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眼光都盯住了他,世代生存在這裡的格細寨人從來沒有聽到過還有這樣一個傳說的存在,一時都忘記了剛剛的晴空霹靂,想聽聽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傳說。(href=";傭兵的戰爭)
老阿西莫突然卻又什麼都不說了,揮了揮手,讓大家都回去,誰也不準靠近這件屋子,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疑惑,可是誰也沒有違揹他的意思,儘管很多人都還記掛着裡面的阿彩。
也許是一天之中經歷了太多的事覺得累了,儘管大家心中存了太多的疑問,可還是很快的就睡去,但半夜的一聲慘叫卻突然把所有的人都驚醒了過來。”
我隱隱的覺得有什麼不妥,問:“怎麼了?”
老人臉上的肌肉跳得更加厲害,眼中甚至流露出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兇狠,但這一抹狠色卻轉眼即逝,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哀傷。
他繼續說道:“所有的人都被這慘叫嚇壞了,紛紛從屋子裡出來想看個究竟,等一走出屋子,才發現白天拿來作爲產房的那間屋子,已經着了火,慘叫聲是從裡面傳來的,火越燒越大,每個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因爲所有人都聽了出來,那是阿彩的聲音。
儘管阿彩生下了一個怪物,可她在大家心目中一直是個善良的人,立刻就有人向屋子跑去準備救火,等到了木屋前,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腳步,在那裡早就站着一個人,手上拿着火把,攔在了大家面前,臉色沉重,再也不準大家前進一步,火光之下,大家都看清楚了這個人,正是老阿西莫。(href=";寶鑑)
火越燒越大,裡面阿彩的呼救聲像針一樣的刺進每個人的心裡,老阿西莫卻一步也不準別人走上前去救火。”老人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的悲傷越來越盛,我忍不住將他的手緊緊的握了握,我相信老人年輕時一定很喜歡阿彩。
老人感覺到了我的善意,擡頭看了我一眼,流露出感激的神情,隨即又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之中:“阿西莫說這把火是他放的,是天神的命令,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雖然每個人都不甘心,每個小夥子都把拳頭捏的緊緊的,可是就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一步。”
我的心開始莫名的燒了起來,很難相信在幾十年前還有如此愚昧行爲的存在,我幾乎就要開口怒斥眼前的老人,怪他爲什麼不衝上去救出自己心愛的女人。老人看出了我的憤怒,卻沒有解釋什麼,繼續說了下去:
“阿彩的呼救聲突然停了下來,我們都以爲她已經死了,就在這時,突然從屋子裡響起了她的歌聲,那本來是一首很歡快的歌,是我們格細寨姑娘向心上人表達愛慕的情歌,可是這個時候,歌聲卻變得那麼憂鬱,在火堆之中傳來,每個人心底都忍不住的感到了害怕。”
老人突然捧着臉嗚咽了起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歌聲漸漸的輕了,火也漸漸的熄滅了,我們再也見不到阿彩了。(href=";謀妃當道)這時老阿西莫卻像做了一件大事一樣鬆了口氣,他對着眼前無數的人,指着一個小夥子,說:‘他就是下一任的阿西莫,我有話要和他說,你們在這裡等一下。’”
我知道那個小夥子一定就是眼前的老人,老人呆了呆,又說了下去:“阿西莫帶着這個小夥子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小夥子的拳頭捏的緊緊的,他比誰都要愛阿彩,可是今天卻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在眼前被燒死而不能出手相救,他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阿西莫,等着聽他要和自己說些什麼。
老阿西莫轉過身,這一瞬間他和剛纔完全成了兩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個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的老人,他看着小夥子,說:‘我知道你喜歡阿彩,可是不行的,她不是人,不行的。’
小夥子的臉漲得通紅,大聲說:‘阿彩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老阿西莫搖搖頭,說:‘你現在是新的阿西莫了,有些事也應該讓你知道,你知道了就不會怪我了。他不理小夥子的目光,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們格細寨一直有一個傳說,天神有一個敵人,叫帕胡,有一天他會降臨到人間,以最美麗和最邪惡醜陋的形態出現在我們面前,那個時候,就是格細寨人走上絕路的時候。’”
我幾乎又有想破口大罵的衝動,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帕胡,原來就只是這樣一個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的狗屁傳說,愚昧加上落後,結果卻白白的犧牲了一條人命。(href=";歡喜記)什麼狗屁傳說,狗屁帕胡,格細寨人的愚昧和無知,纔是迫使他們走上絕路的原因。
老人看到了我的冷笑,說:“你沒有生長在格細寨,不會明白格細寨人的傳說。”
我站起身來,冷笑着說:“好吧,你這個所謂的天神和惡魔帕胡都是幾千年前的外星人,你們格細寨人的祖先和他們接觸了以後就留下了傳說,是不是可以這樣解釋?”
老人嘆了口氣,說:“我也看過不少倪匡的小說。”
我愣了一愣,倒是沒想到一個這樣的老人也知道倪匡的科幻小說,老人示意我坐下,說:“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是不久之後又發生了一些別的事,自從我們從格細寨出來以後,我一直不斷的向漢人學習,希望能尋找到答案,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
我很難想象得一個一直生活在深山之中的人口中所謂的學習是什麼,我原本想立刻就走的,但一瞬間我卻突然想到了我的分身,想起他和我說過的善與惡,從某個角度來說,這豈不是也可以用“最美麗和最邪惡醜陋”來形容?難道說事實並非我想得那麼簡單?我又想起壁畫上的那兩個字,如果所謂的帕胡就是這樣的意思,爲什麼壁畫上的山洞上面會寫上這樣兩個字,也太不合情理,除非就是這兩個字裡還有更深的我們所不知道的意思存在。(href=";";將夜)
於是我重新坐了下來,繼續聽老人說他的那些往事。
“老阿西莫說的這些話令小夥子的心中無比震驚,茫然不知如何是好,老阿西莫嘆了口氣,說:‘這些話不要讓他們知道,不然格細寨真的就完了,格細寨的苦難纔剛開始,以後你要帶着他們好好走下去。’小夥子明白老阿西莫的苦心,可阿彩的死卻又不知該如何向村民交代,老阿西莫對他笑了笑,說:‘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
兩人重新走回到屋子前,村民的議論聲已經響成一片,老阿西莫對着衆人或疑問或責怪的眼神,沒有一絲的擔憂害怕,指了指身邊的小夥子,說:‘以後就由他帶領着你們繼續追尋天神的腳步。’他開始詳細的介紹作爲一個阿西莫應該注意的地方,這本來應該是私下裡單獨傳授的,但老阿西莫卻在衆人面前開始細說這一切,村民們誰也不敢先走,老阿西莫聲音越說越輕,終於在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軟軟的倒了下去,小夥子連忙將他扶起,才發現在老阿西莫寬敞的外衣掩蓋下,一柄短刀插在了他的胸口。
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了尖叫,格細寨人是不準自殺的,因爲那樣會回不到天神的懷抱,老阿西莫一直受到人們的尊敬,沒有人想到他會自殺,老阿西莫擡起頭,對邊上的人露出一絲笑容,說:‘我殺死了阿彩,應該用鮮血來洗脫我的罪行。’他的手越來越冰涼,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要放火燒死阿彩,但在此刻,沒有一個人希望老阿西莫就這樣死去,有人立刻就去拿來了藥,老阿西莫笑了笑,說:‘沒用了。’他的聲音突然又重了起來,大聲說:‘你們一定要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你們每一個人都要準備成爲阿西莫。’
沒有人能聽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連那個新任的阿西莫小夥子也不明白,阿西莫是格細寨中最尊貴的存在,怎麼可能每個人都做阿西莫?但是他們再也問不出答案了,老阿西莫的氣息已經停止,他的臉上,還帶着一絲的擔憂和不甘心,似乎是爲了眼前這些人未知的將來。
村子裡的人用最隆重的儀式安葬了老阿西莫,一些人想將阿彩的屍體也一起埋葬了,但是新任的阿西莫小夥不準,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有多麼痛苦,他比誰都深愛着阿彩,卻又不得不這樣做,因爲帕胡的秘密是誰也不能知道的。
日子這樣一天天的過去,老阿西莫的逝世和阿彩的死亡也漸漸在人們心中淡去,只有在偶爾無人的時候,纔會有人說起阿彩的孩子和她背後的男人,日子過得如此平淡,新任的阿西莫甚至開始懷疑老阿西莫所說的傳說只是無稽之談。
但是不久之後,村裡就開始莫名其妙的有小動物失蹤,最開始是在村外遊蕩的野貓野狗,最後漸漸的連家養的貓和狗也開始失蹤,所有的人都在談論着這件奇怪的事,有人甚至已經聯想到了老阿西莫那天說的話,追問新任的阿西莫小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新阿西莫的心裡開始漸漸慌張,但還得出面撫慰所有人的情緒,只有到了晚上的時候,他才一個人偷偷的去山上到處的尋找,希望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我忍不住問:“找到了沒有?”
老人點了點頭,說:“找到了。”
“小夥子找了無數個地方,也沒有找到那些失蹤了的家畜起了哪裡,村裡人的情緒越來越大,雖然有人將貓和狗關了起來,但這不是長遠的辦法,小夥子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也許現在只有這個人才可以幫得上他的忙。”
阿西莫是格細寨的智者,如果連他也不明白的事,別的人肯定更加不明白,更何況這件事小夥子也不敢對任何格細寨人說起,那麼他所能找的人一定就是外人,可是格細寨一向和外人少有來往,他又能找誰?我帶着疑惑的眼神看向老人,老人也看着我,突然間我“啊”了一聲,我終於想起這個人是誰了,老人笑着對我點了點頭,說:“你也會是一個好的阿西莫。”
我在這一瞬間,突然想起格細寨其實不是完全不和外人接觸,至少在老人講述往事的時候,他曾經說過有一個尊貴的客人在他們那裡臨產,老人要找的人一定就是她,而老人的肯定,也證實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能讓保守的格細寨人將之視爲尊貴的客人,並且在阿西莫最困難的時候,甚至不擔心族內秘密會泄露的風險也要去她那裡尋求幫助,我對這個女人也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忍不住問:“這個女客人是誰?”
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但老人一提到這個女人,臉上還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尊敬崇拜的神色,他自豪的說道:“那是天神賜予我們格細寨人的引路明燈!”
我一聽到什麼天神就忍不住頭大,但是在不願當着一個老人的面冷嘲熱諷的去打擊剝奪他的信仰,只好轉移話題,問:“這個女客人到底是什麼人,一個外人居然也有資格管你們格細寨人的家事?”
老人的眼睛漸漸開始發亮,臉上流露出一種宗教徒纔有的狂熱,連說話的聲音裡也透着一股盲目的崇拜,他看着我,說:“她可以給我們開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