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傅翼鳳眸危險的眯了起來,妖豔的臉色鐵青而冰冷,沒有任何的溫度。
“帝君......”林長風剛開口,傅翼一拳朝他的俊臉揮去,林長風挺拔而高大的身體也受承不住傅翼那拳,即便是如此,他依舊緊扣住傅翼的手腕不放,他能感覺到,現在的傅翼處於震怒中,他不敢保證傅翼會不會對她不利,甚至是會殺了她。
想到她有可能死要傅翼手下,沒來由心揪痛,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她,儘自己的一切能力保護她。
“放手。”狹長的鳳眸裡充滿着殺氣和血腥,臉上佈滿一層冰霜,頭頂冒煙,身後如燃起一簇火苗,燎原烈火熊熊燃燒,一拳帶着內力重重的朝林長風的腹部擊去。“背叛朕的下場,都得死。”
“噗。”一口鮮紅噴出,接着又是一拳擊向林長風的腹部,林長風沒有還手,這是傅氏皇朝,傅翼的地盤,在他的地盤上動手,無疑不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傅翼每一拳都帶有內力,他是往死裡的打林長風,出手半點沒留情,林長風因受不住,單膝落地,卻執着的依舊緊扣住傅翼的手腕不放,心裡此刻只有一個念頭,他若是放手,她必死無疑。
“找死。”傅翼臉色一沉,陰寒無比,冷厲駭人,大手扣住林長風緊抓住自己手腕不放的手腕,手下用力一扭,只聽嚓咔一聲,林長風的手硬是被他扭斷。
“嗯。”林長風悶一聲,傅翼擡起腳將他踢開。
“哥。”紅袖回神,慌亂之下喊出哥,顧不了那麼多,上前將林長風抱在懷裡,冷若冰霜的目光帶着殺意直射向傅翼,而傅翼卻轉頭去揭開殷臥雪的中衣,腹部只有因剛生產後,皮膚還未恢復過來有些皺褶,卻不見傷疤。
“啊!”跟隨而來的劉圖見到這一幕,驚呼出聲,又敏銳的嗅到殺氣,捂住嘴大氣不敢出。
傅翼深沉的目光,來回在殷臥雪腹部與躺在她旁邊的嬰兒之間看了幾遍,冷傲鐵青的臉沉靜下來,心中升起一抹希望與喜色,難道......
“劉圖,傳太醫。”盲目衝動的後果是悔恨的絕望,是無法彌補的悲痛,所以這次,他要冷靜下來,鎮定的判斷。
不去猜測過程,也不去想後果,傅翼只等結果,心裡卻一遍一遍的期盼,霜兒,別讓我對你失望。
“帝君。”老御醫是除了李權之外,宮裡醫術最高的御醫。
“驗。”傅翼伸出手,語氣不容人反駁。
御醫嘆口氣,用銀針挑破傅翼的指尖,一滴血滴在杯中的水裡,兩滴血在水中滾蕩,就是不溶。
那兩滴血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劃在傅翼心口上,鮮血淋漓,所有的希冀,所有的期盼都在這一刻化爲烏有。
血不溶,這意味着什麼可想而知,想想也對,插在她腹部上的匕首那般的真實,那血也真實,他們的孩子化成血水流掉,這個孩子怎麼可能是他的?他怎麼會期盼這個孩子是他的。
“哈哈哈。”悲極反笑,瘋癲而淒涼,她的醫術奇異,傷疤對她來說,只有她自己想留還不想留,流產後一月不足,竟然就懷上別人的孩子,幽禁在冷宮都不安分,傅翼後悔了,爲什麼要將她幽禁在冷宮?爲什麼要爲了保護她,讓林長風暗中保護她?爲什麼任由李權出入冷宮?
這孩子到底是林長風的還是李權的?
殷眠霜,很好,很好。
“孩子足月嗎?”傅翼突然問道,神情冷然自若,眼底冰涼一片。
“不足。”御醫搖頭。
紅袖有些膽戰,狐疑的目光望着御醫,孩子怎麼會不足月呢?爲什麼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如此巧合?難道這都是魏太后的計謀?
不可能,魏太后不可能自斷後路。
“不足月。”傅翼喃喃念着,眸底醞釀着一場腥風血雨的風暴。“孩子是你跟李權誰的?”
林長風沉默,思忖魏太后臨時改變計劃了嗎?不太可能,若是改變計劃,魏太后就算不能親自來通知他,也會暗中派人來告訴他,就算派不了人也會給他信號。
不是魏太后,會是誰?皇太后。
目光中閃過震驚之色,千算萬算,不如皇太后一算,她這一出手,魏太后原本的計劃被孩子晚了兩月而打亂,此刻又在皇太后這一招,幾乎潰不成軍。
“說。”妖豔的臉上凝結了一層冰霜,傅翼黑眸一沉,迸射出冷厲的寒芒。
林長風依舊沉默,紅袖心懸了起來,給林長風使眼色,林長風卻撇開目光,他知道紅袖的意思,傅翼本就對他起了疑,就算他栽贓給李權,來個死無對證,可傅翼會信嗎?不會,與其如此,不如沉默,讓他自己去猜想。
“說。”傅翼身影一閃,大手扣住林長風的脖子,猙獰的表情之下滿是殺意,只需一用力,他就能將林長風的脖子給扭斷。
林長風面無表情,魏太后的話,他勞記於心。
“最後問你一遍,孩子是你的,還是李權的?嗯?”猩紅的眸子裡滿是戾氣,傅翼陰寒的目光冷冽萬分,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他逼狂,這就是她報復他的手段嗎?恭喜她,很成功。
“帝君,求你放過我哥。”紅袖撲向傅翼,抱着他的腿,卑微的祈求。
“滾。”傅翼擡起腳,踢在紅袖胸口,紅袖的身子像破碎的娃娃般飛出去,重重的砸在牆上,傅翼那一腳很重,帶着渾厚的內力,五臟六腑被震碎。
“噗。”一口鮮血噴出,紅袖趴在地上,擡起目光鎖定在林長風身上,那眼神是悲痛的訣別。“哥......”
又噴出幾口鮮紅,最後闔上雙眸,紅袖的武功不弱,卻也承受不住傅翼那一腳。
林長風撇開目光,依舊面無表情,不是他無情,而是他們決定來到傅氏皇朝時,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這一刻,早已料到。
“魏氏皇朝,林家長子,林風。”傅翼突然叫出林長風的真名,鬆開他的脖子,退後一步,眼中的霸氣不容任何人忽視。
“你是什麼時候就知道我的身份?”林長風問道,只要傅翼對他起疑,必定會派人查他的身份,憑傅翼的情報組,想要查到不難。
“開始。”傅翼冷冷一哼,冷冽的目光中滿是不屑的鄙夷。
林長風深邃的眼波掠過一絲驚疑,開始就知道,怎麼可能?傅翼是何等精明,怎麼可能容許自己身邊有異心的人。
“知道敵人養在哪兒最安全嗎?”傅翼妖豔的面容上陰鬱着一股寒氣,冷厲如冰寒,語氣狂傲而凜然。
敵人養在自己身邊最安全,林長風懂了,這幾年,除了*幸嬪妃,他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傅翼身後,不是需要他的保護,而是......
罷了,都不重要了,他們失敗了,傅翼既然拆穿他的身份,對付魏太后也只是遲早的事,就算立刻給魏太后發信號,估計也無濟於事了,這是傅氏皇朝,他們無力扭轉乾坤,掙扎也只是垂死掙扎,沒用。
“傅翼,善待她,否則追悔莫及。”林長風最後看了殷臥雪一眼,腰間的佩劍出鞘,銀光一閃,揮劍自勿,被傅翼活擒下場必定生不如死,與其這樣,不如自勿,人死了,屍體隨他處置。
三具屍體躺在地上,血腥味迷漫,濃烈而刺鼻。
老御醫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劉圖也靜默的站在一邊,心裡想着,他若是背叛了帝君,下場是否與他們一樣,伴君如伴虎。
“帝君。”劉圖出聲,目光來回在三尸具體上油走,紅袖與林長風就算了,李權可是李家長孫,乞兒郡主又心繫於他,若是得知他的死迅。唉!
“下去。”傅翼語氣冷漠,神情疲憊不堪,揪心的疼痛。
“老臣告退。”走出冷宮,老御醫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活着出來了。
“老御醫,請留步。”劉圖叫住老御醫。
“劉公公。”老御醫停下腳步,看着劉圖,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不會是帝君不打算放過自己吧?
“老御醫,你看今天之事?”劉圖臉上掛着笑,眼神卻帶着幾分壓迫力。
“老臣沒來過冷宮。”老御醫頓時反應過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來帝君是不打算將此事宣揚出去。
“老御醫,你年事已高,帝君準你提前告老還鄉。”劉圖說得很含蓄,語氣卻不容反駁。
“多謝帝君成全。”老御醫汗顏,心裡也慶幸,帝君待他算仁慈了,準他告老還鄉,沒直接將他滅口。
“咱家送老御醫一程。”劉圖笑得青山綠水,手搭在老御醫肩上,攙扶着他朝宮門口走。
“謝劉公公。”老御醫陪笑,他想拒絕劉圖的好意,可是拒絕得了嗎?
傅翼立足站在*邊,殷臥雪還沒甦醒,躺在她身邊的嬰兒不知道怎麼的,哭個不停,卻沒人理睬。殷臥雪因生產,臉色慘白,嘴角揚起的那笑容很扎傅翼的眼,特別是孩子的哭聲,宛如一條帶刺的藤蔓,緊緊地將他纏繞,鋒利的尖刺一根根扎進他的血肉。
殷眠霜,你果真說到做到,他們的孩子被她狠心的殺害,卻爲他人生下孩子。
傅翼現在已經判斷不出,真與假,假與真,讓風花雪月四人專查在他生辰那天,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相信她會如此決裂,早上還好好的,到了夜裡一切都變了,他能感覺得出,她愛那個孩子,甚至超過自己的生命,怎麼可能狠心的置孩子於死地。
就算要奪走孩子的命,她的醫術那麼高,方法有很多種,她卻用了最殘忍的一種,傷了自己,也殺了孩子。
近十個月,風花雪月四人都查無所獲,昨天卻突然查到,一個宮女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述說,完美的連他都找不到漏洞。
他們誰也沒有錯,錯在對彼此的信任不夠深,輕易就能被挑撥,傅翼怪過她,爲什麼不直接來問他。
非要用如此決裂而狠毒的方法報復他,一直以來他以爲自己的報復手段慘忍,就這件事而言,他的報復手段遠不及她。
“嗯。”殷臥雪輕嗯了一聲,漸漸甦醒過來,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朦朧,當糊塗的身影慢慢清晰,殷臥雪猛然一愣,整個人如被雷劈中了一般,驚恐萬狀。
“醒了。”傅翼站在*邊,不動如山,居高臨下的看着殷臥雪,冷漠的目光沒有一絲波瀾,殷臥雪卻嗅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孩子。”殷臥雪反應過來,第一個關心的就是孩子,手朝腹部摸去,臉色一變,表情滿是驚恐,不顧虛弱的身體,猛的坐起身,這才聽到旁邊傳來嬰兒的哭聲,聲音有些沙啞,不難想象孩子哭了多久。
殷臥雪頓時鬆口氣,特別小心的將孩子抱在懷中,俯下臉輕輕的貼在孩子的額頭上,這是她的孩子,懷了十二個月,那種滿足與喜悅難以言語。
“你很喜歡他?”看着這一幕,傅翼的心有些動容,若是他們的孩子,該多好,可那個孩子不是他的,是她跟其他男人的孽種,傅翼臉色驀地一沉,垂在身側的大手緩緩地收緊,狹長的鳳眸裡冰火跳躍,殺意涌現。
殷臥雪沒看傅翼一眼,慈愛的目光未從小傢伙身上移開,她現在不去想傅翼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的孩子平安無事就好,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你很喜歡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殷臥雪的回答,傅翼重問了一遍。
“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後面一句殷臥雪猶豫着,最終還是咽回肚子裡,傅翼應該沒將孩子當成是他的,想到傅翼讓她懷這個孩子的目的,心又痛了起來。
她可以接受,傅翼懷着別的目的讓她懷上他的孩子,唯獨不能接受他的目的是犧牲這個孩子,救另一個孩子。
以子救子,無稽之談,根本沒有醫學說服力,傅翼是什麼人?他豈會相信如此荒謬之說,關心則亂,對傅翼來說根本不成立。
殷臥雪的話,讓傅翼的心狠狠抽痛了下,偉岸的身體靜靜的立在那裡,冷漠的臉上籠罩了一層哀慼,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死亡的掙扎,那壓制不住的心動,那拋開一切只爲想要與她相守,那幸福來臨時又被拉下地獄的痛,那互相傷害的語詞,眼前這孩子......怦然的心動,美好的回憶,全化爲與十一年前,不堪的回憶,一下子衝破了心底的防線。
原來,一死百了纔是解脫,此刻,活着承受着撕心的痛,纔是最受折磨,原來,他的心可以如此的痛!
“你很喜歡他?”傅翼又問了一遍,語氣很平靜,心卻在顫抖。
殷臥雪蹙眉,不知傅翼何意,側目望着如天神般立在*前的傅翼,即使臉色有些蒼白,面容卻依舊是妖豔,讓人心動*,快一年沒見過這張臉了,原本以爲這一輩子都見不着,只能回憶,卻在她產下他們的孩子時,他出現在她*前。
不得不承認,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裡涌出來無盡的喜悅,她真的愛上了,一個人的話可以騙人,心卻騙不了人。
殷臥雪鄭重的點了點頭,又想起二師兄的話,或許退一步,真能得到幸福,殷臥雪的心動搖了,在二師兄告訴她,傅翼生病了,她知道,若不是病得很重,二師兄不可能告訴她,壓抑自己的感覺一個月,直到生產時,鞏固在心房四周堅不可摧的城牆崩塌了。
現在又見傅翼站在自己面前,徹底粉碎了那份執着,如果退一步真能得到幸福,她願意退。
“翼。”乾燥的喉嚨讓殷臥雪的聲音有些沙啞,夢裡喚了千萬次,此刻喚出口,心裡卻有種釋懷的感覺。
傅翼的心猛地一顫,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都溶化在她吐出的這個字裡。
翼,無數次出現過幻聽,讓傅翼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幻聽,有時候在金鑾殿,文武百官面前,突然聽到她深情洋溢的叫自己翼,反射性的答應,卻發現那只是幻聽。
“翼。”殷臥雪又叫了一遍,額際冒着冷汗,心懸了起來,爲了他們的愛,爲了孩子,她都選擇退讓,如果傅翼不退,她的退讓也是枉然。傅翼有錯,錯不該犧牲他們的孩子去救諾兒姐姐的孩子,她又何嘗沒錯,隱瞞自己的身份,明知跳進了別人刻意爲她挖的陷阱裡,卻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翼。”殷臥雪騰出一隻手,擡起顫抖的手臂,抓住傅翼的衣袖,眼神裡滿是期待他的迴應,他的沉默就是妥協,是給她上前的勇氣,若是拒絕,他會斷然轉身決然離去,可他沒有。
“霜兒。”傅翼突然將殷臥雪緊抱住,喜悅涌上了腦海,不去想任何事,只想將她摟抱在懷裡,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
觸到他溫暖的懷抱,殷臥雪的情緒瞬間崩潰,在他懷裡大哭起來,伸出纖臂緊緊環上他的腰身。
委屈與思念,全化爲淚水涌出眼眶。
聽到她的哭聲,傅翼心底沉沉一嘆。“霜兒,別哭。”
“翼,其實,我不是......”
“別說話,讓我靜靜的抱你一會兒。”傅翼怕自己因她的話再發怒,阻止她說下去,緊了緊手臂的力度,將殷臥雪嬌小的身子牢牢摟在懷裡,密不可分,深怕自己一鬆手就會失去她一般。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兩人緊緊的相擁着,失而復得的喜悅漫延在兩人周身,然後,這份寧靜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哭聲打破,將兩人徹底拉開,犯下永遠也彌補不了的錯。
“翼,快放開,孩子哭了。”殷臥雪微微掙扎着,有些懊惱自己的大意,她怎麼忘了自己懷中還有他們的孩子。
孩子如一把冰刃劃過傅翼的心,刺骨的寒,透骨的涼,將剛剛升起來的喜悅粉碎。
傅翼手一鬆,殷臥雪就離開他的懷抱,抱着她懷中的孩子搖晃着,輕聲哄着孩子,因爲是初爲人母,她的動作並不熟練,甚至可以說生疏得笨拙,卻是那樣的和諧,她臉上的幸福的笑,讓他都不忍心毀掉。
他傅翼是誰?傅氏皇朝的帝君,高傲如他,怎麼可能毫無芥蒂的接受,她跟其他男人的孽種,他甚至還不確定,孩子的父親是誰,他不怕養虎遺患,卻也不能留下這孩子,他的高傲不容人踐踏。
也並非什麼,皇室血脈不容混淆,而是這個孩子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嚨,咳不出,咽不下,不致命,卻難受的讓人瘋狂。看到這孩子,就想到她的背叛,想到她是如何狠心的殺掉他們的孩子。
她喜歡孩子,要多少他都可以給,她跟別人的孩子,絕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