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次的試驗科考之後,根據這裡的情況,之後也按照每三年一次舉行科考,這是第七年上,二月的春闈已過,早放了榜下來,中榜的貢士們正等着四月的殿試。
瓊英這個時候最是熱鬧。
從二月到四月這段時間不僅是給貢士們時間準備殿試的,去找關係這個也是最後的時候。
由於錦國併入承國,對原來錦國官員考績,很多地方官員不過關,受到處罰被革職降職。
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加上對有特殊才能的人,朝廷也有政策,讓他們參加專科的考試。
所以,這次選拔的官員挺多。
楚岫上完朝坐馬車回府,在路上被攔了馬車,問是何事,外面答是問學。
楚岫掀開簾子來,看到一位青色布衫,頗有些單薄寒酸的少年,少年還沒戴冠,面容清秀,可能在這路上等得久了,吹着冷風臉色凍得有些青,一雙眼睛倒炯炯有神,背脊挺得筆直,不卑不亢,文人的清高和傲氣一點沒少。
看到楚岫後,他愣了好一下,眼神閃了閃行了學生之禮,呈上幾張紙,裡面是他作的幾首投贈詩,詩並無新奇之處,但也無不妥,楚岫看他小小年紀能有這份才華也不易,再看他衣着單薄,又不知已在此處等了多久,心下便有些憐惜。
他也接過不少投贈詩,但那些多寫他容貌如何如何,皇上對他如何寵幸,看得楚岫起火,便都被他婉言謝絕趕走,說自己太過年輕,資歷不夠,讓他們找別人去。
這個少年倒沒寫那些風騷的東西,楚岫便請他一同乘車回府詳談。
少年面露欣喜,謝了易大人也不客氣就上車了。
祁鋒看他動若狡兔上車,楚岫面露笑意招呼他喝茶用點心,就對這個少年不喜。
少年名叫易明致,他說和易大人是本家,所以前來攔車投詩。今年才十六歲,是這次春闈中年紀最小的應試者和中榜者,楚岫在朝中還聽禮部侍郎提起過他,說他小小年紀文才不錯。由於家境貧寒,沒有錢住在京城客棧裡,他現在同照顧他的僕人借住在瓊英郊外的一戶農家。
他其實已經在楚岫回府的路上徘徊過好些天了,只是一直沒等到易大人的馬車。
楚岫每日要到御書房和皇帝處理政事,很多時候是在皇宮用過晚膳再和皇帝討論些事後纔回來,那時早就日沒西山,夜幕降臨了。易明致攔不到是理所當然。今日是楚岫吹了風,有些頭痛,皇帝提前讓他回府的。
科考即使中了貢士,也要有關係才能到一個好部門有好前途,沒有關係又要能得皇帝賞識上司舉薦的就必須才高八斗,人物風流了。
投贈詩很多年輕人一般不屑爲之,覺得有辱了讀書人的風骨,這個小小少年在路上等着投贈詩,也算不容易。
楚岫看易明致衣着單薄,便把身邊的一件薄披風給他搭上,問些他春闈時的情況。
楚岫溫文爾雅,語氣柔和,易明致心下感動,覺得來投易大人是對的,將楚岫問的問題一一答了。
“你說你是漢陽北岸人士,是鳳屬書院的學生,我倒有個好友給我說過那裡,說那裡不錯。”楚岫感嘆了一句。
“您是說工部侍郎鳳大人吧!他曾經也在鳳屬書院讀過,只是我去的時候,他已經入朝了。”易明致道。
“是麼?他還該是你師兄,倒是有緣!”
“我本不是漢陽北岸人,是小時搬到那裡去的,我原籍在封州,那時候過得不好,母親才搬了家,現在封州是承國土地了,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易明致心性還小,楚岫一問,就毫不藏私地全都倒了出來。
楚岫聽他祖籍封州,心沉了一下才說道,“封州易氏一族,幾十年前倒是大族,只是現在落沒了!”
易明致聽楚岫這麼說,變得極爲黯然,面露傷痛,好久才說道,“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的”
正好祁鋒說到府中了,楚岫拍拍易明致的肩,道,“我府中還有幾間空房,若是願意,你和你的僕人搬進來住吧!你我同性,你稱我一聲大哥也不爲過。”
這個少年和自己當年入宮時年歲相同,說不定和自己還有血脈關係,楚岫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沒有親人,現在遇到這個易明致,很容易就接受了他作爲自己的弟弟,對他很是照顧。
由於戰爭耗費,皇帝要求全國節儉度日,官府和皇宮起帶頭作用,減少花費開銷,今年皇帝的壽宴也就取消了。
這三天放假,楚岫還想着在家裡看書賞花品茗,找易明致來說說話。
沒想到當天下午就被皇帝召進了宮,皇帝坐在秋風院桃樹下,桃花開得正豔,襯着一身玄色常服的皇帝多了柔和溫情,少了平時的凌厲和幽深。
楚岫手中捧着一個盒子,正準備行禮,就聽皇帝說‘免了’。
楚岫將手中的盒子呈給皇帝,道,“這是臣的賀禮,吾皇萬歲!”
彌潤正要拿過盒子呈給皇帝,皇帝就自己起身接過去了,“虛禮都免了吧!”還對彌潤說,“你先下去!”
秋楓院裡就只剩下了兩個人,這裡已經算是楚岫別院般的院子,他經常在此留宿,所以並不覺得拘謹。
看皇帝打開盒子來看,他才說道,“這是臣整理的地理志,有些是臣這幾年自己的記錄,還有些是分析了藏書閣裡前人所著地理志所寫。臣沒有別的禮可送,希望這個能入皇上的眼。”
盒子裡一共有五本,皇帝拿起第一本一頁一頁的翻過,大概看了一遍,又拿起剩下幾本翻了翻,道,“費了你不少心力吧!現在時間不夠,朕之後會好好看看的。”看楚岫還恭恭敬敬地站着,便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你坐下!”
“這是臣整理出的簡約稿,所寫是我大承名川大山,各地人文地理簡單情況,臣還有一份詳搞,裡面所著更爲詳細些,許多地方臣整理了地理圖,不過,臣還要再改改才能呈給皇上。”
“臣希望能將這幾本簡約稿用來版印發行,不知皇上可允。”
楚岫坐在皇帝對面,春日裡的陽光透過粉紅花瓣照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明媚。
皇帝今日心情不錯,臉上帶笑,道,“今日上午龔尚書還來說,你提的那個活版印刷很好,他說還要請你一桌酒。”
龔尚書是工部的尚書,一位四十來歲的黑漢子,雖然人很壯,頭腦倒是精細活絡,對各種工事飽含熱情,楚岫和他關係並不親近,但很敬仰他。
“尚書大人太客氣了,我就是稍稍提了一下而已。請酒我還真不敢去,和他喝酒,我非倒在酒桌上不可!”楚岫想起鳳毓曾經向他訴苦,他們的尚書千杯不醉,鳳毓由於向他敬酒,最後喝倒在酒桌上,而龔尚書毫無醉意又和別人敬酒去了。
楚岫搖頭輕笑,說話裡帶點淘氣帶點委屈。
在這春光明媚的午後,皇帝看着楚岫淡淡的笑,聽着他清亮柔和的嗓音,心也像樹上的桃花般,搖曳在和風麗日裡。
“這個版出來也無不可,朕讓工部去辦!”皇帝將書放好,拿了酒壺將桌上的兩個杯子倒滿,道,“這是剛好的桃花酒,你來陪朕飲兩杯!”
皇帝敬酒沒人敢不喝,楚岫謝了恩也就只好陪皇帝慢飲,這酒味很淡,如同米酒,清甜芳香,喝着就是一種享受,在桃花樹下喝就更是一種享受。
喝着這桃花酒就想起了家裡母親釀的米酒,慢斟細啄曬太陽,在暖暖的陽光裡,皇帝在看楚岫寫的地理志,楚岫斜靠在椅子上,點點醉意,一分安心,慢慢地就靠着睡了。
第十章勾引與拒絕
風在輕輕的吹,陽在暖暖的照,桃樹在開她的花,蜜蜂在採它的蜜,草在長她的芽,世界在寧靜祥和裡,時間在緩緩的動。
莫宇昊擡起頭,看到楚岫的睡顏:髮絲輕晃着,摩擦過白皙的臉頰,陽光在他的臉上彷彿沒有陰影,一片白裡,他要隨陽光而融化。
莫宇昊靜靜的看着,這樣就好,在一個院子裡,只有兩個人,你和我。
看楚岫那樣歪在椅子上,脆弱的脖頸彷彿一陣風也能吹斷一般,皇帝看到如此脆弱的楚岫,突然有些心悸,讓人擡了張躺椅放在院子裡,走過去將楚岫抱起來放在躺椅上讓他睡得好些,給他蓋了一牀薄被,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看起書來。
暖陽曬得人太舒服了,楚岫一睡就是一個下午。由於喝了酒,睡得太久了人又暈暈乎乎,夢裡的暖陽彷彿是雙手在身上撫摸而過,舒服地讓人直想放浪形骸。
“楚岫,該起了!”
有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由於太輕太柔,楚岫直接將它忽視了,抱着手中的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一牀被子被揉地成了抱枕抱在胸前。
白色的綢衣睡得皺皺地拉到了腰上面,露出一截白中透着粉紅的柔韌纖細的腰,綢褲包裹着的圓潤挺翹的臀部,也由於楚岫的翻身露在了外面。【本文嚴禁轉載】
楚岫的身體無意識地在錦被上摩擦,嗓子裡發出惆悵般的嘆息。
皇帝看楚岫這幅樣子,直直地盯了一會兒,拿另一牀薄被扔在他身上,出門去了。
醒來的時候,外面是紅紅的霞光,屋裡有些暗,楚岫坐起來,想了一會兒才從昏沉裡清醒。褲子溼嗒嗒粘膩膩的,由於出了被子變得又冷又溼,異常難受,楚岫懊惱地拍了臉幾下。
這是秋風院裡的臥房,楚岫常在這裡留宿,一點不陌生。起牀後,本應叫侍女來伺候梳洗穿衣,不過楚岫覺得太丟人,就自己找了衣服來換。
喝了酒,醒來口很乾,桌上的水是冷的,楚岫也倒了幾大杯喝,越喝越幹,覺得心裡空落落地不知差了點什麼。
透過窗子看了一下院子,那顆大桃樹下的石桌旁放着兩把椅子,還有一張躺椅,皇帝沒在了。
楚岫更加懊惱,本來是在院子裡喝酒然後還想和皇帝討論些事的,最後居然睡着了,不知怎麼還到了房裡做起夢來。
楚岫在屋裡翻衣服的一番動靜,已有宮女知道他醒了,端着水進來伺候他梳洗。
“現在什麼時辰了?”由於剛起,楚岫臉紅紅的,沒有平時的嚴肅,神情難得一見地帶着點迷糊。
伺候的宮女看了楚岫一眼,馬上臉紅地低下頭,聲音小小地答道,“快酉時正了。”
“這麼晚了!”楚岫哀嘆一聲,“皇上已經走了麼,那我也回去了。皇上問起,就說我回府了。”
“皇上讓大人等他來,一起用晚膳。”小宮女在一旁恭敬地道,拿着梳子給楚岫梳頭。
“這樣麼!”楚岫眉頭皺了一下,心下不由忐忑起來。皇上難道不應該去陪皇后或是後宮的任意一位妃子也好麼。
“是!皇上說大人一定要等他來。”另一個小宮女強調地說道。
楚岫點點頭,束好了發,洗了臉,拿了本書坐到院子裡看起來。
一下子天就黑了,楚岫肚子餓了,皇帝還沒有來,他擡頭望向天空,月亮已經掛上了,灑下一層清輝。不過,被這個院子的圍牆囿着,天空只能看到一小塊。
楚岫起身回屋子的時候,院子的門被推開,楚岫望着進院子的皇帝,皇帝也看到了他,一陣沉默中,兩個人看着對方沒有說話。一種怪異的氣氛在兩人中間散開,楚岫轉過頭,看向天邊的月亮,道,“月亮出來了!”
“那在月亮下用膳吧!”皇帝如是說。
桌子擺在了院子裡,楚岫給皇帝敬酒,祝他萬壽無疆,皇帝說,還要年年有今朝。
飯用到一半,彌潤進來在皇帝耳邊耳語了一陣,皇帝沒有作答,讓彌潤出去了。
之後彌潤又進來同皇帝說,楚岫想,是哪位妃子請皇帝過去吧。他心想老婆多了有什麼好,心裡犯酸了一陣,又開始懊惱自己在亂想什麼,便吃不下東西了。
正值彌潤第三次進來同皇帝說,楚岫便放下筷子,同皇帝道,“皇上,臣用好了。若有事,皇上不要耽擱了,不然,臣就惶恐了。”
皇帝看向彌潤,臉色不太好,道,“去外面侯着吧!”
皇帝放下筷子,漱了口洗了手。
楚岫起身恭敬送他離開,皇帝看向楚岫,黑瞳如夜空,裡面有月光閃動,張嘴想說什麼,楚岫沒有動,視線漸漸由皇帝身上移到自己的腳前,那裡是自己的影子,長長地延伸到另一個人的面前。
聽到快步的腳步聲,那是靴子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眼前的月光被黑影擋住,楚岫被緊緊地抱住,太緊了,讓他透不過氣。他看到兩個影子融合在了一起,黑乎乎地分不清誰是誰。
“楚岫!”皇帝嘆息般地出口,突然將楚岫拉離開一絲距離,楚岫的嘴被攝住了,兇狠地侵入和啃咬讓他難過,他的手垂在兩側,可以將抱住自己的人拉開,也可以將他抱的更緊。
嘴裡,鼻腔裡,肺裡,腦子裡,心裡全是他的味道,然後是血腥味,啃咬來到了下巴脖頸,楚岫嘴裡喘着氣,手有些發抖,顫抖地放在莫宇昊的腰上,揚起脖子,月亮掛在天上,漸漸地在眼裡,月亮由彎暈成了圓形。
皇帝一手託着楚岫的背,一手揉搓着楚岫的臀,舔舐啃咬着他的頸項鎖骨,又霸道又兇狠。
太過色情和熱情,楚岫好久才定下心,一把抓住皇帝揉捏着臀部的手,冷清地道,“皇上,您快走吧!有人在等您!”
皇帝根本沒有停,埋在他頸間堅定地說,“朕要要你!”
“有人在等您!”楚岫想推開皇帝,卻被皇帝抓住手反鎖在了身後。
“朕要要你!你說好!”皇帝擡起頭,眼神深沉中帶着火,楚岫分不清那是慾望之火還是怒火。
“皇上,夠了!有人在等您!”楚岫擡起頭,仰望着皇帝的眼睛,眼神清透。
皇帝死盯着楚岫,楚岫清透的眼睛裡沒有半分動搖,“皇上,快去吧!”
皇帝將楚岫的手握得更緊,低下頭在楚岫的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皇帝輕輕吸吮,直到血止住了,才擡起頭來。
放開楚岫,皇帝看着楚岫的臉,出了院門。
從皇帝抱着楚岫時起,院子裡的人都自動消失到不知哪裡去了,楚岫看着空蕩蕩的院子,手腕脖頸都在鈍鈍地痛,他看着月色,臉上現出一絲清淡地笑,喃喃道,“真是自作自受!”也不知是說皇帝還是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