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面,我家王爺在御書房。”烈焰認識他,他是傅翼的人,此人的身份,他也很好奇,若說是侍衛,卻沒幾人知曉,若說是影衛,又不是,若說是暗殺組的,也不像,在傅翼面前,並非屬下對主子的惟命是從,而是一種尊敬,也不似王爺跟傅翼那種摯友關係,到底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很神秘。
銀面帶着一張銀色面具,本身就有神秘感,其實,他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見他戴着銀色面具,所以才叫他銀面。
韓茹雅回神,原來是找莫如風的,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邁步繼續走,與銀面擦肩而過時,忍不住多睨了眼銀面,卻也並沒有多在意。
“茹雅。”一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悅耳的同時卻又有一種冰冷的距離。
韓茹雅停下腳步,回頭看去,這個男人認識她,否則,也不會叫她茹雅,可是,她認識他嗎?他帶着面具,韓茹雅無法看清楚他的長相。
“銀面。”烈焰也很意外,銀面居然叫他們王爺茹雅。
只見銀面嘴角微微動了下,微眯的眼眸,見韓茹雅怔怔的打量着自己,她眼底盡是有種迫切的緊張和些許的害怕。
“王妃,我們走。”烈焰莫名覺得,再待下去會出事。
“我們認識嗎?”韓茹雅不自覺的問道,無視烈焰的存在,因爲她是王妃,烈焰不敢強行將她拉走。
銀面明顯的眸光一凝,他靜靜的看着韓茹雅,緩緩說道:“你真是茹雅?”
韓茹雅的秀眉蹙了起來,心中暗討,這人到底認不認識自己,不免看向烈焰,只見烈焰一臉緊張。
韓茹雅微微一福,不失禮數的說道:“我是韓茹雅,對不起,我好像不認識你,若是沒什麼事,我先告辭了。”
說完,不理會銀面,轉身邁步。
銀面嘴角微微一揚,眸光比方纔越發的冰冷起來,冷哼的自嘲低喃道:“韓茹雅,韓茹雅,她姓韓,果真不是她。”
銀面目光悠遠的望着遠處,眸子裡浮上一抹恨意,當年那場滅門慘案又迴盪在腦海裡。
如果當年藍家沒被滅門,她現在應該是莫如風的王妃了。
銀面轉身,眼瞼微擡,看着踏着步子走進院落的韓茹雅,那匆匆離去的倩影,她們真的長得極像,對不得莫如風爲了她,設計韓家,逼她放棄心愛人嫁給他,當他的王妃。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失去後纔想再擁有,擁有不了,找個替身,他這樣做,對得起她嗎?對得起自己嗎?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不會瞑目。
“小妹,你後悔嗎?”銀面望着天空問,後悔愛上他嗎?愛情是毒藥,穿腸毒藥,一點沾上必死無疑。
韓茹雅走的有些急,心裡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有些慌亂。
“王妃。”烈焰沒發現,她能走這麼快。“你害怕銀面。”
“不怕。”韓茹雅搖頭,剛剛那個銀面給她造成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但是若是怕,有些過了,她又沒得罪他,怕什麼怕?
“那你逃避什麼?”烈焰問,韓茹雅給他的感覺,活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不是逃避,只是不喜歡。”韓茹雅否認,她好似走的慢些會被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神秘拖入黑暗的深淵。
烈焰嘴角一抽,她的回答還真是嘴硬,明明就害怕,偏偏不承認。
送韓茹雅到寢宮,烈焰就離開了,這是傅氏皇朝的後宮,韓茹雅又是莫如風的王妃,沒人敢招惹她,所以,在這裡她很安全。
烈焰去找莫如風,他要將剛剛遇到銀面的事如實稟報,其實不是遇,而是銀面特意在這裡等他們。
“烈焰烈火,你們去保護她。”莫如風下令。
傅翼聞言,蹙眉,說道:“在我的後宮,誰敢傷害她,需要保護嗎?如風,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銀面。”莫如風回答,瞪了傅翼一眼,早知銀面會回來,他不會帶她來這裡,就像他留下,也會讓烈火跟烈焰護送她回魏國。
“若你是擔心銀面,大可不必。”傅翼意在言外,銀面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莫如風不想見到銀面,他可以找點事給銀面做,讓銀面離開傅氏皇朝。
以前只要莫如風一來,避免他們兩人撞見,他都事先將銀面支開,而這次如風是突然來,他也沒料到如風會停下來,畢竟,他去洛氏皇朝途經傅氏皇朝都未停留,回魏國時卻停留了,還告訴他要長住。
“不必。”莫如風拒絕傅翼的好意,邁步走出御書房。
回寢宮的途中,銀面依舊站在原地,莫如風見狀,腳步頓了一下,卻並沒有停下來。
“銀面。”莫如風上前,站在銀面一側。
銀面先是一愣,卻沒理會莫如風,對莫如風,他是恨的,如果不是莫如風,藍家不會被滅,小妹也不會死。
莫如風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問道:“怎麼不躲着我了?”
莫如風臉上的笑,有些無奈和自嘲,自從藍家滅亡,藍茹雅死後,銀面就很少出現在他面前,與其說是傅翼故意支開他,不如說是銀面故意躲着不見自己。
銀面對他的恨,對他的怨,他感受得到,銀面見到時,甚至有幾次想要殺了他,卻不知爲何,有想法,卻始終沒有動手。
“沒必要。”銀面冷不防的說道,躲着他,對,是躲着他。
銀面真怕自己見到他時,忍不住殺了他,小妹臨死前,自己答應過她,不會傷莫如風分毫,他不能違背小妹的話。
莫如風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寢宮,猶豫了一下,對銀面說道:“我們去御花園聊聊。”
銀麪點了點頭,在這件事情上,兩人達成一致,他也不想讓韓茹雅聽到什麼,銀面率先邁步,莫如風隨着他的步子朝御花園走去。
宮外。
殷臥雪拒絕了蕭莫白的陪同,獨自前來赴蘇卓然的約。
蘇卓然約她在湖中相見,風在岸上等她,一見殷臥雪走來,親自划船送她到畫舫,上了畫舫,殷臥雪覺得這畫舫真不是一般的大。
“殷郡主,請。”風帶着殷臥雪進入船艙,帶她到雅閣。
蘇卓然坐在窗戶下撫琴,殷臥雪沒打擾他,風命小廝泡了茶和送了點心後就跟着小廝退了出去,雅閣內就只剩下了蘇卓然跟殷臥雪。
蘇卓然撫琴,殷臥雪端着杯盞淺啜着,靜靜地聽着蘇卓然的琴聲,有人說,琴聲是什麼樣,那人的心境就是什麼樣。
殷臥雪覺得,這話是騙人的,蘇卓然陰險無比,他的琴聲卻明亮悅耳。
琴聲畢,蘇卓然滑動着輪椅來到殷臥雪面前,端起杯盞優雅的淺泯了一口。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間,屋內的氣氛有些尷尬起來。
“你……”
“你……”
二人同時開口,都說出一個“你”字,隨即看着對方,殷臥雪突然“噗嗤”笑了起來,氣氛中的尷尬也突然化解。
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兩人同時開。
“你先說。”
“你先說。”
二人又是異口同聲,只是這次兩人都說完了。
殷臥雪微微抿了脣,也不跟蘇卓然客氣,淡淡的問道:“約我來此地,不會是專程來聽你撫琴?”
“有何不可?”蘇卓然反問。
殷臥雪挑眉,她可沒這個心情,也沒這個時間,起身欲離開。
“跟你開個玩笑。”蘇卓然阻止她離開,說道:“我既然約你來,就不只是聽我撫琴,當然,如果你願意,我樂意爲你演奏。”
“一點也不好笑。”殷臥雪看着他,現在的她,有心情跟他開玩笑嗎?
“這麼不給面子。”蘇卓然聳聳肩,一臉無奈的看着殷臥雪。
“有事說事。”殷臥雪催促,她不會誤以他找到孩子的下落了,如果真找到,他不會約她來此處。
“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待在一起嗎?”蘇卓然問道。
殷臥雪沉默,也算是默認,如果可以,她不會與他有任何交集,他跟哥的關係如何,她不關心,爲了快點找回孩子,她不得不找上他相助。
蘇卓然給人的感覺很危險,這種人少惹爲妙,一但若上後患無窮。
“也對。”蘇卓然有些哀慼的笑了笑,說道:“在你們這些皇族人眼中,我就是一身銅臭味的有錢人,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我,這些國家的經濟如突飛猛進的發展起來嗎?如果不是我,這些國家的國庫會如此充裕嗎?如果不是我,這些國家……”
“如果不是你,這些國家的經濟就不會被你左右,皇族中人就不會讓你三分。”殷臥雪打斷他的話,說道:“蘇卓然,我來赴約,不是來聽你說這些。”
蘇卓然擰了眉頭,默然的說道:“你是不是在怪我,當年我騙了你,誤導你破浪喜歡你,還是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其實,我不告訴我身份,就是怕因我的身份,我們之間少了份真誠,多了份顧慮。”
殷臥雪看了他一眼,走到小窗前,看着湖面,緩緩說道:“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
他們之間,說是朋友,算不上,還沒機會發展成朋友,就被她扼殺在搖籃裡了,蘇卓然對她而言,只是哥的朋友,她也弄不懂,世人對蘇卓然,不是仇恨,就是退避三舍,爲什麼哥要與他結交。
“在你心裡有芥蒂,很難過得去。”蘇卓然看着殷臥雪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懊悔的無奈,他蘇卓然,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卻將自己逼到絕路,無法坦白,也不想坦白,現在說出來,告訴她,恆兒就是她的孩子,她會看在他坦白從寬的份上原諒他,可是,這樣一來,他所做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這是他報復傅翼的唯一機會了,傅翼這個人太謹慎了,很難讓人鑽空子,他好不容易纔抓住的機會,若是就這麼放棄,他真的心不甘。
面對殷臥雪,他還是選擇繼續與傅翼周旋,只要到最後,他保證孩子的安全,在報復傅翼的同時不傷害到孩子,蘇卓然想,臥雪或許會看在她哥的份上原諒他。
如果殷遏雲知道他報復傅翼的同時,又算計了他妹妹,原諒這兩個字,蘇卓然頭痛了,矛盾了。
殷遏雲是他唯一的朋友,世人都躲着他,不願真心與他結交,只有殷遏雲真心與他結交,真心換真心,他是真心將殷遏雲當成朋友。
傅翼也是殷遏雲的朋友,在他們之間,他沒有取捨,而是獨善其身,他也不想將殷遏雲捲進來,這是他跟傅翼之間的事,殷遏雲是他們兩人的朋友,冷眼旁觀是明智的選擇。
倘若與他妹妹有關,殷遏雲一定會與他翻臉。
殷臥雪不語,是有芥蒂,是沒那麼容易過雲。
蘇卓然又說道:“我不想你,而讓我失去一個朋友。”
“朋友?”殷臥雪輕咦,轉過身,看着蘇卓然,問道:“難道你跟我哥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
破浪愛哥,而他卻誤導她,破浪喜歡她,所以,她才告訴哥,釀成一場悲劇。
殷臥雪覺得蘇卓然是故意的,他故意設計讓她逼破浪娶自己,而他就可以……
蘇卓然笑了,依舊是這個問題,可是,事過境遷,心境既然不一樣了,笑意中隱去了內心的苦澀,說道:“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
“真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殷臥雪又道,淡然的杏眸中不免多了幾分懷疑。
“你不信我,總該信你哥。”蘇卓然笑了,真心的笑了,殷臥雪誤會他對遏雲的友情了,她以爲他跟破浪一樣嗎?當年,他之所以會這麼做,是不想遏雲被人唾棄,遏雲是他唯一的朋友,見他走上一條不歸路,若是不出手拉住他,這還是朋友嗎?
殷臥雪沉默,她不敢去,也不想哥爲難,在愛情面前,人人平等,她也沒有愛情歧視,在她看來,愛情不分年齡,也不分性別。
蘇卓然的想法就不一樣,他覺得只有配得起殷遏雲的人,纔有資格跟殷遏雲在一起,從性別上,破浪就被拍飛了。
“臥雪,其實放下對我的芥蒂,你會覺得我是一個很好的朋友。”蘇卓然自推,他交友也要看人。
“我們不可能成爲朋友,永遠也不可能。”殷臥雪篤定的說道,她跟蘇卓然成爲朋友,想想都覺得不可能,她左右不了哥交友的權力,可是她能左右自己,蘇卓然絕對不是一個適合當朋友的人,在殷臥雪看來,蘇卓然這個人不是一般的陰險,做事也沒有原則,他是一個連朋友都會算計的人。
試問一下,跟這種人交友,你不覺得累和害怕嗎?
“此話怎講?”這麼絕對,蘇卓然有些被打擊到了,他有什麼不好,有錢有地位,若是權力,如果她喜歡,他也可以讓自己有權力。
在他看來,只要是用錢能辦到的事情,這都不是個事。
“你心裡清楚。”殷臥雪轉身,朝船艙外走去。“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蘇卓然沒阻止她,看着她決然離開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
“殷臥雪。”蘇卓然突然叫道。
殷臥雪的手剛剛搭到門上,身後傳來蘇卓然迫切的喊聲,她頓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蘇卓然咬咬牙,看着殷臥雪的背影,說道:“我們成不了朋友,希望也不會成爲敵人。”
他只是說希望,沒有堅定,如果殷臥雪跟傅翼最後還是走在一起,他們就成了敵人,他有辦法讓殷臥雪跟傅翼永遠都無法走到一起,那就是他們的孩子,孩子找到,以恆兒的本事,他能化解殷臥雪跟傅翼之間的恨,若是他們的孩子沒了,永遠也找不回來了,她跟傅翼……
“朋友敵人,一念之間。”蘇卓然說着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殷臥雪聽在耳中,內心卻猶如被尖錐刺着,他這是在給她警告,同時也在扼殺他內心那無法割捨的情!
男女交往,不一定是愛情。
殷臥雪轉過頭,淡然而笑,說道:“我們不可能成爲朋友。”
她還是那句話,說完,轉身離去。
殷臥雪心情不好,回到東宮,又不見蕭莫白,歌鳳跟恆兒也不在,詢問了恆兒的奶孃,她說不知道。
御書房。
“皇叔,我嚴重懷疑蘇卓然跟殷眠霜勾結。”傅歧月看着坐在龍椅上的傅翼,一臉嚴肅的道:“殷眠霜被殷遏雲密送到你手中,沒多久蘇卓然就來傅氏皇朝了,最主要的是,他還知道殷眠霜被囚禁在哪兒,甚至還帶臥雪冷宮。”
傅翼看了傅歧月一眼,這傢伙最近真的很閒,什麼事都要管,給他找事做,他又不做,天天來煩他。
“皇叔,你有什麼看法?”傅歧月見他不回道,他就直接部,環抱雙臂,靠在雕龍刻鳳的金色石柱上。
“孩子被調換,銀面調查過當年只要接觸到冷宮的人,全都死了,這條線索等於是斷了,殷眠霜說她參與其中,只要她參與其中,任何蛛絲馬跡都能查出,可銀面沒調查出她有參與其中的跡象,找孩子的下落,除了蕭氏皇朝、殷氏皇朝、洛氏皇朝,魏國,還有一股神秘勢力,原本我以爲是蘇卓然,可銀面暗中追查卻不是蘇卓然的人,那股勢力藏匿的太深,銀面查不到他們的源頭,如風他們也查不出。”傅翼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着,四大帝都在找孩子,魏國跟蘇卓然也參與其中,居然渺無音訊。
“皇叔,殷眠雪怎麼處置?”傅歧月還是覺得殷眠霜跟蘇卓然勾結,他看來先解決了殷眠霜,看蘇卓然跟誰勾結。
“放她回去。”傅翼淡淡的道,他答應過殷遏雲不殺殷眠霜,等殷氏皇朝在殷遏雲的統領下走上正道,他會送殷眠霜回殷氏皇朝交給殷遏雲。
“放虎歸山。”傅歧月皺眉,頗有不認同,他素來以和爲貴,都忍不住想要殺了殷眠霜,想到那日在地下室見到的一幕,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又不是現在放,等找回孩子之後。”傅翼說道。
“唉!”傅歧月惋惜道。“殷眠霜就是一個禍害,留她在世一日,就等於跟自己埋下禍根。”
“禍根?”傅翼冷哼一聲。“她還不夠資格。”
殷臥雪躺在*上,回想蘇卓然對她說的話,無論她怎麼設想,都無法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王妃有人光臨東宮。”歌鳳壓低聲問道。“需要我將她清除嗎?”
“現在是什麼時辰?”殷臥雪躺在*上,偏過頭看一眼睡在自己旁邊的恆兒,慧心一笑,爲他掖了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