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闆死了,作戰計劃下落不明,姓董獵賞人的身份也成了一個迷,夏少校的上陽縣城之行可謂是一無所獲,鬱悶之極。趙山反倒勸他不要過於自責,此行至少證明了情報站已遭破壞,他能平安歸來,這比什麼都重要。夏少校沒有多耽擱,趙山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呢,他回來的當天就返回了游擊隊。
從李鴻儒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回那份作戰計劃的舉動來看,說明日軍很可能會在近期展開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不光是上陽縣境內的第26旅團,估計整個駐山西的日軍都會參加這次軍事行動,目標當然是圍剿山西境內的國民黨和八路軍的主力部隊。
八路軍120師由賀龍率領駐紮在晉西北,防止日軍西渡黃河進攻延安;115師自師長林彪被晉綏軍開槍誤傷轉送蘇聯治療後,其主力部隊已在代師長陳光和政委羅榮桓率領下,開赴山東開闢抗日根據地,少數部隊留守在呂梁山根據地;129師的師長是劉伯承,根據地在太行山內,連接着晉冀魯豫四省,戰略地位非常重要,而彭德懷率領的八路軍總部也跟隨129師一起行動,指揮全局作戰。
根據上述分析,日軍這次掃蕩的重點應該就是129師和八路軍總部,去其首則四肢自僵,其戰略目的可謂是老辣狠毒!
游擊隊剛剛擴編不久,人員正處在磨合期,沒有應付這種大掃蕩的經驗,必須要早做準備,這就是夏少校急着趕回游擊隊的主要原因。但很可惜是,日軍只給了他三天的準備時間,空前規模的大掃蕩便拉開了序幕。
1942年5月15日,日軍華北方面軍第一軍所屬部隊,外加獨立第1、3、4、26、27混成旅團,共計四萬餘人,分多路對山西和太行山境內的抗日根據地展開大舉進攻,規模之大,兵力之多,爲歷次掃蕩所罕見。日軍採取鐵壁合圍,步步蠶食的戰術,想一點點地將八路軍的主力逼進包圍圈,然後一口吃掉。
一時間,山西境內遍地烽火,太行山根據地則尤爲嚴重。殺光、燒光、搶光,鬼子的暴行隨處可見,所過之處雞犬不留,整村整村被屠絕的比比皆是,那景象真是慘絕人寰!
日軍第26獨立混成旅團全體出動,其中兩個大隊加上一個團的僞軍,直撲上陽縣抗日根據地,來勢洶洶,妄圖一舉摧毀上陽縣的抗日力量。上陽縣委根據漳河地委的指示,立即命令游擊隊全力阻擊鬼子的進攻,爲轉移根據地內的老百姓爭取時間。趙山負責轉移工作離不開,游擊隊便交由虎子和夏少校負責,讓他們利用有利地形阻止鬼子快速推進。
日軍這次是有備而來,留下一團的僞軍負責外圍清剿,兩個大隊的鬼子徑直殺向根據地的中心,試圖來個中心開花。夏少校和虎子商議後,決定由虎子率領三個小隊的兵力,在正面節節抵抗鬼子的進攻,他自己率領一個小隊繞到鬼子後面進行牽制,儘可能地遲滯鬼子的行進速度。
日軍兩個大隊的兵力約有2000人,配備有75毫米的山炮,而游擊隊只有四百人,支援火力也只是兩門60毫米迫擊炮,,面對在人數和火力上都佔絕對優勢的對手,游擊隊的壓力可想而知。但他們絕不能退避,不然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就會暴露在鬼子的屠刀下,到時候必定是血流成河。
山區內的老百姓居住比較分散,轉移工作有很大的難度,關鍵是爭取時間!所以,趙山給虎子下了死命令,游擊隊必須阻擊鬼子三天,不惜一切代價,否則軍法從事。
夏少校率隊先行,從鬼子的側翼繞過去襲擊他們的後方。
虎子帶領三百多名游擊隊員從正面迎擊鬼子,藉助有利地形頑強阻擊,戰鬥打得異常激烈,鬼子的主力暫時被阻擋在一處高坡下。
黃昏前,鬼子發動了第五次衝鋒,先是用四門75毫米山炮對高坡上的游擊隊陣地轟擊了一刻鐘,然後派出兩個中隊的兵力,大約有四百人,在輕重機槍的掩護下,開始衝擊游擊隊的陣地。
游擊隊的陣地是按照夏少校教受的方法修築的,標準的德軍野戰防禦工事,只是規模要小許多,但結構卻相當完善。戰壕不是通常的一字型,而是挖成曲折的波浪形,作用是可減少鬼子炮火的殺傷力,就算炮彈落入戰壕中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傷亡。另外,游擊隊還修築了二線陣地,兩者之間用交通壕相連,預備隊就安置在二線陣地內。一旦一線陣地出現被突破的危險,預備隊可以迅速通過交通壕進行增援。如果一線陣地被鬼子佔領,游擊隊也可以迅速退到二線陣地防守,然後再伺機奪回一線陣地。
鬼子的炮擊過後,虎子立刻命令一線陣地內的游擊隊員準備戰鬥,堅決打退鬼子的這次衝鋒。他率領兩百名游擊隊員堅守一線陣地,另外一百名游擊隊員作爲預備隊留守二線陣地,迫擊炮班沒設固定陣地,以免被鬼子的山炮定位摧毀,兩門60毫米迫擊炮流動作戰,讓鬼子摸不清它的具體方位。
四百多鬼子嚎叫着朝游擊隊的陣地衝上來,刺刀在落日的餘暉下閃閃發光,彷彿像是惡魔的獰笑。
面對蜂擁而上的鬼子,虎子顯得非常鎮定,命令所有人不得浪費子彈,一定要等鬼子衝進一百米內再開槍。游擊隊的彈藥儲備有限,而打這種陣地戰最消耗彈藥了,不節省恐怕是堅持不了多久的。游擊隊已經打退了鬼子的四次衝鋒,殺傷了二百多名鬼子,自身僅傷亡了二十多人,這要歸功於地形險要和陣地修建的牢固實用。
鬼子很快就衝進百米之內。
“噠噠噠……”隨着虎子一聲令下,四挺輕機槍同時怒吼起來,子彈憤怒地撲向鬼子,頓時將衝在最前面的鬼子射倒一大片,摔倒後翻滾下坡。二百多支步槍也同時開始射擊,一排排子彈飛向鬼子,命中率可達百分之六十,立時就把鬼子的衝鋒勢頭壓了下去。
高坡下的鬼子山炮又開始吼叫了,竟然不顧陣地前還有自己人,想必是被打急眼了。呼嘯而來的炮彈無休無止地傾瀉在游擊隊的陣地上,像一個個巨大的耕犁,無情地翻刨着戰壕附近的土地,不時帶起一些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拋撒在陣地四周。
其中,有鬼子的也有游擊隊員的。
游擊隊沒有可以與之對抗的炮火,只能躲在戰壕內默默忍受。許多游擊隊員都沒經歷過如此兇猛的炮火轟擊,不少新兵被接連不斷的爆炸聲折磨的不堪忍受,忍不住大聲叫喊起來,藉此發泄心中的恐懼。
暮色消退,黑暗來臨。高坡上,炮彈爆炸所產生的火光格外耀眼。
夏少校神色冷靜地注視着遠方不斷閃現的火光,山間迴盪的炮聲不斷逼壓着他的耳膜,彷彿是在催促他趕快行動,給虎子他們緩解緩解壓力。他心裡很清楚,支援虎子的最好方法就是搞掉鬼子的炮兵陣地,那四門75毫米山炮對高坡的游擊隊威脅太大了,一定要想辦法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山炮陣地四周有一箇中隊的鬼子警戒,白天無法靠近偷襲,只能等到晚上利用夜色的掩護悄然潛近。他身邊只有一百人,跟一箇中隊的鬼子硬拼不佔便宜,唯有夜襲近戰纔有取勝的把握。他不求多殺傷鬼子,目的是炸燬那四門山炮,因此當以速戰速決爲上。
夏少校臨時編配了一個爆破組,一共二十個人,五個人負責一門山炮,,不必將山炮完全炸燬,只要用集束手榴彈炸裂炮管就行。鬼子的警戒部隊由他親率剩下的八十人對付,關鍵是要儘快突破鬼子的防線,讓爆破組順利進入炮兵陣地炸炮,如果打成僵持戰就麻煩了。
他率領的這支小隊擁有兩挺輕機槍、一支衝鋒槍和兩具擲彈筒,火力上略遜於鬼子的警戒部隊,不過集中火力突破一點還是可以的,接下來就是近身肉搏了,火力弱點沒關係,只要敢拼敢打就行。
夏少校又等了半個小時,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這才命令游擊隊員們起身出發。爲了近戰時去別敵我,每一名游擊隊員的左臂上都綁了一條白毛巾,刺刀暫不出鞘上槍,擔心產生反光被鬼子發覺。
兩名機槍手和一名衝鋒槍手排在隊伍的最前面,準備利用強大的火力,瞬間撕開鬼子警戒部隊的防線,身後的人便迅速衝上去擴大突破口,爲爆破組闖出一條路來。
一百多人魚貫前行,快捷而無聲,一步步接近鬼子的警戒部隊。
鬼子的警戒部隊似乎並不認爲會遭受襲擊,也沒有修什麼工事,只是用山裡的石塊壘了幾個掩體,架上兩挺機槍權當警戒了。大部分人都席地而坐,步槍架在一起,甚至還升了一堆火,火上支着一口大鍋,此時正冒着熱氣,估計是在做晚飯。
夏少校率人潛至一百米附近後,發現前方是一片空地,沒有掩蔽物,繼續潛行很容易被發現。如果現在就發動突襲,一百米的衝鋒距離有點長,鬼子要是反應及時,機槍一響,游擊隊的傷亡可就大了。
夏少校留下一挺機槍在原地作掩護,隨後率領三十名突擊隊員匍匐前進,小心翼翼地朝鬼子的警戒線爬去,只要能接近三十米之內,這次偷襲行動就算成功一半了。他爬行在隊伍的最前面,手裡握着消音手槍,這是給鬼子機槍手準備的。
山炮已停止了轟擊,鬼子們的談笑聲也清晰入耳,快接近三十米了。
夏少校朝身後的突擊隊員打出一個手勢,示意他們作好攻擊的準備,然後繼續向前爬,直到可以看到鬼子的機槍手爲止。鬼子的機槍手完全沒想到危險就在眼前,正在轉身跟後面的人說話,身體離開了輕機槍。
夏少校見機會來了,立刻起身彎腰前行,飛快地潛至機槍掩體前,舉起消音手槍對準鬼子機槍手的後腦。但他沒有立刻開槍,要等鬼子機槍手轉過身來,免得引起其它鬼子的注意。
鬼子機槍手後轉身了,嘴裡叼着一支香菸,正準備掏火柴點菸,卻突然看到了夏少校,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