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此人,最擅長心計。嵩山一派在他手裡,正統武學未見發揚光大,名氣倒是提升了不少。經常參加各種大會鬥毆的嵩山派,早就不見了名門正派的風氣。
不意外的,這些人還是衝着她的鐵血令而來。涼月笑了笑,雙眼的神色一片冰冷:“吳掌門怎知這一條是死路?在我看來,路寬得很,不過多了幾隻蒼蠅罷了。”
吳天臉色一沉,惡狠狠地看着涼月道:“唯一沒變的,還是這嘴不饒人。顧涼月,你這些年在江湖上積了多少怨恨,此次若葬身這裡,也算我嵩山派爲民除害了。”
言罷,揮了揮手,山頂上的黑衣人便全部朝兩人撲去。
軒轅子離平靜地應付着朝他撲過來的人,得了空閒還轉頭問吳天:“我想知道,爲何你們還要連我的命一起取了?可是背後與人有何交易麼?”
吳天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軒轅子離遊刃有餘的身手,沒有答他,倒是讓人拿了弓箭來,引弓對準了帝王:“你的命很值錢,當然要取。”
話音落,箭矢出。吳天的箭法極好,加上週圍全是進攻的黑衣人,軒轅子離根本不好躲開。涼月皺眉,一腳踢開面前的人,伸手拉了軒轅子離一把,險險地同時躲開箭頭和黑衣人的攻擊。
“還用問麼?吳掌門唯利是圖,沒有交易,怎會花力氣取你性命。”涼月冷哼一聲,與明軒帝背靠背站着,警惕地看着周圍的人。
人數太多了,即便他們武功不怎麼樣,這漫山遍野的人也能累死他們,更何況都還是武功不錯的人。吳天早就知道對付他們不容易,所以才用了這人海戰術罷?當真是無恥至極。山頂上嵩山派的人沒有着黑衣蒙面,其餘的人倒全是藏頭露尾的,一看便知又是一場陰謀。
殺了顧涼月,奪了鐵血令,那就是嵩山派的功勞。而刺殺了明軒帝,責任估計會被推倒這羣黑衣人身上,當真是吳天的向來作風。
只是,這裡已經是絕路,加上這樣多的人,他們想跑,還當真是難了。
軒轅子離看了看周圍,突然低聲問涼月:“你怕死麼?”
涼月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你覺得呢?”
她若是怕死,早就不該在江湖上混了。
“嗯,那好,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軒轅子離看着吳天的方向,嘴角輕輕勾起,道:“這樣大的陣仗,空手而歸才最好看吧。”
涼月明白了軒轅子離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兩人同時往吳天的方向移去。
吳天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皺眉道:“想綁我不成?你確定你們過得來?小的們,上。”
周圍的嵩山派弟子和黑衣人都擋在了吳天面前,警惕地看着邊打鬥邊靠近的帝王和涼月。軒轅子離尋了空隙,拉過涼月便往吳天身後的懸崖飛去。涼月同時暗器出袖,滅了一片身後跟着的人,順帶最後一枚,直直地朝吳天而去。
吳天嚇了一跳,趕緊地拉過一個人來擋着,顧涼月的暗器,他可不敢嘗試。旁邊的弟子被他用來當了替死鬼,再回神的時候,山頂上已經沒有了顧涼月和軒轅子離的身影。
“人呢?”吳天大驚,丟開手裡的弟子,怒吼着問。
周圍的人皆是沉默,有人指了指後面的懸崖。吳天睜大眼睛道:“跳下去了不成?”
那懸崖也是深不見底的,跳下去能活的機率是多少?吳天走到懸崖邊看了看,看不見底。這麼多的人,費這麼大的力氣,居然也沒能將這兩人活捉,還不被其他門派笑死麼?
“給我下山去找!”吳天大吼了一聲,暴躁地道:“找不到你們就看着辦罷!”
弟子們心驚膽戰地應了,紛紛從另一邊下山去。那懸崖太高,就算顧涼月和明軒帝武功蓋世,也理應…活不下來了吧?
涼月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在一個山洞裡了。旁邊燃着火,軒轅子離正笨手笨腳地烤着什麼東西。她坐起身來,只覺得額角有些疼痛,用手摸了摸,嘖,好像是起包了。
剛剛跳下來好像軒轅子離是抱着她的,一路下墜,中途有一棵支出來的樹,軒轅子離便抓住了那樹幹,她有些恍惚,不知怎麼額頭便撞上了那樹幹…然後…然後暈過去了?
涼月臉黑了,堂堂殺手,跳個崖居然把自己撞暈了,這也未免太荒唐!
“醒了麼?”軒轅子離轉頭過來看着她,撇嘴道:“頭還暈不暈?”
涼月的臉色更加難看,坐起來悶聲道:“不暈。”
軒轅子離看她半晌,忍不住彎了脣角,將烤好的不知名的飛禽遞給了她:“好像可以吃了。”
嗯?涼月看着眼前這一塊黑黑的東西,眼角微抽,呆呆地伸手接了,問:“這是什麼?”
烤成碳了吧?還能吃麼?涼月打量了半天,伸手將皮面那層碳皮給剝了。裡面的尚算不錯,熟了,能吃。
咬了一口,涼月也沒多嫌棄,撕下翅膀一類的歡快地吃起來。帝王的心情甚好,直到看着涼月吃完兩個翅膀,他纔開始吃自己手裡的東西。
嗯,帝王咬了一口,眉頭緊皺。跟想象的…差別太大啊,肉不嫩,也沒有什麼味道。軒轅子離擡頭看了涼月一眼,後者還是在繼續吃。
“不覺得難吃麼?”帝王問。
涼月邊吃邊道:“我說過,不見得多好吃,但心意在這裡。這烤鳥兒不好吃,茶酥也是一樣,但是我喜歡吃。”
她沒有擡眼看帝王,也就錯過了軒轅子離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柔情。兩人一陣靜默,各自將手裡的東西慢慢吃完。
“這裡是哪裡?”涼月問帝王。
軒轅子離道:“山崖上的一個山洞,剛剛拉住那樹枝的時候,這山洞就在旁邊,我便帶你進來了。不然你昏迷着,我可沒辦法帶你完好無損地落下去。”
涼月點了點頭,目光卻突然落在明軒帝的手上。剛纔那麼大的衝力,他抓住那樹幹,手沒事麼?
“伸手給我看看。”涼月道。
帝王瞥她一眼,沒搭理她,只是撥弄着柴火。
涼月擰眉,伸手拉過軒轅子離的手。左手完好,嗯,這是抱着她的手。右手呢?涼月拉過來一看,皺緊了眉。帝王的右手手心已經血肉模糊,傷口也沒處理,還沾着許多樹灰。
“怎麼不先處理一下?”涼月沉聲問。
軒轅子離撇了撇嘴,四處看了看,道:“山洞裡又沒有水,我如何處理?”
涼月咬牙:“你都知道出去捉飛禽回來,就不知道出去找水源?”
“飛禽很近,水源太遠了。”軒轅子離淡淡地說了一聲。
涼月怔了怔,隨即明白,自己還在山洞裡昏迷,他這是不想走遠的意思麼?頓了頓,涼月微微一笑,扯着軒轅子離起來,道:“出去找水源吧,傷口會感染的。”
軒轅子離不情不願地起來,皺眉道:“外面很多人在搜山,出去不是又惹麻煩麼?你呆這裡,我自己去找好了。”
言罷,轉身就往山洞外面走。涼月無奈地跟上去,拉住他的左手,道:“我又不是其他女子,哪裡需要被護着。一起去吧,有個照應。”
軒轅子離瞥她一眼,任她牽着自己的手,將自己往外拉。顧涼月的手冰涼,卻握得他的手心微熱。明軒帝覺得,在這荒山野嶺住幾天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山洞在懸崖半途上,兩人一路藉着崖石的力,安全地落在了崖底。涼月憑着多年野外生存的直覺,拉着軒轅子離一路往有水聲的地方而去。遠遠的,還是有搜山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來。
那羣人已經搜到崖底了麼?涼月聽着聲音,往一處山泉而去。沒走一會兒便找到了泉水,那泉水清澈,順着石縫流出來,有淡淡的清香。
涼月蹲下來,拉着帝王的手湊近那泉水,輕輕地清洗帝王手心的傷口,將雜物一一弄乾淨了,然後扯下自己的面巾,將傷口包了起來。
許久沒正面見過顧涼月的臉了呢。軒轅子離靜靜地看着,只覺得她側顏極美,眼神專注的時候,容易讓人看得走了神。
奇怪的是,以前他爲何從來不曾在她的容顏上停留目光呢?都道顧涼月極美,可是他原來,似乎沒怎麼正眼看過。
處理完傷口,涼月順帶飲了一口那泉水,甘甜可口,冰冰涼涼的,讓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她不禁一笑,又多喝了兩口。
軒轅子離挑眉,看她喝得歡快,輕笑道:“我也要喝。”
涼月聞言,掬了水遞到軒轅子離面前。帝王輕呷了一口,嗯,的確很好喝。
“能帶回去就好了。”涼月又喝了一口,正想感嘆一下宮裡的水不好喝,後腦勺突然就被人勾住了,接着整個人就被攬入了那人懷裡,脣上覆上了一片溫熱。
軒轅子離靜靜地掠奪着涼月口中的泉水,黑眸深沉如海地看着她睜大的雙眼,脣舌輾轉,輕易地就奪去了涼月全部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