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就瞪了一眼孟子安。
這時孟子安站起來,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等走到門邊的時候,臉上的緋紅也沒有了。
見風軒和小蛋黃站在門前就淡淡的道,“軒軒,蛋黃,夫子有云,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然爾等方纔所行之事,皆違背夫子日行教導。再者,吾雖與你二人並非真正師徒,然爾等啓蒙卻是吾教授,也算是爾等半個夫子。窺探夫子之事實乃不敬,窺探長姐之事乃不敬中的不敬,且爾等所行之事實非君子所爲。現吾作爲啓蒙夫子,令爾等於年後上交三十張大字作爲懲處,不知爾等且服還是不服?”
孟子安張口一段文言文,聲音聽起來有些清冷,有些嚴肅,而且很是認真。所以風靈懵了,風軒兄弟也懵了。
等風靈細想出其中的意思時,再看看此時一本正經,一副我是君子的孟子安時,頓時黑線直流。
這是在玩變臉麼?此時這冷冷清清,高貴如月的孟子安真是剛纔那個壞壞的和她索要獎勵的臭小子?
然而再看看風軒和小蛋黃,見孟子安說正經的了,竟然乖乖的站在原地,垂着頭受教了。
“怎麼?不服麼?”孟子安見兩個小鬼頭不答話,就又冷冷的說了一句。
然後就見風軒和小蛋黃,連連點頭,“服服。”
既而風軒還道,“子安哥哥我們錯了,姐,我們錯了。”
“我們這就回去。”小蛋黃也說道。
孟子安見這兩小子閉口不提三十張大字,就哼道,“別忘了還有三十張大字呢。你們開課之前我可是要檢查的。”
風軒有氣無力的點點頭,“知道了。”
“蛋黃你呢?”
“子安哥哥……”小蛋黃還想撒個嬌,可是一看到孟子安臉上的嚴肅就又收了回去。
忙到 “我也知道了。”“等明日過了我就寫。”說完兩個熊孩子手牽着手跑了,邊跑還邊想,子安哥哥怎麼變臉起來比夫子還可怕呢?
等兩個小子走遠了,孟子安才心道,讓你兩個臭小子老是來壞我和你姐的好事,一次兩次不罰你們皮癢了。
不過等他轉過頭來,見一直盯着他看的風靈,頓時冷臉沒了。
“你行啊!”風靈給他點個贊,“話說他們兩爲什麼那麼聽你話?平時也沒見着啊。”
這一點風靈還真有些不理解呢。
“你忘了?古語有云一日爲師終生爲父,要知道剛開始他們兩個認得字大多是我教的。而且就算是現在,他們課下里有不懂的也大多是我講解給他們聽。所以平時玩笑歸玩笑,但打心底的尊重與敬畏他們還是有的。”
孟子安說的這個風靈自然是知道,不過就是有些不理解古人對這種師徒關係、夫子和學生關係爲何如此看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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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剛纔你這是藉此報私麼?”
“呵呵。”孟子安輕笑了一聲,並沒有答話。
風靈卻定定的道,“小安子你這是變壞了哦?”
再次從風靈從口中聽到小安子這個稱呼,孟子安面容都有些想扭曲的衝動,小安子小安子,這很像是那些說書先生口中的太監們啊。
“靈靈,你就不能換個好聽一點的稱呼麼?”孟子安無奈的問道。
誰知風靈突然朝他扮個鬼臉,來句,“不能。”人就跑了。
孟子安哭笑不得的看着跑遠的人,心裡笑道,還說他變壞了,這小丫頭不也一樣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對,不能說變了,應該說這小丫頭面對他的時候不一樣。
因白日裡風軒兩兄弟被孟子安罰了大字,所以一直到晚上都有些懨懨的。
尤其看到孟子安的時候是敢怒不敢言啊。
看的柳氏和風川都好奇怪,問風軒怎麼了,風軒又不能說出來,要是說出來說不得還要被娘說一頓。
只是想到額外多出來的三十張大字,再加上夫子給佈置的,那有好多啊。就擔心着寫不完,所以等吃了夜飯,這兩兄弟就回房了。
於是這一年一度愉快的守歲,在這兄弟兩這裡就變成了苦逼的日子了。
“靈靈,你這兩兄弟還真是努力,看見他們這樣,娘也就放心了。”柳氏將幾盤子果子點心的送到兩兄弟的房間,回來就說道。
一聽這話,風靈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柳氏不解的問道。
“沒,我笑娘說的對。”風靈扔了一個瓜子在嘴裡,然後又道,“兩個弟弟這麼努力,娘以後就等着當老夫人吧。”
“娘可不想當老夫人。”柳氏道,“不過你這兩兄弟要是以後真能考上功名也是不錯。歸根結底咱們老風家還沒出過有功名的,要真能考上了,那可是給咱老風家長臉了。”
說道這裡,柳氏忙的又起身就道,“我得趕緊去燒兩把香,一日三拜,好保佑你兩個弟弟以後能有出息。”
這香就是那種禪香,鄉下附近要是沒有什麼寺廟的,等到年節的時候就會在家裡擺上香案貢品之類的,然後點上香祭拜着,風靈家從早上一起來的時候就把香案給擺上了,前面還放了好多的吃食菜等。
一到飯前柳氏必定要拜一拜,點上香才招呼大家吃飯的。而且不再飯點的時候柳氏也會時刻注意着,只要見香快滅了,就給添上,反正是不能讓香火給停了。
風靈見柳氏又要去燒香,就喊了一聲,“娘,你念咒的時候別忘了捎上我和安哥啊。”
“呸呸呸,你個臭丫頭,混說什麼呢?”柳氏瞪了她一眼,這熊孩子,好好的祈禱許的願,就成了唸咒了,真是欠打。
風靈見她娘一臉的嫌棄,就嘿嘿的笑了起來。
這守歲其實是很難熬的,一直不睡覺等着第二天,有沒有什麼可以消磨時間的東西,着實困的不行。
開始還好,等更晚點就不行了,老風頭年紀大了早就去睡了。本來風靈也打算去睡的,可柳氏偏偏不讓。
說道,“剛纔你不讓我捎上你和安哥麼,所以你娘我就和老天爺許願了,希望安哥的腿能順利治好。”
“可這和我去睡覺有什麼關係?”風靈懵懂的問道。
誰知道柳氏卻道,“作爲老天爺保佑治好安哥腿的報答,今天守歲你們兩得保證這一晚咱家點的香火不能滅,快沒了就得點上。”
“可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是安哥治腿,安哥在這看着香火不就成了?”風靈又問。
“可是你娘我許願的時候,是說你和安哥一起的啊。”
“噗……”風靈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娘,你是我親孃麼?”
柳氏呵呵笑了,又摸了摸她的頭道,“閨女,娘保證你是孃親生的,你想不是都不成啊。”
說完柳氏又道,“好了,娘先去睡半個時辰,你和安哥在這守着吧啊,對了你弟弟那屋也還在守着呢,你回頭記着看看。”
於是風靈家的客廳裡就留下了孟子安和風靈大眼瞪小眼的。
“靈靈,要不你先去睡?這裡我看着好了。”
風靈搖搖頭,“算了吧,咱們一起守着吧。”在前世兩天兩夜不睡的情況都有,現在不過是守一晚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她和孟子安就這麼一直守啊守,香快燃完了,就去給添上。
終於過了凌晨,有第一家的炮仗聲響起了,隨後就見風川也起來了,在自家門前將炮仗給放了。
孟子安也回家在自己門前點了一掛炮。
這個時候柳氏也起來了,先是煮了一鍋的餃子,香案前擺上一大碗,又讓風靈等人象徵性的吃幾個。
過了這個點了,本來柳氏就讓她先去睡會了,可她偏睡不着了,於是就繼續守着一直等到天亮。
等到清晨天亮起來了,柳氏準備好了早飯,她吃了些才覺得睏意來襲,不過還是忍着沒睡,和一羣孩子先給老風頭等人磕頭拜年,然後一人得了一個紅包,之後又一起去了村裡,老宅風理正家,老根叔家李嬸子家等等都挨個跑了一遍。
然後兜着一堆別人家給的吃食,外加風理正等人給的紅包纔回來去睡了。
只是才睡下沒多久,小蛋黃就來敲門了。
“姐,姐,快起來。”
風靈迷迷糊糊的打開門,看着眼前的小不點就問道,“怎麼了?”
“子安哥哥的娘回來了。”
“你說什麼?”
“子安哥哥的娘回來了,正在子安哥哥家門口鬧呢。”
小蛋黃的話讓風靈有兩秒的怔愣,安哥的娘?不是早就死了麼。等等,在安哥家鬧,這不是小錢氏纔會乾的事麼?
想到這裡,風靈忙將衣服整理好,頭髮隨便一紮,就匆匆的出去了。
她還在家門口呢,就看見孟子安家門口圍着都是人。
等走到跟前的時候,可不就見着小錢氏坐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麼,再看孟子勇竟然扭扭捏捏的站在一邊,一會扶扶頭髮一會摸摸手指的。
可不就是他們麼,這小錢氏和孟子勇可是關夠一個月了,怕是出了牢裡回來一看見自己家被人給佔了,所以就跑來孟子安家鬧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小錢氏從牢裡一出來就和兒子一起匆匆的往大樹村趕了,在牢裡一個來月簡直快瘋了,就想着回家好好洗洗再大吃一頓呢。
可誰知一到家,就見門口站了兩個陌生的男人,她想進去,可人家說這裡是他們住的。
等她弄明白了前後才知道,原來這裡已經歸還給孟子安了,而孟子安又將這地方借給風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