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125、鬼丘其實是死人?
聽到了鬼丘那麼簡陋的自我介紹,他那把‘毛’骨悚然的聲音算是徹底擊敗了在場的所有人了,當然,不包括他自己……
接下來的時間,若潼跟小蘇晨只是乖乖地跟在鬼丘的身後,不再多說話,多問話,因爲鬼丘的聲音真的每一次響起,都會讓她們聯想到死亡、地獄、閻王殿這些非常黑暗,讓人生畏的詞彙,簡直是讓人不敢回味的聲音啊!
跟隨在鬼丘的身後,不知走了多長的路了,昏暗中似乎走過了一條不算長卻也不短的長廊,小蘇晨適應了這屋內的黑暗以後,眼睛向着周圍觀察,從剛剛進‘門’到現在應該算是已經走了有四分之一柱香了,但是卻還沒到達目的地,看來這醫館內並非如外邊看到的那麼狹窄,外觀的建築只佔街道邊上的一片小地方,這‘門’面功夫做得是極好,裡邊恐怕是別有‘洞’天,內有乾坤啊!
再往深走,果不其然,這條走廊似乎是走到頭了,小蘇晨跟若潼看到了鬼丘前邊的不遠處有一絲微弱的光芒,一步,兩步,三步,他們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出口靠近。
突然,光線闖入了在黑暗中呆久了的若潼跟小蘇晨的眼裡,他們吃痛地用手去擋住那強烈的光線,久久才適應了過來。
小蘇晨緩緩拿開擋在自己眼前的那隻手,瞳孔的調節讓他片刻便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光亮。
“進來坐吧。”一直走在他們前方的鬼丘,手上仍舊舉着那個點綴着微弱光芒的燭臺,頭稍偏了點兒角度,用那讓人生畏的聲音對着身後的小蘇晨他們說道。
不待他們回答,自己就徑直地往更深處的裡間走去了。
小蘇晨環顧四周,細細地觀察這裡邊的環境。
裡面較外面的走廊還有‘門’口的那片小廳,算是寬敞明亮了許多,沒有外邊給人那麼‘陰’暗的感覺,但是仔細一看,這間大廳裡的擺飾,不是人的頭顱骨,就是動物的標本,還有一些詭秘而且形狀怪異的裝飾品,讓這間原本就佈滿謎雲的醫館,更添了幾分神秘,還帶着點兒神靈巫術的味道。
大廳的中間,擺放的是一個大大的鐵質的被一條十分粗的繩子吊在半空的鍋,鍋下有一片與周圍地板不在同一平面的,凹陷下去的小坑,裡面堆滿了正在燃燒的柴火,這樣的佈置,若是讓瑟瑟這個被21世紀薰陶過的人看見,肯定在第一時間腦海裡就浮現出西方的一個童話故事的場景,那就是白雪公主裡,惡毒的皇后在煮毒蘋果的那一幕,簡直是場景再現啊!
小蘇晨再看了看大廳其他的傢俱佈置,發現這裡邊真的很簡陋,除了幾張小木椅,一張擺在炕邊不遠處的一張木質的簡陋小‘牀’,基本上再無其他的傢俱了,整個大廳顯得十分的空‘蕩’。
“怎麼不坐了?”進去裡間拿‘藥’箱的鬼丘,挪着無聲的步子走回了大廳裡來,看到還像木頭一樣站着若潼跟小蘇晨,便開口叫他們尋位置坐下。
聽到鬼丘的聲音,若潼跟小蘇晨齊刷刷的望向他,聽清他話裡的意思,他們又再一次齊刷刷地環顧大廳一圈,發現除了一張太師椅,幾張面上擺着‘藥’材籃子的小板凳之外,再無其他能夠坐的東西了。
小蘇晨汗顏,額上頓現三條黑線,對於這個說話沒有掂量好情況跟事實的老頭甚是無語。
“請問,我們要坐到哪兒?”若潼斗膽地問了一句。
“你們把病人放到木‘牀’上吧。”鬼丘提着笨重的‘藥’箱,用瘦骨嶙峋的雙‘腿’支撐着全身的重量,步履蹣跚地一步一步挪到他們面前,眼睛空‘洞’無神,似乎沒有聽到若潼的話,只是自顧自的把自己要說的話組織好,說出口來。
“額……好……”若潼覺得氣氛似乎尷尬了,自己的話被這麼無視掉了,但是江湖有規,不傷無仇之人,更何況對方是一個前輩,於是若潼只好按照鬼丘的話把昏‘迷’的瑟瑟安頓好。
鬼丘挪着十分艱難的步子,總算來到了瑟瑟的跟前,若潼跟小蘇晨還有伢,都退開了幾步,讓出空間來給鬼丘更靠近瑟瑟,便於他更好地把脈斷症。
鬼丘一張死灰的臉湊近‘牀’上的瑟瑟,那雙猶如死魚般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大概查看了瑟瑟的面‘色’,心裡有了個大概的底,他再伸出他那雙瘦得只剩下皮膚跟骨頭的手,冰涼的溫度觸碰到瑟瑟溫熱的手腕,若是瑟瑟醒着,肯定被嚇壞了,眼前的鬼丘除了會動會說話,其餘的一切似乎都像死人一般。
若潼靜靜地看着鬼丘的一舉一動,只見他把手搭在瑟瑟的手腕上,然後眼神無焦點地朝着前方看,小蘇晨對於他的這個一動不動的像一尊神像一樣的姿勢很是無語,從見到鬼丘到現如今他呈現在他眼前的種種行徑,讓小蘇晨真的很想問他一句,你是不是活人?
但是礙於他正在專心致志的救人,不便打擾,小蘇晨只能把這句充滿困‘惑’與汗顏的話埋到心底裡,安分守己地等待鬼丘把自己的媽咪‘弄’醒。
許久許久,當若潼以爲鬼丘睡着的時候,她稍稍湊近了一點兒去近距離觀察他的臉,發現他的表情一成不變,姿勢還是保持在最開始的時候,她伸出手在他的死魚眼前晃了幾晃,沒有任何反應。
他不會是睡着了吧?這前輩可真厲害,竟然鍛就了睜眼打瞌睡的絕活!可是也對,他那雙本來就是死魚眼,魚不都是睜着眼睛睡覺的麼?若潼在心底裡自說自話。
“經過斷症……”冷不丁地,鬼丘的口裡突然發出了聲音。
若潼嚇得倒退了幾步,穩了穩身子,定了定被嚇散了些許的魂魄,緩緩開口,帶着點口吃:
“前……前輩……情況如何?”
真是心臟承受能力差點兒,都會在這個‘陰’陽鬼氣的地方,命喪黃泉啊!
“勞累過度,導致昏‘迷’,身子有點兒虛,開幾劑補‘藥’調養調養即可。”鬼丘一字一句地說着,就像是一部被設定好模式的機器人一樣。
“那就好。”若潼安心地拍拍‘胸’脯,那壓在心口的大石,總算放得下來了,原先還擔心,瑟瑟跑了那麼長一段路,身體會吃不消,鬧出點兒什麼‘毛’病來。
“老爺爺,那媽咪要多久才醒?”一直沉默的小蘇晨,觀察了鬼丘許久以後,發現他沒有什麼威脅或者危害到他們的動作,他纔開口詢問道。
瑟瑟從下午時分昏‘迷’至今夜幕已至,已有兩個時辰左右了,這麼久的時間,即便這個鬼丘大夫說沒事,也難免讓人擔心。
小蘇晨眨巴着那雙跟瑟瑟一樣水靈烏漆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鬼丘死人一般蒼白的臉龐。
可得到的卻是一片沉寂,小蘇晨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裡,被那木板牆壁來回彈跳了幾次之後,漸漸消失,若潼明顯只聽到只屬於她,小蘇晨,伢還有沉睡中的瑟瑟的呼吸聲,這般安靜的氛圍之下,她完全聽不到屬於鬼丘的心跳聲……
一滴冷汗從若潼的額間滑落,她小心地轉動着眼珠子,瞟了瞟身邊的小蘇晨,之間小小年紀的他,面無表情,淡定如風。若潼很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無上限地加速之中,她越來越懷疑這個所謂的鬼醫了。
沒有體溫的身體,瘦骨嶙峋的身材,凹陷在那張狹長消瘦的臉上的死魚眼,空‘洞’的眼神,聽不出一絲一毫搏動的心跳……這怎麼看,都是跟死人無異,唯一要說跟活人有共同點的,恐怕就是他會說話,會走動了。
“再過片刻。”遲來的回答,讓陷入沉思的兩人再度嚇了一跳。呆在這兒多一秒,承受極限的能力,便多一分,這是毋庸置疑的。
“片刻是多久?”小蘇晨接話。
“馬上。”回答簡單利落。
“馬上?”小蘇晨沒反應過來,這個馬上的時限又是……?
“額……”
還沒思考完,‘牀’上的人兒就有動靜了。
若潼跟小蘇晨立馬轉頭看向瑟瑟,睜着眼睛一下也沒敢眨巴,生怕錯過瑟瑟的每一個動作。
瑟瑟的睫‘毛’微微動了幾下,眉心起皺,看起來甚是不舒服,眼皮子也在眼角皮膚的帶動下,緩緩睜開。
沒有過分刺眼的光芒,醫館裡邊的這件大廳裡點着幾根蠟燭,微弱的燭光不足以照明這間空‘蕩’的大廳,瑟瑟他們一衆人所聚之處,都被一道橘黃‘色’的柔和的光包繞着,初醒的瑟瑟,眼睛沒有被突然的光亮刺傷,還算舒服地睜開了她那雙漂亮的眸子。
“額……”瑟瑟稍稍起身,只覺得全身痠痛,猶如散了整個骨架子又被人重組了一番一樣,萬分難受。
“小姐。”
“媽咪。”
望見瑟瑟起身,若潼跟小蘇晨立馬來到‘牀’邊,顧不上太多的她們,活生生地,就把原本正襟危坐在木‘牀’旁邊的鬼丘,毫不留情的擠出了她們之外。
“咚”,一聲悶響重重地響起,沒錯,那是鬼丘那把老骨頭重重撞擊在那生硬的木地板上的聲音,這聲聲響,讓人聽着就揪心地疼,瑟瑟一驚,目光越過小蘇晨他們,朝他們身後,被他們毫不留情“推”倒的鬼丘望去。
這樣沉痛的撞擊,對於一個看着體弱多病,實則就是弱不禁風的老人家來說,是致命的,是足以讓一個年過不至半百以上的老人的面部表情肌產生嚴重的扭曲,最後呈現出‘抽’象派效果的猙獰面容。
然,仔細看去,鬼丘的表情並沒有瑟瑟預料中的百般‘精’彩,他就似沒事人兒一樣,臉上還是那副沉寂的表情,死魚眼直直地盯着他的前方,目光沒有焦點着落,看進去就是一個黑‘洞’,根本找不到他的半點感情,他彷彿沒有了知覺一般,不會疼,不會喊。
“他他他……他不會是個死人吧?”
這樣一幅驚悚的畫面,入了誰的眼,難保都不會像瑟瑟一樣的‘露’出這麼一個想法來。
鬼丘的出現還有行徑,太震撼眼球了,瑟瑟的腦海裡,在見到鬼丘面容的那萬分之一秒的瞬間,閃過了過往的不知道多少個日夜裡,她躲在自己房間的小被窩裡,竊笑着瞞着親愛的母親大人,帶着‘激’動萬分的心情以及迫不及待的目光,緊緊地盯着手提電腦的屏幕,滋滋有味地看着那些重口味,驚險萬分的恐怖片的畫面……
那時的自己多純真啊!大把大把抓着薯片兒啃,大口大口往嘴裡灌着可樂,眼球倒映着電腦屏幕上閃過的一幕幕驚悚又刺‘激’的畫面,那叫一個爽!
這般看起來,瑟瑟似乎是個不怕驚天動地,鬼哭狼嚎的‘女’漢子,但是真正身臨其境的時候,她根本,或者說壓根兒到底,就沒有她自己想象中的淡定。
電影再恐怖,她知道是假的,也就不怕了,可是眼前這傢伙,是真貨啊!瑟瑟心中驚歎。
“他……”若潼不知道該怎麼跟瑟瑟解釋,因爲她也在懷疑,畢竟,鬼丘的種種現象,都十分讓人‘毛’骨悚然,胡思‘亂’想那是必然的,也是必須的。
“他是鬼丘爺爺,跟遊爺爺一樣,是個醫師。”倒是年紀小小的小蘇晨,淡定地解答了瑟瑟的問題。
“鬼丘?”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瑟瑟對這個有點兒詭異的名字好奇。
“嗯。”小蘇晨點頭。
瑟瑟把目光再次聚焦到鬼丘的身上,他跟剛剛看見她所看到的一樣,還保持着一副死人一樣,非常之“安詳”的表情,坐姿沒變,目光鎖定的角度沒變,腰桿‘挺’的弧度沒變,總之,就是她們談話的時間中,鬼丘動也沒有動過。
瑟瑟再一次從頭到尾,從左到右,從南到北……來了個全方位無死角的觀察,忽然,望到鬼丘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的那雙空‘洞’無神的眸子時,他轉動了一下,看着瑟瑟。
“咯噔”一聲,瑟瑟被這毫無防備的“襲擊”,刺‘激’到心臟了,這是**‘裸’的出其不備啊!瑟瑟心裡佩服,佩服。
“姑娘身子虛,多休息,老頭……”
開口了!開口了!瑟瑟瞪大着眼睛盯着鬼丘那僵硬地一張一合的嘴,發現他除了嘴‘脣’,嘴周邊的表情肌竟然沒有動,想想啊!他是多久沒說話了?嘴巴的肌‘肉’都喪失功能了……瑟瑟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那個……”瑟瑟還想多問一句,老頭下邊還有沒有話時……
“去給姑娘抓幾副補‘藥’。”他再一次出其不備地“襲擊”了瑟瑟。
“……”
好吧!瑟瑟是徹底無語了,小蘇晨跟若潼一直在一旁,安靜地觀看着這一場無聲的對戰,很明顯,對方深藏不‘露’,功力匪淺,高人!他倆額上的黑線,那是降了一捆又一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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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幾口氣,她清楚地感覺到,她的頭上,飛過了一羣在幸災樂禍的烏鴉。
“姑娘,休息。”估‘摸’着是太久沒說人話,組織語言的能力也稍有退化,鬼丘只能一邊卡着機說長話,一邊儘量地讓話語簡單明瞭,乾淨利落一點兒,實在不容易,這對方一個個的,還都把他當做壞銀看待了。唉,做人難,做好人,更難。
“謝謝前輩關心。”瑟瑟雖然對這個不明來路,行徑古怪的鬼丘老頭心存疑慮,但是最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不當人前說壞話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於是她嘴角咧開了一個大得無以復加的笑容,目送着一挪一挪着步子往裡間走去的鬼丘,瑟瑟才收起了笑容,伸手鬆了鬆兩腮略顯痠疼的肌‘肉’。
看來僞人真的是不好當的,要那麼虛僞地強顏歡笑,還得笑得那麼開心,實在是很違心,很讓人難受,但最最難受的還是,千萬不能面帶虛僞燦爛的大大的笑容,去目送一個步行速度在每秒兩釐米的老人家,這樣是不禮貌的,不不不!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絕對會讓你面部‘抽’筋,搞不好,可能會神經癱瘓也不一定,所以,找虐請自便吧!
“來來來!”鬆好了那幾塊僵硬的肌‘肉’以後,瑟瑟坐直了身子,揮手把在‘牀’邊站着的小蘇晨跟若潼招到自己身邊,示意他們把頭湊近一點兒,要開密會了。
“什麼事?小姐。”若潼以爲瑟瑟是有什麼需要,冒昧問了一句。
小蘇晨倒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瑟瑟,面癱如舊。
瑟瑟警惕地往周圍觀察了一圈,眼神掃了整個大廳一下,最後落到了已經趴在了地上打着哈欠眯着眼的伢。
“伢!別睡,盯着點兒。”瑟瑟小聲命令道。
“唔……”伢剛打到一半的哈欠被瑟瑟的聲音給打斷了,它拋給瑟瑟一個無奈的眼神,隨即也只能乖乖聽令,睜開睡眼惺忪的綠眸子,盯着裡間的那道‘門’,以防萬一。
“到底是什麼事啊?小姐。”看到瑟瑟那麼小心翼翼,步步爲營,若潼覺得要說的事情很嚴重,十分嚴重,百般嚴重,肯定是,萬分嚴重……心不自覺地一緊,屏住呼吸,靜待後話。
“這裡是什麼地方?爲什麼我會在這裡?還有,那個鬼丘是什麼來歷?我怎麼看他,都不想是個好人。”瑟瑟湊近他們的耳邊,把心裡的一連串問題問了出來。
若潼跟小蘇晨對望了一眼,沒有立即回答瑟瑟的問題,而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