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張神月曾經帶着微笑淡淡說道“林佩泣這個弟弟,就算別人對他再好他也會當作理所當然,不會記得你的恩情,這樣的人,被黑暗魔法大賢者選中也是不出意料的事情,當年如果我能攔着你們,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已爲人妻的蘇菲兒帶着幸福眨了眨眼“但他對我,從未變過”。
張神月愣了,他從未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弟弟竟然會對自己動手,更沒想到的是,這一拳力道極大,臉上疼,張神月的心裡更疼…
“阿泣,你幹嘛…”蘇菲兒看着林佩泣向張神月動手,一邊責怪中他一邊站起身去取跌打藥,當夾帶着草藥味的藥膏塗在張神月臉上的時候,他麻木的神經也反映了過來,但是聲音卻格外的憂傷“佩泣,菲兒,難道你們…”
一把抓住張神月的衣服,林佩泣的臉變得格外的扭曲“你不是會控制雷元素的嗎?打我啊,揍我啊,你是個男人,但你千萬不要忘記,我同樣也是,我已經受夠你那番像疼愛小朋友一樣的幼稚溺愛了,你很不爽對嗎?打我啊,打我!!!”。
佩泣的聲音怒吼着,眼睛已經血絲密佈,充滿了憤怒。
“果然你們兩已經產生愛情了嗎?打你?你在開什麼玩笑”,張神月一把揮掉林佩泣的手,指着自己胸膛道“你也不要忘記,我張神月一輩子都是你們最親的大哥”。
蘇菲兒垂下噙着眼淚的眼睛,塗藥膏的手指要顫抖起來“神月大哥……對……對不起”。
“也許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踐踏了佩泣男人的自尊心,但是這麼大事情你們爲什麼不告訴我?是嫌棄我這個大哥沒錢給你們辦一場豪華的婚禮嗎?”面對蘇菲兒,張神月依舊帶着溫柔的笑意。
蘇菲兒沒說什麼,但是張神月看得出來,自己好像是說對了。
每個女孩子都希望穿上聖潔的婚紗,挽着愛人的手走進幸福的教堂,但對於張神月這種貧窮又沒有勢力的孤兒來說,蘇菲兒的願望,是種奢望。
“誰說大哥不可以?教堂我們綠幽城也有,你們兩等着,我這個大哥會爲你們的婚禮出全力,我一定會讓我的菲兒小妹成爲這個大陸上最美麗的新娘”,張神月雖然被林佩泣打了一拳,但是依舊有自己大哥的立場。
“不必了”,林佩泣也將蘇菲兒塗藥膏的手揮掉,接着站起身,走到破舊的櫥櫃裡面取出一個布包裹“我和菲兒已經打算離開這裡,搭這次去冰雪之國的僱傭兵車隊走,你的全力還是給你自己留着吧,我們不需要”。
“阿泣…”蘇菲兒不忍的叫了一聲。
聽着林佩泣這沒有絲毫玩笑的話,張神月麻木的吃了一個餃子,原本美味的食物此刻竟如同嚼蠟一樣,索然無味“佩泣,我現在有三個問題問你,你如果能回答我,我就將我最疼愛的小妹交給你,可以嗎?”
仰頭,林佩泣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是聲音帶着點點的哭腔“你問”。
快速的閉了閉淚水滿布的眼睛,張神月又露出了他標誌性的暖暖微笑“你是嫌棄我這個當大哥的窮,不願意再和我這樣的人有瓜葛嗎?真心話”。
當林佩泣說要去冰雪之國的時候,張神月就已經明白了,這個弟弟已經不想在過這種窮苦的日子,他要發達,他想擁有自己的天空。
“恩”,林佩泣簡短有力的回答讓蘇菲兒的淚水一下奔涌而出。
“知道啦!”張神月緊緊抿着嘴脣,胸膛好像要撕裂一般他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你能給菲兒幸福和安定的生活嗎?菲兒在綠幽城是我的公主,我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面,你能夠好好對她”。
林佩泣的聲音又恢復了平靜“這個不需要你說,我自然會做到”。
“別問了”,蘇菲兒拉了拉張神月的衣袖,一張美麗的臉上已經是淚痕滿布。
“很好”,張神月端起林佩泣的碗,將他碗裡的餃子一骨碌的倒進自己的碗裡“最後一個問題,促使你們這麼快速離開的原因是什麼?”。
將布包裹放在肩上,林佩泣帶着好笑的神色看着張神月“原因是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如果今天你沒有去惹三爺他們,我們幾兄妹說不定還可以多生活一段日子,但是你爲什麼要惹他們?你只是個見習的魔法學徒,你以爲你有多大的實力?”
張神月沉默了,而蘇菲兒還不知道這件事兒,有些疑惑的看着林佩泣。
“你自作主張的性格就是促使我們離開的最好原因,你以爲你是誰啊?你難道看不清自己的嗎?你惹得起城主那些人嗎?你死了沒關係,但是千萬不要牽扯到我和菲兒身上,我們還有一段很長的幸福路要走…”。
看着張神月又夾起一個餃子,林佩泣三步並兩步的走到面前,揮手打掉筷子“你就是讓我們離開的始作俑者,我不就是被揍了一拳嘛,你裝什麼狠?恩?”。
“你怕他們報復幹什麼?我會保護你們”,張神月此時心如刀絞,自己的一片好心和赤誠卻被林佩泣一骨碌的扔向了風裡雨裡。
嚥了口唾沫,張神月感覺有一種叫做刺痛的感覺攻擊着全身…
拉着菲兒的手,林佩泣頭也不回的朝着屋外走去,“神月大哥…”蘇菲兒看着低着頭沉默的坐在那裡的在張神月,這一聲喊得是撕心裂肺,“我們走,從此就忘掉這個人”,林佩泣用力的拉了一把蘇菲兒的手,滿臉淚水的說道。
“神月大哥”。
張神月永遠忘不了這一幕,在細雨綿綿中,一個望着自己不停哭喊的少女和一個背對自己卻淚流滿面的俊秀少年,在那個初秋離開了自己,他們的背影,讓張神月那麼想哭,那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勾起了張神月的無限往事:
“從今天開始這個小子就是我張神月的弟弟了,你們要是還敢欺負我,我就用我手中的鐮刀劈死你們”,年少輕狂的張神月站在被打的滿身是血的林佩泣面前,對着眼前幾個中年人底氣十足的叫嚷起來。
“上輩子餓死鬼啊,慢點吃,大哥我這裡有的是好吃的”,看着那個髒兮兮的少年捧着碗的狼吞虎嚥,張神月狠狠的嚥了口口水,將最後一碗飯也遞到他面前…
“告訴你個發家致富的好消息,今天開始你就跟着我砍竹子,可以賣錢的噢”,第一次帶林佩泣上山,他使盡全力後才砍斷一顆小小的綠竹後那副累的氣喘吁吁的表情,看的張神月一陣發笑。
“老闆,烤雞烤鴨烤魚什麼的都給我上來,這是我弟,林佩泣”,坐在酒館內,賣竹子賺了點錢的張神月向着一些朋友們介紹着自己的弟弟“他可是我張神月的親弟弟,大家以後都不許欺負他噢”。
“月,這是菲兒,跟我們一樣,也是孤兒”,林佩泣第一次帶着同樣全身髒兮兮的蘇菲兒來到張神月面前的時候,張神月二話沒說認下了這個妹妹。
“我妹妹織的絲綢憑什麼比別人的錢要少一點?狗****日滴,把騙我妹的錢給我吐出來!”那一次張神月被絲綢坊的人打了個半死就爲了3塊銅錢的事兒,一直是綠幽城父母教育兒女的正面教材。
“你們兩都是老子的寶貝,等大哥以後發財了我們就離開這個鬼地方,買一棟大住宅,佩泣呢,每天睡在金幣裡面,菲兒呢,每天讓無數的丫鬟給你捶背,讓你真正的當一個公主,我呢,就是腰纏萬貫的大財主,哈哈哈啊…”
這番話張神月記得極其深,那是一個冬天的夜裡三人蜷縮在茅草堆裡面自己大言不慚的說着。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如今的林佩泣因爲張神月惹了三爺的事情選擇了遠走他鄉、選擇了逃避,菲兒儘管對張神月有着萬般的不捨,但是已經是林佩泣愛人的他只能選擇隨着夫君一起離去,坐在這間破爛的小房子裡,張神月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離開終是做陌路,我願咽苦做祝福,菲兒,佩泣,大哥在這裡祝你們白頭偕老、一生恩愛,儘管你們現在看不起我,沒關係,我們是家人,這些都不重要,真的”,將筷子和那顆在地上的餃子撿了起來,張神月吹了吹上面的塵土,扔進嘴裡。
湯汁中,張神月彷彿能夠感覺的到蘇菲兒的溫柔,這是這個妹妹爲自己做的最後一頓午飯,張神月大口大口的吃着,眼淚也大股大股的流下來,吃相和苦相交織在一起,張神月的臉極其的難看。
有時候,男人有必要用眼淚來讓自己成長、張神月的眼淚,從來只流給自己看。
林佩泣和蘇菲兒爲了避免麻煩還有其他衆多因素走了,但張神月的生活還將繼續,未來的命運,一切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