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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彌留之際的高光榮,霍金貴方寸大亂,一下子衝到了他的身邊,激動道:“老高,你這是怎麼了?昨天晚上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成這樣了?”
高光榮的媳婦被人攙扶着坐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答道:“昨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確實是好好的,後來睡到半夜時,他突然要我給他拿被子蓋,說是身子有些冷,我一摸他的頭滾燙滾燙的,估計是受了風寒,便爲他熬了碗薑湯,喂他喝過之後他便睡下了。誰知道這今天一起牀,我就發現他成了這樣……我的命咋這麼苦啊……”
此時的高光榮已經無法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他瞥了眼牀邊的霍金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似的。
霍金貴連忙將耳朵附到他嘴邊:“老高,你想說話嗎?還是有什麼事要交代?你說,只要我能幫上忙的,一定不會推辭!”
虛弱的高光榮搖了搖頭,嘴巴虛張了幾下,卻壓根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霍叔,你看他的手指!”劉星皓這時也來到了高光榮的家,他靜立在旁反而看的真切。
只見高光榮的右手捏緊成拳,獨獨伸出一根食指指向了牀尾的方向。難不成,他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藏在了牀尾?
霍金貴連忙把牀尾的被褥掀開,只見下面是塊普普通通的牀板,既無夾層也無暗格,牀下更是空無一物。
“這就奇怪了,那他指着牀尾到底是有何用意?”霍金貴想了一想,一伸手把高光榮蓋在腳上的被子給掀了起來。
誰成想這被子一掀起來,在場的衆人無不驚呼連連!
只見高光榮的左腳紅腫發紫,在那腫起的腳背上還趴着一隻怪異的蟲子,這隻蟲子差不多有指甲蓋的一半那麼大,體圓,皮光滑。它的頭部和兩隻前足已經鑽到了高光榮的肉裡面,露在外面的肥碩肚皮裡吸滿了血,泛出一種詭異的血紅色!
“哎呀!牛鱉子!”高光榮的媳婦見這蟲子趴在自己丈夫的腳上吸血,上來就要把那蟲子給拍死。
“別拍!千萬不能拍!”劉星皓高聲喝道,把高光榮的媳婦給嚇得愣在了那裡。
“這蟲子不能用手拍,越拍越會往肉裡鑽!”劉星皓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來到高光榮的腳邊又仔細辨認了一番,娓娓道:“沒錯,這是隻蜱蟲!”
“蜱蟲?我們一直都管它叫牛鱉子,這牛鱉子最愛往牛的身上咬,一咬住就不鬆口。可是沒聽說過這蟲子還咬人啊。”霍金貴自然是認得這種蟲子的,這種蟲子是一種寄生於動物身上,以鮮血爲食的寄生蟲。這種寄生蟲在城市裡不常見,但在這鄉下地方,草叢裡、樹枝上、稻田間都會出沒它們的身影。
“就是這種蟲子,很可能就是它害死的老村長!”劉星皓對這種蜱蟲可謂是記憶猶新,早年間在南雲省也曾爆發過一次蜱蟲的疫情,這在當年可是轟動全國的大新聞!電視裡報紙上連篇累牘的介紹過這種蟲子的外形、毒性、和應對措施。
這種蟲子的毒性來自於它身上所攜帶的致命病菌,有些致命病菌在動物的身上或許還不那麼厲害,可一旦侵入到人體後,直接作用於人體全身的毛細血管和小血管,引起廣泛的血管壁損傷,使血管壁的通透性增高,導致人體組織和內臟器官的水腫,從而出現全身皮膚粘膜的充血或出血,也就是在老村長和高光榮的皮膚上所見到的這種不尋常紫癜色的成因!
蜱蟲叮咬人後,大多起病急而重,主要症狀爲發熱、伴全身不適、頭痛、乏力、肌肉痠痛,以及噁心、嘔吐、腹瀉、厭食、精神萎靡等。嚴重的則會因呼吸中樞受侵而衰竭致死!這與現當下的高光榮以及當初老村長那時的症狀正是一模一樣!
“啊!?”聽劉星皓這麼一說,在場的衆人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看起來不甚起眼的一隻小小蜱蟲,誰能想到竟然能要了一個成年男子的性命!?
“這你們誰帶煙了?先借我一支使使。”劉星皓從村民手中討了支香菸,點着了之後,用灼熱的菸頭去燙那隻蜱蟲裸露在外的大肚皮。
只聽“滋啦”一聲,那隻蜱蟲感受到腹背的滾燙,幾隻爪子奮力地蹬着腿,把腦袋從高光榮的肉裡退了出來。
待那小蜱蟲的腦袋一探出來,劉星皓看準時機,食指一彈便把它彈落在地,緊接着補上一腳,直接讓它粉身碎骨肝腦塗地!
蜱蟲雖然被殺死了,可它的毒性卻早已經侵入了高光榮的體內。
“劉先生,那我們家老高你看還有的救嘛?”高光榮的媳婦也是病急亂投醫,雙手死死地抓着劉星皓的胳膊,眼看着就要跪下來給他磕頭了。
“高嬸,我不是醫生,這高叔能不能治好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現在能立刻把高叔給送到大醫院去,或許還有可能能救得回來……”劉星皓見高嬸那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把最壞的可能性給說出來。就高光榮現在這樣子,別說是送去大醫院了,就算是送到大羅神仙的身邊,只怕也是束手無策……
嚎啕的哭聲催人心肝,老高最後還是走了,走的很安靜,很安詳。他的死並非毫無價值,最起碼讓整個望北村的村民,都瞭解到了蜱蟲這種寄生蟲的危害性。整個村子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包括家畜的身上都被篩查了一番,確保不會再有害人的蜱蟲漏網。這些工作都是由丁兆坤和霍金貴兩人主持操辦的,現在沒有了高光榮的競爭,下任村長的位置,看來已經穩穩的落在了丁兆坤的身上。村民們嘴上不說,可心裡基本上也都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
其實這個村長到底是誰來當,對老百姓來說,都沒什麼分別。只要種好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一日三餐溫飽無憂,對他們來說,就足夠了。
只可惜這小小的願望,卻總是有人想要來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