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就算是再磨蹭,也終究是要回到京城的,回到皇宮之後,君玄狂就又恢復了之前那不苟言笑的樣子,首先召見了陸鑫。
陸鑫先君玄狂一步回到宮中,此時已經將耶律雅被害的事情暗中調查了一番,正好向君玄狂報告情況。
陸鑫遲疑了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君玄狂有些受不了了,他焦急地說道:“陸鑫,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支支吾吾的算什麼?”
陸鑫點頭道:“是,皇上,微臣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
君玄狂的眉頭微微蹙起,淡淡地說道:“莫非,你心中已經有人選了?”
陸鑫微微一愣,旋即就淡然一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皇上,微臣的心中,的確是有了一個人選,只是,這人乃皇上身邊的紅人,所以微臣不敢胡言亂語。”
君玄狂沉吟道:“這裡又無他人,你但說無妨。”
可是君玄狂的這粒定心丸卻並沒有使得陸鑫開口,他還是遲疑着說道:“皇上,若是微臣所言,觸怒龍顏,還請皇上贖罪。”
君玄狂有些不耐煩了,他冷聲說道:“陸鑫,讓你說你就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難不成你還想說是月兒不成?”
陸鑫乾笑道:“娘娘自然是不可能的,誰都知道這段時間,娘娘不在宮中。而雅妃之死,卻是必須要有人近身才能夠做到。娘娘出宮之後,娘娘宮中的宮女太監都被禁足,別說是去雅妃那邊了,就是出自己的宮都是做不到的,所以,必然不會是娘娘所爲。”
君玄狂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低聲說道:“雅妃是如何死的?”這個問題,君玄狂一直都不想問,雖說他和雅妃之間更多的乃是和親求盟的相互利用關係,但是那麼長時間了,他自然對雅妃也是有感情的,所以他真的不想問雅妃究竟是怎麼死的,不過,他現在卻突然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
“皇上,雅妃乃是中毒而亡,有人在獻給雅妃的參茶之中,加入了七日斷腸蠱,這蠱蟲原本乃是無色無味、細小得幾乎看不見的蟲卵,在進入人體之後,經過七天時間,便會形成成蟲,最後從下體透體而出。所以,就連雅妃腹中的孩子,也都被咬得不成樣子了。”
陸鑫猶豫了半天,還是清清楚楚地將一切都告訴了君玄狂。
君玄狂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將桌上的茶杯震碎了。
君玄狂咬牙切齒地說道:“真是該死,雅妃之仇,朕必須要給她報,若是讓朕抓到了真兇,必將那毒蠱給他灌下幾斤,讓他腸穿肚爛而死。對了,陸鑫,你說吧,你懷疑的人,究竟是誰?”
陸鑫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附耳到了君玄狂的耳邊,緩緩地說出了一個名字。聽見這個名字之後,君玄狂不由得身子一晃,這果然是他身邊之人,若是在宮中的話,此人是他每日必見的,見他的時間比見
月兒和其他妃子的時間還長。君玄狂想不到,此人爲何會是兇手。
陸鑫見君玄狂發呆,連叫了幾聲,君玄狂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皇上,此人日日長伴君側,若是被他發現皇上懷疑他的話,或許他會主動出手,爲了確保皇上的安全,微臣覺得還是……”
君玄狂卻搖搖頭道:“不忙,你讓朕先好好地想想。這些天你不要打草驚蛇,暗地查找證據。”
說着君玄狂不等陸鑫答應,就失神地站了起來,向後苑走去。
獨孤沐月料定了君玄狂今晚必然會來,若是一般的妃子,此時必然梳洗打扮起來了,但是獨孤沐月卻並沒有,她知道,君玄狂若是今日來找她的話,必不是爲了求歡之事,而是爲了和她討論耶律雅被殺的案子。
按說雅妃死了,獨孤沐月應該感到高興纔對啊,但是,也不知道爲什麼,獨孤沐月就是覺得心中堵得慌。尤其是看見情兒那歡笑的臉,她就會下意識地想起耶律雅那還未出生的胎兒,因此便會將情兒死死地抱在懷中,似乎是害怕自己一鬆手就會失去情兒一般。
“月兒,你說,雅妃被殺一案,誰纔是幕後毒手呢?”君玄狂還真夠直接的,屏退左右之後,也沒有什麼客套話,直接就開口問道。
獨孤沐月卻並不生氣,並不是每一個妃子都有資格和皇帝討論大事情的,君玄狂如此看重自己的意見,那說明這君玄狂是真的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心中只有自己的君玄狂了。
獨孤沐月皺着眉頭說:“在我還未回宮之前,我一直以爲是沐霞兒的同夥,也就是奪煞派遣的殺手乾的。我之前甚至還一直都以爲,之前才人之死,包括對情兒下毒的事情,也都是沐霞兒的同伴乾的。但是,現在看看,或許並不是一回事。”
君玄狂的眉頭微微皺起,對獨孤沐月道:“哦?你說說看。”
獨孤沐月道:“雖然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奪煞派入宮中的,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這個殺手,必然是來自宮中。”
君玄狂聽到這裡微微一愣,旋即說道:“爲什麼這麼說?”
獨孤沐月道:“我曾經將誠原叫來細細地查問,我注意到了這其中的一個細節,那就是,雅妃在臨死前,曾經擺弄一局象棋殘局,她腹中的毒蟲突然發作,從病發到死亡的時間雖然短,但卻足夠雅妃利用這棋盤佈置下一個線索了,一個用來提醒我們兇手是誰的線索。”
君玄狂皺眉道:“朕也聽說過,雅妃臨死前痛苦掙扎,將桌上的棋子都推到了地上,但是,這又給我們留了什麼線索呢?”
“她並不是將所有的棋子都推倒在地上,而是偏偏留下了一顆棋子在中宮的位置,我想,她想要說的是,這個殺手,就在宮中!”
君玄狂微微一愣道:“宮中?難道是她身邊的宮女嗎?朕聽說,當日給她獻上有
毒參茶的人,是她身邊一個叫做宛如的宮女。”
“誠原派人拷問過,那宮女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你覺得這個殺手會笨到親手將毒藥送到雅妃面前嗎?從下毒到毒發,可是有足足七天的時間啊,七天足夠一個人逃出京城了。”
“那,難道是御膳房的人?”君玄狂沉吟道:“不對,按你的說法,所有有機會碰過那蔘湯的人,都不會是兇手,而且,所有人事發後也沒有逃走。”
“所以,兇手只可能是那個原本應該碰不到蔘湯,但是卻恰恰碰到蔘湯的人。”
“是他?”君玄狂的身子微微一顫,陸鑫也曾經對他說過懷疑這個人,現在連君玄狂自己都開始懷疑這個人了。“大太監張連吉,朕身邊的人?”
“宛如說,她將蔘湯從御膳房拿出來之後,路上只遇到了一個人,就是張連吉,所以,這人是最有嫌疑的。”
“可是,宛如也說,那張連吉只是和她說了兩句話而已,也並沒有打開那個蓋碗啊?”君玄狂有些困惑地說道。
“但是後來,在誠原詢問之時,張連吉卻說,那天他看到宛如拿着蔘湯獻給雅妃,所以張連吉說他懷疑宛如是兇手。你想想看,都已經七天了,張連吉當時沒有打開過蓋碗,而且,也沒有人告訴過他那裡面是蔘湯,你說,他是如何知道這裡面放着的就是蔘湯的呢?”
“啊!”君玄狂驚呼一聲,的確如此,張連吉非但知道這裡面是蔘湯,而且還打算將嫌疑推到宛如的身上,這着實可疑。“可是,雅妃是如何知道殺她的人是張連吉的呢?還是說,那個所謂的記號,只是偶然?”
“雅妃估計是猜的,因爲她已經發現自己中毒,而且,她也知道宮中有那麼一個人擅長用毒,所以她便懷疑是張連吉。不過,時間倉促,也沒有什麼別的記號好留,就權且留下了‘中宮’這個記號。”
君玄狂困惑不解地說道:“但是她怎麼知道張連吉擅長用毒呢?”
獨孤沐月冷笑了一聲道:“或許,她本來是不知道的,但是因爲一件事情之後,她就知道了。你還記得情兒被人下毒,身子忽冷忽熱的事情嗎?我仔細想過,在情兒出現這症狀前,雅妃曾經來抱過她,所以我懷疑是雅妃下的毒。而雅妃的毒從哪裡來的呢,自然是有人獻上!”
“這個人,就是張連吉?”一起都連上了,君玄狂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複雜的表情,難道,自己的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嗎?
他不由得嘆息了一口氣,仰首看着天上的殘月,半晌之後,他緩緩說道:“月兒,朕要揪出這個幕後黑手,你願意幫助朕嗎?”
獨孤沐月微微點頭。
“或許還要用情兒來做誘餌,月兒,你敢嗎?”君玄狂突然說道。
獨孤沐月的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什麼,你要幹嘛?”她的心猛地抽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