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放肆!”順公公咬牙撲了過去,唯心看也不看直接一腳迎上將他踹飛。
太后給離她最近的錦衣衛打了一個眼神後,面帶威嚴的發話想將癲狂的唯心震懾,“哀家是不會給的,那不是你的東西。”
唯心怒極反笑,雙眸瀲灩如霞,她提起一股真氣在手心,對準了太后的頭顱,就要一掌拍上去。
突然,她的動作停在一個定格上,臉上還維持着那詭異的笑。緊接着瞳孔混沌失去了焦距,指尖淌血手心真氣流竄,身子緩緩軟了下去。
“快把她拿下!”太后見事有轉機,連忙衝着按兵不動的錦衣衛叫喊。
剩餘的錦衣衛得令後立刻衝上前去,手持尖銳的長槍,從背後刺向唯心還未來得及倒下的身體。
錐心的痛楚清晰的凌遲着她的神經,世界一片血紅。
唯心睜大了雙眼,看着冷笑的太后,終於倒在了地上。
數道長槍從背後一記刺入她的胸腔,鮮血就此汩汩的從她身後的傷口中流出,無休無止。
“哥哥……”倦意潮水般襲來,她闔上沉重的眼簾,彷彿再次看到了那個少年青衣輕笑着向她招手。
“惟馨,你回來啦!”
鮮血暈染了她碧色的羅裙,像是八月裡鳳凰花開的季節,雲水閣漫天花雨的鳳凰長廊,花瓣飄落全身,夕陽將臉頰都染紅。
太后在一錦衣衛的攙扶下穩住了心神,冷眼看着唯心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哼,不知死活的東西。”
滿場肅靜,衆人皆是沉默,呼嘯的風聲中只剩下太后的冷笑聲。
“皇上駕到——”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喊聲打破了仁明殿死一般的寂靜。
在場的人聽到聲音皆是渾身一震,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一羣錦衣衛更是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了了無生氣的唯心身上。臉色灰敗至極,慘無血色。
穿堂風呼呼作響,一點一點吹涼錦衣衛們的心。
沉穩的腳步聲在他們耳中成了催命的音符,因爲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無法想象……樑宣帝的寵妃……就這樣被他們給活活刺成了篩子……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戾氣十足的呵斥如平地一聲雷,炸響在空曠的仁明殿,“朕早就下旨閒雜人等不準隨意進出仁明殿,你們將朕的話當做什麼了,緣妃呢!”
小培子趕在樑政之前去尋找唯心的身影,當他發現了唯心倒在血泊中後難以置信的呆在原地。
“小培子,愣什麼。”
“皇……皇上!”小培子大喝一聲,“緣妃娘娘她……”
“她怎麼了?”樑政面色一沉,心跳驟然加速,大步衝上前去。
當他看到唯心背上被數根長槍刺中的背影后,一陣急火攻心,燃起了滿腔怒火。呵,他纔多久不再而已,一些人已經按耐不住想要趕緊殺絕了,“太醫!”
“臣在!”太醫首從未見到樑政如此震怒,哦不,曾經也有
過,只不過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連滾帶爬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立刻救人。”樑政冷眼如刀,緊接着暴喝一聲,君威暴漲。“禁/衛軍聽令!”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身着銀色鎧甲的禁/衛軍瞬間集合在了仁明殿的大門前。
“拖下去,挫骨揚灰。”
樑政溫柔的抱起只剩一口氣的唯心,緩緩的說着冰冷殘暴的話。
禁/衛軍得令,不用樑政給指明對象也知道是說那羣效忠於太后的錦衣衛。一羣官級只有七品的太監,仗着太后的庇護在後宮興風作浪,手段極其狠辣,竟然連身居二品的緣妃都敢下狠手。
“誰敢!”太后不甘示弱想要止住禁/衛軍的動作,“楚氏盜竊兵防圖,重傷三公主,妄傷太后,私藏前朝遺物,罪該殺!”
“你有何權利將她傷成這樣?”樑政將懷中奄奄一息的唯心交給太醫首,緩緩起身走向一身狼狽的太后。“朕已經昭告過天下她是朕的女人,是緣妃,你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干涉。把那羣太監給朕拖下去,株連九族。”
“是!”禁/衛軍雷厲風行,不久便將哀嚎的錦衣衛清理出了仁明殿。
太后氣得渾身發抖,指尖指着樑政的鼻子。“爲了一個罪婦,你竟然和哀家叫板!”
“你怎麼知道偷兵防圖的是她。”樑政一步步走進太后,絕豔的面容今夜看上去異常冷峭,深不見底的眸子深處投影出一把鬼火。“藐視聖旨,誹謗,在宮中濫用私刑,故意傷人。太后,任何一條罪行都能讓你的餘生都完了。”
在另一邊,唯心背上的長槍已經取出,太醫首和趕來的一衆太醫正在爲她止血。
碧色的衣衫已成了血衣,身上還纏繞着枷鎖鐵鏈。
樑政輕輕將她抱過,她瘦削的身軀趴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慘白的小臉雙目緊閉,毫無一絲生氣,彷彿已經魂歸故里。
“皇上,緣妃娘娘的傷勢過重……臣等才疏學淺……心有餘而力不足……”太醫首的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樑政的大腦中,驚得他腦中嗡嗡作響。
“你說什麼?”樑政十指緊攥骨節發出咔嚓咔嚓的橫向,“庸醫!”
“請皇上恕罪!”太醫院的所有大夫全部跪倒在地請罪。
樑政仍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低頭看向唯心,“這不可能……唯心,朕不信他們說的話,長安城這麼大,走,朕帶你去找名醫。”
“不許帶她走!”太后一聲怒喝想要叫住樑政。“今日,你敢帶着這個罪婦,踏出仁明殿一步,哀家就把它摔碎!”
樑政的腳步驟停,回過頭便看到太后髮絲凌亂,目光狠辣。她從手腕上取下一隻鐲子高高舉起,做出要摔碎在地上的樣子。
翡翠鐲蒼翠欲滴的顏色,像極了八月的梧桐葉。
“哼,再敢動一步,別怪哀家沒有提醒你。”太后冷哼,“翡翠可比羊脂玉要脆的多,不經摔。”
樑政冷意更甚,薄脣一抿,
目光凌冽如刀。“你我多年來都不過渡干涉對方,朕給了你想要的地位,權力。可如果你今天硬要撕破臉,那麼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別忘了當初是誰扶持你上位。”
“別忘了當初是誰把朕的生母害死!”樑政狂嘯一聲,提起一股真氣拍碎了太后身邊的石凳石桌。
“朕會等到你願意交出翡翠鐲的那一日。”
樑政說完,便抱着唯心頭也不回地離去,擠擠攘攘的仁明殿,頃刻後只剩下了滿殿廢墟,和呆在瑟瑟夜風中的太后與順公公。
“哈哈哈哈……”太后放下高舉的手臂,仰天大笑,“爲了一個賤人,連翡翠鐲都可以置之不顧了……哈哈哈哈……好啊!真是好啊!寧南襲,瞧你的好兒子!”
順公公受了唯心的一擊,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太后娘娘……皇上怎麼會對翡翠鐲置之不顧呢……娘娘還是千萬別交出來……”
“哀家知道,哀家能有今天,全靠這一對鐲子……”太后突然失了神兒,低頭撫摸着煥發着溢彩的翡翠鐲。“當年先帝賜給寧南襲那個狐狸精的鐲子,七玉器之一……樑政,無論如何都想從哀家手中搶回去。哀家都知道。”
順公公扶着太后一步一步走出仁明殿,聽她說那段已經發黴的往事,這些事他也都經歷過,甚至深深地刻在腦中,因爲他永遠無法忘掉當年榮瑞貴妃死前的慘狀。這對翡翠鐲,還是當年從放滿榮瑞貴妃寧南襲鮮血的白璧池中撈出來的。
“瞧這鐲子,浸了那狐狸精的血,已經……綠的不再純粹了……”太后依舊喃喃的說個不停。“小順子。”
“奴才在。”
“去,把一隻鐲子給妍貴妃送去……”
“是……”
樑政剛從宮外回來就被告知太后帶着錦衣衛去了仁明殿。他不在宮的幾日,這些個人沒少折磨她。
“去,把長安城內的所有的大夫統統叫進宮來。”樑政匆忙抱着唯心進了宣華宮,心中的恐懼一波高過一波。
多年過去,他以爲自己已經不會再被任何事觸動心絃,可當他在血泊中看到她毫無生氣的臉時,呼吸都變得艱澀,心如刀絞。
“唯心,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十二年前,他的母親,榮瑞貴妃,因爲子虛烏有的罪名,身上的血被放幹,滿滿一池。
“唯心,朕不過是出去了幾日,你就不理朕了,在怪朕嗎。”他看到了她身上的鎖鏈,一掌落下,玄鐵的鏈子碎成了一節一節。
他下旨封了仁明殿就是不希望有人對她下手,可是看來那些人不讓他們見血就永遠不會張記性。
樑政擡起她的手後才發現她纖纖細的指尖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她的臉此刻看上去如此寧靜,皮膚白的近乎透明。樑政心底怒火越來越重,壓制着幾欲咆哮而出的怒意,他一手抓着她的手心一手粗糙的指腹描摹着她的眉宇,“唯心,朕不會讓你有事。那些傷你的人,他們該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