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扭轉90度,夏少校水平握持大威力,右手食指急速扣動扳機,手臂同時作小幅橫向擺動,讓子彈呈扇形射向前衝的鬼子,這是對付鬼子衝鋒的最佳辦法。面對夏少校的手槍速射,鬼子們毫無準備,當場就被射倒五六人,全部都是胸腹中槍。
一口氣打光一個彈匣後,夏少校迅速轉身蛇形後撤,此地缺少高大的林木掩護,跑直線很容易被鬼子擊中。他可不想戀戰,鬼子人多,兩側一包抄就會被圍住。剛纔的速射主要是給鬼子們來個下馬威,讓他們不敢追的太急,如此一來,雙方的距離就會逐漸拉開了。
鬼子們也似乎猜到了夏少校的意圖,中路和兩翼同時加快了追擊速度,看樣子是想將夏少校圍殺在樹林中。越接近樹林邊緣林木越稀疏,視野也慢慢開闊起來,這對追擊的鬼子非常有利,不但可以加快跑動速度,同時還能瞄準夏少校射擊,阻止他後撤。
子彈不斷從夏少校身側呼嘯而過,把周邊半人高的野草打得斷折紛飛,又幾發險險命中,如果他跑直線的話。夏少校把腰彎得更低了,繼續堅持蛇形前進,速度雖然慢一些,但可以有效地規避鬼子射來的子彈,防止被擊中。雙方的距離約有二十五米,他有信心能搶在鬼子合圍前衝出樹林。
鬼子們見開槍無法阻止夏少校逃跑,隨即改爲投擲91式手雷攔阻,十幾顆手雷一起投擲,威力相當驚人。91式手雷的殺傷半徑約爲十米,鬼子投擲後也不敢追得太快,防止被手雷的破片殺傷。樹林邊緣地帶的林木雖然稀疏,但也並非一棵沒有,只是數量和直徑都要比樹林中心的林木差上一兩倍。
十幾顆91式手雷是連續起爆的,有幾顆撞到林木後反彈斜飛而出,對夏少校的威脅不大,但有兩顆手雷的爆炸點離他不遠,極具威脅。好在夏少校反應超快,搶先一步飛身臥倒,間不容髮地避開了手雷破片的攻擊,真實驚險萬分。
爆炸聲剛一停,夏少校馬上起身彎腰快跑。這次他不再蛇形前進,而是堅決跑直線,因爲此時從兩翼包抄過來的鬼子,幾乎已經與他平行了,而且正在不斷向內收縮,再迂迴前行肯定會被包圍住,所以必須冒險跑直線了。
從兩側包抄過來的鬼子看到夏少校直線狂奔,立馬向內斜插過來,準備迎頭攔住他。夏少校果斷拔出大威力和大花口擼子,雙臂向左右平伸而出,完全憑感覺邊跑邊射,如同伸展雙翼的大雁般飛快地掠過稀疏的林木,徑直朝林外衝去。
斜插而來的鬼子沒想到夏少校居然會用這樣不可思議的方式開槍射擊,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便有人中槍倒地,整齊的隊形頓時被打亂,包抄的速度也隨之慢了下來。夏少校趁鬼子重新調整隊形之際,收臂加速快跑,將追擊的鬼子甩在了身後。
十幾秒後,夏少校成功衝出了樹林。
樹林外是一道向上的緩坡,長度約有一百多米,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被,不利於隱蔽。夏少校不敢作任何停留,喘口氣後便開始爬坡,一定要儘快與游擊隊員會合。身後的鬼子們絕對不會放棄對他們的追殺,危險依然存在,千萬鬆懈不得。
當第一名鬼子鑽出樹林時,夏少校已經身在緩坡的中央,而且還在不斷加快速度上行,雙方距離越拉越大。最先鑽出樹林的十幾名鬼子即刻奮力追趕,樹林內環境複雜沒能追上,現在到了毫無遮蔽的空曠地帶,豈能再讓對手從容逃脫。
“噠噠噠……”鬼子機槍手開始實施火力攔阻,子彈如雨點般傾瀉在夏少校周圍,打得泥土飛揚。夏少校隨即又開始蛇形迂迴前進,規避歪把子機槍的攔阻射擊,逐漸接近坡頂。
緩坡經過昨夜雨水的浸泡,此時也變得溼滑難行,儘管坡度不大,但鬼子想要在短時間內追上夏少校也並非易事。夏少校長筒皮靴的靴底是特製防滑的,很適合在溼滑泥濘、坑窪不平的山地上行進,可以輕鬆地做出標準的戰術動來作規避子彈,不必擔心滑到摔傷。
相反,鬼子的動作就不如夏少校那麼靈活了,追擊途中不斷有人滑到,弄得滿身泥水,樣子很是狼狽。緩坡下不斷有鬼子鑽出樹林,人數越來越多,很快都加入了追擊的行列,目標夏少校。
夏少校幾乎是被鬼子的機槍子彈一路“護送”到坡頂的,連續蛇形前進,體力消耗很大。他馬上翻身臥倒在坡頂,想觀察一下鬼子的情況,同時也喘口氣緩緩勁,誰知身後卻響起了腳步聲。他猛然回頭,一眼便瞧見劉彪正一瘸一拐地帶着不少游擊隊員朝自己這邊趕過了,不一會便到了眼前。
夏少校立即揮手示意劉彪他們臥倒隱蔽,防止被正在爬坡的鬼子們發現。劉彪等人即刻分散臥倒隱蔽,然後匍匐着爬到坡頂,佔據有利位置,準備隨時阻擊鬼子。
“你怎麼又回來了?”夏少校皺着眉頭問匍匐到身邊的劉彪,“不是讓你帶着傷員們先撤嗎?”
“夏教官,我們等了半天也不見你回來,”劉彪急切地說道,“擔心你被鬼子包圍了,所以才帶人趕來了!”
“你這是違抗命令!”夏少校沉着臉低聲喝道,“鬼子正想一舉殲滅我們呢,你帶人回來不是自投羅網嗎!”
“不行就和鬼子拼了,”劉彪倔強地說道,“大不了是一死!”
“我們的任務不是拼命,是要牽制鬼子,掩護山區內的老百姓轉移。”夏少校知道此時責怪劉彪也沒有用,便強壓怒火道,“縣委給我們的命令是阻擊鬼子三天,現在還剩一天的時間,人拼光了拿什麼來完成任務,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劉彪無言以對。
夏少校見劉彪不說話,明白他還是沒想通,但對方畢竟是準備來接應他的,自己也不好過分責備,隨即一揮手道:“行了,先不說這個,傷員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劉彪朝身後一指道:“從這裡下去右轉,不遠處有個小村子,傷員們都安置在那裡,我留了五六個人負責警戒。”
夏少校繼續問道:“村子裡有老百姓嗎?”
劉彪道:“沒有,大概都已經轉移了吧!”
夏少校道:“那好,你現在馬上帶一半人回村轉移傷員,我在這裡帶人阻擊鬼子,給你們爭取時間。”
劉彪立刻反對道:“還是我留下阻擊鬼子吧,你帶人回村轉移傷員!”
夏少校堅決搖頭道:“不行,別逼我給你下命令!”
劉彪瞭解夏少校的性格,知道再反對也只能是浪費時間,所以只好不太情願地召集了十幾名游擊隊員,準備回村轉移傷員。就在此時,鬼子們已經逼近了坡頂,留下來的游擊隊員已然開槍進行阻擊了。
夏少校看到劉彪還在猶豫,立刻瞪眼道:“還發什麼楞,快走!”
劉彪說了一聲小心,隨即帶領十幾名游擊隊員由來路後撤,快速回村轉移傷員去了。劉彪他們剛走,鬼子便加強了攻勢,以班爲單位,不斷對坡頂發起衝擊。夏少校麻利的取下斜背的狙擊步槍,以最快的速度匍匐前行到留下來的機槍手身旁,指揮他用火力壓制鬼子的進攻。
游擊隊原本有三挺輕機槍,兩挺歪把子和一挺捷克式,但是在昨夜樹林裡的遭遇戰中丟了一挺歪把子,劉彪他們又帶走一挺捷克式,現在只剩下一挺歪把子了,火力明顯不如鬼子。好在衝鋒槍手也留了下來,另外每名游擊隊員都攜帶了數顆手榴彈,加起來共有幾十顆,憑藉這些彈藥,堅持一會應該不成問題。
留在坡頂的游擊隊集中火力,連續打退了鬼子的兩次衝鋒,陣地前散佈着十幾具鬼子屍體,最近的離游擊隊只有七八米。鬼子們遇挫更強,很快又組織起隊伍展開攻擊,悍不畏死朝坡頂衝來,吼叫聲直震耳膜。
鬼子們經過一天一夜的急行軍和鏖戰,按理說應該已是疲憊之師,但此時的攻勢仍舊如此兇猛,其戰鬥力果然十分強悍!夏少校深知此地不宜堅守,但爲了給劉彪他們爭取轉移傷員的時間,必須咬牙挺住,至少也要堅持二十分鐘。他命令游擊隊員們節約子彈,等鬼子們靠近三十米之內再開火,手榴彈擰掉後蓋,摳出拉環,準備隨時投擲。
緩坡只有一百多米長,沒有任何掩蔽物,視線良好,對堅守的一方有利。但是游擊隊只有一挺輕機槍和一支衝鋒槍做壓制火力,而且彈藥也不多,能否堅持二十分鐘還很難說。夏少校最擔心鬼子打炮,坡頂沒有任何掩蔽物,此刻也沒有時間修築掩體,一旦鬼子打炮,傷亡在所難免。
第三波鬼子很快就衝進三十米之內,人數大約有三十多人,挺着刺刀拼命往坡頂衝,似乎已經殺紅了眼。擒賊先擒王,夏少校的狙擊步槍快速鎖定一名鬼子軍官,軍銜是少尉。他此時正揮舞着軍刀指揮手下衝鋒,嘴裡不停地大聲吼叫着。
瞄準鏡的十字線牢牢套住鬼子軍官頭部,夏少校可以清楚地看到鬼子軍官那張窄長而兇惡的臉,雙眼充血,面容憔悴,顯然是熬夜所致。他討厭這張臉,因此快速扣動扳機,瞄準鏡中的窄長臉突然膨脹起來,五官頓時變形分解,再也看不出那曾經是一張人臉,活像一個被搗碎的西紅柿。
夏少校的槍聲就是命令,游擊隊員們一起開火,輕機槍、衝鋒槍和步槍一起朝鬼子身上招呼,中間還夾雜着幾顆手榴彈,立時就把鬼子的衝鋒隊形炸亂打散了,不得不停止進攻。有四五名鬼子異常兇悍,竟然挺着刺刀繼續往上衝,片刻便衝近了五六米。
不等夏少校發話,機槍手熟練地扣動扳機,一連打出幾個精準的點射,四五名小鬼子全被撂倒了,無一漏網。其餘倖存的鬼子見狀,不敢再上衝送死,隨即連滾帶爬地撤了下去,鬼子的第三次進攻又被打退了。
游擊隊員們剛鬆了一口氣,尖利刺耳的呼嘯聲便從天而降,鬼子開始打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