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文爺竟如此大度的要配合自己工作,義信歡喜的眉毛都翹了起來。受寵若驚的直朝着文爺鞠躬,以表示文爺對自己理解的無限敬意。
“但是,我的船也不是白搜的,如果搜不出任何東西來,你們可要給我個交待。我宋文絕不是無的放矢,如果沒有好的理由,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峰迴路轉,文爺突然轉變了話題,把前一刻沉寂在興奮之中的義信瞬間就從天堂打落到地獄。渾身好似澆了一盆冷水,冷徹刺骨,一直寒到心裡去了。
文爺冷冷的注視着義信,惱怒的對着身後的僕人揮揮手:“去,叫阿順帶這幾位尊貴的長官搜搜整條貨輪。叫他給我搜仔細了,每個角落哪怕是隻老鼠,都給我逮出來給人家看看,可別說咱們藏了什麼殺人犯。”
他最後幾句說的特別的大聲,義信聽的渾身哆嗦,連連搖頭。
看見那個老僕人擡腿朝外走去,忙不迭的阻止他那要命似的動作。討饒似的對文爺說:“文爺!文爺!您別生氣,既然文爺能這麼大度的讓我們進行搜查,那麼以文爺的人品和地位,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是義信冒失了,叨擾之罪,還望贖罪,義信這就告辭了。”說完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只不過這一次義信的頭都快碰到了地板,生怕文爺會生氣似的。
他也實在是沒辦法了,要是萬一真的什麼都搜不出來。人家向政府稍微抗議下,到時候倒黴的還是自己。和這樣的權貴做爭鬥,可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先撤爲妙吧。
聽了義信的話,文爺稍微緩和了語氣,平靜的問道:“義信先生真不做檢查了?那可別到時候說我什麼窩藏罪犯啊,我平生最見不得人在我背後說三道四的,我可是給過你機會了。”
“不敢,不敢,文爺的人品天下公知。誰不知道您是位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呢,怎麼能和那些殘忍,目無法紀的殺人犯沾上邊呢!今天真是非常唐突,義信冒犯了閣下,還請閣下恕罪。”義信甚至是誠惶誠恐的說着這些場面話,極力想讓文爺不再生氣,以免在某些方面怪罪自己。
文爺擺了擺手:“好了,你我初次見面,你也有你的難處,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吧。我有點累了,就不送幾位了,幾位慢走吧。”
身後的僕人走上前來,恭敬的對着義信二人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義信兩人深深的對文爺鞠了一躬,禮貌的說道:“文爺,打擾了,義信告辭。”
看着窗外遠去的義信,文爺微微一笑,舒緩的嘆了一口濁氣。輕鬆的坐回沙發,拿起酒杯,開始輕斟淺咄起來。
零零散散的貨物終於在日暮時分全部裝卸完畢。水手們開始緊張忙碌起來,隨着船長擴音器裡大聲的命令,機艙室轟隆的轉動起來。輸出的強大動力,緩緩的帶着貨輪轉了個彎,迎着西方的落日悄悄前行,離開這座多事的港灣。
巨大的貨輪在廣闊的大海中,像是一隻幼小的蠓蟲,靜靜劃過溫柔的水面,親吻着碧波。在它的身後,留下一條條歲月的足跡。追尋着西方的晚霞,向那鮮豔的餘暉飛掠而去。
文爺不急不慢走出自己的臥室。月已中天,此時已過了午夜時分,幽靜的海面只有偶爾傳來的一兩聲鳥啼,打破這夜色的寧靜。星星灑滿了天際,猶如一顆顆點綴的明珠,光潤卻不刺眼,指引着旅人歸去的方向。
迎着微涼的夜風,文爺不禁打了個寒顫。海上的夜晚還是讓人涼意如潮,有種鑽心的寒冷,文爺緊了緊衣衫,向前方等候已久,一盞飄搖不定的風燈走去。
“老闆,您來啦。‘阿成彎着腰,打着哈哈向文爺問好。
看到阿成的模樣,文爺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徑直向前走去。阿成提着風燈忙跟上文爺的腳步,忽明忽暗的悠黃燈光照耀着文爺腳前不足四步的地方。跟着這暗淡燈光,兩人匆匆下了旋梯,朝甲板緩步而去。
‘阿成,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文爺突然問了這個問題,沒有任何預兆。
阿成楞了下,隨即恭敬的答道:“老闆,我從15歲就跟您出來跑碼頭了。那時我和父親都快餓死街頭了,要不是您收留我們,恐怕我們早就變成灰,不知灑在何方了。”阿成有些激動,回憶起往昔那些苦日子,還有文爺的大恩大德,心裡油然而生出一種敬意來。
“恩,算算,你跟我也有20 年了,呵呵,算是我的知交朋友了。”文爺淡淡一笑:“有些事情,我信得過你,才讓你知道,那幾個人,現在還好吧?”
阿成擦了擦淚溼的眼角,聽到文爺問話忙不迭說:“老闆,阿成是個死腦筋,只知道爲老闆辦事,別的什麼都不知道。您說的那幾個人都挺好的,受傷的那個現在也穩下來了,剛纔老黃剛給他輸過血,說靜養兩天就該醒了。”
看着一臉忠誠決絕,表情誠懇的阿成,文爺點了點頭。繼續在阿成的陪同下向着前方的黑暗行去,微黃的燈光在巨型貨輪上,猶如一粒發光的黃豆。破開籠罩其間的黑雲,驅除世間的一切邪與惡。
貨輪的中間,三層高的集裝箱下,文爺與阿成停住了腳步。阿成把風燈掛在身邊集裝箱的把手上,閃身上前,用力拉開了其中一扇紅色的貨櫃門,吱呀吱呀使人壓酸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黑暗的沉寂。
大門洞開,黑壓壓的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堆積如山的白色塑料泛着淡淡微光。阿成手腳利索的把堆積在貨櫃門前的一箱箱貨物搬開,很快,露出的空檔裡,顯現出了一條狹窄,只容一人通過的過道。
過道的盡頭,則是另一側的一閃小門。
阿成提回了風燈,率先走了進去,文爺緊隨其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三短兩長的敲門聲有節奏的響起,警惕的黑熊悄悄打開了門。
晚間送飯的阿成又出現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位樣貌俊雅絕倫的中年人。黑熊對阿成笑了笑,閃身讓出位置,伸手請二人進來。
兩人進門後,文爺對阿成點了點頭。阿成提着風燈,恭敬的轉身退了回去。
“您好,請問您是?”老周走上前,禮貌性的伸出了手。
文爺颯然一笑,一股男性的剛強與文雅完美的結合,盡顯男人氣概。
同老周親切的握了手,文爺臉帶微笑的說:“我是這艘船的老闆,我叫宋文。”
“哦!您好,感謝您這次搭救我們,不知道您的身份是?”老周試探性的問着,能毫無保留,救他們這些亡命扶桑的殺人犯,來人應該是組織裡有身份的人物吧。只是組織裡的情報太嚴密,有很多事情,甚至連處長也不一定清楚,所有的帳,只在局長一個人腦子裡裝着。
文爺微微一笑:“我是一個商人,您知道這些就夠了。”
老周立馬會意的笑了笑。既然人家不願說,肯定有他的理由,高層次的秘密,還是少知道的爲好。這也是他多年來的經驗,不該自己知道的東西,知道的越多,死的也越快。
“暫時委屈你們一下,等到了公海,會有船隻來接應你們的,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文爺淡淡的向老周說着,語氣裡略帶點輕鬆。
忽然,他轉眼看到了坐在牆角,眼中精光四射的夜鷹。此時的夜鷹也正目不轉睛盯着他看。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夜鷹吧,暗夜之鷹,令敵人喪膽,恐怖分子膽寒。呵呵,我很敬佩您的事蹟啊。”文爺滿臉欣喜走到夜鷹身邊,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又是親切,又是讚許的拍着夜鷹肩膀。
本來夜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物還有一絲警惕。他最近經歷的太多,一切的事物總是虛虛實實。
雖然這次喜鵲成功的安排他們逃到碼頭,進了現在這個連體貨櫃裡。臨行前,喜鵲再三告訴他們,讓他們放心,只要上了船,一切都會好的。
可這突然出現的人並不再計劃以內,喜鵲也並沒有告訴他們這個宋文是什麼人。就這麼突兀的出現,不得不讓人心裡有所懷疑。
但既然人家盛情的誇讚自己,夜鷹不得不表現出自己的一點姿態。他站起身,謙虛 的說道:“您太客氣了,我哪有那樣的名聲啊,感謝您的讚譽。”
文爺搖搖頭:“你不必客氣,你是個英雄,也不必拘束。雖然我不能告訴你我是誰,可絕對可以值得你信任。”他一語道破了夜鷹心中所想,不覺使他滿臉通紅。
文爺笑着拍拍夜鷹的肩,轉身對老周說:“明天,接應你們的船會在公海等你們,安心的住一晚上,很快,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家,多麼熟悉,多麼渴望的地方。那裡有溫暖的棉被,美味的食物,善良的親人,還有豪爽的朋友。
他們再也不用躲藏,再也不用爲即將面臨的死亡而擔驚受怕。有的,只會是最溫暖的問候與解人心愁的甘甜美酒。家,讓每個人都陷入了憧憬之中。
文爺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他是個經常離家的人,最明白此刻他們的心境如何了。
“夜鷹,想出去看看海景嗎?”文爺突然轉身,笑着對夜鷹發出了邀請。
夜鷹嚯的一起身。此刻,不再懷疑,甚至沒有任何猶豫,冥冥中有個聲音驅使着他說出:“好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