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時間在炫耀中流淌

“場內很熱,我們還是隔着玻璃窗看吧”董萍指着水池,叫大家看。3名教練已經換成夏季的短衣短褲走進了訓練場,明霞和晶晶還沒有出現。

廖明拿出軟屏,在操作着什麼,一臉輕鬆,腳上還打着節拍。在測試中心,一般人是不允許帶任何電子設備的,老爺子帶惠子進來是一種特權,廖明使用軟屏也是一種特權。廖明拿着軟屏給池浩看,說:“快去安排一下”池浩叫上董萍出去了,小弟也跟着走了。

惠子該怎麼辦,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表演還沒有開始,一切不可預測。惠子館那邊,大會議室發來信息,已經有4名客人到了。老年觀光客見面會,纔是今日的重頭戲。惠子查看會場情況,500平米會客室內空蕩蕩,15張多功能椅擺放就緒,4位客人被請到了小客廳。聽口音應該是來自中國廣州耄耋之年的陳健勝和姜笑梅老夫婦,和陪同而來的近60歲的兒子陳曦和兒媳李茜。

一毛也來湊熱鬧,傳一凡的話:“問浩然晚上能參加冷餐會嗎?”浩然回答很乾脆,“不知道,等等看。”

場內, 3名惠子一號在水中一字排開,彼此間隔3米,僅露出頭部,目視着10米臺上的運動員。好膽大呀!高臺之上方寸之間,身高只有1.32米的小小身軀,甩胳膊甩腿,好輕鬆。旋轉扶梯上還有3名差不多大小的運動員排隊等候,嘰嘰喳喳、比比劃劃地說着動作要領。水池旁3名教練和8名小隊員,對着屏幕指指點點,策劃着什麼。另有3名惠子一號揹着手站在跳臺下水邊。

“我腿肚子直髮軟,這小不丁點兒的,真敢跳呀。”正當浩然感慨之時,主教練做了個跳的手勢,小小身軀在臺上蹦跳了兩步半,騰空而起,在空中打着轉,跳了下去。水中的3名惠子同時鯉魚打挺,鷂子翻身鑽入水中,同小運動員一起露出水面,伴遊到岸邊,小身軀一竄上了岸,3名惠子一號以同樣的動作上岸。

“跳得真棒,水花很小。”老爺子好像很內行鼓掌稱讚,大家跟着鼓掌。憑窗望去,瘦小的主教練摘下眼鏡拿在手裡,晃來晃來去,顯然不滿意。

浩然也受廖明指使走了。又有兩位老夫婦到了會議室,從手上提着的袋子可以判斷是來自意大利佛羅倫薩安東尼奧•羅西和莫妮卡•貝魯奇老夫婦。

剛纔這一跳算表演吧,雖然不夠滿意,再跳一次,就該轉場了。惠子把領帶拿出來,準備給老爺子繫上,他脖子向前抻長,眼睛卻盯着下一個走上10米臺的小選手。惠子蹲下把領帶繫好,領口還立着,老爺子猛然站起來,高喊“漂亮”。再看主教練還在晃動着眼鏡,又是不滿意的一跳。惠子站起平整好領口,輕輕說了聲:“該走了”

“不急,入了狼窩就聽狼安排吧”說着老爺子又坐下了,惠子明白了一點點,那就是計劃有變,唯有等等看。

日本大阪的吉田老夫婦和印度孟買的辛格和考爾老夫婦也到了,這兩對夫婦都穿着民族服裝,非常好認,考爾女士眉間的紅寶石格外醒目。美妹組合站在會議室的入口處,同每一位來賓打招呼。她倆是今晚的特邀服務生,協助惠子款待來賓,同時也是一種商業宣傳。吉田夫人稱讚美妹倆像芭比娃娃,她們一起合影留念。

惠子悄聲告訴老爺子,客人快到齊了, 阿聯酋沙迦的穆罕默德和南希老夫婦,俄羅斯聖彼得堡的謝米拉斯基先生,美國洛杉磯的卡爾斯先生和朝鮮首爾的樸金喆先生還沒有到。老爺子偷眼看了看廖明,見他在擺弄着柔屏,轉過頭來,問惠子那個珠峰挑戰者叫什麼“斯”。是時候介紹一下來賓了,他叫“卡爾斯”,今天來賓中最年輕的,剛滿30歲,因車禍高位截癱。老爺子聽後略顯驚訝,搬着手指算着什麼,面部表情深沉。惠子得另找機會作介紹了。

會議室中,一個橢圓形的透明隔斷牆緩緩升起,小客廳裡的來客紛紛出來一看究竟。美妹倆端着水果羹托盤穿梭在人羣之中,這個步驟是預先安排好的,效果不錯,所有來賓都很給面子,讚賞有加。隔斷牆升至天井,形成內空的橢圓柱,柱頂的天窗徐徐打開,雪花伴隨着一架飛艇“彈頭”款款落入,天窗隨即關閉。雪花沒等落地幾乎全部消融了,地板上鑽出一臺掃地機,煞有介事地跑動了兩圈,又隱遁入地。艙門打開,隔斷牆體上打開了一扇狹小的門,正對着艙門。身着筆挺藍色西裝的池浩從中疾步走出,與來賓一一握手,笑容可掬,彬彬有禮。美妹倆一左一右站在池浩的身邊做同聲翻譯。

卡爾斯先生坐着輪椅來了,居然穿着半截袖的T桖衫,蓬勃的胸大肌、斜方肌、三角肌一覽無餘,陽剛之氣十足。他的眼鏡別具一格,左眼是銀白色的山,峰頂一隻白鞋;右眼是藍色的海浪,浪尖豎起一漿。惠子馬上給老爺子看,他一臉不屑一顧的樣子,說:“這小子和浩然有一比”。確實,浩然也有一個奇特的眼鏡,左眼是月牙,上掛一火箭;右眼是火星,上踩一隻光腳。池浩和卡爾斯掰起手腕了,美妹倆做裁判,池浩根本不是對手。敗下陣來的池浩聲稱要找人跟他再比,兩人擊掌成交。

場內,小運動員整齊列隊,所有的惠子一號都撤離了。

池浩攙扶着陳健勝老先生,陳曦一手挽着母親,一手拉着夫人登上了“彈頭”,羅西和貝魯奇夫婦、吉田夫婦、辛格和考爾夫婦在美妹倆簇擁下也上了艇。惠子可以斷定,會場改在了測試中心了。池浩和美妹倆下艇,艙門即刻關閉。卡爾斯摘掉眼鏡饒有興趣地觀看眼前發生的一幕。隔離牆門關閉,天窗打開,牆體底部出現光環,變換着顏色徐徐向上移動,飛艇同步向上升起。

美妹咖走近卡爾斯先生,美妹啡靠近池浩以便爲兩位先生的對話進行翻譯。

池浩一邊向艇揮手,一邊用炫耀的口吻問卡爾斯先生,牆體的色彩變換搞得怎麼樣。艇內解說同樣在炫耀飛艇的強大功能,但在坐的人們,其注意力在揮手上,充耳不聞。惠子看出來了,人更在乎的是人間的相互交流而非機器的強大,老年人表現的尤爲明顯。

卡爾斯先生指了指美妹倆說:“她倆的衣着色彩搭配、化妝、頭型都很地道,可牆體的色彩太過刺眼,只配‘炫耀’一詞。”美妹咖捕捉到咕嚕嚕的腹鳴聲,美妹啡迅速端來兩杯水果羹,遞給兩位先生。好,乾的漂亮,爭鳴和腹鳴同時得到抑制。

“這小子竟然說我炫耀”廖明嘟囔了一句。原來牆體的色彩是他加上去的,本來“彈頭”降落時沒有,這是爲卡爾斯先生增添的色彩,可謂畫蛇添足,弄巧成拙。惠子認爲這事有意思,就一五一十地描述給老爺子聽。

“演砸了” 老爺子嘴上真是沒把門的,隨口就說,有幸災樂禍之嫌。這可不好,惠子的情報畢竟不夠全面,搞不好有斷章取義之嫌。

“可不是,本想用此法提醒池浩介紹懸浮技術,順便把‘彈頭’的宣傳資料充實一下。”廖明鬼才也,真會見縫插針。

“那這小子說的沒錯,就是炫耀,只是對象說錯了。”老爺子的話也是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