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獨孤沐月的箭被劈成了兩半,而可汗的箭則從中間穿過,再次向着獨孤沐月的面門襲來。
金光迸射,獨孤沐月的眼中閃出了一道鋒芒,危在旦夕,該怎麼辦?
君玄狂大聲喊道:“月兒,快弄斷繩子逃出來!”君玄狂本來就覺得這種決定生死的方法可笑至極,所以他自然不會去管什麼規矩。
獨孤沐月淡然一笑,如果這樣做的話,自然是可以脫身,但大宇國和西突厥之間的關係,可能就從此終結了。
千鈞一髮之際,獨孤沐月突然輕啓朱脣,露出了珠貝一般的牙齒,猛地張口咬住了那飛馳而來的箭鏃。
滿天的殺氣在這個瞬間消失殆盡,原本全速前進的箭鏃在這時突然成了強弩之末,隨它而來的勁風也在這個時候湮滅不見了。
獨孤沐月輕輕地將那箭吐了出來,那純鋼打造的箭尖在獨孤沐月的口中竟被咬成了兩半,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現在獨孤沐月的手中還有兩支箭,但可汗的手中卻只剩一支了,情況一下子變得有利於獨孤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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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拿起最後的一支箭,放在脣邊輕輕吻了一下,口中默默唸叨着:“雅兒,如果你在天有靈,就保佑你的父親吧。”
隨後,可汗就將這最後的一支箭射了出來,不過,讓人奇怪的是,他的這支箭卻並沒有直接對着獨孤沐月射過去,而是向着獨孤沐月頭頂的天空射去。
君玄狂的眼神微微一滯,他知道了,看來可汗是要使用他的絕招“天雨箭”了。
天雨箭,天域墜箭若雨,據說這是西突厥王族才能夠修煉的上乘箭法,但是一般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都以爲這指箭鏃羣發,但是他們卻錯了。
一支箭,卻能夠製造出無數的箭鏃幻影,讓受襲者分辨不清哪支纔是真正的箭鏃,這纔是地道的天雨箭。
獨孤沐月眯起了眼睛,她看着最後的箭飛入了雲端,在自己的頭頂消失不見,隨後就又再次看見那支箭突然轉換了方向,從空中墜落了下來,直接衝着自己的頭頂襲來。
在獨孤沐月的眼裡,那不是一支箭,而是一道箭雨,呼嘯而至,挾帶着勁風和攝人魂魄的氣勢,讓獨孤沐月的心不由得抽緊了。
箭鏃一下,若暴雨傾盆,別說是自己的身子無法躲避,就連自己身下的地面,恐怕都會轟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月兒,快走!”君玄狂不顧一切地想要衝上去。
劉悽然卻突然向前站立了一步,正好攔在了君玄狂的前面,君玄狂頓時感到一種如寒冰一般的氣勢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彷彿在身前突然有了一道冰牆一般。
刺骨的寒風若刮骨的鋼刀,從皮膚的表面劃過,君玄狂的臉上、手上頓時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傷口。
但君玄狂還是在繼續前進,月兒有危險,他必須前進。
然而,君玄狂前進的勢頭還是遭到了一定的阻滯,也就在這時候
,暴雨箭鏃已經來到了獨孤沐月的頭頂。
獨孤沐月下意識地將一根箭舉了起來,向着頭頂揮舞,然而,在滿天的箭雨之下,這一根箭鏃就好像如同一根稻草一般,如此不堪一擊。
就在此時突然從遠處飛來了一個熾熱的火球,它帶着一股強大的勢頭,向着那箭雨飛了過去,而與此同時,獨孤沐月手中的箭似乎是撥到了什麼東西。
幻象頓時消失不見,滿天的箭雨被赤紅色的火雲點燃,最後只剩下唯一的一道箭影,正好被獨孤沐月手中的箭撥中,頓時偏離了方向,落在了獨孤沐月所在木樁的旁邊。
這一切的變化實在是太快了,君玄狂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和獨孤沐月的眼睛同時向着那火球發出的地方看了過去。
在那裡,有一個熟悉的藍色身影在風中一晃,就消失不見了。
“藍漠?他沒死?”兩個人的心中都異口同聲地喊了這麼一句,沒有說出聲來,但是心中卻已經是百味雜陳了。
獨孤沐月好久才讓自己的心安靜了下來,之前用來撥動天雨箭的那支箭已經斷成了兩截,不能夠用了,獨孤沐月隨手將它落在了地上,她的手中還有最後一支箭。
她緩緩地舉起了這支箭,上弦,拉弓,手臂繃得筆直,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可汗的眼睛裡泛出了一絲死亡的光芒,在這個瞬間,他覺得自己或許是必死無疑了。
但是劉悽然卻不能夠讓可汗就這麼死去,他若死了,奪煞和西突厥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就會瞬間被破壞。所以,不管可汗是不是願意,他都必須救可汗。
劉悽然的身子繃得很緊,久等獨孤沐月動手了,只要箭一離弦,他就會飛奔而出。
長箭帶着一聲哀鳴,呼嘯而出,而與此同時,劉悽然的身子也動了起來,比離弦之箭更快,射向了可汗,但是剛剛一動,他就咦了一聲,因爲他赫然發現,獨孤沐月手中的箭並沒有射向可汗。
如果不是射向可汗,那麼必然……
劉悽然的心頓時繃緊了,他的速度太快,一時間沒有來得及反應,硬是在空中強行轉身,耳中正好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喊聲。
一箭射中心臟,一朵豔紅色的血花在身上綻放,展顏。
夜闌天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表情,隨後仰面栽倒,他的心口,開放着一朵燦爛而詭異的花,血的花。
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有人會想到獨孤沐月竟然會對夜闌天出手,就連君玄狂也是一愣,旋即他的嘴裡冒出了這樣幾個字:“幹得好!”
獨孤沐月一抖身子,束縛住她的繩索頓時就斷開了,獨孤沐月從樁子上飄然落下,隨後緩緩地對可汗說道:“我的箭,只殺罪惡之人。”
說着就一指夜闌天的屍體說道:“他纔是該死的人,可汗,你不是。”
可汗臉上的表情瞬息之間就有了幾十種不同的變化,直到劉悽然將他從樁子上解下來,他才稍微恢復了一
些鎮定,口中喃喃地說道:“爲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獨孤沐月說道:“可汗,難道你沒有想過嗎,大宇國和西突厥之間所造成的這所有的矛盾,其實都和這個夜闌天有關係。我只是在清君側,如此而已。”
可汗不說話,君玄狂卻說道:“可汗,你是一個聰明人,這一點,你不會想不明白吧。”
可汗良久不說話,一開口卻道:“那我的女兒,就白死了嗎?”
君玄狂道:“朕必然會找出殺害雅妃的兇手,可汗,你要明白,雅妃是你的女兒,也是朕的愛妃,她懷着的孩子,可是朕的親骨肉,所以,朕比任何人都想要找到兇手。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可汗沉吟良久,最後說道:“你們走吧,君玄狂,我希望你能夠記得你今天的這個承諾。”
斜陽照在君玄狂的頭頂,爍爍生光,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放心吧,朕指天發誓,一定會給雅妃報仇的。”
從可汗身邊走過的時候,獨孤沐月輕輕在他的耳邊說道:“小心劉悽然。”隨後就好像沒事人一般,緩緩走過。
劉悽然目送君玄狂帶着人離開,來到可汗身邊說:“要不要讓紫公子在前面攔截。”
可汗微微一怔,旋即搖搖頭道:“接下來怎麼做,我還要仔細斟酌,你先退下吧。”他說着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劉悽然沒有說什麼,冷漠的臉點點頭,然後退了下去,他下意識地覺得,可汗似乎不那麼信任他了,看來要回去向主人報告這件事情,再決定下一步的具體行動。
君玄狂帶人離開,一回到大宇國境內之後,就對陸鑫說道:“陸鑫,朕要你立刻快馬加鞭,回到皇城之中,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搞一個水落石出。”
陸鑫知道君玄狂指的自然是耶律雅的事情,便點頭道:“是,臣立刻就去辦。”
君玄狂卻又補充道:“要暗中行事。”
陸鑫心領神會,點點頭,縱馬前行,向皇城進發。
讓獨孤沐月奇怪的是,君玄狂好像並不急於回去,只是信馬由繮地走着。獨孤沐月詫異地說道:“怎麼,你不着急回去查耶律雅的事情嗎?”
君玄狂道:“如果突然之間回去的話,雖然能夠殺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卻容易使得對方狗急跳牆,情急之下很可能會做出玉石俱焚的事。”說着他便看了一眼獨孤沐月道:“月兒,你忘了,情兒還在宮中呢。”
聽到“情兒”,獨孤沐月的身子猛地一顫,是啊,自己這個孃親實在是太不夠格了,這樣的話,不就是讓情兒陷入危險之中了嗎?
“那情兒?”獨孤沐月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事,我交給誠原了,他這個人雖然做事比較古板,但是,絕對是值得信任的。”
獨孤沐月這才鬆了一口氣,的確,君玄狂帶走了禁衛軍,但是誠原卻沒有跟着,自己早該想到的。
狂,你越來越值得信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