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橙平淡寡味甚至帶着點陰暗的生活中,第一次受到了如此強烈的衝擊。
這三十一年來,他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會攔腰抱住一個比他還高的“兒子”,只爲阻止他跟小學生掐架。
“放開我!”應閻宇戲上心頭,表情猙獰得十分到位,“士可辱,不可殺!”
他說完,愣了一下,隨後略帶心虛地側頭看向溫橙,猶疑道:“是這樣說的嗎?”
溫橙斜眼看他:“你說呢?”
應閻宇沉默了兩秒,隨後像是被自己打擊到了,整個氣場都萎.靡下來。
溫橙正要開口勸說。
應閻宇又自己好了,低聲告訴他:“是對的,辱一下沒關係,命重要。”
溫橙:“......”還真他媽有點道理。
應閻宇揣着些小忐忑問他:“對嗎?”
溫橙拍拍狗頭:“你說了算。”
在比肩接踵的車廂內,他倆說的悄悄話全被人聽去了。
所以大家更加相信了溫橙的話,紛紛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他們。
奇葩也算常見了,稀罕的是,還有一個能理解奇葩的人,湊一塊兒了。
就在他倆低聲咕咕的這會兒,公交車抵達了終點站,養牛村。
車門一開,面色鐵青的老頭就拖着孫子擠了出去。
只有溫橙大腿高的小孩被拉得一個踉蹌,從車梯上滑落,還未站穩又被老頭提起,頭也不回地往前拖走。
溫橙望着他們的背影,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違和。
那老頭的態度之惡劣,簡直讓人販子都自慚形穢。
可小孫子卻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好像這些事都是理所當然的。
哪個正常家庭,會讓自家小孩去偷錢?
“胡三。”應閻宇一下車就恢復了正常,站在一家小賣部旁打電話。
溫橙瞅着他瞬間鋒利起來的五官,心裡驀然閃過一絲遺憾。
這情緒來去極快,卻還是把他自己給膈應了。
可惜什麼?
有病呢?
“腦子不好使”也能傳染麼?
溫橙調整好心態的同時,應閻宇已經把胡三給叫來了:“幫我盯兩個人,照片給你發過去了,倆祖孫,在養牛村的公交......”
他說到一半就消音了。
溫橙順着他的目光往左前方看了一眼。
沒什麼特別的。
那裡就站着一個美.團的黃衣小哥,他停着摩托,扭頭和身後穿着警.服的人說話。
不遠不近的。
溫橙都能聽見外賣小哥氣急敗壞地怒號:“放你孃的通天羅漢屁!老子說八百遍了!我沒偷麻辣燙!老子不吃辣!”
“這聲音......胡三在送外賣?”溫橙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大對,好像小孩他們就不能幹點正事似的。
應閻宇“恩”了聲:“胡三是個正經的富二代。”
他說着,還指了指摩托上的標誌。
是個名車。
長着一兩萬美元的樣子。
“你有證據嗎?”警.察問道。
“老子沒偷東西還要證據呢?自切雙手以證清白嗎?”胡三吼他。
警察也不廢話,直接把手機遞了過去。
正巧溫橙他們走到,一起目睹了手機上的視頻。
胡三躡手躡腳,鬼鬼祟祟地打開藍色保溫箱,從裡面順走了一份麻辣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