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章 削權11月4日,雷神教總部圓桌會議廳。這裡是雷神教幾大首腦人物開會商討的地方,按楊平的意思,圓桌表示平等,在這裡,沒有誰高誰低,大家都是雷神教的兄弟姐妹。
會議是由若耶主持的,朗士元、天晴、楊之義、羅炳昆還有李永賢五人早早地就來了。會議在九點鐘準時召開。在會議即將開始之前,若耶對李永賢說道,“將會議廳周圍100米設爲禁區,但凡有人擅自逾越,嚴懲不怠!”若耶極少以這樣嚴厲的口吻說話,大家都弄得一怔,李永賢親自下去佈置好了之後,這才進來坐下。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若耶開門見山地說,“奉雷子諭旨,本教將着手組建‘軍事聯席委員會’,成員由我、李永賢還有楊之義三人組成,以後但凡教裡的軍事行動,必須得由聯席委員會審議之後,再上報教宗大人通過。諸位可有什麼意見和建議?”
朗士元一聽楊平這道諭旨,心下格登一跳,怔怔地看着若耶,想從她的臉上或者眼睛裡看出一絲異樣來。這明顯削奪他手裡大權的行爲是楊平下達的諭旨還是這位前雷神教教宗的擅自主張?他很想站起來問,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給人一種‘不甘削權’的印象,這可是極損他的形象。正在思怔着如何開口時,羅炳昆倒皺着眉問,“若主,這樣做是不是削弱了教宗的權限?難道教宗沒有裁決軍事行動的權力麼?”
若耶對楊平下達的諭旨作了充分而全面的領會,當下侃侃道,“當然有!不過,如果聯席委員會認爲教宗所下達的命令是錯誤的話,可以拒絕執行!根本後果的不同,教宗與聯席委員會都要承擔起自己應有的責任來!”也就是說,如果教宗下達的命令是錯誤的,那麼就必須爲此負責;如果聯席委員會封駁教宗的命令駁錯了,也必須得爲此負責——這是一個制衡權力過度膨脹的絕妙之招,同時也是相當無奈的一招。
朗士元也明白了這一點,嗯了一聲說,“我沒有意見。畢竟教宗也是人,都有犯錯誤的時候,我們絕不能搞光明教廷那一套絕對的神權主義、個人崇拜主義,這對本教的發展沒有任何的好處!”
見朗士元都表態了,若耶忍不住讚道,“教宗大人說得極是!”
天晴沉吟了一下才說,“是不是所有的軍事行動都有這個限制?”
若耶說,“這就是今天討論的重點!”
與會的六人都是雷神教的首腦,除了羅炳昆以外,都是風華正茂的年青人,辦起事情來雷厲風行,沒有一點的拖沓,兩個半小時下來就敲定了基本的章程。然後又對雷神教的一些發展大計交換了各自的意見。眼見天色已午,會議也開完了,朗士元站起身來說,“監察委員會還有要務需要處理,我也不陪大家吃飯了!”
見他要走,若耶忙道,“教宗留步,我有幾句話需要單獨和你說一下!”
朗士元是現任雷神教的教宗,想必楊平還有其他的機密之事需要讓若耶單獨轉告於他,大家見機,都迅速地辭了出來。見人都走了後,若耶與朗士元雙雙坐下,後者率先開口說,“若主有事但講無妨!”
若耶盯着朗士元,看着這個年歲比自己還要小的教宗說,“教宗大人……我代表雷子,問你一句話!”若耶本想以一個婉娓的話題拉開這次談話的序幕,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很累,這種玩心思的伎倆又不是她所擅長的,爲什麼不直白開場呢?
朗士元心裡一突,正色道,“若主請說!”
“你一人肩挑雷教宗教宗與帝國監察委員會主席兩大重任,能否承擔得起?”
剎那間,朗士元明白了。楊平開始懷疑他,並在着手防備他,剛纔的‘軍事聯席委員會’分明就是衝他而來的,想削掉他手裡那赫赫的威權。現在的他,手裡掌管着雷神教與九龍帝國監察委員會,權勢之隆,堪比二皇帝,除了極少數的人,整個九龍帝國上下都對他是又嫉又恨。可是,無論是誰懷疑他,嫉妒他,防備他,這個人都不該是楊平呀。他是楊平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的權勢都是楊平給的,再沒有自知之明,他也知道不能背叛楊平,在楊平的眼裡,九龍帝國的皇帝都是說廢就廢,他又算什麼呢?楊平離開之後,爲了雷神教的事業,爲了監察委員會的發展,他嘔心瀝血,不辭辛勞,每天至少工作18小時左右,爲的,就是不辜負楊平的信任和託付。可是,可是現在卻換來的是楊平的懷疑與防備……剎那間,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來,本來略顯蒼白的臉脹得通紅,眼眶裡也蘊滿了晶瑩的淚水。
“是呀,我的確挑不起。我年輕德薄,經驗又淺,受雷子所託以來,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生怕出一絲一毫的紕漏,一直以來,我都想找個機會與雷子面稟,兩大重任都非我所能挑起的,還望他爲了本教的發展,爲了帝國的未來,另擇賢明纔是……”說到這裡,朗士元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滾了下來。
看着朗士元像個孩子一般哀哀的哭着,若耶心裡也酸酸的,她說,“雷子不是在懷疑你。你得知道,你現在手裡握着多麼大的權力,整個帝國都在看着你,你要是出一點的岔子,便將陷你、陷本教於萬劫不復之地。你想過嗎?”
朗士元點頭,“我知道!所以,上任以來,我寧願揹着庸碌無能之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爲的,就是對得起雷子,對得起本教!”
“絕對的權力將會導至絕對的腐敗,這是雷子的原話,你好生思考一下吧,也不要急着給我決定。等雷子回來之後,你自己跟他說吧!”說完,嘆了口氣,就出去了。
朗士元畢竟沒有變質,這說明楊平還是識人有術的。當朗士元的淚水流下來的時候,若耶似乎都能清楚地感受着他心裡的痛苦……一個大男人,還是一個手握滔天重權的大男人,當着一個女人的面流下的委屈的淚水,可以想像,他的心裡有多麼的難受。設身處地,如果自己是朗士元,恐怕更會難受吧?
剛走出圓桌會議廳的大門,若耶彷彿感覺到附近有人存在,冷聲喝問道,“是誰在偷聽?”好半天,除了沙沙的寒風聲,並沒有聽見有人應答,仔細一分辨,根本沒有人存在。這時,她才知道,打從知道楊平已經有妻子後,自己就一直沉浸在一種莫明的悲傷世界裡,難以自拔,精神脆弱到了無以復加。可以說,不論說話還是做事,都特別講究方式方法的她竟然直白得不像她自己,特別是與朗士元的談話,在她本來的設想裡,應該有一個委婉的開頭,可事到臨頭,她卻什麼都不想說,張口便直奔主題而去,說完之後,也不顧朗士元的傷心,毅然就走……這就是現在的自己麼?
一陣寒風吹過,院裡的梧桐樹葉簌簌飄落,怔怔地望着這些枯敗的葉子,彷彿看到了自己生命走到了盡頭一般。可是,就算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楊平會多看自己一眼嗎?或許,在他的眼裡,永遠只有自己的妻子存在吧!一想到這樣,若耶的淚水再也禁不住流了下來。
朗士元從圓桌會議廳一出來,就見若耶在梧桐樹下垂淚,忍不住一愣,問道,“若主,你,你這是怎麼了?”
若耶連忙拭掉淚水,強笑道,“沒,沒什麼。沙子迷了眼睛……教宗大人,我先告辭了!”說完,埋着頭,匆匆地趕回自己所住的小院。
儘管若耶的解釋合情合理,但朗士元還是難以釋懷。出了雷神教總部後,也不乘坐馬車,撇下侍衛,獨自一個悶着頭走向監察委員會去。
臨過天河酒樓時,樓上有人叫道,“喲,那不是朗大人麼?可否賞臉上來喝一杯?”
此時正是午飯時間,天河酒樓熱鬧非凡,朗士元自顧身份,可不想上去惹一身麻煩,本想告一聲罪就走的,哪知道擡起頭來看到那人的眼睛之後,渾身一震,雙腿不聽便喚地就朝天河酒樓走了進去。
這次會面持續了不到半小時,朗士元就渾渾噩噩地下了樓,然後回了監察委員會。午飯吃的是監察委員會的特供餐,三菜一湯,非常的普通,飯只是糙米飯。吃完飯後,就開始了一下午的工作,臨到晚上六點左右,正準備叫侍從把晚餐送上來,吃過之後再繼續工作,就見自己的侍從慌張了衝了進來,連報告都忘了喊一聲,氣急敗壞地說,“稟教宗大人,若主遭到了暗殺,性命垂危……”
什麼?!
朗士元大駭,才端起來的茶杯掉在了地上都渾然不覺,“你,你說的是真的?”
侍從哭喪着臉道,“是,是真的……天晴大人讓我來請你回去!”
雷神教纔是他的根本,朗士元也管不得監察委員會有多少工作等着他來做,連一聲交待都沒有,就衝出了辦公室,在馬廄裡隨便搶了一匹馬之後,就朝白虎大街狂奔而去。這一路上,他也管不得撞翻、撞傷了多少人了。
到了雷神教總部門前,馬還沒有勒住,他一個翻身就跳了下去,完全不顧自己崇高地位該有的形象,抓住守門的護衛問,“若主怎麼樣了?”
護衛已經被朗士元的樣子嚇住了,張着嘴就是發不出聲來。朗士元氣急敗壞地丟開護衛,然後衝向了後院。沒跑幾步,就與李永賢撞了個滿懷。“若主怎麼樣了?”他一把抓住李永賢問。
李永賢下死命地盯着他,然後咬着牙說,“稟教宗大人,還沒有死!”
朗士元並沒有聽出這句話的語氣有什麼不對,只要若耶沒有死,他的氣便鬆了一口,放開李永賢后,就直奔後院若耶居住的小院。
整個後院都被原來若字營的高手戒嚴起來了,這些傢伙根本不拿他當回事,若不是亮出了教宗的身份,根本連後院都進不了。
進門之後,見楊之義怔怔地站在院子裡的樹下,他上前問道,“若主怎麼樣了?到底怎麼回事?”此時,他已經恢復了鎮定,自然生出了一派教宗該有的威嚴。
楊之義見過禮後,這才鬱郁地說,“很不好,羅先生剛纔看了,情況相當不妙……天晴已經進宮去面稟皇上,請求派秘術師來治療!”
已經到了進宮請求派秘術師治療的地步,看來情況已經壞得不能再壞了。朗士元什麼也沒有再說,撇下楊之義,走進若耶的房間,見羅炳昆拿着筆正在沉吟,顯然是在思考開出什麼藥方。他也沒有打擾羅炳昆,徑直來到後堂,這纔看到正處在昏迷中、臉色蒼白得可怕,但嘴角卻掛着一絲莫明其妙笑意的若耶。
若耶所受的傷只是普通的外傷,但卻傷到了背心要害,顯然是被刺客暗殺得手。在雷神教上下的印象裡,若耶的實力並不如何,防衛能力相當的差,這一劍基本已經要了她的命。是誰要殺若耶呢?又是誰能躲過雷神教裡裡外外數十層明暗樁,潛到最裡面來暗殺若耶呢?殺了若耶有什麼用處?
發了一會兒呆後,朗士元走了出來。見羅炳昆正在寫藥方,他走到院子裡,問楊之義,“刺客抓住了嗎?”
“抓住了!”楊之義答道,“不過已經死了!”
“死了?”
“是的,服毒自盡!”楊之義說,“沒有留下其他任何線索!”
朗士元哦了一聲,楊之義卻正以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盯着他看。
沒多久,天晴回來了,帶來了一名秘術師,此人正是鍾道。
查看了若耶的傷勢之後,鍾道嘆道,“傷勢足以至命了,偏她又絕了求生之望,看來是活不成了……”聽了鍾道的斷語,雷神教上下如遭雷噬,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