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溯影回去後,第二天便讓人擬了聖旨過來。蕭疏陌既然留在這漪蘭宮,宮女太監自然也打發了一些過來,不過這些人,蕭疏陌並沒有什麼記憶,由此看來,這些人原來都不是這漪蘭宮中的人,雖說伺候宮中的主子要做的事都大同小異,但因每人都有自己的一些小習慣,因此也會有所不同。
當初蕭疏陌被打入冷宮的事情這後宮之中可以說是無人不知,如今卻又被接了回來,不少人也已經在揣摩寒溯影的心思了。這後宮之中聽到風聲的,觀望的人終究是佔了大多數,而迫不及待過來請安問候地人,都是地位比她低地妃嬪,人雖少,卻也讓蕭疏陌有些不自在。只不過是從冷宮被接回來的棄妃而已,哪裡值得這些人巴結,蕭疏陌不懂。然而無奈歸無奈,該應付地還是得應付,然後有意無意地問暗示這些人該巴結的不是自己,要動心思也要用對地方。
這時候蕭疏陌終於發現自己之前沒人打擾的時間是多麼的自在,感嘆之餘還有空爲這些身在後宮的女人感嘆一番,隨即,吩咐彩寧,不管是誰,一律以身體不適推了。
蕭疏陌的這番舉動自然是和以前一樣有人和寒溯影報告,閉門不見這樣的事,倒是讓寒溯影略略有些驚詫。這次將蕭疏陌接回漪蘭宮的消息自己命人放了出去,想來那些平常並不受寵的后妃必然會去試探一番,不管怎麼樣,終究是一個拉攏人心的機會,沒想到她竟然直接閉門不見,剛從冷宮回來便這樣做,一定會讓很多人不滿,這樣下去,別說拉攏了,不被討厭上就算不錯了……
想到這,寒溯影批閱奏摺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批閱。自己爲什麼要替她想那麼多呢,自己這樣的目的不就想看看她到底是會怎麼做嗎?如今她也已經將態度擺出來了,顯然是不想讓人打擾,她這樣,是有什麼算計,還是隻是單純的覺得麻煩呢?但是要是因此被恨上,以後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事……
不知不覺間,寒溯影的思緒又開始走神了。
能推的人都被推掉了,但也有推不掉的人。
當彩寧說太后親自打發人過來“請”的時候,儘管有千百個不願意,那也得硬着頭皮去。
在彩寧忙着爲自己梳妝整理的時候,蕭疏陌正皺着眉努力從記憶裡尋找着關於太后的記憶,看得一旁的彩寧直擔心自家主子是不是哪裡又不舒服了,最後想了許久,終是放棄了。記憶裡沒有太多關於太后的事,只知道太后是當今左丞相的妹妹,而坐在皇位上的寒溯影也並不是太后的生子,只不過因爲太后一直未誕下子嗣,纔會由寒溯影登基繼位,在這後宮之中,太后也一直深居簡出,並不太過問這後宮之事,如今竟差人過來請自己……蕭疏陌有些無語,自己只是一介冷妃,招誰惹誰了還值得太后親自過問一下。
鬱悶歸鬱悶,也只能在心裡翻翻白眼,當站在永壽宮門前時,還是恢復了一幅順從的樣子。
跟着通傳的公公走進正殿,便看到太后正在和另一個女子談天,蕭疏陌略一打量,便認出了那人。自從皇后誕下嫡長子以後便因身體不好一直在宮中休養,太后不問後宮之事,因此掌管後宮的重任便落在了德妃的頭上,掌管後宮本應是皇后的責任,德妃得了這份重任自然高興,仗着四妃的身份明裡暗裡打壓其他妃嬪沒美人,在這後宮之中,妃嬪誰不忌她,她做的事寒溯影並不是不知道,但後宮中始終沒出什麼亂子,也還算和諧,於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再加上德妃柳依的祖父是宮中老臣,父親在朝中也身居高位,還有作爲太后的姑母給自己撐腰,被打壓的妃嬪們縱使有苦也不敢說。當初蕭疏陌得寵的時候,也沒少暗地裡被她使絆子。
蕭疏陌見柳依的目光似是無意地瞟了過來,便勾起脣角給了她一個笑容,在柳依有些愣怔的目光中伏身請安。太后的目光隨意地掃過了跪在地上的蕭疏陌,便又很快地收了回去,敲了敲桌子示意還在愣神的柳依,待柳依回神後,二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彷彿跪着的人並不存在似的。
蕭疏陌這一跪便是大半個時辰,額頭上已經冒出來細碎地汗珠,雙腿已經快沒有了感覺,蕭疏陌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雙手,一邊狠狠吐槽這兩個人幼稚。但幼稚歸幼稚,身上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
大概是看到蕭疏陌已經發顫了的身子,太后終於大發慈悲,跟柳依說了一句“好好管好這後宮,別讓居心叵測的人擾了這後宮的清靜”後,便由貼身的嬤嬤扶進了後殿休息,柳依也高高興興地應了,在和蕭疏陌擦身而過的時候,壓低身子靠近蕭疏陌的耳邊輕笑道:“妹妹身子還未好徹底,快起來吧,回頭要是讓陛下看見了,指不定怎麼心疼呢。”
“多謝德妃娘娘關心。”蕭疏陌咬牙道。
也許是因爲看到蕭疏陌的樣子而覺得開心,柳依也沒在意蕭疏陌語氣中的憤怒,帶着滿足地笑容揚長而去。
待周圍的人都退下後,蕭疏陌收起了僞裝的怒容,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幼稚。”
從殿外快步走進來的彩寧看到蕭疏陌艱難地站起來的樣子,又露出一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在蕭疏陌又是安慰又是威脅之下忍了下來,扶着蕭疏陌慢慢走了出去。
沒走多遠,遇到了恰好往永壽宮趕的寒溯影,蕭疏陌想要避讓,寒溯影的鑾駕卻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彩寧想要下跪,卻又不能放開站都快站不穩的蕭疏陌,正爲難着的時候,寒溯影已經下了鑾駕走到了兩人面前,目光停在了蕭疏陌的身上。
略微猶豫了一會兒,蕭疏陌似是自暴自棄地對上了寒溯影的目光,一臉‘我只能這樣了你看怎麼着’的表情對寒溯影道:“陛下,不是臣妾不想跪,實在是跪不下去。”
蕭疏陌的話讓寒溯影的嘴角略微一抽,彩寧更是直接下意識地跪了下去,突然失去支撐的蕭疏陌打了個踉蹌,被寒溯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打橫抱起蕭疏陌上了鑾駕,惡聲惡氣吩咐衆人回漪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