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的拼刺技術不錯,一人力鬥三名鬼子不落下風,刺刀上已經染血了,說名鬼子們也沒討到什麼便宜。可他身邊的游擊隊員卻越戰越少,由開始的十七八人減至不足十人,而且人人體力透支,全靠頑強的鬥志在和鬼子們拼殺。另外兩處被分割的游擊隊員已然全部英勇戰死,日軍的兵力正在快速集中,全力圍殺李強他們。
虎子像一頭捕食的獵豹般 悄然潛至大隊鬼子身後,隨即摸出兩顆木柄手榴彈拉弦投出,準確地落入人羣中起爆,十幾名鬼子當場斃命,包圍圈立刻被炸開了一個缺口。他不等硝煙散盡,端槍邊射邊衝,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成功與李強他們會合,同時揮手示意柳素娥等村民趁機往山裡跑。
鬼子們被虎子的突然襲擊打亂了陣腳,等他們反應過來重組隊形時,倖存的村民已經躲到游擊隊的身後了,正相互攙扶着逃向山裡。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日軍的迫擊炮手無法分清敵我,不敢輕易發炮,怕誤傷了自己人。虎子讓李強掩護村民往山裡撤,他留下來斷後。
李強清楚如此時與虎子爭辯只會坐失突圍的良機,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虎子獨自留下來抵抗鬼子,便當即決定讓老村長帶幾名受傷的隊員掩護村民們先撤,自己與剩下的隊員跟虎子並肩作戰,誓死不當逃兵。
遭襲後的鬼子惱羞成怒,發瘋似的猛撲上來,一心要將虎子他們殺死而後快。黑暗對進攻的一方不利,無法確定對手的人數和方位,但被打急了眼的鬼子依然不管不顧地衝殺上來。虎子可不會傻到去和鬼子肉搏,衝鋒槍馬上就怒吼起來,長長的火舌在暗夜裡格外耀眼,衝在最前面的鬼子立時變成了滾地葫蘆,慘叫聲大作,攻勢立緩。
虎子立刻轉移地點,以免被日軍組織火力反擊,他只剩兩個彈匣了,如果鬼子再來幾次這樣的衝鋒,子彈就要打光了。他摸黑退到李強身邊,告訴他再打退鬼子一次衝鋒就撤,估計老村長等人已經安全進山了。李強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游擊隊幾乎全軍覆沒了,他真想和鬼子們同歸於盡,可日軍今天來得太過蹊蹺,一定是有人通風報信了,找不出這個該死的內奸他死不瞑目。
鬼子又開始進攻了,但這次學乖了,先用輕機槍進行火力偵察,虎子的衝鋒槍讓他們很是忌憚 。
此時不撤更待何時!李強馬上帶領隊員們掉頭匍匐着向後撤,虎子負責殿後,一行人冒着敵人密集的火力交叉掃射,快速爬向山區。眼看就要爬到安全區域了,一名游擊隊員大概是心急失去了耐性,突然起身前衝,想盡快跑進山裡去。但他跑的是直線,瞬間就被機槍射倒了,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虎子急忙爬過去查看,發現居然是李二貴,伸手一摸他的背部,全是血,顯然是受傷不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現場無法救治,虎子當即夾緊李二貴的胳膊,奮力帶着他朝前爬,先逃進山裡再說。
日軍停止了火力偵察,腳步聲由遠而近,追過來了。虎子二話不說,抱起李二貴就跑,速度極快。李強他們已經搶先一步進入了山區,剛喘口氣,虎子揹着李二貴也到了。他卸下野戰揹包,連同衝鋒槍一起交給李強,然後背起李二貴催促衆人快走。夜裡看不清道路,唯一熟悉地形的李二貴又受了重傷,大家只好摸索着朝前走,當務之急是先擺脫鬼子的追擊,然後馬上找個安全地點爲李二鬼治傷。
山勢高陡,攀行艱難,逃亡的人不時被凸起的山石絆倒擦傷,但都咬牙堅持着,停下來就等於死亡。竭力攀爬到半山腰時,大家已累得精疲力盡,氣喘如牛,不得不停下來恢復體力。鬼子的喊叫聲越來越遠,唯有陣陣槍聲在大山裡迴盪,想必他們已經放棄了繼續追擊,放一陣空槍擺擺樣子罷了。
虎子小心翼翼地將李二貴面朝下放到地上,天太黑看不清槍傷的具體位置,只能先給他止血,以防失血過多而死。李二貴的呼吸非常微弱,嘴裡喃喃自語,似乎已處於彌留狀態。虎子跟夏少校學過戰場急救,野戰揹包裡也有急救包,此可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他讓李強把野戰揹包拿過來,找出急救包放到順手處,兩人隨即摸黑脫掉李二貴的棉襖,撩起襯褂,上身頓時**在寒風中。李二貴背上中了兩槍,此時無法取出子彈,只好先上藥止血,然後用消毒繃帶包紮好,接着重新給他穿好衣服。
盡人事聽天命吧!
儘管鬼子不追擊了,虎子等人也不敢長時間休息,給李二貴簡單治療後便立刻又出發了,希望能儘快趕到會合地點。會合地點是突圍前就已經定好的,但剛纔逃避鬼子追擊時慌不擇路,現在已分辯不處方向了,無奈之下只好見路就走,也許運氣好能碰巧撞上。
亂走亂闖了半個小時,李強終於找到了通往會合地點的路,大家在高興之餘不禁加快了行進速度。虎子揹着李二貴走在隊伍中間,感到他的身體越來越沉,危險的信號。
會合地點在一處僻靜的山坳,老村長等人正等的心焦,李強一行人邊出現在眼前,獨卻夏少校。歷劫重逢的游擊隊員們激動地擁抱在一起,一百五十多人的隊伍只活着九人,包括李強在內。這仗打得太慘了,如果不是有虎子這個奇兵力挽狂瀾,上陽縣遊擊大隊的番號恐怕就會從此撤消了。
重傷的李二貴被安置在避風處,柳素娥守在他身邊失聲抽泣,幾個一同逃出來可婦女走過來安慰她,但同時也不禁想起各自慘死的親人,竟一同哭了起來,忘記了還身處險境。老村長急忙上前喝止她們,說是不是想把鬼子給引來,有淚也必須忍着。
隨後,李強、虎子和老村長碰了個頭,商量決定先把村民和傷員轉移到更安全的地點,此處只留一個人等候夏少校。襲擊村落的這支日軍行動非常迅速詭秘,誰知他們會不會進山搜索,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虎子想留下來等侯夏少校,可這些人中只有他會些急救之術,還有少傷員等着他救治呢!李強當場就拒絕了虎子的建議,隨即指派了一名機靈的游擊隊員留在此處等候夏少校,其餘的人馬上轉移,一秒鐘也不能耽誤。
當時,夜黑如墨,風冷如刀。
目送虎子離開後,夏少校順着彎曲的小路深入村中,每跑出二十米就朝天打一槍,挑戰的意味十分明顯,吸引鬼子們來追。連開五槍後,他重新裝滿彈倉,爬上一處屋頂埋伏好,單等小鬼們來送死。
村北的槍聲有密集起來,是虎子的衝鋒槍在射擊,自己現在除了繼續牽制村中的日軍外也無能爲力了,但願他們能順利突圍出去 !
天色還不算太黑,瞄準鏡中鬼子兵的面容依舊清晰,表情有點緊張,正端着槍四下搜尋。夏少校立即扣動扳機,那張典型的日本臉突然裂開了,然後消失不見,他永遠都不必再緊張了。
在同一狙擊點連開兩槍是狙擊手的上限,在多就危險了,但夏少校藝高人膽大,似乎是吃定了小鬼子,一口氣打光了五發子彈才從容撤離,開始尋找下一個狙擊點。他專瞄鬼子的腦袋打,連爆五頭,把狙擊手的威懾力發揮到的極至,給追兵們造成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那感覺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夏少校可沒有虎子那身躥高蹦低的本領,選擇躲進院落固守只會是自尋死路,他當然不怕死,但也不願輕易放棄生命,敏還等着他回去呢!兩人已經商量好了,二月中旬就帶敏去北京檢查身體,一定要讓她重新獲得當媽媽的權利。
狹窄曲折的村路爲夏少校提供了良好的掩護,他快速移動身體,從不走直線,令鬼子無法瞄準開槍,乾着急沒辦法。但是路終歸會有盡頭,殘酷的近身戰無可避免,爲了給村北的突圍部隊爭取時間,他必須要留在村中和鬼子周旋,以命相搏。
狙擊步槍已派不上用場了,該輪到手槍大顯神威了,夏少校把狙擊步槍和野戰揹包一起藏好,取出兩顆美式手雷帶在身上,其中一顆是留給自己的,隨後手持大威力輕裝上陣,殺戮開始了。
山村的面積不大,沒有多少迴旋的餘地,鬼子的身影很快就在四周閃現,無聲地逼壓上來。每支大威力手槍上都加裝了用於遠程射擊的的表尺,最大表尺射程爲五百米,但實戰有效射程爲五十米,而最佳射程爲三十米,如果加裝木製槍托,射程和準確度都會有明顯的提高。
可是沒人願意帶着笨重的木製槍托上戰場,手槍是自衛性武器,當然是越輕便越好。
夏少校手上這支大威力已跟了他五年,用起來如臂使指,只要是出現在射程內的鬼子,根本就不用瞄準,一槍就放倒,又快又準。他不斷變換方位,使鬼子們不能形成有效的包圍,只能被動地追着他跑,卻怎麼也堵不住他,氣得哇哇大叫。
鬼子們追得越緊死亡率越高,雙方射出的子彈頻頻掠過夜空,帶出一道道明亮的射線,遠遠望去煞是好看。夏少校在跑動中打光了一個彈匣,三發射空,十發命中,全部打在鬼子的胸腹要害上,命中率出奇的高。
中槍鬼子瀕死的叫聲在黑暗中擴散傳遞,死亡陰影籠罩在每一個鬼子的心頭,連最兇悍的士兵也忍不住放慢了腳步。他們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對手是人是鬼,如此可怕的槍法人能連出來嗎?
村北的槍聲平息了,代表着兩種可能:突圍成功或全體陣亡。夏少校堅信是前一種可能,但他現在還不能爲自己考慮,還要在堅持一會,等李強和虎子他們跑遠了再作打算。
三十分鐘應該足夠了!
遭受重大傷亡之後, 鬼子們也開始改變了戰術,不再一味地窮追死打,而是分兵把守各主要路口,然後派出十人爲一小組,進行逐屋搜索,準備將夏少校逼出來幹掉,夠狠!
夏少校不能把鬼子往村北引,面對鬼子步步蠶食的戰術,他的迂迴空間越來越少,不久就被圍困在一個狹小的區域內,不能自由活動了。
但他還有一個可以利用的的優勢:黑暗。
鬼子的搜索小隊逐漸逼近夏少校的藏身處,先投擲手雷,隨後破門進屋搜索,有時候最苯的方法反到最有效。坐以待斃可不是夏少校的性格,他選擇了和鬼子面對面交鋒,跟他們混戰在一起或許能找到突圍的機會。
生死關頭,雪藏已久的大花口擼子也出現在夏少校手中,無畏無懼地向鬼子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