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屬於尚鄢陵和樑湘的婚牀上,一個身着薄紗的玲瓏身影正無力的躺在上面起伏着胸脯。
雖然那人的面容被遮擋在帷帳後,可裸露出的肌膚白皙如瓷,手腕纖細,腳腕也纖細。披散開的墨發鋪在正紅色的牀榻上,紅與黑交相輝映,強烈的衝擊着感官。
尚鄢陵呼吸一重,思慮片刻,熄了燭火信步上前。
“陸惟馨,你爲何要橫插一手。”坐在牀沿上,黑暗中尚鄢陵看不清楚她的容顏,只能聽到她的呼吸因爲他的到來突然變得急促。“就這麼當樑政的寵妃,不是很好嗎。”
伸出手去摸上她的臉頰,細膩的觸感,如火的溫度。
燃燒的喜燭中摻了媚藥,雖然蠟燭被熄滅,但藥效早已擴散到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尚鄢陵在屋內呆了一會兒,也不禁覺得口乾舌燥的難以附加。
不再刻意壓制自己的意願,扯下牀邊的帷幔。
女子豁然睜開雙目,支起脖子,死死盯着尚鄢陵,她想要開口說話卻無力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可惜了這會兒不能說話了嗎,若一會兒爺聽不到你的聲音,會讓爺失去不少興趣呢。”
女子死死咬住脣瓣,眼角青筋暴漲。
驚慌失措的眸子黑夜中仍舊是那般明亮,帶着驚怒和屈辱。
“駙馬爺,公主殿下派人來問您幾時能過去。”正當屋內一片朦朧,芳之的聲音赫然在屋外響起,帶來幾分冷意。
這話什麼意思,幾時能過去?去哪裡,新房?可這裡不才是新房嗎?
“讓她等着!”尚鄢陵正被打斷後的不耐煩爆發成一聲怒吼。
“可是……皇上和太后娘娘也都在那邊。”芳之聽到吼聲僅頓了一下,便再次開了口,“合巹酒也沒有喝,喜帕也沒有挑。大婚儀式總該進行完不是。”
尚鄢陵這次沒有理會芳之的勸告,“陸惟馨,你聽到沒有,樑政也在這府上。”尚鄢陵覺得身下那雙肅殺的眸子太過刺眼,索性解下發帶將其蒙上,“沒關係,等爺玩兒夠了就把你還給他,讓他也嚐嚐破鞋的滋味。”
女子積攢了許久力氣,終於爆發,一陣掙脫。
“你的烈脾氣打你小時候起,爺就喜歡。”
“鬧吧,越鬧待會兒爺越疼你。”
一陣涼意襲來,卻沒有冷卻女子滾燙的身體。
尚鄢陵陰狠的笑着,嘴臉猙獰又帶着無比的暢快,彷彿報了天大的仇。
突然,他的動作僵持在原地,滿臉的難以置信。
“不是處子?”
尚鄢陵慌忙低頭查看,的確,卻獨獨不見象徵處子之身紅色血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大管家不是說你還是處子嗎,虧爺還等了那麼久你才上鉤,可你居然已經這麼不知廉恥了!”
尚鄢陵突然發瘋了一般,一把掐過女子顫抖的下巴。
“呵呵,讓爺也嘗一把當皇帝的滋味!”
“碰”的一聲巨響,是門框破碎的聲音,還混合着芳之恐懼的尖叫。
尚鄢陵的動作定格在最後一刻。
他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和排山倒海般熱浪的震到,下身原本無堅可摧的堅硬居然立刻不由分說的疲軟了下來。
尚鄢陵的心頓時冷卻一半,雖然有些懼意,但他仍是極度不甘心。
一股熱浪逼近,黑暗中有人下了狠力提起他的脖子,轉身用力甩在了桌子上的棱角。
無上的君威充斥在新房內,一團火光漸漸清
掃出屋內的漆黑。
一聲巨大的悶響,額頭上立刻出現一個血洞,鮮血如注般埋沒了尚鄢陵的視線。他被撞的暈暈乎乎,用力抹了把眼皮上的血。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突然來攪和了他的好事,一股錐心的疼痛讓他哀嚎一聲。緊接着皮肉的焦糊味道灌入他的鼻腔,堵住了他的呼吸。
如一團烈火在心臟上熊熊燃燒,火焰的光芒刺痛了他緊閉的雙眼。
“連朕的女人你都敢碰。”聲音是和燒灼的空氣溫度截然相反的凌然肅殺,如冰刃在將他凌遲,給他冰火兩重天的折磨。
“皇上?”尚鄢陵心中暗叫不妙,正主來了。
“如果你還知道朕是皇上,爲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朕的女人!”肅殺的話語一出口便帶着四濺的寒意。
銳利的蜂鳴在尚鄢陵耳畔嗡嗡作響,胸口的焦糊味更甚,甚至聽到了“咯滋咯滋”如同油煎一般的聲響。
樑政整個右手屈指成爪,五指尖已經燃燒着捅入了尚鄢陵的胸腔。
尚鄢陵瞳孔一縮再縮,渾身抽搐起來。
可突然,一切的力量、灼熱全部消散,他再次被拋出,丟出了門外數丈,摔在屋外的樹幹上直接將樹幹攔腰震斷。
一口鮮血從口腔鼻腔和眼眶中噴出,尚鄢陵幾乎七竅流血。
“唯心!”樑政收回掌風匆匆來到牀邊,滿目瘡痍的將牀榻上那瘦小的身軀抱起,震怒、懊悔、痛惜全部寫在他那張亙古不變的冰川顏上。他用繡着囍字的錦被裹上女子的嬌軀。“都是我不好,讓你受此大辱……”
最後一句話讓他咬碎了牙齒。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幾乎不能想象,也難以置信剛纔發生了什麼,他似乎聽到了那句“不是處子”……不,不可能的!尚鄢陵沒有把她怎麼樣的!否則他一定會將尚鄢陵碎屍萬段!
突然,樑政的動作頓在原地,下一秒他緊握着那纖細腰肢的手驟然用力,幾乎要用全部的力氣把它捏碎。
“你不是唯心!”他的聲音正在抽乾周圍的溫度,冷如漫天飛霜。
黑暗中樑政周身明亮如白晝,烈陽掌的功力正在急速膨脹。
破損的門處黑暗的伸手不見五指,有個影子正摸黑從門處偷偷溜進來,手心握着一柄鋒利的匕首,靠近時反射着明晃晃的寒光。
“說,你們把緣妃藏到哪裡去了!”樑政轉手用力掐住女子發顫的脖頸,力道大的能聽出“咔嚓咔嚓”的可怖聲響。
女子中的軟筋散分量很足,直到現在還未能恢復力氣。面對如同殺神修羅一般的樑政,她只能驚恐的睜大雙目,無法動彈,臉上也漸漸因缺氧而變得青紫。
“不說?很好,朕現在就讓你開口!”樑政吸氣運掌,空氣流轉間溫度急速飛昇,一掌隔着錦被拍打在女子胸腔,錦被“噗”的一聲後着起了火苗。
女子用盡了全身力氣淒厲哀嚎一聲,一口鮮血噴撒在錦被繡上金絲的上。
樑政的驚怒已經讓他紅了眼,全然沒有感覺到背後一陣陰風襲來。
黑影高舉着匕首,鋒利的薄刃在烈陽掌的光芒下竟然泛起了幽幽藍光。
電光火石間,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響和痛楚的悶哼聲響徹一片。
樑政回過頭去對着背後猛擊一掌。黑影顯然沒有防備,沒有躲開,硬生生捱了一掌踉蹌着後退。又一陣焦糊味撲鼻而來。黑影的後退猛地帶出刺傷了樑政肩膀的匕首。而他沒有死心,
重新高高舉起匕首,再次從正面瞄準樑政的心臟部位。
樑政沒有讓他得逞,一手捂住受傷的右肩,另一手用兩指尖接住了破風的利刃。
烈陽掌的高溫將銀白色的匕首映成赤紅,匕首的尖端已經開始軟了下去。
黑影暗叫不好,在第一次偷襲後背心刺偏了後,便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第二次的刺殺純粹是拼死一搏。
果然烈陽掌天下無雙,竟然連生鐵都能融化……
“你又是誰,公主府‘能人’輩出嗎?”樑政再次運氣整個匕首便融化成滾燙的水狀固體,流淌到黑影露出的手背上。所過之處皆讓皮膚先紅腫接着血肉模糊。
樑政起身逼近,將來人逼至角落。
這下能看清楚了,是個女人,面容還算清秀,儘管渾身發顫也擋不住眸子中流露出的戾氣。是在外守門那個名叫芳之的婢女。
她喘着氣,不看樑政,反而側過頭去看着喜牀上的人,“秀之……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竟然背叛爺……”
“這女人叫秀之?”樑政回頭看了一眼牀上仍舊吐血不止的女子,冷聲道。“既然她不說那你來說,你們把緣妃藏到哪裡去了!”
屋內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讓兩個受傷的人頭暈目眩。
正在氣氛凝重異常,僵持不下時,喜牀的牀底傳來一陣聲響。
一條細細的血流從垂落的紅牀單下流出,樑政看後微微眯起了眸子。
有人躲在牀下。
擡手封了芳之幾處大穴,樑政快步上前掀起牀單。
只見,一個素色的人影正咬着下脣用盡力氣向外爬,散落的髮髻凌亂的衣衫,剩半面妝的倔強的臉,冷澈的眸子。
都讓樑政呼吸一滯。
他瞬間驚呆。心頭難以抑制的狂喜,心臟都在鼓譟着要將他的胸膛撐破。他小心翼翼的握住那一雙沾滿鮮血的手,語調都在顫抖。“唯心!”
“元琮……”唯心擡頭後邊看到的便是那張她朝思暮想的絕豔容顏,淚水混合着血水蜿蜒留下。她突然想放聲大哭。
“在,我在……”樑政忍着肩膀上的痛楚,一用力將她從牀下拉出。他這才發現,唯心原本光潔無瑕的手心和手臂上,不知何時出現大大小小的掐痕抓痕。
大力將她軟綿綿的身子鎖在懷中,滿腔失而復得的喜悅,疏通他的每一脈穴道每一個毛孔。
唯心,是他的唯心!
她回來了!
“唯心,唯心。”他叫着她的名字,一手一點一點描摹着她沾滿淚水的臉部輪廓,一手大力攔着她的腰,像要將她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懷抱中。
心中五味雜陳,苦澀雜合着喜悅。此時此刻樑政才明白何爲願與君朝朝暮暮。數日以來的焦慮等待茶飯不思,尋找,從希望到失望,從失望到絕望,又從絕望到她從天而降。
而在他的懷中,唯心摟着他的脖頸,從默默流淚到嚎啕大哭。讓他的心都被她的哭聲揪起牽動,痛的無法呼吸。
溫聲細語的安慰懷中哭成淚人的女孩,用熾熱的吻吻落她流出的眼淚。
漸漸地唯心停住了哭泣,閉着眸子窩在樑政懷中。她嬌聲喘着氣,開始極力的向懷抱更深處鑽,並用滾燙的脣去拱樑政略帶寒意的臉頰。
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唯心輕哼出聲來。
感受到她似乎有些不對勁,樑政伸手探上她的額頭。
怎麼這麼燙?不單單是額頭,連她的身子也都在發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