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她,疾步跑向屋子中,同時,口中喊道,“落嫣,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他恐慌至極,一旦落嫣有什麼大礙,腹中的孩子也是會受到牽連的。可能,可能會流產!他不敢想象。
很快,太醫便來了。
他見太醫來了,急切的咆哮道,“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皇后有任何事情!否則,朕要用你的命來償還!”
“是、、是。”太醫被嚇得結結巴巴。
太醫看了看她的下體,又把了把脈,咬着牙,不知是開口還是不開口。
“說!”他看不慣這樣子欲語還休的樣子。
太醫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道,“回皇上,娘娘的胎氣受到了極大的震動,腹中孩子活下來的機會微乎其微。”
他血紅的眼眸涌出恐怖的氣息,“不管是微乎其微還是怎樣,只要有活下來的可能,你就必須要救活!”他絕對不能讓她流產,絕對不能!即使是早產了,至少也比流產好。
太醫連連應和,然後開始接生。
兩個多時辰過去了。猶如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空氣中瀰漫着沉重的氣息,他的眉頭緊鎖,眼眸中還有着殘留的腥紅。
孩子,終於出來了!而牀shang,已經綻放出了大朵大朵驚心的血花。
奇怪的是,孩子出來後,並沒有馬上哇哇大哭。他抱過來仔細一看,那孩子已成雛形,與剛出生的孩子沒什麼兩樣,就是小了些。但是,全身呈現紫青色,眼睛如細線一樣緊閉着,再輕輕的碰一下,身體已經冰涼了。
一剎那,他感到,世界驟然黑暗,找不到一絲光亮。
孩子。死了。
他癱軟在地,目光無神,身體的血液都凝固了,堵在喉口,全身像是浸在了極涼的水中,冰冷而絕望。他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着,口中也不停的說道,“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一直說着,一直說着,一點也沒停下。
突然,他的眸中涌出濃濃的血色,驟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咆哮一聲,“爲什麼會這樣?!”
太醫嚇得退在一旁,根本不敢靠近。
他目光一掃,看到了縮在一旁的太醫,走了過去。一步一步,沉重而緩慢,渾身上下散發着寒冷恐怖的氣息,目光帶着瘋狂又帶着心痛。
太醫看着他步步走近,不敢動彈半分。
站定在太醫面前,他一下子抓住了太醫的肩膀,尖銳的指甲陷入其肉中,然後拼命的搖晃起來,“爲什麼救不活?爲什麼救不活?朕要你死!要你死!朕要你用性命來償還!”
太醫被搖得頭暈眼花,險些昏了過去。因爲害怕,也因爲身體不適的反應,太醫說起話來很是結巴,“皇、皇上,請、、請放過、過、、臣吧!皇后、、腹、腹中、的、孩子、、早已死、、多時了。”
“放過?”他冷哼一聲,“你妄想吧!”
話剛落不久,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在場的侍女,接着又怒吼道,“你們,都給朕償命!”
侍女們一聽,都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哽咽的請求着他。
這個時候,他又怎麼可能聽得進去?揮手招來侍衛,將所有人都拖了出去。
看着地上用棉被包裹起來已經死多時的孩子,他大笑着,笑的時候眼中迸出了眼淚。
抱着孩子,他心痛而絕望,“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老天爲什麼要對我那麼不公平,只有兩個多月了孩子就要出生了啊!如今,卻在這個時候死了。老天爺啊!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值得你這樣來嚴懲我嗎?!”
他抱着孩子,走到牀邊。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氣中,她的臉色蒼白得如快要逝去的櫻花,令人心痛卻又絕美不已。
“落嫣。”他輕輕的低喃一聲,“爲何要跳樓?”
說罷,他苦澀一笑,將孩子放在她的肩邊,抱着她,也抱着孩子,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夜幕降臨的時候。
初醒的時候,他感到頭是異常的沉重,還伴隨着針扎般的疼痛。但看到死去的孩子與正處昏迷中的她時,他的心情就再也不能平靜。
他非常需要,非常需要用酒來麻痹自己,即使只能是短暫的麻痹,至少能少心痛一會兒,少絕望一會兒也好。
然後,他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了屋子。叫來侍女,讓侍女拿來了一大罈子汾酒。
看着夜空,看着點綴着夜空中的星星,他感到無限的悲涼。
抱起罈子,猛地灌了一大口。烈酒下肚,一下子涌起一種特別快樂的感覺,這令他十分滿足。
喝了幾口後,沒有醉,因此他沒有忘記痛苦,眼角中有着淚花。
一口接着一口,那汾酒的烈與辣讓他漸漸的將痛苦遺忘在腦後,陷入了一種飄飄然的境界。似乎,周圍的一切景物都特別美好,特別美麗。他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到了仙界。
隔了好一會兒沒有喝,他就感覺自己似乎正從飄飄然的境界下來,於是,又飲了一大口。
一罈子汾酒,就這樣沒了。
隨着清脆的一響,酒罈子碎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已經醉如一灘爛泥了,癱軟在石凳上,他微閉着眼睛,口中不停的輕道,“落嫣,我愛你,好愛好愛你。你呢?你愛不愛我呢?”
然後,他似乎感到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於是,他扶着石桌,站了起來,向前走去。在他的眼中,任何景物都在重疊然後又分開,分開又然後又重疊。他只是隱隱約約的看到她站在前面對他微笑。
走上去,抱住了“她”,令他疑惑的是,所謂的“她”並沒有體溫,只是冰涼。但他不懷疑,依舊深情的抱着。他當然不知道,他抱着的竟是一根柱子。
抱了好久後,他依依不捨的鬆開了,然後又道,“來,落嫣,隨朕回屋,今夜好好的快樂一下。”
話落,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
“嘭!”的一聲將門推開了,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婉兒。
他哪裡發覺到自己走錯了房間,依舊向前走去,然後,緊緊的抱住了婉兒。
婉兒驚恐不已,藉着一絲清淡的月光,纔看清了來人竟是他。而且,他的身上還有着濃濃的酒氣味。
婉兒開始心跳,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