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東方女人站起身:“是我。”
“您是?”
“中國人。”女人明白了雷爾夫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我是巴內特先生的女管家。”
我真沒想到這位女管家是中國人,而且她的英語講得十分流利。
“請坐,卡洛塔小姐。”雷爾夫伸出手來,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跟我說說事情的經過吧。”
卡洛塔坐在沙發上,整理了一下衣領。
“每天早晨7點半,我都要按時打掃書房。今天我像往常一樣,來到了這裡,卻發現房門從裡面反鎖了。要知道,書房門以前從不會鎖。我用隨身攜帶的鑰匙打開門,就看到巴內特先生倒在椅子上,額頭上有一個大大的彈孔。我驚慌失措地跑到客廳,打了電話報警,隨後你們就過來了。”
“書房只有您有鑰匙嗎?”
“此外就只有巴內特先生有那把鑰匙。”卡洛塔說道,“但書房門平時都不鎖。”
“我們已經在巴內特的上衣口袋裡發現了那把鑰匙,經過比對,的確是書房的鑰匙沒錯。”斯皮德插嘴道,“這種鎖是掛鎖,從裡面可以把門反鎖,但是從外面,則必須有鑰匙,才能將門鎖住。
“原來如此。”雷爾夫拿起茶几上的一次性杯子,給卡洛塔小姐倒了杯水。我很少發現雷爾夫會有這種狀態。
“下面是這位女士。”雷爾夫走向另外一人。
“沒什麼好說的!”那女人咆哮道。
“請問您是?”
“艾米麗•巴內特。”
“能說說您昨晚到今天上午都在做什麼嗎?”
“自然是睡覺了。”艾米麗用鄙視的眼光看着雷爾夫,“倒是你們,一大早就把我吵醒了。”
父親死了,女兒居然這麼淡定,我深深地體會到了富家千金小姐的可怕。
“喂!我說。。。。。。”瓦妮莎想開口,被我及時制止了。
“昨晚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嗎?”雷爾夫問她,“比如,槍聲?”
“沒,我昨晚睡得很死。”艾米麗說,“倒是有腳步聲,可能是半夜誰上廁所的聲音。”
“感謝您提供線索。”雷爾夫顯然不想與她糾纏過多。他轉過身,走到另一位男人面前。
“賈斯丁•巴內特。死者是我父親。”男人首先進行了自我介紹。
“臥室在一樓?”
“是的。”
“昨晚到今天早晨,你在幹什麼?”
“睡覺。”賈斯丁說,“早晨起來,我看到卡洛塔慌慌張張地跑上樓。我問她怎麼回事,她告訴了我父親的死訊。我連忙跑進書房,就看到。。。。。。”
賈斯丁雖然很悲傷,但卻不失冷靜。
“看到她跑上樓?你的臥室不在一樓嗎?”瓦妮莎問他。果然女人的感覺就是準,有一丁點不對就會被發現。
“是這樣,我當時剛從廁所出來,廁所在二樓。”
“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雷爾夫繼續問。
“沒有。我睡眠質量很好。”
雷爾夫點頭向賈斯丁致謝。他看了一眼卡洛塔,隨後我們走出了客廳。
“爲什麼沒告訴我房門被鎖這件事?”雷爾夫向斯皮德抱怨道。
“我以爲您會發現這一點。”斯皮德說,“發現什麼了嗎?”
“還沒有。”
“第一發現者不就應該被懷疑嗎?”
“你說什麼?”雷爾夫跳了起來,“卡洛塔?哦!她怎麼可能殺人!”
我很少看見雷爾夫如此激動,這與他紳士偵探的形象嚴重不符。
“哦,抱歉。”雷爾夫也察覺到了剛纔的失態,連忙道歉,“巴內特先生的臥室在哪裡?”
“一樓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斯皮德說。
雷爾夫跑了過去,我們跟在他後面。
我看到雷爾夫在他的臥室裡翻來翻去,終於在一間抽屜裡找到了一張紙。他拿出來讀了一遍,然後小心翼翼地摺疊好,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兇手果然沒有發現這個。”雷爾夫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有發現嗎?”我問他。
“重大的發現。”他回答說,“知道我與菜鳥偵探的區別在哪嗎?就是我的直覺。或者說,預感。每次來到案發現場,我只需簡單調查一下,詢問一下相關嫌疑人,再用我這不算聰明的腦袋仔細分析一下,就能得出大概的結論。至於剩下的時間,則是爲了證明我的想法而奔波。雖然有時是靠猜,但很幸運,每次我都能猜到事情真相,並有證據給兇手定罪。布蘭克,你可以稱這種獨特的推理方法爲‘雷爾夫調查分析法’。”
“恐怕我們再也見不到這種調查分析法了。”我冷冷地說。很顯然,我對於雷爾夫想結束自己的偵探事業表示抗議。
“你又來了。”他聳聳肩,“剩下的時間,恐怕我沒辦陪你們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時值中午,大家都感覺到了飢餓。卡洛塔準備做午飯,但很快被雷爾夫打斷了。
“卡洛塔小姐,我想請您出去一下,對於這起案子,我有了重大發現。”
卡洛塔看着雷爾夫,點了點頭。
“告訴大家,午飯問題,請自己解決。”雷爾夫對我說,然後他拉着卡洛塔,走出了大門。
運河邊的浪漫
汽車緩緩地在無人的道路上行駛。卡洛塔坐在副駕的位置上,她要求雷爾夫開慢一點,這自然符合雷爾夫的心意。
“我們這是去哪?”
“一個地方。”雷爾夫說,“待會你就知道了。”
清晨的小雨已經停了。相反地,午後溫和的太陽普照大地,倫敦的冬天難得會有這種好天氣。道路兩旁的農田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光彩奪目。鬱鬱蔥蔥的樹林裡,一條小河穿流而過。
“我喜歡這種感覺。”卡洛塔笑着說。
“那我再開慢一點。”雷爾夫減慢車速,偶爾有幾輛自行車從車旁邊經過。
他從後面的座位拿出零食遞給卡洛塔。
“如果餓了的話,先吃點這個,渴了的話,裡面有飲料
。”
卡洛塔幸福地看着雷爾夫:“真希望時間能就此停下。”
5公里的路程,雷爾夫足足開了一個小時。他把車停下,和卡洛塔下了車。
“零食我幫你拿着,太重了。”雷爾夫左手接過那包零食,右手牽着卡洛塔的手。
午後的風颳在臉上暖暖的。他們手牽手走到了一條河邊。
“這是倫敦的古運河,人煙稀少,風景優美。”
雷爾夫跳上了用繩子拴在岸邊的一條破船。他伸出手去,將卡洛塔拉了上來。
風依舊在吹。雷爾夫感到了一陣陣暖意。他們倆坐在輪船甲板的椅子上。雷爾夫摟着她,卡洛塔將頭埋在了雷爾夫的懷裡。
“真想不到你會這麼主動。”卡洛塔幸福地說。
“這纔是我想要的感覺。”雷爾夫欣喜地說,“理性偵探,純粹是別人的誤解。對我來說,感覺是最重要的,一切隨心而走。我是活在夢裡的人,只要感覺在,我願意付出一切。”
“你是雙魚男。”卡洛塔笑着看他,“知道嗎?我是巨蟹女。對我來說,生活也是感覺。剛纔,我不覺得自己是嫌疑犯被私家偵探詢問,相反地,我卻感覺到了自己心愛的人,像是對你訴說什麼。”
“心照不宣,我們是命中註定的。”雷爾夫緊緊地摟着她,“雖然我們只認識了幾個小時,但這都不是問題。我們不是浪蕩子弟,但能在這裡相親相愛,這都是緣分。我終於明白布蘭克見到瓦妮莎時的那種感受了。而現在,他們很幸福。”
“我做了一個夢。在我28歲的時候,一個黑衣王子帶着我來到河邊的船上。從此之後,我便和他開始了幸福的生活。”
“我也做過同樣的夢,這都是緣分,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雷爾夫的眼眶有些溼潤,“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我一定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地疼你愛你。作爲一個女人,沒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雷爾夫鬆開卡洛塔,他從包裡拿出了一包薯片,親自拆開,用手捏着,將薯片送進卡洛塔的嘴裡。又擰開一瓶飲料遞給她。
他們身旁不時經過一些運輸船。而他們的小船也隨着波浪來回盪漾。雷爾夫繼續摟着她。
真相大白
“關於這次的案件,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雷爾夫對她說。
卡洛塔鬆開雷爾夫:“是真的嗎?”
“你看看這個。”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卡洛塔。卡洛塔接過來。
看完後,卡洛塔撲到雷爾夫的懷裡,動情地哭了起來。
“這是巴內特先生的遺囑。”雷爾夫緊緊地摟着卡洛塔,“你是巴內特先生去中國時,和當地的一名女人所生的私生女。作爲一個具有社會地位的富豪,巴內特絕對要隱瞞這件事實。因此她把你的國籍定爲和你母親一樣——中國。我不知道你母親的情況如何,但她始終放不下你,於是讓你當他的管家。巴內特對你們母子始終懷着愧疚之心,生前有難言之隱,他只能死後將自己龐大的財產留給你,聊以慰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