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的刀法出自日本劍道大家中最神秘的影之流,玄幻莫測,捉摸不定。
一個影字盡述了刀法的精華所在。
影,深夜暗影,飄渺無蹤,難以捉摸。似流水,似濃霧,像流雲,像狂風,在幻影之間取人性命於無形,變幻莫測,無質無行。所以才能讓松本的父親在那一刀之下斬殺20個身手強悍的漢子,贏得了“雄刀斬”的美名。
此刻夜鷹面對的,就是如今影之流裡,乃至整個扶桑,刀法最高深莫測的松本一郎。
松本緩緩舉刀,伸直的雙臂提着刀身慢慢向頭頂舉去,到了胸前位置,刀尖帶着鋒芒穩穩指向了夜鷹。他靜靜停止了動作。整個人就像一尊靜止的石像,即使狂風再大,也是絲毫不動,彷彿是等候了千年的石人,不等到自己心愛的人出現,他絕不動身。
夜鷹明顯的感覺到,松本的刀身四周正有一團無形氣流環繞着,隨着時間不斷的流逝,那道氣流越來越大,甚至帶動着松本的衣服獵獵狂舞起來。
穿着和服的松本,在漫天飛舞的刀氣纏繞下。黑髮飄飄,髮絲流轉,周身衣服隨風獵獵鼓舞。松本雙手緊握刀柄,臉色卻溫和恬靜。仿似站在雲端的絕世刀客,只等着風起雲涌的那刻便要趁雲而下,斬殺時間一切惡,所有擋在他身前的人都要經受他那驚天一擊。
夜鷹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殺氣滾滾襲來,甚至看不清松本真實的面貌。
可他現在不能退縮,勢成騎虎,只要一步,他必然會死於松本隨時噴吐而出的刀氣之上。這是高手對決,生死只在一瞬之間。
身後的隊員們此刻也同樣感受到了危險逼近。雖置身場外,可松本那剛勁無匹的霸烈刀風仍刮的人面皮生痛。可想而知首當其鋒的夜鷹要承受着多大的痛苦與壓力。
衆人焦急的原地團團轉,在這種高手對決中,他們起不上任何作用,一點忙也幫不上。最無奈的是他們還知道,只要誰輕易的進入戰鬥範圍內,不但救不了夜鷹,說不定很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軍刺毛躁的就想擡起槍趁着松本分神的機會一槍幹掉他。被急忙走到他身邊的黑熊死死壓住了槍管。
“你不要夢露活拉,你看,他手裡還緊緊的握着引爆器呢。你一槍過去,他臨死也會摁響的。”黑熊努着嘴,眼睛緊緊盯着松本的左手。
軍刺順着黑熊的目光,立馬看見握着刀柄的松本左手裡,還緊緊的捏着那枚引爆器。看來這傢伙實在是把事情算絕了,沒有留下一絲餘地。
黑熊憤憤的扔下手中的槍,轉身去牆邊的武器架上拿來兩條齊眉短棍。用力往地上一杵。惡狠狠的對軍刺說:“隊長豁出了性命去救夢露,你小子能不能不要添亂,我警告你,要是隊長因爲你受到什麼傷害,老子今天就廢了你。”
軍刺是徹底的蔫了,沒想到自己的一時魯莽,差點就害了夢露,也可能把身處刀鋒之前的夜鷹同時推向絕路。
沉默良久,軍刺狠狠的罵了一句,使勁把手中的槍死命往地上一砸。瞬間從腰間掏出了兩把軍刀,眼睛死死的盯住松本。身體暗暗蓄着力量,準備隨時援助夜鷹,給予松本以最致命一擊。
身處松本獵獵刀風前的夜鷹煞是難過,看着一臉如秋波,半點表情也瞧不透的松本,他心裡直七上八下,盤算着松本到底要怎樣進行下一步動作,他要怎樣才能擋住他的這招殺手鐗呢。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站立着,提着刀互相對峙,彷彿時間都凝固了一般。
可時間一長,夜鷹提刀的臂膀開始痠痛無比。本着敵不動我不動精神的夜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要人命的安靜,緩緩移動了腳步。
“這不是我的打法,我被松本這個鬼子牽着鼻子繞圈子了,絕不能跟他的節奏走,那樣必死無疑。”夜鷹在心裡狠狠罵着自己的愚笨,居然被松本拉進了陰謀的又一個漩渦裡。
動了,夜鷹宛如脫繮之馬,身入龍騰,一道疾光般閃過。軍刀,手臂,身體化作一條優雅的直線,高速中宛似一道白虹,以千鈞之力向松本的胸口疾射而去。
松本嘴角輕輕一扯。身前波光留影,水紋盪漾,橫指在胸前的寶刀剎那間便迎上了宛如蛟龍的夜鷹。
咚的一聲巨響,夜鷹的身形急速向後倒躍而出。飛出兩米多後,蹬蹬蹬的朝後連退三步,後腿猛的發力,剛剛好穩住身形。對面的松本同樣連退三步,用手拄刀立於身後,口裡猛的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前一片衣襟。
“好!!!”一陣興奮到極點的大聲歡呼,如山一般傳入角鬥場兩人的耳中。
軍刺呵呵大笑着,揚起手中的刀得意忘形的對着松本喊道:“叫你個小鬼子猖狂,現在知道我們隊長的厲害了吧,我們隊長可是師承名家,武功已達天境的絕頂高手,連我這種天才平時都不敢輕易叫板,深怕被打個屁滾尿流。你個偷學了幾招刀法就狂妄叫囂,喊着什麼扶桑第一的小鬼子,也敢來找這個黴頭,真是自不量力,死有餘辜啊。”
罵過了癮,軍刺仰頭朝天哈哈大笑起來。那神情裡透出的得意興奮之情絲毫難以掩飾,他剛纔不光罵了松本,誇獎了夜鷹,順帶還把自己給提升了一個檔次,怎是一個得意能道的盡呢。
“中國的絕頂高手嗎?果然是厲害,今天,我終於遇到了我這輩子最厲害的敵手。呵呵,那就讓我們來分個勝負吧,”松本輕輕擦着嘴角流出的血痕,忽的雙手同時用力,緩緩舉起了刀,再一次對準了身前的夜鷹。
“小鬼子真是找死,隊長,幹了他吧。咦?隊長,你沒事吧。”剛纔還興奮耍寶的軍刺,猛然間看到夜鷹的身前流了一灘紅紅的鮮血。他的手臂上,正一滴一滴的流淌着血液,慢慢的和地面上那一攤鮮紅匯聚成一團。
夜鷹擡起手,止住了準備衝來的隊員們,高聲叫道:“我沒事,皮外傷,你們別動,我要一鼓作氣殺了他。“
聽到夜鷹中氣十足,大家放下了懸着的心,默默的站在一邊。緊緊閉氣了嘴巴,再也不敢出言擾亂場上的二人了。
夜鷹從肩頭撕下一長條衣服,反手裹住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暫時止住了血液的流淌。
“暗影流波,果然厲害,不愧是扶桑第一劍道大家,我很佩服。不過下面,你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夜鷹一邊纏着傷口,一邊冷冷對着持刀而立的松本,眼神中滿是炙熱。
松本沒有說話,只是專心致志的舉着刀。此刻,他已與刀身融合成了一體,外界的任何紛雜吵鬧都與他無關,早已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
夜鷹心中暗暗詫異,他本想用語言激怒松本,可松本就像個活化石一樣,對他的話絲毫沒反應,看來松本的境界之高,遠遠地 出乎自己意料之上。
剛纔夜鷹的全力一擊,乃是全身精氣神灌注於一點之上,集中突破松本防禦的大殺招。
本來以爲松本肯定是萬萬接不住的,卻沒想到松本的刀法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但硬生生擋住了自己力道千鈞的一刀,封住了自己的來路,並且還在他胳膊上深深砍了一刀。要不是夜鷹反應迅速,整條左臂估計現在都沒了。
雖然夜鷹沒有達到目的,可是也在間不容髮之息狠狠一掌映在了松本胸口,致使他受傷吐血。藉着這道力,夜鷹纔在松本分神之間,順利逃脫了松本接下來如水流翻騰一樣的刀刀幻影。
夜鷹不敢再大意,收起了心中最後一絲僥倖。黑色的作訓服此刻已讓鮮血沾染的有些黏糊。踩在腳下已經乾涸的血跡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夜鷹奮力向松本一躍而出。
刀身光芒流動,璀璨奪目,可在松本看來,那都是道道地獄的奪命極光,隨時準備抽離出身體的靈魂。
“來的好。“松本大聲一吼,身前刀隨着雙臂扭動,從身前和諧的轉了一個渾圓。帶起了一陣似風的刀圈。
刀圈內,風聲赫赫。氣流旋轉,殺意激盪。
放佛是這柄沾染了成千上萬人的寶刀裡,無數慘死靈魂厲笑着瘋狂衝出刀身束縛,盤旋在刀圈之內來回衝撞,準備隨時把敢於送上前的鮮活生命無情撕碎,吞噬掉他們的靈魂,讓他們也嚐嚐所受的千年刑罰之苦。
夜鷹還沒接近刀圈,已經能感受到迫人的壓力滾滾襲來。不是來自刀圈,更不是來自那把昂首吐信,準備隨時刺殺他的絕世寶刀。
淡定自若,平靜如水的松本,纔是最大的壓力之源。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這個呆若木雞般站着的扶桑人使出的幻想。夜鷹在剛纔的沉寂中已慢慢摸索出了門道。
此刻再看松本的刀圈,再也不是那般堅不可摧,殺意滾滾了。真正可怕的殺人惡魔,其實都在這些表象之後,當你全力準備去破松本遞出來的獵物時,真正的兇獸纔會猛然出現。
夜鷹帶着狡黠的笑容,舉着刀,身體猛的以不可思議的形狀在空中做了一個扭曲到極致的動作。堪堪避開了松本划來的刀尖。
在身後衆人的驚呼中,一頭扎進了猛烈不可一世,嘶吼狂嘯着的刀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