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扭扭捏捏的,柳相思還是順從了杏仁塗上蔣宜臻送來的金瘡藥。身上留了疤就不好看了,女人,不管什麼時候也不會和美麗作對。
也不知道柳相思是怎麼長的,在莊子上吃不好喝不好的,大家都面黃肌瘦的,偏她就只是褪掉了點嬰兒肥,變成了尖尖的鵝蛋臉,更顯得風姿綽約。
烏黑濃密的發,懾人魂魄的眼。與她站在一起,其他人都會淪爲陪襯,黯然失色。
照照鏡子,自己都要被自己迷倒了!
對於自己的樣貌,她是極歡喜的,卻又時常擔憂。因爲貌美的女子,通常都是命途多舛的。
柳相思本身腿上不方便,楊氏又不讓她出妙蕊居,就在房間內擺好筆墨紙硯,練字。
書法,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柳相思在被送去莊子之前,每日都要抽出時間臨摹練習。現在回來了,就更不能放鬆。
某些方面來說,柳相思是個很堅韌的姑娘。生活清苦她不會抱怨,遇到困難她也不會退縮。來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她審時度勢的學習技能,讓自己適應環境。
腿麻了就站起來活動活動,然後回到書桌旁接着練習。認真的寫了一個上午,到杏仁叫她去吃飯時手痠的都拿不住筷子。
下午她倒是想繼續練字,可手上沒勁,提筆寫出來的字都歪歪扭扭的。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可不練字,她真不知道該乾點什麼,總不能再去學學繡花吧?
她的手拿筆可以,拿繡花針可真是要了親命了……
正發着呆,核桃通報,三小姐和表小姐來了。
柳相思一愣,柳香雪來還可以理解,怎麼表小姐也來了?
從上次表小姐楊冬歆過來妙蕊居的表現來看,是恨上自己‘強佔’她的住處了。對她也談不上喜歡,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拉着不願離開的柳香雪走了。
她居然還會主動上門?真是奇了怪了!
正琢磨着,柳香雪和楊冬歆二人手拉着手就進來了,柳相思也連忙起身,她要給二人行禮,卻被柳香雪攔了。
“五妹妹腿上有傷,咱們就不拘這禮數了吧!”
她都這麼說了,柳相思自是不會給自己找罪受,就着這臺階就下了臺,順便招呼二人坐下來說話。
“五妹妹腿上的傷怎麼樣了?昨天都怪四妹妹,自己沒站穩,推了你一下,要不你也不會受傷了。”楊冬歆看着柳相思抱怨道。
她的表情倒是很真誠,像是真心爲柳相思不平,只不過所說的話柳相思一個字都不信。
柳相思非常肯定當時是被人從身後碰了一下,不知道是不小心推到還是故意撞的。
但不管怎樣,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柳陵容,因爲那時柳陵容和柳香雪二人一左一右的趴在她旁邊,要說有機會下手的,只有站的比較靠後的柳宛雲以及這位表小姐。
柳宛雲的性子比較內向,平時話很少,柳相思覺得不會是她。
倒是舉報人楊冬歆,既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條件,還誣陷別人,很是可疑。
“表姐,你昨天不是說沒看到是誰撞的嗎?”柳香雪反問道。
柳香雪性格很單純,不會替別人圓謊。這麼一說,就弄得楊冬歆很是尷尬。
實際上她已經嘴下留情了,昨天晚膳過後,楊氏派人給蔣宜臻安排房間。蔣宜臻走了後,她將幾個小姑娘留下,就問了她們幾個當時的情況,屏風怎麼會倒的。
當時柳家的幾個小姐妹都說沒有看清,屏風不知道怎麼就倒了,她們也都嚇得愣住了。
只有楊冬歆說,看見柳相思的手就扶在屏風上,可能是看到客人進來,一激動用了力氣,就將屏風推倒了。
話裡話外間,露出柳相思就是故意推翻屏風,吸引貴客注意力的意思。
楊氏本就對柳相思抱有一種非常微妙的情感,外甥女這樣說,她自是深信不疑。
狐狸精生的女兒,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於是,就有沉香來妙蕊居傳達的那些話。
“我,我昨天不是怕四妹妹受罰嘛,在姑姑面前我纔沒敢說。我也就是在五妹妹這裡說說,出去了是絕對不會亂說的。”楊冬歆強辯道。
柳香雪單純,她這麼一番解釋,心底裡就信服了幾分。
甚至還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柳相思,意思是讓她保守秘密,不要讓她母親知道,懲罰柳陵容。
柳陵容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她對楊氏百般討好,柳香雪是楊氏的心肝肉,自然落不下,故她們姐妹二人關係極好。
“三姐姐,表姐,沒關係,我腿上只是蹭掉一點皮,並不嚴重。已經上了藥,很快就會好的。放心吧,我不會去跟母親說的。”
柳香雪大大的眼睛就亮了,“五妹妹,可是用的蔣大人送給你的宮裡的靈藥?”
柳相思莞爾,想不到蔣宜臻今天早上剛剛來過,才一上午的功夫,就傳到表小姐的耳朵裡了。
是該說柳香雪耳目衆多呢,還是該說她這妙蕊居喜歡聊天八卦的長舌婦太多了呢?
“表姐說的對,用的正是蔣大人拿來的藥。”
“蔣大人……他可真是個好人。”柳香雪低聲呢喃着。
瞧她那少女懷春的模樣,蔣宜臻這次恐怕不是一廂情願單相思咯!
只是愛情裡先愛上的那個往往更辛苦,要付出的更多。原書裡也正是因爲蔣宜臻對柳香雪一見鍾情,纔會對她特別好,特別的包容她。
而現在,好像他們之間的關係正在默默的發生轉變。
楊冬歆就藉着柳香雪這一句話將話題繼續往蔣宜臻身上引,細緻的問了他來妙蕊居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有沒有在這裡用飯。
柳香雪就豎起耳朵在一旁聽。
柳相思把自己和蔣宜臻鬥嘴那些話省略掉,撿了些無關緊要的說了。甚至還故意抹黑,把蔣宜臻形容成個酸腐無趣的人。
但貌似沒起到什麼效果,楊冬歆、柳香雪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璀璨奪目。
心中不由得暗笑,果然愛情使人盲目。看中了一個人,不管怎樣都覺得是好的。
又覺得柳香雪單純的有些可憐,表小姐忽悠她幾句就信了,明顯是在拿她當槍使。
楊氏那麼精明的人,平日裡將庶女拿捏的服服帖帖,在柳府裡自然沒有人敢對柳相思有半分的壞心思。
可楊冬歆是她的孃家人,她心裡就存了幾分偏袒,覺得外甥女和親生女兒一樣,嬌俏可愛,單純善良。
卻萬萬沒想到表小姐自己是個有想法的,小小的一個疏忽,她對柳香雪嚴密的保護就有了缺口。
楊氏自己是個厲害人物,但在孩子的教育上,卻實在是失敗。對於女兒,保護過度。對於兒子,放縱過度。
二人又在妙蕊居坐了一會兒,問了贈藥的事又問柳相思和蔣宜臻是怎麼認識的。
她和蔣宜臻那是上輩子的緣分,不可爲外人道也。
撿着莊子上無關緊要的事敷衍幾句,楊冬歆見什麼都問不出來了,便坐不住了,她不喜歡柳相思,今日來,絕對是‘忍辱負重’。
如來的時候一樣突然,走的時候也不留一絲痕跡。
照規矩柳相思作爲妹妹應該將二位姐姐送至門口,可她不良於行,二人也沒有勉強她。她就站在房門處看着二人漸行漸遠。
柳香雪還是嘰嘰喳喳的,楊冬歆時不時的搭句嘴,她就能樂上半天。
柳相思很頭疼。
在她的印象中,作爲書中的第一女主角,三小姐柳香雪應該是高貴、純潔的白蓮花形象。
可現實中,說的好聽點,那叫單純不諳世事,說的難聽點,那就是個傻大姐嘛!
她就一點都沒看出來,楊冬歆也對蔣宜臻上了心?
原文中,柳香雪是一個極爲討男人喜歡的嬌人兒,身邊從不缺乏追求她的年輕俊傑。
但是有一得就有一失,相對的,她的女人緣就極差。
蔣宜臻被稱爲‘紅纓將軍’,是多少懷春少女傾慕的對象。他公開追求柳香雪,她什麼都不用做,已經成了大衆公敵。
那些個愛慕者,沒少給柳香雪使絆子。當然,也包括柳相思在內。
要不是有衆人,尤其是楊氏和蔣宜臻的傾力保護,早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了。
但是現在,嚴密的保護有了缺口。
首先,蔣宜臻的態度有所不同。他雖然還是心儀柳香雪,但也僅僅是有好感而已。
第二,楊氏周密的保護圈也因爲楊冬歆的出現而產生了裂縫。
真不知道柳香雪這一世是福是禍,唉……
“小姐,我們進去吧,你的腿該換藥了。”杏仁低聲說道。
柳相思連連答應,回頭卻看見張嬤嬤也在看柳香雪二人,面色很是不喜。
心裡覺得很是奇妙,原文中鄭老王妃不喜歡柳香雪,現在看來,她身邊最最得力知心的張嬤嬤對她也沒有好感。果然,人和人之間,是要看緣分的。
身處辣文,她能保護好自己不被肉來肉去已是不易,哪裡還有精力去操心別人?
怨念中,柳相思再一次感嘆:唉,她寫什麼文不好?爲什麼就寫了篇三觀不正的辣文?
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