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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八個門。
門外百里之內有八個軍營。
西北軍借用的便是京畿左大營在東門外四十里地的軍營。
這個地方是楚瑜特意指出的。
這裡原本的駐軍已經被傅符帶往揚州，接替了左道的位置。
不光空了，位置還特別合適。
離京城不遠不近，官道通達，一旦有事，兩萬騎兵整兵到京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只是不管什麼時候，邊軍入京都不算好事。
那兩萬騎兵剛一入營，便被衆多視線盯着。
那被殺的御史同事們，更是死盯着軍營，想着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或者違法犯紀之事，便上綱上線的上摺子。
可七天了，那兩萬騎兵入了營，除了被秦陌寒調走的那一千人，其餘人是連大門都沒有出過。
好似真的是在營地裡修整一般，天天除了日常訓練便是睡覺。
連從京城郡主府往裡面送了好幾次大魚大肉，也沒見他們猖狂吃喝。
看到這般景象，不同的人得出了不同的結論。
有認爲那些不過是些殘兵，除了秦陌寒帶着進京的，其餘的沒有絲毫戰鬥力，連點活力都沒有。
有認爲那些訓練簡單得連京畿大營的士兵都比不上，每日裡不是趴地上（俯臥撐），就是躺着偷懶又被喊起來上頭一不看又躺下去（仰臥起坐），再就是拿着一些竹竿亂揮，還背靠背的互相偷懶（練習陣法）。
大多數人失去了最開始的警惕。
只那消息傳到鐵御史書房之時，鐵御史站在了書房門口，靜默了良久。
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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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僕人來報定國公府開門，大將軍帶隊往城外走的時候，鐵御史的公子正好前來書房。
聽到父親又重重的嘆了口氣，不覺問道：“父親何事煩惱？”
“你收拾一下，帶上你媳婦和孩子，偷偷的往甘州去。”鐵御史背了雙手，看向了軍營方向，淡淡的道。
“父親。”鐵公子躊躇了一下，低聲道：“我聽聞，安國公世子已經鼓動了一些將領，要以大將軍謀逆之罪……”
“哼。”鐵御史冷笑一聲打斷了他道：“那幫蠢貨。”
“可京畿大營有十多萬人，大將軍他們才兩萬人。”鐵公子喃喃的道。
還是一幫敗軍之兵。
鐵御史斜瞄了他一眼，揮手讓下人都離開，轉身帶了他進書房。
“你覺得，大將軍會輸？”在書桌前坐好，鐵御史敲了下桌邊。
“父親覺得大將軍會贏？”鐵公子在椅子上畢恭畢敬的坐下，問道。
“你若是一個從邊關來的兵卒，到了這京城繁華之地，你第一個想法是什麼？”鐵御史淡淡笑道。
鐵公子想了想道：“那必然是想法子進京看看。”
鐵御史點點頭道：“可是你看，大將軍那兩萬人，連偷溜出來的士兵都沒有，而且，那麼多的魚肉菜餚送進去，可見他們有喧譁嬉鬧？”
鐵公子一怔，嘴巴蠕動了一下。
“你是想說，大將軍有軍令？”鐵御史敲了下桌子，道：“這便是最厲害的地方！大將軍軍令一下，那兩萬人便能壓抑住心底的本能渴望，就這麼在大營裡待着，也沒有一個耍滑鬧事的！”
“可是聽話也不等於……”被鐵御史帶笑一瞟，鐵公子趕緊收聲，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令行禁止，兩萬人如同一人，這便是最強大之處。”鐵御史拿起了幾枝筆，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筷子的故事嘛？”
鐵公子點頭。
小時候他和兄弟吵架，父親拿了一支筷子，隨手一扳便斷了，可是拿一把之時，卻無論用多少力氣都扳不斷。
一人易折，人齊無敵。
“何況，我感覺那些士兵，也並不是無能之輩。”鐵御史輕蹙着眉道：“大將軍這次帶的，根本不是什麼殘兵。”
“父親認爲？”鐵公子心裡打了一個突。
“只怕，京城又要亂了。”鐵御史嘆了口氣，看了鐵公子一眼，道：“放心，以我來看，大將軍並沒有什麼異心，他不過是自保而已，只是，你也說了，安國公世子那幫人存心不良，所以呢，我估計大將軍會退回甘州。”
“退回？”鐵公子不明白。
既然帶來的不是殘兵而是精銳，又能打得過京畿大營的人，爲什麼不留在京城？
“他，和鎮北將軍，不過是來接郡主走而已。”鐵御史輕笑了一聲道：“快去收拾，等你到了甘州，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
“那父親？”鐵公子站了起來，又帶了擔心的道。
“我無事。”鐵御史道：“我沒有摻和到那些破事裡面，他們也需要我這麼一個人來頂門面，再說，你們都出去了，我也沒什麼可怕的。”
前幾日，袁子蘇偷偷的送信過來，讓他將親人送走一些，他便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
如今看來，只怕的確有人想改天換地。
只不過，那人不是大將軍而已。
可是，那些人行爲如此無謂，也可預見以後京城會是怎麼個情況。
留條後路總是好的。
既然袁子蘇說甘州是條路，那麼那邊就一定不錯，也適合自己這個不開竅的兒子。
“是，那兒子這就去收拾。”鐵公子站起身道。
“嗯，就一些細軟就是，不要讓人察覺是要遠行，就，就弄成去莊子好了，馬上走，帶夠錢就成。”鐵御史亦站起身道：“你岳父在青州任上，你過去拜訪一下就好，其餘的都不用多說。”
“是！”
鐵公子從書房出來後，讓媳婦帶上兒女，帶了一些厚實衣物和細軟之物，套上車便往外走。
他媳婦很是不解，一看出了城門，終是忍不住的問道：“相公，咱們這是幹嘛去？”
“我們去……”鐵公子聲音頓了下，聽着遠處傳來的馬蹄聲，臉色微微一變，敲着車窗對馬車伕道：“我們從西邊走，去青州，快點！”
馬車伕應了一聲，揚了一下馬鞭，馬車便從岔道往西邊拐去。
他們的車子剛離開沒有多久。
一隊馬隊便疾馳而過，隨後，是整隊整隊的士兵。
那是，從最靠近京城的大營裡面調動出來的京畿大營中軍的士兵。
正衝着東門外的軍營而去。
而同時，在北門外面的京畿大營也開始調動，士兵成圍合之勢往東門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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