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番外之任憑你天涯海角
“小偷!你站住!”
繁華熱鬧的大街上,一個纖弱的‘女’子,步速飛快,白皙的臉頰因爲快速奔跑而泛着通紅,但她依舊不依不撓地追着前方慌‘亂’逃跑的小偷。
“你個瘋婆子!你還要追到我什麼時候!”跑在前方的小偷氣喘吁吁,頻頻回頭望着那個追得他很兇的小‘女’子,他不過是偷了一個盲乞丐的幾文錢而已,身後這個瘋婆子竟然追了他九條街!真是倒了大黴了。
對於這個你追我趕的情景,周遭的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追趕的兩人,可無一人上前幫忙。
“啊!”
就在小偷回頭看看身後的‘女’子到底有沒有放棄的念頭的時,因爲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跟前站了一個人,‘胸’口突然捱了一拳,吃痛的小偷頓時摔倒在了地上。
“呼呼……你……你把錢還來!”叉着腰微躬着身子,靜鈺氣喘吁吁地對着痛得滿地打滾的小偷大吼。
“快把錢給回這個姑娘!”送了頭一拳給地上小偷的男子,俯視着面部因爲疼痛而扭曲的小偷,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得!姑娘,你饒了我了,不就幾文錢,有必要嗎?”捂着受傷的‘胸’口,小偷吃力地從地上坐起來,把手伸進‘胸’口,將剛剛從乞丐那裡偷來的幾文錢遞給靜鈺,然後爬起來,連滾帶爬地離開他們的視線。
“謝……謝謝啊!”還沒完全理順氣息的靜鈺,向幫助她的男子揮揮握住銅錢的手,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目光觸及到那抹如‘春’日陽光和煦的笑容時,男子的身軀微微一怔,眸中泛起微微驚‘豔’的光芒,但只是一瞬,便稍縱即逝。
他微笑着,靜靜地觀察面前這個面目清秀的‘女’子。
她烏黑溜秋的眼睛,大而明亮,稍稍眯起,就像笑着的月亮,彎彎的柳眉,秀氣動人,高‘挺’的鼻樑,微微輕啓的嫣紅薄‘脣’,額前幾縷鬆散的髮絲和着汗水緊緊地貼在了那裡,密密的細汗順着臉頰的輪廓滑落了下來。
這般嬌弱的模樣,眸裡卻透着倔強與頑強,倒是讓他看得片刻失神。
“姑娘不必客氣。”想着自己那麼久沒有迴應,莫東離嘴角輕微上揚,‘露’出一個平易近人的和善微笑。
“那我先告辭啦!”轉身,靜鈺舉高着手,偏身再度跟莫東離揮手告別,然後小跑着往回走。
莫東離搖頭失笑,這個被他視爲獵物的‘女’子,真是有趣。
因爲有任務在身,莫東離不能錯過這個靠近她的機會,停頓了幾秒,他便跟隨着靜鈺離去。
在離她不過五米的距離緊緊地跟着,穿過好幾條偏僻的街道,來到了城中的貧民區,這裡聚集了很多流落街頭的乞丐。
只見她在街口的停住了腳步,伸手擦了擦額上的密汗,東張西望了幾下,然後便朝着一個方向邁開步子跑去。
害怕跟丟的莫東離離開撒開步子跑起來,轉角處,看到她的身影,立刻退了回去,從牆壁後邊探出頭來,細細觀看。
“老伯!給!這是你的錢!”靜鈺將剛剛搶回來的錢放到了一個雙眼失明的白髮蒼蒼的老伯手上。
突然被叫住的老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到有一把甜美動聽的聲音喊住了自己,耳朵的靈敏爲他判定了來人的方向。
站定時,還未開口,滿是老繭的髒手便被一隻溫暖光滑的手給拉了起來,展開手心,只感覺到有一份重量壓在了手心上。
“姑娘……這……”憑着敏感的手感,盲老伯用另一隻握着柺杖的手去撫‘摸’了手中的那份重量,才猛然發現,那是他剛剛被搶去的那幾文銅錢,不多不少。
“老伯,我給你追回來了!還有這個,你拿去!”把錢‘交’回給老伯之後,靜鈺又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錠紋銀放到了老伯手上。
老伯又‘摸’了‘摸’,即便他這輩子還沒‘摸’過銀子,可是他掂了掂手裡的分量,再聽着這把熟悉的聲音,不正是經常來給他們送溫飽的那個善良的‘女’孩嗎?所以他斷定,他手裡的便是錢。
“不不不!姑娘,你拿回去吧!”無功不受祿的道理老伯還是懂得,雖然自己不過是個乞丐,可是靜鈺給了他們那麼多幫助,他也知足了,哪裡還受得起這樣的錢財。
“老伯!小晴之前不是說想吃那街頭的冰糖葫蘆嗎?我沒時間給她買,你就領回去吧!”似乎料到了老伯會拒絕,靜鈺便搬出了老伯的孫‘女’來。
“這……”一聽到自家的孫‘女’,老伯猶豫了,推脫的手也遲疑了,最後還是厚着臉皮收下了,“我替小晴謝謝你啦!”
“別客氣,老伯!你快回去吧!小晴估計在等你呢!”
揮別了老伯,靜鈺轉身的時候,正好碰見了站在她身後,正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的莫東離,她愣了一愣,隨即綻放開一抹笑容,純淨而天真。
“真巧!”
莫東離再度失笑,他出現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她竟然會以爲是巧合!
這個‘女’孩,給他留下的印象,便是單純得可愛。
那日相逢相識之後,沒有心機的靜鈺,將莫東離當做了自己的朋友,真心以待。
夜幕籠罩整個天空,星辰廣佈,寥寥星光點綴着黑暗的夜空,衆星拱月,微弱的星光襯着明亮的月光灑落下來,將廣闊的京都照得熠熠生輝。
某山坡的竹屋的屋頂上,兩個身影依偎而坐,擡頭仰望廣闊無垠的星河。
“裘恩,你怎麼知道會有這麼一個地方。”靠在莫東離的肩膀上,靜鈺甜蜜地笑着。
在這裡,擡頭將滿天光景收入眼底,低頭,便可俯視整個京都的夜景,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不經意發現的。”莫東離擡頭望着燦爛的夜空,目中泛着一絲心涼和寂寞,這些年月,都是他自己一個人走過的。
注意到莫東離眼中的那抹憂傷,靜鈺的鼻子跟着酸了起來,她挽着他的手更緊了,輕輕地吸吸鼻子,帶着鼻音說道:“裘恩,以後有我陪你,我會陪你看星星,陪你闖江湖,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我……我喜歡你!”
羞紅着臉,靜鈺又做了一次大膽的表白,這是她和莫東離相識以來,數不清的第幾次表白了。
可迴應她的是久久的沉默,正當靜鈺以爲莫東離以沉默做拒絕而落寞時,耳邊卻響起那個她等待了很久的答案:“靜鈺,我也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靜鈺‘激’動得哭了,毫不猶豫地便撲進莫東離的懷裡,掛着淚水的臉上,綻放出美麗而幸福的笑容。
而當莫東離意識到自己說出口的是什麼話的時候,他稍稍吃驚了一番,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是被這個小丫頭片子給帶動了情緒,說出了這番謊言。
謊言?莫東離對自己給出的這個解釋有些懷疑,自己說出口的話,真的只是謊言嗎?因爲是不經意間的,總有種流‘露’心聲的錯覺。
然,雖然他冷漠無情,唯一的愛給了那個不愛他的‘女’子,可他終究是個人,也會有感情,在自己漂泊他鄉時,陪自己度過每個孤獨的日夜的,是此時緊緊擁抱着自己的‘女’子,他又怎麼忍心推開這般真心的他呢?
因此,他心軟了,溫柔的,像對待妹妹一般,好好地對待她。
但到了最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將成爲她戀人的這一步,當做是完成任務的一步罷了,他,仍舊堅持是那個無心無情的他。
這個夜晚,她再一次‘交’出了自己的真心,本以爲‘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終於得到他真誠的迴應,可到頭來,她換來的不過是一場騙局,一場刻骨銘心的傷痛。
預料之中的,天真的她愛上他了,並決定將自己的身份告知他,把自己的一生託付於他。
大婚那天,她身着嫁衣,幸福之‘色’溢於言表,可當她提着裙褂,驚慌失措地衝到喜房‘門’口的時候,司徒景嶽告知她:裘恩失蹤了……
夏日暴雨夜,狂風肆虐,傾盆大雨落在了在無人的街道上奔跑的靜鈺的身上,將她身上薄薄的衣服打溼,陣陣刺骨寒涼的雨侵入她的心脾,讓她身體微微發抖,身體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可她全然未覺,即便腳已經累得麻痹不已,但她仍舊固執地往前跑着。
“裘恩!你出來啊!你到底去了哪裡?你爲什麼要拋下我!”爲什麼,要讓她獨自一人去承受被悔婚的流言蜚語……
她嘶吼着,最後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臉上落下的,早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她雙目茫然地看着前方,眼神‘迷’離。
漸漸的,她的視線變得模糊,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躲在暗處觀察着這一切的莫東離,心口牟然一緊,他不明所以,望着倒在大街中央靜鈺,他躊躇了片刻,最後決定還是轉身離開。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爲潘悅取得了敵國的情報,爲她爭取到了嫁到昭玥的機會,那麼此時,不管曾經待他如何真誠的‘女’子,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因爲他是沒有心的,他的心,早就給了那個一直陪伴他長大的潘悅,即便她不愛他。
所以,在看到靜鈺倒下的那一刻,即便心中有多少莫名的情緒暗涌,他都不會多去看一眼。
司徒景嶽趕來的時候,靜鈺已經在大雨之中昏‘迷’過去了,臉上毫無血‘色’,抱起她冰冷的身子,司徒景嶽便往宮裡趕。
那日之後,靜鈺生了一場大病,她被悔婚的事情傳遍了整個京都,頓時,靜鈺公主的大婚,成了城中的茶餘飯後。
大病初癒之後的靜鈺,變得沉默寡言了,不愛笑,也不哭,每日起來,就是坐在自己的寢宮前的梨‘花’林裡,表情呆滯,一坐,便是一天。
到了最後,她便跟司徒景嶽請辭,離了皇宮,去了西南部的劍宗隱居的地方,拜師學藝去了,企圖以此來忘卻這段傷情的過往。
到她重新歸到京都的時候,當年的茶餘飯後早就被人們遺忘得差不多了,她似乎又變回了那個開朗的靜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不過是僞裝罷了,爲的是不讓自己身邊的人爲自己傷心。
她一直以爲,他一聲不吭地走了,這輩子便也再遇不見他了,況且,她也不想再遇見。
這些年裡,她不是沉默放棄,愛得那麼深,怎麼能說放手就放手呢?她終究不是一個寡情薄意的人,她依舊念着他,在外邊的日子裡,她費勁千辛萬苦去打聽關於他的一切。
可往往答案,總是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心碎……
初次見面的出手相助,是一場‘陰’謀;迴應她的表白,也是一場‘陰’謀;成爲她的駙馬,還是一場‘陰’謀……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陰’謀罷了,靜鈺還知道,他有一個一直愛的人,那便是後來在她離開皇宮之後不久,嫁進來的悅貴妃。
但她竟然還固執地認爲,裘恩是曾經喜歡過她的,她一直這麼認爲,這是支撐她傲氣地活下去的理由。
再重逢,不,應該說,再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天牢的入口外,她站在暗處,親眼看着那抹熟悉的背影,帶着他深愛的‘女’子落荒而逃。
望着此情此景,靜鈺以爲自己足夠強大,不會再被他牽扯自己的情緒,可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看着他懷裡的潘悅,還有他初初那面帶殺氣衝出重重阻攔的天牢時那副讓人不寒而顫的兇狠面孔,讓她心裡微微一‘抽’痛,有種窒息的感覺。
閉上雙眼,靜鈺深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得到平復,再睜眼時,眼底的慌張已經被冷漠代替了。
這一次,她真的以爲,再也不想見了……
後來,因爲錦瑟的離開,邵陽請辭去了南方駐紮,她跟隨而去了。
她這輩子,最看不得的,就是玩‘弄’別人的感情,那日錦瑟帶着決絕去到御‘花’園向司徒景嶽討答案的場景,她歷歷在目,那一刻,她有些恨那個曾今癡情的司徒景嶽,她的哥哥,所以,她隨着大家,離開皇宮這座冷漠的牢籠,這座將愛情囚禁的牢籠。
在嶺南,她又變回了那個天真愉快的她,她才發現,原來沒了公主這個身份的束縛,可以那麼地自由跟快樂。
若是能夠一直這麼無憂下去就好。她這般想着。
有時候天意‘弄’人這句話,真的很靈驗,五年之後,竟然讓她再次遇見了龍錦瑟,跟着她,一起踏上了探險的旅程。
以爲不過是另一場開心旅途的開始,卻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捉‘弄’,在西域,她再次遇見了他……
自從潘悅死後,莫東離將這份曾經的愛埋藏了,隨着歲月的推移,漸漸淡去,他不再想着過往,因爲那時的他已經被複國的情懷所包繞着。
若潘琴不是潘悅的妹妹,他定然不會去答應幫她除掉龍錦瑟的請求,然轉念一想,綁架司徒景嶽深愛的龍錦瑟,未嘗不是一個爲他拉取復國同盟的機會,於是他便謀劃着,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傷害龍錦瑟一分一毫,是潘琴,太過高看自己。
劫持那天,他出乎意料的,遇見了那個曾今被他深深傷害的司徒靜鈺,他承認,在那一刻,他心裡牟然涌現出了一股強烈的興奮與喜悅,只是被他壓制了下去。
鬼使神差的,他帶着龍錦瑟,把靜鈺也給劫持了。
突然想起那些年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便遣人將她帶到他的面前。
轉身那一刻,如他所料,她一臉錯愕與震驚,卻出乎意料的,她很快歸於平靜,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輕笑。
她變了!這是他第一眼的想法。而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因爲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傻氣的‘女’孩了,她學會了僞裝。
可儘管僞裝得多麼好,她還是在他面前哭了,他只有靜靜地聽着,心裡頭的內疚,逐漸深沉,最後凝聚成一顆石頭,重重地壓在他的心中。
‘迷’途林那次相遇,可以說是個意外,他只是來尋求‘迷’途林沐陽的幫助,未果‘欲’離去之時,她便莽撞地闖入了他的視線,讓他大爲一怔。他未曾想過,再別離之後,還能再度相見……
內心深深的愧疚告訴他,他還欠她一句對不起,於是他鼓起所有的勇氣對她說出了這三個字,殊不知,卻讓她的心從此黯然失‘色’了。
看到她絕望的那一刻,他心底那股莫名的‘抽’痛感愈漸加強,最後化作了撕心之痛,那一刻,他才深深明白,他早就在不經意間愛上她了。
曾經,她的天真,融化了他心底的孤獨;她的笑容,帶給了它如沐‘春’風;她的善良與真心,帶給了他溫暖……她的一切,就像是那耀眼的陽光,照進他早已昏暗腐爛的心底,讓他知道,他還是有情,有心的。
只是麻木太久,讓他忽略了對她的感覺罷了,等到再去挽回時,她的心,隨着他的“對不起”,煙消雲散了。
望着她眸裡那份決然,那份冷漠,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傷了她的心,毀了她最後僅存的那點兒尊嚴。
可是怎麼辦?他不想放棄,即便被冷漠對待千百回,他都不想放棄!
於是,他便隨着她,默默無聲地跟在她身邊,然,她自那次之後,便沒有再正眼看過他了……
到了後來,她竟然選擇了當年與他一樣的方式,一聲不吭地,離開了他的身邊,讓他尋不着她一點兒足跡,得不到她的一點兒消息。
大漠的孤雁在天際展翅高飛,遠處地平線的殘陽,隨着戰火的消去而緩緩落下,將西域黑暗的過往連同那嗜血的紅霞一同帶走。
莫東離站在大漠皇宮的城樓之上,俯視這從祝乘鎏手中奪回來的一切,他心裡沒有喜悅,沒有‘激’動,沒有歡愉,他只感覺到他的身邊,被厚重的孤獨感包圍着,讓他喘不過氣來。
身後時富麗堂皇的宮殿,宏偉卻是孤寂的,這份榮耀與喜悅,竟沒有人與他分享,這一刻,他自嘲般地笑了。
仰望被紅霞籠罩的廣袤無垠的天際,他嘴角微微上揚,對自己輕語:“是時候了。”
若潼與墨御風大婚之後,莫東離便將皇權暫時‘交’給了夫妻二人掌管,騎在自己的寵騎上,離開之前,他只對他們說了一句話:“幫我守着這片土地,我要與她一同歸來。”
隨即轉身,揚塵而去。
天下之大,莫東離‘花’了將近三年的時間,走遍了大半個江山,纔在東南的一個隱世小島上,見到了那個自己日夜思念的靜鈺。
他一身風塵,頭髮長而雜‘亂’,那滿腮幫的鬍子,也不知多久沒修剪了,髒‘亂’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曾經儒雅的他,竟透着一份霸氣。
站在他對面,靜鈺不敢置信地睜着一雙眼,因爲驚愕,嫣紅的薄‘脣’微微張開,表情木訥。
她沒想到,他竟找來了,還是以這般邋遢的模樣。
他眼帶笑意地端詳着一臉錯愕的她,這些年,她又變了許多了,變得成熟,那隨意放下的三千青絲,只用一條青‘色’的緞帶綁着,自然而不失風韻,白裡透紅的臉頰,依舊明亮烏黑的眸子,讓他不覺心動。
察覺到他毫不避諱的大膽目光,撅起嘴,靜鈺負氣地轉身,留下一個背影給他。
既然已成路人,她便不想再與他有任何‘交’集,這是靜鈺的想法。
可莫東離的想法卻是:這輩子,即便死纏爛打,也要將她帶回自己的身邊來。
在這座隱世的小島裡,靜鈺居住的小村莊,民風淳樸,大家都樸素而熱情,對於莫東離這個突然到來的外客,他們都熱情相待。
唯獨靜鈺,對他冷眼旁觀,選擇無視。無論他做什麼,她都當做沒看見,不理會。
縱然有決心,可人心‘肉’長,莫東離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更加冷淡的態度,他也會傷心會痛苦。
夜晚的習習涼風拂面而過,莫東離手持酒壺,一人坐在木屋前的斷橋上,悵然喝酒,想用酒醉來麻痹自己傷痛的心。
辛辣的味道深深地刺‘激’着莫東離的喉嚨,他的身旁早就一地狼藉的酒壺,面‘色’因爲酒‘精’的作用而變得通紅,微風吹來,涼意吹得他有些頭昏腦漲,昏昏‘欲’睡,身體搖晃了幾下,“噗咚”一聲,便在斷橋上死死地睡過去了。
從屋裡出來,端着裝着剛在後‘門’小溪洗好的衣物的木盆,準備晾起來的靜鈺,就看見了不遠處倒下的身影,她放下盆子,急急忙忙地跑過去,見着的,便是在細聲喃喃自語的莫東離。
輕嘆了一口氣,靜鈺彎身將他扶了起來,吃力地拉回了屋子裡。
輕輕地將他放倒在‘牀’上,細心地爲他掖好被子之後,靜鈺坐在了‘牀’邊,靜靜地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他。
這些日子,他的努力她都看見了,只是她在害怕,害怕不過又是一場夢而已,她從未忘記對他的那份感覺,可她不敢表‘露’,因爲怕又是一次謊言罷了。
“你爲什麼就不能放棄呢?”靜鈺伸出手來爲他撫平緊皺的眉頭,嘆息道。
“靜鈺……靜鈺!”他呢喃着,感覺到眉頭有一股溫暖的觸感,下意識的,他猛然伸手抓住,一用力,便將纖弱的她拉到自己的懷裡。
“啊!”始料未及的靜鈺大叫了一聲,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他的懷裡了,與他的‘胸’脯緊緊貼着,右側臉頰還傳來他帶着濃重酒氣的溫熱呼吸。
因爲這曖昧的姿勢,靜鈺原本白皙的臉頰“咻”的一下變得通紅了,想要從他身上起來,卻無奈的發現,他的手環錮在自己的腰間,她根本起不來。
“喂!莫東離,你快放手啊!”最後靜鈺只能對着醉得一塌糊塗的莫東離大喊。
孰知他聽到靜鈺的聲音,腰間的手加重了力道,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原本閉着的眼睛,此刻牟然睜開,略顯‘迷’離。
“靜鈺……靜鈺……”他嘴裡不斷重複着她的名字,還沒待身下的靜鈺清醒過來,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身下去,溫熱的‘脣’覆上了她那兩片薄涼,以非常粗魯的方式啃咬着。
“唔!……”
靜鈺的粉拳打在莫東離的身上,祈求他能夠清醒點兒,可莫東離就像是失了理智的猛獸,不耐煩地一手抓住她細小的手腕,將她的手禁錮在她頭頂之上。
她的氣息很甜,撩起了他飢渴的食‘欲’,藉着酒‘精’,他猛然對她發起了攻勢。
珠簾落幕,兩抹‘交’織的身影在幕簾之後光影斑駁。
待破曉來臨,靜鈺拖着疲憊痠痛的身子走下‘牀’,一地的狼藉還有‘牀’單上那抹刺眼的嫣紅都明確地告訴了她,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回頭望着睡顏如孩童般安靜的莫東離,撿起地上的衣服,靜鈺再一次選擇了落荒而逃,收拾好行李,她再一次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待莫東離醒來之時,身旁早已空無一人,只殘留下隱約的屬於她的氣息。
雖是醉着,可莫東離卻清晰地記得昨晚發生的一切,嘴角一抹幸福的笑容展‘露’。
可等到他洗漱完,找遍整個村莊卻未能發現她的身影之時,他才曉得,她又逃走了。
“哈哈!”莫東離一手覆着整張臉,突然大笑,“司徒靜鈺,你等着!”
追了那麼多年,他也不在乎,再耗費多點兒時間去尋找了,收拾好行裝,他便再次踏上了尋找她的旅途。
兩年的歲月,在他的一步一腳印之下,流逝走了,再相逢時,她手裡牽着一個約莫一歲的‘女’孩,那模樣,七分像她,三分像他。
這一刻,他笑了,沒想到,她竟然爲自己生下了一個‘女’兒。
“你爲什麼追着我不放?”再次吃驚之餘,靜鈺平靜地問道。她不過想安靜地過完這輩子,爲什麼他要糾纏不放呢?
“你連孩子都幫我生了,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莫東離輕狂地笑了,帶着幾分桀驁,幾分喜悅。
“就算我躲去天涯海角,你也要去找嗎?”此時此刻,看着他眼裡的那份毋庸置疑的堅定,靜鈺動搖了,她想知道,他對她的愛,到底到了哪個地步。
“任憑你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追回來,靜鈺,回來我身邊好嗎?沒有你,就算整個天下都是我的,我都覺得那沒意義了。”收起笑容,他認真地訴說着,靜鈺看着他的眼眸,竟沒看出一分‘弄’虛作假。
晶瑩的淚水掛在了眼角,靜鈺笑了。
“好。”這是她給出的答案。
只因他的那句:任憑天涯海角。她便信了。
此生,不枉她還愛着他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