醫館幫人一起看病吧。
馬上就要過年了,娘,外公,外婆應當已經團聚在京郊的那個新置的宅子中了吧,過年的時候,舅舅、舅媽、表哥他們應當也能趕過來一起過年了。
好想能過去看看,這已經時第二個我不能陪他們一起度過的新年了。
想到這裡,我的曲調不禁由原本的微歡快轉變得有些婉轉哀傷起來。
這時,剪春在門口敲了敲門,她手上還端着一個碗。
我向她微微點頭,示意她進來,未待一曲末了,我變連忙放下了笛子。
“娘娘,我方纔見您廂房的燈被挑亮了,人也未休息,怕你在晚宴上吃的少,所以,特意盛了碗銀耳蓮子羹過來,給你墊墊肚子,以免晚上腹中空了,難以入眠。”剪春微笑着說道。
我從剪春手上將碗接了過來,放在桌上,感激的說道:“剪春,難得你這般細心,謝謝你了。”
“呵呵,娘娘不必如此客氣,這本是奴婢的本分。娘娘,奴婢雖然不諧音律,不過倒也聽得出來,娘娘吹笛時,會經常吹奏與方纔吹奏曲目相同的一首曲子,看樣子娘娘是對這首曲子情有獨鍾啊。這首曲子好聽倒是真的很好聽,就是今日娘娘吹奏得淒涼了點。方纔,奴婢聽見了,怕娘娘約吹越感傷,便貿然的進來打斷了,還請娘娘原諒奴婢的唐突。”剪春解釋了一下方纔突然敲門的原因。
我笑着說道;“你原是一片好意我又怎會怪罪於你呢?這首曲子原是我的一個故人所教於我,它也是我童年時最愛聽的曲子之一,裡面也包含着我的很多童年的快樂回憶,所以我對它比較有感情,今日可能是因爲太后新喪不久,心中感覺到淒涼吧,曲隨心變,所以就將它的旋律吹奏得有幾分淒涼。”
“愛妃可真是一個情深一種之人啊,母后過世了三個月,都還感到心中如此淒涼。已經離開故人這麼久,還時刻不忘故人,只怕,這纔是你最近不讓朕留宿的原因吧?”突然,皇帝竟然慢慢的踱步進了我的廂房,慢條斯理的說道,只是,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的。
趙公公尾隨其後,看着我,臉上掠過了意思擔憂之色。
聽了他的話,我氣不打一處來,我之所以會對他如此,前因後果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卻還將原因推到我身上,往我身上潑污水。
一是氣憤之下,我不禁脫口諷刺道:“沒想到我敦煌朝的君主,出了能笑擁美人、坐擁江山之外,還有聽牆角的能耐與癖好呢?”
他一聽,可能時覺得自己這樣的行徑有些不太光明磊落,終是有些羞愧,臉上出現了一些紅潮,一時話也噎在那裡。
“喲,沒想到我們的貴妃娘娘越來越能耐了,先是撕扯掉了御書房中皇上的東西,又扇了臣妾幾耳光,現在居然連皇上都敢堂而皇之的罵了。”突然,淑妃的聲音陰魂不散的冒了出來,緊接着,淑妃也帶着那黃得仁進了我的廂房。
“什麼?果真有此事?”皇帝的聲音隱隱帶了一些怒意。看樣,他好像尚未聽聞那日在御書房發生之事。
“臣妾見過皇上。方纔,臣妾見貴妃娘娘說自個不舒服,宴席散了之後,臣妾便帶着黃得仁一起來看望娘娘,順便想看看貴妃娘娘這裡還缺些什麼,以便能讓黃得仁回頭給補上。可是,竟然恰巧聽見了貴妃娘娘說出這等有辱皇上和我敦煌朝的話,便忍不住出來替皇上打個不平。臣妾方纔所說之事千真萬確,就發生在太后出殯那日,貴妃娘娘先是如無人之地一般,擅闖了御書房;再就是將皇上放在御書房的同心結撕扯壞,並放在地上使勁地踩。臣妾那日本雅士打算去御書房詢問皇上,皇上的生辰應當如何操辦的,聽侍衛們稟報,說皇上有事,不在玄青宮中,正準備離開之時,恰好見着貴妃娘娘如此,臣妾甚不過意,便上前勸阻幾句。誰知,誰知貴妃娘娘竟然狠狠地扇了臣妾幾個耳光,這些那日當值的侍衛都有瞧見的。後來,太后娘娘出殯了,臣妾不忍皇上爲了這點小事煩心,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情了。皇上第二日問臣妾爲什麼臉上紅腫時,臣妾也只是說被蚊蟲叮咬了。“淑妃說到這裡,眼中蓄滿了淚水。
爲了證明自己所說屬實,她竟然還讓它身邊的玲瓏拿出了一個匣子,匣子裡面放的正是那個我贈與皇帝、又被我撕扯壞的同心結。也難爲她了,這種東西還能保管得這麼好。
只是,在我看來,在事情發生的第二日,她未向皇帝稟報,只怕並不是什麼大度,怕皇帝太煩心了。而是擔心皇帝衆事煩心,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來重罰我,最後,此事不了了之了。
而她現在說出來,便能彰顯出他的忍耐與賢良,又能與皇帝的怒火上澆油,達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看來,爲了等待這一天,淑妃已經準備了很久了,這從她隨身帶着那個裝有扯壞的同心結上便可以看出。
果然,看到這個同心結,皇帝的怒火更甚了,他慢慢的將手伸入那個匣子,拿出那個同心結,深深地看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覺得好像有一些傷痛掠過他的眼眸,與那日,我羞羞怯怯的將同心結遞給他時,他眼中現出的欣喜若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緊緊地盯着同心結,久久的看着,不願
擡眼,在場的衆人見着了,都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不知道皇帝究竟意欲何爲。
終於,皇帝的頭擡了起來,接着,慢慢的將凝聚着冷意的眸子轉向我,冷冷的問道:”泰貴妃,此事是否屬實?“
這個也確實是事實的一部分,我也無需再辯駁什麼,他這樣的提問,又讓我想起那日的藏紅花和他怎樣對我的事實,胸腔再次被憤恨填滿的我,只是冷哼一聲作答。
聽到我的冷哼聲,皇帝怒極反笑道:”朕沒料到你竟然變得這般放肆,看來還真是朕看走了眼了。可是,你憑什麼這般放肆呢?是憑着那老妖婆對你的支持,還是憑着朕對你的愛意和寵愛呢?“
說着,他徑自走上前來,走到我的身邊。
”朕對你恩寵萬千,你是不是以爲朕真的對你情不自禁了呢?”他溫柔的用手托起我的下巴,用他一貫慵懶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嘴角邪魅的笑着。
這本是一個我很在意,也很關心的問題,現在聽見他再次提起,我的臉不禁刷一下的變白了,
看着我失去顏色的臉,他繼續溫柔的說道:“可是如果不這般,又怎麼讓朕聰明、理智而又冷情的愛妃墜入情網,讓朕征服,把心交給朕呢?”
說着,他彷彿變得越發開心起來:“哈哈,哈哈,難怪說再聰明的女人,一旦愛上後,都會變成傻子呢。那個老妖婆害死了朕的母妃,還對朕的事橫加干涉,還妄想朕立你爲後,如若朕真的如她所願,那天下豈不是都變成你們泰家的了?哼,還當朕如那黃口小兒般,任她擺佈干涉嗎?
他漸漸變得激動起來,將手從我下巴下抽出,扭頭轉向矗立在一旁的內務總管黃得仁,吩咐道:”泰氏無德,剝去貴妃稱號,賜字罪,打入冷宮,未經召喚,永世不得外出!“
是了,原來那日我想去詢問的問題的答案真是如此。
原來,真有旁觀着清,當局者迷這個事實的存在,卞留雲、淑妃等都看的比我清楚。
也就是我,或許時自作多情慣了,還執意追問皇帝,那日怒闖御書房的本意可能也在如此,想從他的嘴裡得到另一個答案,好讓自己安心。
先是終時這般殘酷,雖然我一直疑心他對我別有用心,但是還是一直自己欺騙自己:他對我是有感情的,是愛我的。
就這樣邊欺騙自己,邊放縱着自己投入感情。
現在他卻連我的最後一絲幻想都要打破。我慘然的一笑。
也罷,現在終於也算死心了。
不過,愛了便愛了,我秦蝶兒不做那無聊的懺悔之事。
但是,不愛了便不再愛了。
我揮手一邊要推我去冷宮的兩個太監的手,在所有人都尚未反應過來前,手指用力,聚成指風,將頸部以下頭髮悉數切落,接着,遞於那趙公公,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今日剪下,送與他。從今往後,我秦蝶兒不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此刻的我,看都不願意看皇帝一眼。
說完,不顧旁邊太監們有些呆滯的眼神和自己那不斷泣血的心,一把推開矗在我前面的也有些驚訝並有些暗喜之色的淑妃,毅然決然的朝冷宮方向走去。
從今往後,我秦蝶兒只爲自己和自己在意的親人而活!我在心裡暗暗的對自己發着誓。
116入住冷宮
冷宮與靜心宮只有一片樹林之隔,因而,靜心宮與冷宮也算是鄰居了。
以前的某個白日,有些無聊的我與杏兒,實在按捺不下好奇之心,偷偷瞞着其他宮人,來到了那片因年月久遠而顯得有些斑駁的冷宮圍牆前。
與整個皇宮中所有的殿閣一樣,冷宮前面也是有院門與牌匾的。
只是,不同點就在於,其它宮閣的院門,從外面看上去都是金碧輝煌的,而冷宮的門則顯得有些破落與搖搖欲墜;其他宮閣的牌匾都是由先皇或者皇帝親筆題字,由能工巧匠們鑲嵌上去的,而冷宮的牌匾則是用一塊木板代替了,木板的字應當是先朝或者本朝的哪個太監寫上去的,隨着風吹、日曬、雨淋、木板上冷宮這兩個大字也變得隱約不清了。
我們推開那搖墜的院門之後,觸目的皆是一片的荒蕪和蕭瑟,遠遠的只看見幾座破敗的房屋,從它的造型與破舊程度來看,房屋的建造時間應當已經是年月久遠了,好似還從未修葺過似的。
據說,這裡在先皇之前,曾經關押過很多失寵的妃子,最終的結局不是病死、老死在這裡,就是忍受不住孤獨、寂寞,選擇了自縊,了卻了自己的殘生。當然,因着未進來之前,與人結下了仇怨,被人害死在這裡的也不在少數。
因而,宮人們互相之間便傳着,這裡有很多屈死的冤魂,半夜時分還會鬧鬼。
尤其是,聽說在先皇時期,太后還未成爲皇后之前,在先皇后的手下,關進來了一個觸犯了宮規的昭儀,誰料,沒幾日之後,那個昭儀就因半夜鬧鬼而被嚇死了。
從那之後,鬧鬼的傳言便越傳越甚,冷宮更被視作了一個鬼魅之地。
膽小一些的宮女、太監,便是連白日裡,也是不敢靠近於它的。
到了太后掌管後宮大權之後,這裡倒是沒有再關進什麼妃嬪之類的,犯了宮規的妃嬪最多也就是以關禁閉、發薪、降級了事了,因而,這個冷宮自從那個昭儀被嚇死後,已經有將近二十年沒再住過人了。
沒有住人,當然也就不會有侍衛把守了,我們進來時也少了很多障礙。
不過,因我們過來探尋冷宮的那日是個陰沉天,映襯在冷宮那顯得蕭瑟、淒涼的景色上,氣氛就顯得格外的陰沉和壓抑了。
一陣風吹過,身上又覺得有些涼嗖嗖的,杏兒害怕起來,直呼裡面肯定有鬼。
然後,便是我硬拖着她,她也不肯往裡再移動一下腳步了,因而,我們也就沒有再探得裡面更多的景象了。
尋着腦海中殘餘的印跡,出了靜心宮之後,不顧身後的黃得仁和他手下的小太監們,我徑自穿過那片往日我與杏兒一起練武的小樹林,在後面太監們所提燈籠燈光的照射下,我輕車熟路般的走到了那扇在寒風的吹拂下,顯得愈發搖擺的宮門。
待我推開那扇門,迎面而來的,又是一陣刺骨的寒風。
可能是因爲心中已經疼的麻木了,我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了,只是木然的移動着腳步。
可能是因爲害怕,後面的太監移動的步伐越來越慢,他們手中所提的燈籠照射出來的微弱的光也離我越來越遠。
“狗奴才,還不快點跟上,在後面磨蹭什麼呢?”直到緊跟在我後面的黃得仁發出一聲暴喝,後面才傳來了一陣急急匆匆的小跑聲,我的眼前才變得又亮堂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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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停下腳步,繼續的往前走,直到走到那幾棟破舊的房屋面前,才停了下來。
突然,這是又刮來一陣寒風,又快又急,發出的聲音猶如女人在哽咽、哭泣一般,我身後傳來了一片牙齒打顫的聲音,而且,後面太監手中提着的燈籠,也因此熄滅了好幾個。
那個黃得仁好似也變得有些害怕了起來,他從他身後的太監手中拿過一隻燈籠,遞於我,,聲音輕顫的說道:“娘娘,奴才也就只能將您送到這裡了,這幾處房子現在都未住人,您自個提個燈籠找一處自己喜歡的房子,自己歇下來,奴才等告退了。”
說完,他帶着一種小太監,好像有鬼在他身後追趕他一般,一溜煙似的向宮門外退去。
我的心已經感覺不到害怕了,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裡,任憑寒風將我那已經散亂的髮絲吹得亂作一團,我手上提着的燈籠發出的光也在一閃一閃的,彷彿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娘娘,娘娘,您在哪啊?”也不知道我站在這房屋外面究竟是站了多久,終於,後面傳來了剪春和桃紅的呼喚聲。
我緩緩的回過頭看了看,只見剪春和桃紅手上正大包、小包的拿着一堆東西,她們後面還跟着三四個小太監,一手提着燈籠,一手放在肩上,扛着被褥和一些雜物。
“娘娘,快找個屋子進去避避風吧,天氣寒冷,您這樣一直待在外面吹風,容易着涼打的。”剪春帶着關心,焦急的說道。
我有些奇怪,剪春與桃紅怎麼也過來了,因爲對於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來說,身邊時一般都是沒有宮女服侍的,就放任她自己在這冷宮中自生自滅。
不過,因爲心中實在太疼了,我連開口問剪春理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隨着她與桃紅一起,走進了一處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稍微完好一點的房子。
進到房子裡面,能夠看得中間的堂屋裡,放着一張八仙桌和幾張椅子,因着這裡已經多年未住人,桌椅上均已經堆滿了厚厚的灰塵,所以已經看不出桌椅原本的真實面目了。
剪春先放下手中的東西,打開了其中的一個包裹,拿出兩盞燈,點上之後,屋子裡馬上亮堂了很多。
她先將燈放在八仙桌上,又拿出一塊布,將其中的一張椅子從頭到尾的擦淨,又吹拂了一遍之後,端到呆愣的、面無表情的我面前,說道:“娘娘就先委屈一下,坐下等待一會子吧,待奴婢收拾完給您居住的廂房之後,就來喊娘娘就寢。”
說完,她又讓桃紅陪我說會話,她自己喊上旁邊的太監一起幫她收拾廂房去了。
我心中很感激她的所作所爲,想開口道謝,可是,發現自己仍然沒力氣張嘴,便只能靜靜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這是,桃紅走到我的身邊,體貼的幫我揉了揉肩膀,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姐,如果您心裡不舒坦,想哭就哭吧,別這樣憋在心裡壓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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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頭看了看桃紅,沒有哭,反而擡起頭,對着她慘淡的笑了笑,我的心中空空的,彷彿,便是連哭的理由都找不到了一般。
桃紅見着了,眼中的擔憂更甚了,只是,卻沒再多說什麼,繼續體貼的幫我揉捏着。
而我,只是如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再想,只是全心全意的感受着心裡那股正在泛濫着的疼痛感。
知道剪春收拾好廂房出來,向那幾個幫忙的太監道謝。
然後,那幾個太監便向我行了個禮,離去了。
我用眼角掃視了一下,這幾個太監中,其中有一個就是那日給我送來藏紅花的小林子。
“娘娘,早點歇息吧,時辰也不早了。今晚發生了什麼事,也先不要再想了,待明日睡醒後再作打算吧。”剪春來到我身邊,勸慰我道。
我不忍見她爲我擔心,便起身往她剛剛收拾好的廂房走去。
經過了一個放置着一張牀的小廂房之後,纔是我今晚要歇息的廂房。
這個準備給我就寢的廂房之中,在昏黃的燈光下,我打量了一下廂房內的擺設,隱約好像就是一張已經被剪春鋪好被褥的木牀,一個簡易的梳妝檯,一個凳子,一張桌子,以及一個破舊的衣櫥。
我徑自走到那張牀前,正準備就這般的躺下時,剪春卻趕忙上前來,替我脫下衣物,扶着我,讓我睡到了牀上。
然後,她又找出一個軟綿綿、暖呼呼的東西,用手拿着它,在被窩裡將我的腳給包裹上。
然後,她纔開口道:“這裡面怕是找不到熱水給您燙腳了,而且,今晚又沒有炭爐子放在房中取暖,只能靠多蓋點被子取取暖了,奴婢就怕您今晚入睡之後,會覺得非常寒冷。所以,奴婢先用這羊毛圍巾將您的腳給纏上,這樣也許稍微能御些寒,讓您今晚睡得舒坦些。奴婢和桃紅就睡在隔壁的廂房,如果您需要什麼,就儘管喊一聲我們。”
我微微的點了下頭,還是沒有言語。
剪春嘆了口氣,又將我方纔脫下的衣物都蓋在我身上被褥的上方,然後帶上桃紅,將門掩上,出去收拾隔壁她們晚上睡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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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療傷
夜裡,果真如剪春所說的那般,寒冷異常,呼呼的寒風還不斷的製造出猶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音。
儘管我的身下墊着厚厚的被褥,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腳上也被剪春拿來的暖呼呼的羊毛圍巾包裹着,卻仍是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渾身上下都是涼冰冰的。我已經分不清是我的心冷,還是天氣原本就是如此寒冷了。
我仍是尋覓不到一絲睡意,只能放任自己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聆聽着周圍發出的聲音。
寒風聲自然還仍在斷斷續續的繼續着,這時,我還聽見了從隔壁傳來的聲音,那是桃紅帶着顫音在詢問剪春:“剪春姐姐,這冷宮裡是不是真的有鬼嗎?這個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像個女人在哭泣啊?”
剪春可能也是有些害怕,但是,仍然還是強自鎮定的安慰桃紅道:“快點睡吧,就算是真有鬼,咱們與她也無冤無仇的,應當不會找咱們麻煩的。而且,富貴由命,生死在天,如果真是我們的劫數到了,擔心、害怕也是無用的,還不如坦坦然然的去接受。所以,咱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現在還是睡覺吧。”
……
漸漸的,桃紅與剪春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後來,便漸漸的傳來了她們均勻的呼吸聲。
而我在她們睡着之後,又靜靜的、無聲的躺了一會,可能終是倦極了,在拂曉之前,也暈暈乎乎的陷入了黑甜的夢香。
在夢中,皇帝又出現了,他帶着一臉輕蔑的笑,逼近我,在我耳邊重複着他晚上所說的那番話。
我呆愣愣的看着他,突然感覺到心很疼,很疼,緊接着,我的胸膛就被裂了開來,心也能被看見了,它正在不停的往下滴着血。
皇帝也看見了這一幕,不過,他卻置若罔聞,依然自己徑自的那裡說着諷刺我的話。
而一旁的淑妃看見了,在那裡得意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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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淑妃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過來,嘴裡還咬牙切齒的說道:“秦蝶兒,原來你也有今天啊,現在你落在我手上,我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你的,我要抓出你的心,將它千刀萬剮。你還想做皇后,擋住我的路,簡直是做夢。”
這是,突然姜太妃帶着包晴漾,出現在淑妃的身後。包晴漾仍然用那副惡狠狠的表情對我說道:“上次在紫雲寺是你運氣好,沒將你刺殺掉。今天你可就沒有這麼的運氣了。”
說完,她從衣袖裡拿出一把刀,遞到淑妃手上。
淑妃接過刀,笑得更得意了,她一手拿着一把刀,另外一隻手向我的心抓了過來。
我變的害怕起來,拼命的想躲閃,可是,卻移動不了腳步,雙腳像被粘了似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眼見着淑妃的越逼越近,我的冷汗都流出來了,我將求救的眼光投向皇帝,誰知,他只是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卻一臉冷笑的退到了旁邊,靜靜的看着他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這時,淑妃的手終於抓了過來……
“啊……”我驚嚇的大聲喊叫了出來,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溼了。
“娘娘(小姐),您怎麼啦?”朦朦朧朧中,我的手被人握住了,有聲音在焦灼的詢問我。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剪春和桃花身着單衣的站在我牀頭。
我再四處看看,沒有皇帝,也沒有淑妃,我心中鬆了口氣,還好,只是一場夢而已。
可是,雖然是夢,卻讓我感覺到如此的真實,我的心也仍然在真真切切的疼痛着,像是所有的一切,剛剛確實有發生過一樣。
我擡眼向窗戶外面看了看,天色好像已過了拂曉了,只是仍然不亮堂,應當是時辰還早。
恰好,我的眼角又看見身着單衣的剪春和桃紅站在我的牀前,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我輕聲,又帶些驚魂未定的對她二人說道:“我沒什麼,只是做了一場噩夢而已,醒過來了便好。天色還早,你們還是再去睡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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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你先去接着躺下吧,我馬上就來。”剪春見着我這幅大汗淋漓的樣子,轉頭對桃紅說道。
桃紅有些擔憂的看了看我,不過,仍然是依言去了外間的廂房。
而剪春則走向一個她昨天晚上帶來、放在我睡的這個廂房中的包裹,從裡面拿出一套我的貼身褻衣,又拿出一條毛巾給我擦了擦汗後說道:“娘娘,您的衣服好像都已經汗溼了,就先將這套給換上吧,免得着涼了。”
我從她手中接過衣服,感激的朝她笑了笑,說道:“謝謝你,剪春,你趕緊上牀去歇着吧,我沒關係的。”
待桃紅和剪春都走了之後,我從牀上坐了起來,長長的噓了口氣,然後緩緩的換上了乾淨的褻衣,又披上外衣,將腳盤在被子底下,開始強迫自己驅除掉一切雜念,什麼都不想,保持心靈的一片澄清與寧靜。
這個方法,曾經是師父在我年幼體弱的時候,授予我,讓我修身、養性、健體的一種養生之道,我曾經將它傳授給忠國夫人,讓她排除內心的雜念、驅除掉心底的悲傷,想不到,現在的我竟然又再次用上它了,用它來爲自己療傷,努力的讓自己從這種憂傷、彷徨、無助與疼痛中解脫出來。
就這樣打盤坐了一個多時辰,我的心終於慢慢的平和了下來,猶如進入了一個無人之境,豁然開闊的很多,不再似噩夢初醒時那般絕望與悲痛了。
待心神完全安定下來之後,我再次輕輕的躺下,進入了新的睡夢之中。
在這次的睡夢中,呈現出了一片藍天白雲,幼年的我,杏兒和表格正在暖暖的太陽底下,無憂無慮的放着風箏,並且肆無忌憚的歡笑着、快樂着。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快接近午時了,剪春今日沒有刻意的叫醒我,估計是怕我昨晚未好好入眠,所以,今日特意讓我多睡一會。
此時,通過午時陽光的投射,廂房中進來了足夠的光線,讓我可以好好的打量一下這房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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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映入我眼簾的便是那讓陽光透射進來的窗臺,看得出來,這窗臺在當年還做過一番雕花、鏤空的處理,只是,年月久了,處理過的痕跡便也不那般明顯了。而窗臺上的兩扇窗戶,似乎是昨天就已經用綢布被包裹上了,可能是剪春怕它漏風進來吧。
估計昨夜剪春應當還擦拭了一番,因而這整個窗臺舊是舊了點,但是,仍然顯得乾淨利落,看起來倒也清清爽爽的。
而窗櫺的下方是一箇舊的梳妝檯,梳妝檯的表面已經被覆上一塊繡有碎花的絲綢布,給這陳舊的梳妝檯增添了幾分精緻。而我平日所用的梳妝之物也被如數擺放在那塊碎花的絲綢布之上,我沒料到昨晚那種突發狀況之下,剪春還記得帶這些東西過來,不得不讚嘆她實在是個細心之人。
梳妝檯的下方有把椅子,椅子上面放上了一個薄薄的靠墊,可以卸去些許的寒氣。
再接着,窗櫺的左邊兩三米處有個破舊的衣櫥,衣櫥裡也同樣被擦拭乾淨後,再墊上絲綢布,綢布之上纔是我的衣物。
窗櫺的右邊,也是大約兩三米處,與衣櫥對稱着是一張長條形的桌子,桌子上面也鋪上了一塊桌布。
而房間中的最後一件物品便就是這張牀了,正當我也準備來打量一下這張牀的構造時,突然傳來了桃紅的聲音:“剪春姐姐,食物我已經從門口端回來了,可是,你看看,這內務府的是不是也太欺負人了,這送來的食物是給人吃的嗎?”
“噓,桃紅,聲音小一點,娘娘還在睡覺,別驚擾着她了,讓她聽着了,心中會愈發難過了。唉,這冷宮中的食物想也好不到哪去了。幸而,昨日夜裡我還留了一個心眼,將小廚房中的糕點多帶了些過來,雖然涼了點,有些委屈娘娘,但也總比這內務府送來的食物強上不少,咱們先用這糕點熬過這一兩天,然後再想辦法。”剪春制止桃紅的嚷嚷後,說道。
“真的啊?剪春姐姐,這就好了,幸好你還是個有心人啊,不然,我怕我家小姐今日要餓肚子了。”桃紅壓低了聲音,欣喜的回答道。
“桃紅,你去幫我給娘娘去拿井邊打些洗臉水來,我去看看娘娘,她昨日晚上應當吃的便不多了,今兒早上又沒吃飯,現在已經晌午了,得喊她起來吃點東西了。”剪春吩咐完桃紅,就向我的房間走了進來。
聽見了她走步的聲音,我爬起了身子,自己穿上了外袍,走到那梳妝檯前的那把木椅上坐下。
剪春推門進來,見着我已經起身,倒是有些愣住了,不過,隨即,她恢復了常態,詢問道:“娘娘,早晨睡得還好嗎?”
我微笑着點點頭,剪春也快步走到我身邊,開始幫我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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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春,你與桃紅怎麼也進了這個冷宮呢?”突然,我又想起了這個問題,詢問她道。
她聽見了我的這話,手有些停頓起來,通過鏡子的反射中,我看見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是,又在猶豫,好像不知道該不該講似的。
“怎麼了,剪春?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想說就說吧。”我笑了笑,鼓勵了她一下。
剪春遲疑了一下,終還是開了口道:“昨天晚上,娘娘先離開靜心宮之後,淑妃娘娘本來是想喊皇上一起離開的,卻被皇上拒絕了,說他想再歇息一會再走。淑妃娘娘不依,撒着嬌再拉着皇上,讓皇上走時,卻被皇上呵斥了一番,淑妃娘娘才哭泣着離開了。等淑妃娘娘離開之後,趙公公將娘娘的頭髮交給皇上,皇上坐在娘娘的牀上,說娘娘自幼應當都沒吃過什麼苦,而冷宮中那般寒冷,娘娘的身子弱,如果沒有什麼禦寒之物,只怕很難熬得過來,所以懇請皇上恩准奴婢與桃紅來冷宮服侍您,並將靜心宮中的被褥與您的日常用品給您拿過來,皇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算是無聲的默許了。隨後,趙公公喊他手下的三個小公公幫奴婢與桃紅將禦寒之物送到冷宮這裡來,趙公公還特意送了出來,囑咐奴婢,說皇帝都是被娘娘撕爛同心結的事給惹惱火了,一時正在氣頭上,他讓娘娘現在冷宮忍耐幾日。同時,趙公公也將那個被娘娘扯散的同心結悄悄的讓奴婢給拿了回來,讓娘娘再重新編制好,說是等過幾日皇上的氣消了,他再讓人過來將重新編制好的同心結交予皇上,皇上那時肯定心就軟了,也就會放娘娘回去了。”
我慘淡的笑了笑,這趙公公可能倒是確實是一番好意,只是,就算皇帝心軟了,重新讓我回去又怎樣呢?
皇帝讓我服用藏紅花,並且自己在臨幸我之前,服用避孕的藥物之事是事實;而昨夜他差不多已是親口承認並未對我動情,寵幸於我只是做給太后看之事,也是事實,對於一個時刻防備於我,又對我無情的男子,我即便是求得了他的心軟,又有何意義呢?
功名利祿本非我所求,而至於往日我對他的情分,昨夜,發斷,情亦斷。
事已至此,我又何苦再回去攪後宮的那灘渾水呢?處於冷宮之中,雖然生活艱苦了些,但是,至少求得了一方清淨。
而且,待到他日,事情平靜下來之後,我應當也會慢慢的被他所遺忘,以我的身手,想出這個冷宮也非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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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篇正文118故人
恰在此好,這時桃紅也打了盆洗臉水進來,她帶着一臉歉意的對我說道:"小姐,不好意思,這裡面沒有熱水,就委屈您用涼水擦把臉了.幸好,從那水井打出的水還不算太冷."
我微笑着對她說道:“沒關係的,身處冷宮之中,能有水洗把臉,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然後,我又轉過身子,將她二人喊到一起,認真的對着她們說道“”剪春,桃紅,我很感激你們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的盡心服侍。但是,敦煌朝的後宮宮規中,並無主子被入冷宮,隨身侍女要跟後服侍的這條規定。其實,對於這一天的到來,我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了,所以,我纔會在太后殯天之後,要求剪夏、剪秋、剪冬她們三人也隨着順寧宮的宮人一起離宮。而且,對於我來說,與那爾虞我詐、兇險潛伏的後宮相比,我更喜歡這冷宮,最起碼,在這裡面,可以不用戴着面具做人,雖然日子會過得清苦一點,但至少是塊清靜地兒,所以,我並不打算出去了,更不願意再想出什麼方法來討好皇上了。因面,你們也不必待在這裡與我一起受苦了。對於你們來說,宮內的日子肯定還是要比這冷宮舒坦得多。你們也不必擔心以後會被什麼新主子刁難,通過我這些時日的觀察,那盧婕妤、楊婕妤、陳才人、李寶林都是心底善良之人,你們出去時,不論想要跟隨誰,我都可以爲你們修書一封,她們收到後,應當會收容你們的。。。。。
我的話尚未說完,剪春便“撲通”一下,跪了下來,看着我,眼中含淚的說道:“請娘娘恕罪,奴婢以後再也不向娘娘提出這離開冷宮之事了,好嗎?求娘娘不要趕奴婢走,奴婢向娘娘提及此事,並不是因爲奴婢想自個貪慕富貴,吃不得苦,奴婢本就是個粗人,這點苦對於奴婢來說,本就不算苦。奴婢只是想着娘娘身子金貴,怕娘娘受不住這般折騰。況且,娘娘對奴婢全家有着如此大恩大德,奴婢又怎能爲了貪圖舒適,而將娘娘單獨棄在這裡呢,那當真是豬狗不如了,況且,娘娘一向體恤下人,能跟在娘娘後面,是這後宮中,不知多少宮女、太監們都羨慕、想都想不來的差事呢。”,轉載請註明|
這時,一旁的桃紅也“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拉着我的手,說道:“是啊,小姐,你也不要趕奴婢走啊。奴婢自幼無父無母,一直待在秦府,差不多也是將秦府當作自個兒的家一般了。現在,老爺、少爺他們已經遷居山東,在京城,小姐也算是桃紅唯一親近的人了,而且,桃紅進宮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照顧小姐啊,桃紅又怎麼會因爲要吃點小苦就要離開小姐呢?而且,小姐是個宅心仁厚的主子,與小姐在一起的日子,是桃紅這輩子過得最開心的日子了。所以,桃紅一定要留下來,陪小姐一起度過這道難關。”
我被她們感動得眼淚也快要掉下來了,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她們如此這般的真心對待。
我強忍住淚意,一手一個的拉起她們,然後,看着她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既然你們如此看重於我,那我也定不能讓你們失望。你們先給我幾日的療傷時間,我會慢慢的振作起來,住在冷宮的日子,不一定就非得在這種暗無天日中度過。”
剪春、桃紅見我有如此的決心,都帶些欣喜的看着我,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洗漱完畢,又用了一些糕點之後,本待幫助她們收拾好屋子,可是,卻被她們堅定的拒絕了,她們說裡面要乾的話又髒又累,我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於是,她們硬是將我推到了外面,給我端來一張放上靠墊的椅子,讓我自己在屋子外面曬曬太陽。
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是個習武之人,而她們二人只是兩個弱女子,我的體力應當比她們好纔是。
而且,這種日子我曾過了七年,在山上過的那些日子,比這還要艱苦。爲了培養我獨立生活的能力,雖然杏兒整日與我生活在一起,師父也是不準杏兒來服侍我的。
只是,這些活兒,我也不知道告訴不告訴剪春與杏兒,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後來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作罷了。
隨後,剪春又拿出另外一個包裹,說是她平時能經常見我看這些書,昨晚收拾房間的時候,就一起爲了我拿了過來,以便能讓在我無聊時,能夠解解悶。
我打開一看,原來正是那些我平日裡研讀的醫書、武功秘籍和一些傳文、雜記之類的東西,昨日一急,我差點將這些東西給忘了。剪春見着了,倒是無所謂,她與桃紅二人都是不識字的。只是,這若是讓別人瞧見了,可如何是好呢?
我有些焦急,但又仍是佯裝作無意的問剪春;“這裡面有些傳文、雜記之類的東西,宮裡面一般都是不提倡看的,那些在場的公公們怎麼會允許你將它們給帶過來呢?”
剪春笑了笑道:“娘娘有所不知,當時皇上嫌吵,讓娘娘廂房中的其他人都退下了,只留下趙公公一人在那裡守候着他。奴婢收拾這些書的時候,皇上正坐在牀上發呆,趙公公則忙着勸慰皇上,所以根本沒人理會奴婢,自然也就沒人知道奴婢都收拾了些什麼了。”
我聽見了,心放下了一大半,趕緊又將這個包裹給繫緊,這可是我的寶貝兒,有了它們,以後我在這冷宮中的日子,就不會那麼太無聊了。|
於是,我先向剪春道謝,再告訴她,這裡面有不太適宜外傳的書籍,讓別人瞧見了不太好,吩咐她將這個包裹給收好,放在我的牀底下。
剪春轉身照辦去後,我索性站起身子,生那日與杏兒一起,未全部看完的冷宮裡面走了走,想看清楚它的全貌。只是,越往裡走,腳下的雜草越多,也許就是這人高的荒草在這冷宮之中製造出了些詭秘的味道。
而就在那靠近那破敗的房屋不遠處,有一塊地的荒草似乎有剛被砍伐掉的痕跡。
我走進一看,這個被砍伐之處,露出了一處老井,老井上有鐵製的掛餌,掛餌上吊着一個打水用的吊桶,與老井相連的是一個蓄水池,在蓄水池裡,有一塊搓衣板似的石頭。看上去應當是以前居住在這裡面的廢黜妃嬪們洗衣服和用水的地方。
我明白過來,這砍伐的痕跡應當是早間剪春與桃紅所爲,桃紅方纔爲我所打來的洗面之水應當是從這裡取得的。因這水是從地下取得的,水溫要比地面高,取出用時,將手放進去,竟能讓人感覺到一股些微的暖意。
再往裡面走走,就能看見一些樹木庇廕了,待到了夏日,應當就是一塊相當涼爽的地兒了。
而到了樹木的盡頭,就是那敦煌宮的城牆,敦煌宮與外面相連的地方。可能是防止冷宮中的妃嬪爬牆逃離,牆的最底部放些了密密麻林的碎玻璃片。
我再回頭看看這冷宮中的全景,在這冬日暖陽的照射下,那個陰沉的秋日下午,我與杏兒所感受到的陰森,恐怖感早已不見了。也許,將這片荒草砍去之後,它將會變成一個非常適宜人居住的地方。
打量完全景之後,我很滿意自己的發現,便轉過身子,向回走去,準備回到椅子上,去感受一下這冬日的暖陽,照耀在全身的感覺。
正當我接近座椅的時候,眼前突然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正在靠近,我定晴一看,竟然是個故人---那個曾護送我回相府的趙侍衛。
“小人叩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趙侍衛走到我的面前,向我叩頭行禮道。
“趙侍衛不必如此多禮,我已經不是貴妃娘娘,日後可直呼我的名字即可。不知趙侍衛前來,所爲何事?”我做了個虛扶的動作,詢問他道。||
“小人不敢如此無禮,如若娘娘不喜歡再聽見這個稱呼,小人日後便直接稱呼娘娘爲娘娘就好了。小人想告之娘娘一下,小人從今日之後,便開始負責護衛着這冷宮中的安危,娘娘日後若有何需要人小做的,就儘管開口吩咐好了。”趙侍衛回答完後,站起了身。
我微笑道:“如此就有勞趙侍衛了,只是委屈了你,要將時間浪費在這荒夷之地了。”我心知,入了冷宮之後,再有侍衛過來看守,那就是被派來監視我,而不是保護我的了,只是這趙侍衛說得委婉一點而已。
這裡,原來在屋子裡面收拾着的剪春突然跑了出來,走到了趙侍衛面前,跪了下來,乞求道:“趙大哥,那幾日,去相府之時,剪春曾與趙大哥相處過幾日,剪春知道趙大哥是個心底善良之人,趙大哥能幫剪春一個忙嗎?
我見到剪春如此,不禁有些愣住了,不知道剪春想法度趙侍衛做些什麼。
冷宮篇正文119雪中送炭
趙侍衛也慌忙扶起剪春,詢問道:“剪春姑娘切莫如此,你需要趙某爲你做何事,儘管直說無妨。”
剪春看了看趙侍衛,緩緩的開口道:“剪春想讓趙大哥幫幫忙,不要告訴宮內的其他人,悄悄的給剪春帶些炊具進來,如若可以,帶些生的、易儲備的食物進來是最好不過了。內務府送來的那些東西,我與桃紅二人,貧苦出身,還能勉強的湊合着吃些,但是,娘娘身子嬌貴,而且身子又虛弱,是萬萬無法下嚥的。”||
我聽見了,連忙趕在趙侍衛回答之前,阻止她道:"剪春,千萬莫對趙侍衛提出如此無禮的請求,這是違反宮規的,也會害趙侍衛被責罰的,這點苦我還是能吃得了的,既然入了冷宮,便不能再有挑剔的資格了."
趙侍衛笑了笑,對我說道:“娘娘也莫再責怪剪春姑娘了,她也是忠心一片,她提出的這個要求也非是什麼難事,雖然一次全部都帶進來會有些難度,因爲這樣會比較引人注目。但是,如若是分作幾次的話,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娘娘與剪春姑娘不用擔心,這個由小人來想辦法就好了。”
剪春聽見了趙侍衛的承諾,不禁高興得又要再次對着趙侍衛行禮,趙侍衛連忙阻止了她。
而我也沒料到趙侍衛竟然還會答應了剪春的這個要求,心中不由感激萬分。仔細想想,這樣的方法倒是也挺不錯。
我方纔經過大堂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內務府中午送過來的膳食,就是一些枯黃的菜葉和米飯而已。
這食物粗糙一些,我倒無所謂,跟隨在師父後面在黃山上學藝的那幾年,遇到大雪封山時,我還吃過比這還要糟糕的食物。
只是,這膳食是由內務府送來的,而現在黃得仁是內務府的總管,他是淑妃那邊的人,我有些擔心食物安全性的問題。
就算我不怕死,或者能覺察出食物是否有毒,但是,剪春與桃紅卻不能,她二人跟隨着我,我不能拿她二人的性命於不顧。這樣一想,膳食由自己來做,應當是最安全的。
於是,我也彎腰的向趙侍衛行了個禮道:“趙侍衛的幫助,蝶兒感激不盡,只是有些爲難趙侍衛了。”
在我說到蝶兒這兩個字之時,趙侍衛的眼中掠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娘娘切莫如此,小人愧不敢當。”趙侍衛慌忙的還了一禮,然後又詢問剪春道:“剪春姑娘,今日趙某過來之前,趙公公說是讓趙某催一下,說是他昨日晚上讓剪春姑娘準備的東西,讓剪春姑娘儘快準備好,遞於趙某,趙某再給趙公公。”
剪春聞言,窺了窺我的神色,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好。
我明白過來,趙公公所說的應當就是讓我重新爲皇帝編織一個同心結的事,於是,我接過話來,回覆道:“趙侍衛,你替我回復一下趙公公,說我非常感激他爲我所做的,也非常感謝他。只是,我認爲,已經無此必要了。”
“是,小人明白了。”趙侍衛可能有些疑惑,不知道我們打啞謎似的,說的究竟是何物,但是,仍然點了點頭,向我行了個禮,轉身走出去了。||
冷宮是由兩名侍衛日夜交替,輪流值守的。
從第二日開始,輪到趙侍衛夜間值守時,他便連夜幫我們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竈臺,竈臺的位置選在屋子的後面,水井的旁邊。
爲了避免引人注目,剪春和桃紅在整理院子時,特意留下竈臺與井前面的那一大片人高的荒草沒有砍伐,因爲這樣可以擋住別人的視線,不讓人發現竈臺和水井。
而且,那片荒草還能製造出一些陰森、恐怖的氣氛,使人不敢再旆內探究了。
隨後,因着侍衛可以不用居住在皇宮中,趙侍衛又在外面集市上分次給我們買進了一些鍋、碗、瓢、盆、醬、油、醋、鹽、米之類的炊事必須品,在食物方面,他則買進來一些易於儲藏的土豆、地瓜、大白菜、粉條、醃製好的臘魚、臘肉、鹹菜等等,輪到他當值之時,再分次給帶到冷宮來。
這些食物雖然比以前我在靜心宮中吃到的日常炊食的品種單調了很多,但是至少也比內務府中每日送來的那些食物要好上千百倍了。
而且,在剪春的一雙巧手之下,這些簡單的食物,烹飪出來的味道的一點都不比御廚房做出的那些山珍海味的味道差。
自然,爲了避免引起內務府的注意,剪春或者桃紅每日還是會去按時將內務府送來的食物接下,只是最後會將這些倒掉而已。
另外,趙侍衛還給我們帶進了兩個暖壺,這又給我們解決了日常無法飲用熱水的問題。
趙侍衛現在爲我們提供的所有這些幫助,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種雪中送炭的行爲,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他是好。
雖然有些俗氣,但是,我也只能嘗試着用一些財物來表達我的感激之意,卻被他堅定的拒絕了。
最後,由於我的堅持,他才勉強收下了購置這些物品的費用。
而在剪春、桃紅的努力下,我們住的這幢房子也發生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房子裡所有的原來看起來灰濛濛的東西,經過擦試之後,都又顯得煥然一新了。||
因爲房子裡面擺設太少,剪春又發揮她的聰明才智和佈置房屋的才能,加了些瑣碎之物,給屋子一點綴,房子的模樣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雖然不若皇宮裡面那般富麗堂皇,卻也顯得乾淨、雅緻、溫馨,透出一股別樣的韻味。
這樣的日子過得倒也還算逍遙自在,每日曬曬太陽,看看醫書和武功秘籍,修練修練。
每當想起與皇帝之間的往事,心情煩躁時,我就練習練習打盤坐,讓自己的心靜下來;無聊時,就與剪春、桃紅話話家常,有時候還與看守在院門口的趙侍衛一起聊聊天。||
在這樣的生活中,那些傷心的事慢慢被我壓入到了心底,我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開朗,真的很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這樣永遠的過下去。
不過,在這其中,還是有兩件讓我感覺很苦惱的事,那就是我變得越來越嗜睡,胃口也變得越來越大,從也似乎變胖了一些,我越來越擔心自己會不會一直要這樣橫向發展下去,最後變成一個肥婆子。
我也想過要控制一下自己,可是,嗜睡這一點我根本控制不住,而飲食方面,雖然我想極力的想控制,但是,最後總是抑制不住食物的誘惑,最終還是背叛了自己。
剪春和桃紅看不過我這副自己爲難自己的模樣,就都開始安慰我,說我根本不胖,多吃點孔雀鳳什麼事,前且每次給我添飯時,都在我的碗中加足份量,就怕我想吃又不敢吃,虧待了我自己。
另外一件讓我比較擔心的事,就是我被廢黜之事的傳聞應該已經被傳到宮外去了,娘、舅舅、師父、師兄、杏兒他們應當也已經有所耳聞了,心中肯定在爲我擔憂不已。我現百了擔憂的是,他們會不會因爲擔憂我的安危,而做出什麼過激之事,爲他們自己帶來禍患。特別是杏兒,她可能還會利用她手中的腰牌往宮裡硬闖。
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去給他們報個平安,讓他們先安安心,別做出讓我追悔莫及之事。
現在我認識之餘,能自由出入宮門的只有趙侍衛,但是,我對他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
一來,我與他並未有過深的交往,他肯如此幫忙就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了,再對他要要求過多,明顯不太合適;二來,我讓他去給大師兄的醫館打招呼之事,事關重大,若被人察覺,就會牽連到一衆人的,那前期舅舅設計出來的計劃,都算全部功虧一簣了。
我思前想後了很久,最後想到唯一能用的辦法就是借用那隻我養在靜心宮中,一直還沒使用過的信鴿了。
就是不知道那隻信鴿在我們都進入冷宮之後,有沒有人再繼續給它餵食。
如果沒有給它餵食的話,希望它不會那麼命短,還能撐到我去接它之時。
只要鴿子還活着,到時候,我將信鴿拿到冷宮最裡面、與外面相連接的宮牆處,放掉,並用囑咐大師兄和杏兒,不要再讓信鴿給我送消息了,那事情應當不會敗露的。||
而將鴿子給拿到手的唯一途徑,就是得我夜裡儘快抽個時間去夜探靜心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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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丫丫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速底確實有點慢。因爲丫丫除了寫小說以外,還有自己的生活,過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
不過,丫丫保證等到年後一定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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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篇120夜探靜心宮(一)
因爲不確定那隻信鴿是否有人餵養,所以,如果去得越早,那鴿子的存活機會就越大,於是,我決定當天夜裡就去夜探靜心宮。
今晚冷宮是由另外一個侍衛當值,爲了保險起見,我特意配製了一種粉末,將這種粉開噴灑在空氣中,人嗅入之後,大約會眩暈半個時辰左右。||
依照冷宮到靜心宮的距離來說,順利的話,來回一趟,半個時辰足已。
爲了晚上有足夠的精力,下午我特意被了二個多時辰的睡眠。
到了晚上,洗漱完之後,我便開始掙着眼睛,躺在牀上,聽着隔避房間中的動靜。
當我聽見隔壁的廂房中傳出剪春與桃紅的均勻的呼吸聲後,我便囁手躡腳的爬起身,來到衣櫥邊上,挑了一身在夜色中不易被發現的衣服,穿在身上,再帶上那瓶粉末,輕輕的穿過剪春與桃紅的房間,打開了大堂的門,向外面走去。
爲了避免那個當值的侍衛察覺到我走步的聲音,我索性使用上凌波微步,直接向宮門邊飄過去。
終於,到了宮門邊上,爲了避免侍衛發現我的身影,我先藏身到那破舊的宮門後面,再微微探出頭,向門外窺去。
只見站在外面的那個侍衛已經不再來回走動了,因着天氣比較寒冷,佩劍已經被他扔在門邊,他將雙手合攏在袖中,靠在門邊,頭正在上下的點着,打着瞌睡。|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也難怪,現在已經接近丑時初了,正是人最困頓的時候。‘
我見狀,趕緊拿出粉末,使用內力,將它朝那個侍衛所在的方向吹了過去,片刻之後,這個侍衛便連頭都不點了,直接蹲倒在地上,頭靠在門上,閉着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察覺到他已經睡熟之後,我便輕輕的從他眼前飄過,急速向小樹林掠去。
我輕車熟路的穿過那片小樹林,沒多會功夫,就到達了靜心宮的院門邊上。
我嘗試着推了推院門,發現院門好像是禁閉着的,應該在裡面被栓上了。
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我被打入冷宮之後,靜心宮應當沒有人看守了,敞開或者被鎖上了纔是啊。
莫非是有人住在地面?想到這裡,我警覺起來,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動作,以免吵醒了此時應當還在熟睡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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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院門這裡,離住人的廂房最遠,若從這附近躍進去,所發出的動靜,從廂房那邊聽起來還能小一點,相對來說,還能更安全一點。||
於是,我估算好距離,輕輕的運起輕功,往院門邊上的宮牆頭上飛躍過去。
可是,我剛越過宮牆頭的之時,竟然發現,都這麼晚了,我以前居住的那個廂房,竟然還有燈光亮在那裡。
這個發現讓我心下一慌,差點沒控制住身形,從宮牆上栽了下來。
幸好,在快栽下來前的瞬間,我屏住了呼吸,努力穩住了身形,纔沒讓自己如倒蔥一般,頭先着地。
摔一跤還事小,若是被發現了,就麻煩大了。|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爲了避免被抓包這種情況的出現,我努力的運氣,不讓自己的腳着地,而是努力的使自己的腳飄離在地面之上,從而讓自己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出來。
我朝院子裡掃視了一眼,準備先找了一個黑暗之處,先藏匿住身形,再來觀察一下形勢。
恰好,我一眼就掃到大殿正前方的那個臺階的右側踏空處,約一個多高,光線又照射不到,剛好適合藏匿身形。
於是,顧不得查看周邊其它的情況了,我迅速的飄了過去,讓自己身形全部在黑暗中藏匿了起來,直到這時,我才放心的將腳着地了。
我靜靜的站在那裡,充滿疑惑的在猜測:到底是誰呢?都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待在我以前居住的廂房之中?難道最近幾日,已經有新的嬪妃住進了此地?那個餵養着鴿子的鳥籠就放在那個廂房的後面,如若今晚那個廂房整晚都待着人,這可如何是好呢?
就要我苦思冥想應對之計的時候,臺階上方的大殿的門突然打開了,出來兩個宮女,手裡好像還各自拎着個東西。
她們憐惜步走下臺階,然後朝中階左側不遠處的一個物體走了過去。
她們到了那個物體面前時,那個物品還動了一下,發了一下聲音,聽起來好像是馬發出來的。
這時,其中一個開口對另一個說道:“秀兒妹妹,咱們還是儘快用暖爐將龍鑾的座墊給捂暖和點吧,方纔趙公公說了,皇上等會子可能就要起身架玄清宮去了。”||
龍鑾?我聽見之後,心中大驚,我方纔藏身過來的時候,因爲光線不足,只看見了那個地方是黑乎乎的一團,沒想到卻是龍鑾。
如果龍鑾在這裡,那麼,現在出現在我廂房中的人難得是皇帝?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一緊,說不出、道不明般的萬千滋味涌上心頭。
不過,來不及多想了,因爲我隨即想到,皇帝武藝高強,幸而我方纔是留了個心眼,小心謹慎的進來的,否則,定已被他發現了。
想到這裡,我變得更加小心翼翼起來,連呼吸聲的大小我都開始控制起來。
這裡,另外一個女聲開始輕輕的詢問道:“萍兒姐姐,你說奇怪不奇怪啊,皇上看起來也挺寵愛楊德妃與劉賢妃的了,近日,連連去寵幸她們,可是,爲何半夜並不在憐花宮和惜玉宮中留宿,卻總是要跑來這以前的秦貴妃的靜心宮中,來坐上一會子,發上一會子呆,然後再回玄清宮就寢呢?”|||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楊德妃與劉賢妃?以前宮中沒有這一號人物,看樣,應當是新進宮的那個楊晴兒與劉彩兒了,皇帝確實算是優待她們了,初入宮便被封賜爲一品的夫人,這在敦煌朝應當都是很少有的了。由經也彰顯出了皇帝想拉攏興國公和振國公的那份決心啊。我心中暗附道。
“可能是皇上還對那位被廢黜的秦貴妃娘娘念念不忘,所以才經常夜裡過來坐坐,思念思念她吧。對了,秀兒妹妹,皇上半夜來靜心宮坐的這件事,趙公公囑咐,不可對其他人說出去。若是有人問起,咱們一定都要回答,皇上從憐花宮或惜玉宮出來之後,便回玄清宮歇息了,明白嗎?不然,若是被人知道,這個消息是你我二人泄露出來,後果是怎樣,你也是知曉的。這後宮的嬪妃位份再高,手中的權力再大,也是大不過皇上的,所以,咱們只能選擇聽皇上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記住啊。“那個叫萍兒的宮女繼續囑咐道。
”是,萍兒姐姐,秀兒這點輕重還是知曉的。秀兒只是有點奇怪,皇上既然對這秦貴妃這般念念不忘,爲何還要將她廢黜掉,還要賜她一個帶有很大侮辱性的字‘罪’,稱爲罪妃叫?”那個秀兒邊繼續用暖爐捂着龍鑾,邊繼續詢問道。|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嗯,這個可能與秦貴妃的身份有些關聯,她是已過世的太后的侄女,而太后與皇上之間聽說有過一些恩怨,所以,皇上不能真的寵幸於秦貴妃。不過,我聽趙公公身邊的小林子說,廢黜秦貴妃的直接原因可能還是因爲她將皇上書房中的那個同心結給撕扯壞了。小林子說,那個同心結不知道是誰送給皇上的,同心結被皇上拿回來的那天,皇上高興得合不攏嘴,放在書桌上當個寶貝似的拱着,還經常在批完奏摺之時和批奏完奏摺之後,拿起來看了幾眼,看完之後,皇上的心情能變得好很多。後來,在太后歿了那天,同心結突然不見了,皇帝大發雷霆了一番,只是,因着馬上發生了太后歿了這件事,讓皇上忙着焦頭爛額,沒時間去追究。不想原來卻是讓秦貴妃拿着給撕扯壞了,聽說還放在腳下使勁的踩了幾腳。你想,皇上這麼寶貝的東西,她卻拿來這般糟踐,怎能讓皇上一怒呢?唉,那秦貴妃平日裡看着,挺知書達理的,也不似那恃寵而驕之人,那日也不知到底是着什麼魔了。”那個萍兒嘆息道。
而我聽見萍兒的這番話,一絲苦笑不禁溢出了嘴角。若不是在我被廢黜之日,皇帝說出了那番話,聽着這個萍兒所說的話,我肯定會自作多情的以爲,皇帝這是因爲心底有我,才這般寶貝那同心結的,並且還會爲之沾沾自喜。
而聽過皇帝的那番話之後,我只能認爲,皇帝拿到我編織的同心結後,會笑得合不攏嘴,只怕是在心中暗喜,我終於上鉤了,他對付太后的計劃又取得了進展,纔會這般喜形於色吧。
就在這裡,一陣走步聲驚醒了沉思中的我,我趕緊又提高警惕,屏住呼吸,以免出個什麼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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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篇121夜探靜心宮(二)
我不敢遲疑的再次從他身邊掠過,閃到門內。
只是,經過他身邊時,我帶些歉意的看了看他,幸好他穿的衣物較多,不過這樣兩次下來,非得着涼不可。
就當是給他放了一兩個小時辰的假期,讓他休息休息好了。我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緊接着,我飛速的掠到冷宮裡最裡端的宮牆處,將手裡的鴿子放了出去,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算安然落地了。
所有的事情都辦完後,我一身輕鬆的朝我們現在居住的房屋方向走去。
進門之後,我迅速的插上門栓。|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在經過剪春和桃紅的房間時,仍然能聽見她們均勻的呼吸聲。
在藏好藥箱、藥材以及凌波微步與易容的秘籍之餘,我也再次的躺到了牀上,安然的進入了夢香。
在夜色的掩蓋下,今夜好像什麼事情都未發生過一般。
冷宮篇122危難|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自從住冷宮之後,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已經成爲我的一種新習慣,這也能算作是我住在冷宮中的一種好處吧。
而昨夜外出一趟之後,入睡得比較遲,今日的我原來應起得比平日裡更晚纔是。
可是,在卯時末,辰時初的時候,入睡不到兩個時辰的我便早早的醒來了,當然,這次不是自然醒,而是被腹中傳來的一陣一陣若隱若現的疼痛驚醒的。
因爲還不知道疼痛的原因,加上手邊一時也無藥可用,所以,我邊捂着肚子,邊翻下牀,準備找個杯子,去暖壺中倒些熱水喝喝,看是否能緩解一下疼痛感。然後,我再替自己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等我倒完水,端着水杯,準備往牀邊走的時候,竟然看見牀單上有一小攤的血。
難道是葵水來了?怪不得腹中有些疼痛呢。我不禁有些愕然,爾後隱隱約約憶起,我的葵水好像已經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末至了。
因爲我來葵水的時間一共才一年多一點,剛開始來時,似乎有些不太規律,有過一兩次快兩個月時間了,纔來了一次。只是,根據醫書上的記載,葵水初至時,有些不調,也算是正常現象,日後會慢慢的變規律的。因而,我也沒有太過在意。
不過,現在回憶回憶,這一次葵水未至的時間似乎比以往的間隔更長,我的上一次葵水好像是在太后歿了的前幾日來的,掐指一算,應該也有三月有餘了。
可能是因爲太后突然歿了,爾後又發生了一堆事情,加上它不來,倒也算給我省了很多麻煩事,使我忽略了去注意它。
只是,這麼久不來就有些不太正常了,什麼時候需要給自己配些藥吃吃,調理一下了,我轉身去找到一個衛生帶帶上後,在心裡暗附道。
找到原因後,我的心也釋然了,準備繼續忍着隱痛,回牀上補眠。
對待這種疼痛,我也已經總結出應對之策了,在牀上躺着,睡上一覺,待到一覺醒來,疼痛感便也消失了。
只是,讓我感到失策的是,今日的疼痛好像並沒有如往日那般,疼過一陣便止住了,反倒有些不肯善罷甘休的味道,越疼越厲害起來。疼着,疼着,讓我的冷汗都從額上冒了出來。|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剪春,剪春。。。。。。。”我實在有點堅持不住了,無奈之下,開始向外面的剪春求援。
“小姐,剪春去準備早餐去了,您有什麼事情,桃紅幫您去辦好了。”剪胡沒喊着,桃紅倒是跑了進來。
“我。。。。。。我葵水來了,腹中很疼,你讓剪春煮碗紅糖水給我喝,看能不能緩和一點。”我強忍住痛苦,慢慢的對桃紅說道。
“好,好的,馬上去,桃紅馬上就去。”桃紅可能是被我慘白的臉色嚇住了,有些語無倫次的答應,然後快步的向外面奔去。
片刻之後,剪春便端着一碗濃濃的紅糖水,和桃紅一起走了進來,她應當是將手中的活都先放下了。
她急急匆匆的對我說道:“娘娘,您先趕緊喝着試試看,看能不能緩住點疼痛。”
接着,她便讓桃紅扶住我的身子,她用勺子一勺勺的往我嘴裡餵食着。
紅糖水是喝下了,疼痛卻並沒有止住,反而在加劇中,我警覺起來,感覺到這好像並不是葵水來時的那種疼痛的症狀,我顧不得剪春和桃紅在場,立刻將自己的左手搭在了自己的右手之上,嘗試着自己給自己診斷一下。
我平時給別人診脈用的都是右手,可是,醫術上,診脈的規則一般都是男左女右,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左手來給自己的右手診斷了。
雖然可能不會太準確,但是,至少也能診個大差不差的了,我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可是,診着,診着,我的手有些僵住了,忍着疼痛,不敢置信的又替自刁民重新診斷了好幾次,我竟然在把脈時,除了把到自己的脈搏外,還把到了另外一個微弱的脈搏。
這樣的診斷讓我差點都有點心快停止跳動的感覺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使勁的搖了搖頭。
皇帝每閃來之前都有吃藥,而唯一一次沒有吃藥的,就是那天晚上了。可是,在那天晚上之前的一個晚上,我的葵水剛剛終止,按照時間來推斷,應當是不太可能受孕纔是啊。
不可能,不可能,應該是我的左手診斷不準確,診斷錯了才合理,我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娘娘,娘娘,怎麼了?還是疼得很厲害吧一?”剪春見我一邊臉色蒼白的流着汗,一邊不停的搖着頭,有些着慌的問道。
儘管不太相信我會就這般的受孕了,但是,我心裡也明白,如若我真的受孕了的話,昨夜我使用真氣過度,並且飛高爬低的,這對孕婦是個大忌,肯定會驚世駭俗動胎氣,如果真的是最後那次皇帝沒吃藥,而我又將小林子端來的藥摔碎了才留下的,那我腹中的這個胎兒大概才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正是處在易流產的時間段。
若是我現在處理得不當的話,那腹中的胎兒隨時都有流產的可能性。思及到此,我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了。
應該說,,從皇帝第一次讓趙公公端着那碗含有藏紅花的藥過來,讓我喝的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這輩子都無法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了,不過,可能是因爲我也只不過是個剛離開母親不久的大孩子的緣故,對於這個認知,我也是僅僅感覺到有些遺憾和難過而已,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悲痛欲絕的感覺。|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只是,就從剛剛,我用自己的左手診斷自己的右手,診斷出自己已經受孕這個消息後,儘管我都不能確認,自己左手的診斷是否正確。但是,就在那瞬間,一種自然而然,油然而生的母性,卻讓此刻的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不有讓腹中的這個孩子有任何的意外姓,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他。
現在的我,已經是不能再動彈了,一動彈的話,只會增大流產的可能性。而且,繼續這般疼痛下去,只怕我等會就要陷入昏迷狀態了。一旁的剪春與桃紅雖然值得信賴,但是畢竟不懂醫術,也幫不上什麼忙。
而如果讓門外的侍衛通知御醫院的御醫,他們肯不肯過來是一回事,而且就算是過來了,因着他們很多與後宮的嬪妃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會不會幫着那些嬪妃陷害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與腹中的胎兒能在太醫的手下存活下來,但這消息也肯定傳入了後宮之中,不論是皇帝還是後宮的嬪妃們,只怕太多數都會將這個孩子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的,只怕肯定都會想法設法的除去他的。
現在就只能看看能不能聯繫上宮外的杏兒與大師兄他們了,他們的距離雖然遠一點,趕過來的時間也可能會長一點,但是,卻也算是最安全的辦法了。
而聯繫大師兄與杏兒的方法除了信鴿之外,剩下的就是上次在紫雲寺大師兄遞給我的信號彈了。因爲放信號彈容易引來巡邏侍衛的注意,所以,一般使用它時,都存在着一定的風險性。除非到了萬不得已,否則,一般我都不會使用它。
現在,情況這般危急,我也就只能試試看了。至於大師兄和杏兒能不能看見,以及他們什麼時候能趕到,就要看我和肚子中這個孩子的造化了。|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雖然我明白,若是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大師兄和杏兒身上,萬一他們沒有看見或者沒有即時趕到,我可能就見不了明天的太陽了。但是,我撫了撫肚子,仍然有處放手一搏的想法。
“剪春,桃紅,你們先扶我躺下。”於是,我一邊任額頭流豐汗,一邊冷靜的吩咐着剪春和桃紅。
“桃紅,你爬到我的牀底下,那裡面有個長條形的盒子,你打開它,然後拿出裡面的一個類似於煙花似的東西,帶上一個火摺子,拿着它,走到冷宮的盡頭,與宮外相連的宮牆處,對着外面,將這東西給點着、燃放掉。”接着,我將眼神投向桃紅吩咐道。
“是,小姐。”桃紅聽見了,馬上轉身出去了。|小說論壇,轉載請註明|
我立刻又對剪春說道:“剪春,今天冷宮值守的是趙侍衛,他可能會看見桃紅燃放這個東西,你去給他解釋一下,這是我與杏兒聯絡的信號,我的舊病又復發了,因我是罪人,是不允許被御醫診治的,而且,我的閏習慣於讓杏兒來診治,讓他通融通融。而杏兒有一些功夫的底了,等會,若是杏兒翻越冷宮的牆頭進來,麻煩你央求一下趙侍衛,讓他裝作沒有發現好了。另外,如果等下我暈了過去,你們千萬不要慌張,也不要挪動我的身子,更不要去宮裡面報告,除非我就這樣歿了。否則,讓人趁機做做文章,我的這條性命肯定也是丟了。”在我尚未昏迷之前,我鄭重的提醒剪春。
剪春被嚇得臉色一片花白,但是,她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仍然強作鎮定的點了點頭。
接着,她有些不放心我的走了出出,找趙侍衛求情去了。
吩咐完,我邊繼續忍受着一陣陣鑽心的疼痛,邊等待着命運的安排。
123脫險
“不能睡,不能睡……”我在心中不斷的命令自己,強迫自己睜大眼睛,避免自己就這樣睡了過去,不再醒來。
可是,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我終是沒熬得過黑甜夢想的召喚,閉上了兩隻沉重得已經讓我無力再撐開的眼皮。
“睡過去也好,睡過去之後就不用再這般疼痛了。”閉上眼睛之前,我在心裡這樣安慰了自己一番。
爾後,隱隱約約中,我好像又聽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呼喊,隨後,便人事不知,後來,還陷入了夢境之中。
夢裡,我發現自己飄在一片雲彩之上,順着雲彩向上看去,只見雲彩的盡頭,有一片奼紫嫣紅的花園,裡面百花齊放,很多美麗的蝴蝶兒正停駐在百花之上。
花園的旁邊有條清澈見底的小河,小河之上,有隻彎彎的小船,小船之上,坐着一個長鬚飄飄的老翁。
老翁對我慈祥的頷首微笑,還一隻手拿着釣竿,釣着魚兒,另一隻手對我招了招手。
見此,我飄得更歡快了,想快點到達那個看起來似乎很美麗的地方。
“蝶兒,蝶兒,難道你就真的這麼狠心,要扔下娘不管嗎?你若是就這樣走了,那娘以後應該怎麼辦呢?”這是,一個含着哭泣的聲音喊住了我。
我低着頭,向下一看,之間翠姨扶着娘,正站在地面上,娘眼淚汪汪的看着我,一臉的悲痛欲絕,翠姨也在不停的向我招手,彷彿是在讓我快點下來。
娘和翠姨的背後,還站着外公、外婆、舅舅、舅媽、表哥、師父、師兄、杏兒他們,他們也均是一臉的哀傷與不贊同,還都在不約而同的向我搖着頭,彷彿是在讓我不要走。
看着娘和外公、外婆他們,我的腳步有些遲疑住了,像是硬生生的被一股力量拽住似的。
而同時,花園那邊也同時傳來了一個充滿誘惑的聲音:“快點上來吧,這邊的風光多美麗啊,上來了,就不用再被世俗瑣碎之事所羈絆了,從今以後,就能在這裡過着鳥語花香、無憂無慮的生活了,這樣的日子是多麼的幸福啊!”
我有些遊離不定起來,一會兒用憐惜、掙扎的眼光回頭看看下面,一會兒有用羨慕、嚮往的目光看看上面。
這時,底下又傳來了孃的聲音:“蝶兒,就算你不眷戀娘了,難道你也不眷戀眷戀我手中的這個孩子嗎?他還這麼小啊,難道你想讓他這麼小就沒有娘,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遮陽生活着嗎?”
我再想下看去,只見孃的手中突然多了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他長得那麼嬌小、那麼可愛,他拿着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我,彷彿嚴重有着一股深深的渴盼似的。
我的心在那雙眼睛的大量下,變得一顫一顫的,我隱約感覺到,如果我真的離開他,那我待在上面的那個花園中時,肯定不得安寧,心肯定會變得象被人的手撕扯過一般的疼痛。
“你還有太多的世俗塵事未了,還是先回去吧,待了了這些凡塵俗事再過來吧。”突然,那個原本對我頷首微笑、正在釣着魚兒的白髮老翁拿起釣竿,站了起來,對我說道,說完,他的釣竿突然越變越長,朝我伸了過來,然後就觸及到了我的腰部,將我向前推了一下。
就這樣,我掉下了雲彩,重重的向地下墜了過去……
“娘娘,娘娘……杏兒姑娘,娘娘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怎麼昏睡了這麼久還沒有醒過來呢?”我的耳邊傳來了一個焦急的聲音,好像是剪春的。
她嘴裡提到的那個名字讓我的心不禁變得有些振奮起來,難道是杏兒趕過來了?我帶些激動地緩緩睜開眼睛。
“因着趙侍衛先用內力護住了小姐的心脈,並趕在我過來之前,渡給了小姐延續生命的真氣,隨後,又以最快速度拿到了給小姐診治所需的靈芝和草藥,現在問題應該不大才是。不過,我也有些迷惑,現在已經是夜間了,爲何小姐還未醒來。”我睜開眼簾之後,就看見杏兒坐在我的牀頭,正扭着頭,有些苦惱的對剪春解釋道。
而面孔正對着我的剪春,卻馬上發現了我已經睜開了雙眼,她驚喜的叫道:“娘娘,娘娘,您醒啦?”
我微微笑着,以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這時,原本以腦袋對着我的杏兒也猛地將腦袋扭了過來,激動地抓住我的手,喚道:“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
看着她的眼睛,我突然非常迫切的想知道,我是否真的受孕了,如果受孕了的話,胎兒是否被保住了。
礙着剪春在場,我不好問出這話,現在形勢還不明朗,我還不想更對的人知道這件事。
而且,剪春還不知道皇帝讓我喝藏紅花的事,以免她知道我受孕後,以爲我可以憑此出冷宮,讓她白白空歡喜一場。
於是,我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又用嘴角偷偷的向杏兒示意了一下剪春。
杏兒立刻意會過來,看口對剪春說道:“剪春,小姐剛想過來,身子還比較虛,她已經一天未進食了,可以麻煩你去幫她熬製一些銀耳蓮子羹出來嗎?讓她吃點東西。另外,再幫我看看,桃紅的藥煎得怎麼樣了。謝謝啦!”
“好的,我馬上就去。”剪春飛快的點了點頭,立刻轉身照辦去了。
待剪春身影遠去之後,我立刻將手搭在自己的脈上,作出個診脈的動作後,眼神迫切的盯着杏兒,等待她的確認道:“你有沒有幫我診脈?是不是確實是有了呢?”
杏兒明白了我所指,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大約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聽到杏兒親口證實的那一剎那,我已經分不清心中是何種感覺了,意外、驚喜、迷茫、害怕。兼而有之吧,不過,此刻,在我心底涌起最多的還是一種母性,有着一種類似於動物的護犢情深的本能。
在這種本能的驅使下,我一把抓起杏兒的手,緊張得有些顫抖的問道:“那,那他現在還在我身上嗎?”
杏兒微笑着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道:“放心,他的生命力好像還很頑強,還能診到脈搏的跳動。不過,跳動得有些虛弱,你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可能都需要好好保養保養了。不然,難保還會不會在發生是事情。”
在這種失而復得的狂喜的作用下,我投象搗蒜似的朝杏兒點着,臉上本能的洋溢着開心、幸福的微笑。
“行了,不要再亂動了,再搖晃就要將你頭上的那顆腦袋都給搖晃掉了。”杏兒哭笑不得的按住了我腦袋。
接着,她又嘆了口氣道:“聽見你入冷宮的消息後,我、師父、大師兄、夫人和舅老爺都快急瘋了,我喝大師兄都想直接闖進宮中,將你就出去算了,是師父制止了我們,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要等待何時的時機,否則,幫補成忙也就算了,反而會給你招來禍患。所以,我和大師兄只能就這樣眼巴巴的、一天一天的等着,每天都找人打探着宮中的消息。今天早上起來,我起了個大早,突然看見信鴿飛了進來,我識出就是那隻養在靜心宮中的鴿子,我再拿出鴿子身上的布帛,看着你說你一切都很好時,我喝大師兄都高興不已,覺得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算暫時落地了。隨後,我與大師兄準備一起出發去京郊,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師父、舅老爺和夫人他們,並商量出個解救你的對策。尚未出門之時,竟然又看見你發出的求救信號彈,我喝大師兄都大驚失色,趕忙騎着快馬,飛奔了過來。恰好,我們趕過來之時,還沒有侍衛在那宮牆外巡邏,給我們省了很多事。大師兄本來要與我一起進來的,被我制止了,我堅持讓他留在外面做接應。我本是你的醫女,就算進來被發現了,還好說一點,他是個男子,要是被發現了,就比較麻煩了。兒我飛躍進來之後,就看見剪春侍立在一旁,而趙侍衛在運功替你渡氣,也幸虧他如此這般,才讓你撐了過來,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杏兒說着,說着,還不停的拍着胸脯,衣服驚嚇過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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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趙公公的請求
稍稍緩和過來之後,杏兒繼續說道:“幸而,我心裡有個預感,怕你生病或者怎樣了,在過來之前,還隨身帶了個醫藥箱,用藥箱裡的藥幫你先止住了你體內那慢慢往外滲的血。隨後,我又開出了一張處方,拜託趙侍衛躍到宮牆外面,將這個交給正在外面等候着的大師兄,讓他即刻配齊這些,交給趙侍衛,給我拿過來。這一切,都是多虧了趙侍衛的幫忙,不然,就怕是華佗在世,也最多隻能保住你,而保不住你腹中的胎兒了。”
聽到杏兒的這番話後,我不禁感動的說道:“如此說來,待我身在好些之後,確實得好好感謝趙侍衛一番。其實不光是這次,自我入冷宮以來,也多虧了他的多多照拂,我們在冷宮中的這段日子才能過的這般舒適。”
“嗯,確實應該這樣子的。對了,你的身子爲什麼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啊?按說,你的身體也不算差,依照常理來說,沒理由會突然出現這種現象啊?”杏兒點了點頭,突然吊裝話鋒問道。
“唉,怪只怪我太粗心了,身爲醫者,自己懷有身孕都三個多月了,竟然還沒有察覺出來。爲了拿到信鴿給你們報平安,我昨晚夜探了靜心宮,靜心宮的宮門緊閉着,我飛躍了宮牆,而且路上又一直使用凌波微步,才導致了這種結果。”我嘆息道。
杏兒聞言,張大了嘴巴,半天才緩過神來,然後動了動嘴巴,估計是打算罵我幾句。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與杏兒都在裡面同時噤了聲。
很快,剪春走了進來,輕聲的向我稟報道:“娘娘,趙公公來了,正在大堂等候着,說要拜見您呢。這可如何是好呢?因着娘娘先前說您生病的事不能讓宮裡面知道,所以,奴婢也不敢擅自告訴趙公公,娘娘您生病的事。”
然後,她又轉向杏兒說道:“杏兒姑娘,趙公公不知道你進來的消息,恐怕你還得找個地方避一避呢。”
聽這剪春的話,我有些怔住了,不知道我都進了冷宮了,趙公公又跑來找我還能有什麼事情。
不過,無論如何,我現在的這幅模樣都是萬萬不能讓他瞅見的,萬一他見我生病了,兒執意的要去給我找個御醫來,被那御醫診斷一下,就怕所有的事情全露餡了,那豈非變成了好心幫倒忙了?
況且,趙公公是皇帝身邊的人,他若知道了,那皇帝自是很快就能知曉,在我未受孕之前,皇帝就放我喝藏紅花,我一點都不懷疑,現在等我真的受孕上了,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讓我喝上一碗墮胎藥的。
想到這裡,我撫了撫肚子,不由打了個冷顫,一定不能讓趙公公發現我現在的這種狀況,我暗自在心中堅定了決心。
於是,我擡頭對剪春說道:“你出去讓趙公公在大堂中等候一下,然後,悄悄的去阻止一下桃紅,讓她不要再趙公公在的時候,將藥端進屋子,以免趙公公發覺。待我梳洗一番之後,喚你的時候,你再將他帶進來。”
“是,娘娘。”剪春領命出去了。
緊接着,我又示意杏兒關上房門。
然後,我輕輕的對杏兒說道:“杏兒,我懷有身孕之事千萬不能讓趙公公知曉,否則,他畢竟是皇帝的人,肯定會將此事稟報給皇帝,這樣以來,他明天可能就會在皇帝的示意下,給我端來一碗墮胎藥的。我想了想,如今之計,唯一的方法就只能是讓你易容成我的模樣了。你快點準備一下,等會若是你覺得你的聲音與我不太相似,就邊說話邊裝咳嗽好了。”
杏兒想了想,知道也只有這個辦法稍微可行一點,便趕忙拿出她的醫藥箱,對着我,給自己易容起來。
因爲這個易容術我們已經練習了一段時間,所以,杏兒改裝起來。動作也變得非常熟稔,般刻鐘之後,就已經妝容妥當了。
我上下的大量了她一番,她現在的面孔,若不是靠近她,仔細端詳,是很難瞧出個什麼端倪的。她的身形與我相似,身高比我稍微矮一點,但是,若是坐在椅子上的話,便無人能夠瞧得出來了。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對她說道:“這樣便可以了,等會你要沉住氣,不要慌張和急躁。現在,你先講我牀前的蚊帳和圍簾放下,然後打開門,坐在梳妝檯前,我來出聲喊剪春和趙公公進來。”
杏兒一一照做後,我也提高了音量,向外面喊道:“剪春,帶趙公公進來吧。”
片刻之後,我就聽見趙公公對着杏兒坐的那個位置問安道:“奴才給娘娘請安了,多日不見,不知娘娘的身子是否安好?”
“讓趙公公久等了,我在此間過得還算不錯,比較清靜,有勞趙公公牽掛了。不知趙公公這次前來,是爲何事呢?”杏兒學者我的聲音回答道。
可能是在一起待得時間久了,杏兒學出來的聲音,倒與我的真實聲音還真有幾分相似,略微有些不同的地方,也被她巧妙地用沙啞的聲音遮蓋住了,我心中的那塊大石也算暫時落地了。
“聽娘娘的嗓子,好像有些沙啞,娘娘在這裡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在娘娘入冷宮那夜,奴才曾吩咐過剪春姑娘一些話,相比剪春姑娘應當也已經告之過娘娘了,後來,奴才聽趙侍衛說,娘娘不願意這般做。所以,奴才專門過來一趟,就是希望能夠請求娘娘再三思一番,改變一下想法。畢竟這種機會一旦錯過了,記恨難再有了啊。”趙公公回答道。
我一聽,感覺有些糟糕,這件事我尚未告之杏兒,她現在聽見了趙公公的這番話,肯定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想到這裡,我緊張得手心都不禁捏了把汗,有些着急的等待着杏兒的回答。
之間杏兒沉默了半響後,回答道:“我前些日子染了些風寒,現在雖然已近大好了,但是,嗓子仍然還是有些沙啞。你說那件事情待我再考慮考慮,待考慮好了,我再給你準備東西吧。不過這些都只能等改日再說了。”
聽見杏兒的回答後,我的心中不禁送了口氣。
趙公公聽完,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娘娘,現在還不是賭氣的時候啊。後宮中的嬪妃衆多,等待着皇上寵幸和急着討皇上歡心的還大有人在啊,趁着皇上對您還有幾分心的時候,您就趕緊低個頭,認個錯,給個臺階,讓皇上下下。不論這件事究竟是誰對誰錯,但是,皇上貴爲天子,想讓他低頭的可能性終究是不太大了。所以,就只能讓您委屈點了,然後您也能早點出去啊。您的身子骨不是太好,住在這種地方,身體強健之人都很難受住,何況是各弱女子呢,奴才怕時間拖得越久,您的身子就越差啊。如果錯過了現在,待到皇上遺忘了您的時候,只怕您再要出去,就難於上青天了。而且,到那時候,您的處境只怕比現在還要艱難得多。在這後宮中,往日若是與您有些仇怨的,只怕仍是都在拿着雙眼盯着您呢,加上這後宮中的奴才都是很勢力的。現在,有十位看守在這裡,他們還不敢做的太過分,但是,若是等皇帝的興趣消失殆盡,讓侍衛都撤離的時候,娘娘那時再被那些歌主子、奴才刁難的時候,只怕,只怕再也無人能夠伸出援手啊……”
我心中一凜,知道趙公公說的都是實情,雖然趙侍衛說,他與另外一個是爲是趙公公派他們過來值守,但是,如若沒有皇帝的允許,趙公公是無論如何也是遣掉不動皇帝的貼身侍衛的。
因爲冷宮中的妃子一般都是不會專門有侍衛來守護的,大多是直接讓內務府的太監們將冷宮的院門給鎖上,到了該用膳食的時候,再有人過來打開鎖,放些膳食進來,若是他們忘了,這膳食送不送得進來都還是個問題。
其實,膳食方面我倒還不擔心,就算是趙侍衛不能代爲我們從宮外購置了,現在我們與大師兄取得了聯繫,到了入夜之後,讓他偷偷的送些進來,都還不是什麼難事。
怕就怕淑妃不肯放過我對她的掌摑之仇,加上現在內務府中都是她的人,她肯定會伺機進來刁難我。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痛恨起自己當初的衝動來,現在反而讓我腹中的孩子受到了連累。
而且,那個曾經在紫雲寺中藥取我性命之人,恐怕也不僅僅是因爲我受皇帝榮寵兒刺殺我這般簡單,只怕她也不回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的。
還有一些往日嫉恨我被皇帝榮寵的嬪妃,譬如卞留雲之流,應當不會放棄這種幫打落水狗的好時機的。
如若是往日,我單身一人的時候,我定不會懼這些的。可是,現下我腹中已有胎兒,在做如何事情之前,都要反覆再三的爲他考慮考慮了。
如若情況真的變成這樣,那我腹中的孩子等會被她們發現,那這孩子無論如何都是保不住了。
只是,若真依着趙公公所說,重新編個同心結,再次哄得皇帝開心開心,求得他的原諒。這樣的話,即便他真的能開恩,將我從這冷宮之中放出去,那我免不了又要被他恩寵一番,那我受孕之事肯定又會被他所發現,後果肯定其實還是一樣的,因爲他也容不得我腹中的這個孩子。
而且,讓我想不明白的是,趙公公是黃的的心腹,他應當非常明瞭皇帝的心意,這就說明了皇帝當真是比較在意這個同心結被撕壞之事的。
他爲什麼會在意這個呢?難道就是爲了他那份身爲天子、容不得比人反抗的自尊心嗎?
我搖了搖頭,不願再想這些了,現在的這兩週個選擇,帶來的兩種結果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現在能做的唯一選擇就是拖延時間了,既不同意,也不拒絕,拖延到何時是何時了。
幸好,杏兒彷彿與我心意相通似的說道:“多謝趙公公的一番好意了,趙公公的一番話也讓我清醒了很多。只是,最近我忙着適應冷宮中的環境,一時還未有太多的時間考慮這些,加上出來之時,身子有些不適,也就沒有準備你要的東西了。這樣吧,如若我已經準備好了或者已經考慮好了,就讓那門外值守的侍衛告之與你吧。”
趙公公聞言後,舒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日我聽見找侍衛的回稟後,還爲了娘娘捏了一把汗,不知娘娘爲何要說出那番賭氣之花,原來竟是因着身子不適,心情不好導致的,奴才理解娘娘的心情,那娘娘先好好樣樣身子。不過,奴才還是希望娘娘能儘快將那件東西準備出來,這樣皇上與娘娘都能儘早開心起來。奴才先不打擾娘娘休息了,奴才也不方便久留,奴才是趁着皇上批審奏摺時,偷溜過來的,娘娘如若需要什麼,就儘管讓門口的侍衛去告之於奴才,奴才若是能幫到得,就一定會幫娘娘,那奴才先告退了。”
“好的,那我先謝過趙公公了。剪春,替我送送趙公公。”杏兒將花接了過來。略帶些急切的吩咐道。
估計她是在慶幸,終於能將趙公公送走,不用再這般如打啞謎般的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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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李代桃僵(一)
果然,待聞見剪春將趙公公送遠之後,杏兒一下癱倒在椅子上,重重的舒出一口氣道:“媽呀,嚇死我了,嚇得我渾身都出汗了。不過,和他打啞謎似的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他說的要考慮的和藥準備的東西到底都是指什麼呢?我都怕他再多問一點,我就要說露餡了。”
說着,她走到我的牀榻,用手揭開了我面前的蚊帳和圍簾。
我帶着一些無奈的苦笑,對杏兒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這與我被廢黜、打入冷宮的一部分原因有關。”
然後,我從怒闖御書房、撕壞同心結,到掌摑淑妃,太后的遺囑和駕崩,替皇帝慶生,皇帝發怒,淑妃的火上澆油,我被廢黜,趙公公的建議,原原本本的告之樂杏兒一遍。
杏兒聽的目瞪口呆,抓住我的手,搖晃道:“死小姐,你就這麼不講自己的性命當作一回事啊?你知不知道,外面所有的人都在爲擔心你,都擔心得快要瘋了。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你外公、外婆、你娘考慮考慮啊,你難道就忍心他們白髮人送你這黑髮人啊?怎麼能這般任着性子胡來呢?”
“對不起啦,好杏兒,別生氣了哈,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哈。”看着杏兒那副兇兇的模樣,我吐了吐舌頭,趕忙向她道歉,好先穩住她。但是,我心中卻在暗自悲嘆,若是能讓大師兄過來就好了,他定不會捨得這般責備我。
待到杏兒情緒穩定點之後,我正色道:“杏兒,我怒闖御書房、掌摑淑妃、惹怒或許是有些魯莽,不過,在得知我自己受孕之後,我卻非常慶幸自己的這些所作所爲,有種歪打正着的感覺。如果我現在仍在後宮之後,那我腹中的這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因爲首先是皇帝也容不得他,不然,皇帝就不會三番兩次的名人送來含有藏紅花的藥讓我服下了。在沒有受孕之前,我體會不到做母親的感覺,可是,在感覺到他的存在的話,我立刻從心裡涌現出一種保護他的本能,在我昏迷前,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他能在我腹中平安無事。所以,如果失去她,我肯定會悲痛欲絕的。杏兒,你現在可能還體會不到,可是,在今天一天的時間中,我卻非常深刻的體會到了這種做母親的感受,也理解了爲什麼當年我娘在身體那般虛弱的情況下,還知道將我抓在手裡,緊緊不放了。”
杏兒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這樣想想,倒也可以算上是因禍得福了。只是,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就像趙公公所說的那樣,如果你不主動向皇帝示好,他肯帝國慢慢的久輝對你失去耐心,接下來可能就要對你置之不理了。那上門前來挑釁的人肯定也會有不少,到時候你應該怎麼辦呢?雖然現在時冬天,懷有身孕不易被發覺。可是,儘管這樣,再過一兩個月,你的肚子肯定就要顯現出來了。如果你身體好好的,還可以考慮着找人在外面接應,偷溜出宮之事。不過,現在,你發生了這種狀況,體內的孩子生命力本來就已經有些虛弱了。再折騰一番,只怕會有意外發生啊,唉。”
我聽着杏兒的分析,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正在這時,剪春走了進來,說道:“娘娘,我已經將趙公公送出去了。接下來,您是先吃藥,還是先吃銀耳蓮子羹呢?”
突然,剪春看客看杏兒和我,發現了一些異樣,有些顫抖的問道:“這,這時怎麼一回事呢?怎麼會有兩個娘娘呢?”
杏兒聽了剪春的話後,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尚未將臉上所易的妝容擦去,就這樣被剪春看見了。她用眼神詢問了一下我,應當是在問此事是否要告知剪春吧。
我點了點頭,事情到了這般田地,也就只能一五一十的告訴剪春了。
杏兒得到我的同意後,拿出一塊手絹,倒上一些藥水打溼後,再在臉上進行擦拭,不多會功夫,她原來的那張臉就顯露出來了。
她笑着對剪春說:“剪春,你在看看我是誰啊?”
剪春見者了,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說道:“原來是杏兒姑娘,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是出妖孽了呢。不過,杏兒姑娘方纔是怎樣就變成了娘娘的模樣的呢?”
杏兒反問剪春道:“不知剪春是否聽過,有一種奇門異術,叫做易容術,就是將一個人妝扮城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聽到是聽說過,不過,我以爲這只是在說書先生那裡纔會出現的。”剪春帶些疑惑的回答道,突然,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難道,難道你方纔用的就是傳說中的易容術?”
“是的。”我將話頭接了過來,對着剪春解釋道:“杏兒的師父會易容之術,杏兒也跟在後面學了一些。方纔是我讓杏兒這般做的。因爲我不想讓趙公公瞧出我的異狀,怕他會因爲看見我身子不舒適,執意要去御醫院找個御醫來替我瞧瞧。而現在的我,是萬萬不能被御醫診斷的,因爲,我受孕了,已經有三個多月了,我也是因爲今天早上肚子疼,被診斷後,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這樣一來,若斯被御醫一診斷,就露餡了。”
剪春聽見我的最後一句話之後,再次呆若木雞,半天之後才緩過神來,帶着一副想起什麼,卻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的樣子。
我微笑道:“剪春,你是不是想說什麼呢?如果想說就說吧,不用太拘謹了。”
剪春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奴婢知道娘娘不想重新回到靜心宮,覺得宮內爾虞我詐之事太多了。就奴婢而言,奴婢也覺得在這冷宮,不用像在宮中一樣,瞧着衆位娘娘的臉色行事,弄得不好還會掉腦袋。雖然,在這裡的日子過得可能稍微比宮內要清苦,但是,卻很舒適,也很舒心。不過,奴婢方纔也聽見了趙公公所說的那番話了,若是皇上將侍衛給撤掉了,沒了皇上的庇護,只怕那被您掌摑過的淑妃娘娘和被娘娘懲戒的卞娘娘,以及往日嫉妒娘娘受寵的其他娘娘們,好像都不會是那善罷甘休之人啊。若是娘娘之事一個人到也罷了,頂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而已。可是,可是若有身孕了,這後宮中兇險,隨便怎麼操作一下,娘娘這肚中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可能說沒就沒了。這樣一來,娘娘倒不如暫時低個頭,讓皇上得知,求得皇上庇護。雖然仍可能有人會尋着心思要陷害於您,但是,到底也是不敢明目張膽的來了,只要我們小心謹慎一些,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發生的。就是這樣可能讓娘娘受了些委屈,不過,爲了小皇子或者小公主的安危,奴婢覺得受這些委屈也算值了啊。”
我苦笑了一下,我也明白剪春說的確實是這個理兒,如果可以的話,爲了孩子,我也願意這般委曲求全一下。
只可惜,我現在連委曲求全的機會都沒有。
我嘆息了一聲,說道:“剪春,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話,我也願意這樣做。只是,現在,如若我這般做的話,知會加速這個孩子的死亡而已。因爲這個孩子的誕生,是皇上所不樂意見到的。你知道爲什麼那日,小林子端着一碗湯藥來之後,我爲什麼會怒闖御書房嗎?其實,那日小林子端過來的一碗含有藏紅花的避孕之藥,這種藥在我第一次被寵幸後,皇上也讓趙公公送來過。就是因爲我那日不小心將那碗要給打破了,才留下了這個孩子。之前皇上留宿靜心宮的時候,之所以沒有人給我送藥過來,是因爲皇上來之前就已經吃過藥了。就是小林子無意之中說出這句話,我纔不計後果,怒氣衝衝的去闖御書房的,撕壞了那我曾送給他、表達我心意的同心結的。而那時,淑妃剛好又過來挑釁我,所以,我便將怒火發在她身上了。通姦這些以後,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時候,還應該去向皇上先低頭嗎?”
聞言之後,剪春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站在那裡,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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