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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給你做辣點?我還親自餵你呢,要不要?”趙管教一腳踹到了汪興仁的屁股上,厲聲喝道:“趕緊給我滾去搬木頭去,再給我偷懶的話,我就讓你知道知道禁閉室裡的伙食是什麼滋味!”
見趙管教突然換了一副面孔,汪興仁這才意識到剛纔說的那些,原來都是在忽悠自己的。他的面子頓時有些掛不住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窘態畢露。
圍觀的衆人瞧見那小子的窘樣,頓時爆發出一陣訕笑。
“這種初來乍到的新人,還當自己是外面的大爺呢,擺譜都擺到這監獄裡面來了,真他麼搞笑。”邱石偉搖了搖頭,啐了口吐沫在地上。
打從昨天這小子剛一來,他就發現這小子是個欠收拾的主。估計他表舅在魏良城裡是個什麼大官吧,在監倉裡這小子動不動就張口表舅閉口表舅的,着實是惹人討厭。
“找管教借電話幹嘛啊,你直接找管教借個鑰匙,開了監獄的大門,想去哪就去哪不是更好?!”趙老鬼對這種紈絝子弟最是看不過眼,忍不住出言譏諷了兩句。
誰知大家這麼七嘴八舌的一頓數落,把汪興仁到給說惱了!他梗着脖子衝趙老鬼嚷嚷道:“有你他媽什麼事?你算老幾啊?是個人就敢來說我是吧?”
“草,我算老幾?我算你大爺!”趙老鬼這火爆的性子那是一點就着的,平常監獄裡的那些大哥們跟他說話都帶着幾分敬意,這一個剛進來的新人蛋子,膽敢這麼同他說話,那是明擺着皮癢癢了吧?!
趙老鬼拳頭一握,踏步便要上來揍人!光着膀子的他,一身的腱子肉膨脹了起來,那雄壯的身板就算兩個汪興仁也打不過他一個啊!
汪興仁一見這情況也是傻眼了,話說趙老鬼剛纔站在人堆裡還不算顯眼,誰知道他這一走出來,活脫脫一個肌肉猛男啊!
“唉唉唉,老趙老趙,你都多大年紀了,跟一個新人你置什麼氣。看我的面子,算了算了!”耿旭剛這時候站了出來,攔住了氣勢洶洶的趙老鬼。
其實他也不是爲了維護汪興仁,主要這趙管教就在面前呢,你上來把這小子給打了,自己也得挨處分不是。
可汪興仁那小子非但不感恩,眼見趙老鬼被攔住了,嘴上還不饒人的找補了一句:“切,我汪興仁今天就站在這,有本事你過來打我呀,打我呀?”
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在場的衆人沒有一個不來火的。可顧忌到趙管教就在這跟前,衆人也只能是把火忍在肚子裡,不好發作。
就在這時,劉星皓從人堆裡鑽了出來,向趙管教報告道:“報告管教,我肚子突然疼得厲害,請管教帶我去一下廁所!”
這是工廠裡的規矩,上廁所必須要向管教打報告,得在管教的帶領下才能前往廁所。不過爲了防止犯人們利用上廁所的機會偷懶,進去的時間要求得非常嚴格,五分鐘之內不解決好,你就等着被關禁閉吧。
“怎麼這麼多事啊?”趙管教看了劉星皓一眼,扭頭衝趙老鬼耿旭剛他們說道:“你們幾個,繼續幹活,都別偷懶啊!”說罷便前面帶路,領着劉星皓走了。
趁着趙管教沒注意,劉星皓回過頭衝趙老鬼擠了擠眼,嘴角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壞笑。他使得這招調虎離山計,爲的就是把趙管教給支開,接下來的事情,那就要看趙老鬼的臨場發揮了!
其實劉星皓與這個汪興仁也沒有什麼過節,怪只怪他實在是太作了,初來乍到就這麼到處得罪人,不給他來點發人深省的“教育”,他都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趙管教這一走不要緊,汪興仁立馬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好像不太對!剛纔看熱鬧的那些人突然一個個都圍了上來,把他困在當中,連個縫都不留。
汪興仁的心裡開始有些慌了,他還試圖想要從人羣中擠出去,可這當口,沒有人會爲他讓路的。
“你們擋着路想幹嘛?我就不信你們還敢打我?你們知不知道我上面可是有人的!”眼看寡不敵衆,汪興仁還想搬出他的表舅來震震場面。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就是能跟滿天神佛搭上關係,只怕也來不及了!
“你上面有沒有人我不關心,你先回頭看看你身後的人再說吧。”邱石偉一臉的壞笑,頗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此時趙老鬼已經從人堆裡鑽了進來,像座小山一樣威嚴地站在了汪興仁的身後。
汪興仁只覺得身後一陣寒風襲來,這明明還是夏季,怎麼後脊樑會無緣無故的冒冷汗呢!那令人恐怖的感覺讓他的頭皮都發麻,汪興仁壯着膽子正要轉過身去,誰知突然一隻大手從天而降!想是把鐵鉗一般,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脖子。
汪興仁還沒來得及掙扎一下,只感覺自己的褲腰又被人給抓住了,那兩隻大手輕輕鬆鬆這麼一提,竟把汪興仁給提溜了起來,直接來了個仰面朝天!
“好!”人羣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喝彩聲。這拿人當槓鈴舉的招數可不是一般人能來得了的,那得雙臂有足夠的力氣,還得下盤穩健腰馬合一方纔能行!
每天在這裡搬運木頭,這兩樣正好是趙老鬼的強項。他壯碩的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還粗,抓舉起汪興仁這樣的小子,絲毫不費力氣。只見他把汪興仁舉在半空中來回的轉着圈,把那小子給折騰得七葷八素的,就是不把他給放下來。
這時汪興仁已經再也顧及不了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當場認慫向趙老鬼討饒道:“好漢饒命!大爺饒命啊!小的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哈,你不是上面有人嗎?現在知道叫大爺了?早幹嘛去了?”趙老鬼玩得正是起勁,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尋思着今天非把這小子的膽汁都給他晃出來不行。
誰知就在這時,一個久未露面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加工廠裡。他瞧見這亂糟糟的一羣人,頓時火氣大盛,人還沒到,罵聲已經先到了:“趙山巍!離得多遠我就看見你在這帶頭作亂!你想幹嘛啊?想造反嗎?趕緊把人給我放下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第三監區的代理區隊長——越隊長。這段時間以來,他脾氣見長官威日盛,看誰不順眼逮着就是一頓痛罵,活脫脫成了第三監區的閻王爺!
衆人一見是越隊長來了,立馬腳底抹油,瞬間四散開來,沒一個人想留在這裡找捱罵的。
趙老鬼心有不忿,可無奈被他逮了個正着,只得手腕一抖,把那汪興仁放到了地上。
那小子兩腿沾了地還沒來得及站穩,就“哇”的一聲大吐特吐了起來。剛纔那一番天旋地轉把他頭都給晃暈了,這突然一停下來,暈眩的感覺頓時瀰漫到五臟六腑,把他今天早上吃的那點米粥雞蛋全都給吐了出來。
嘔吐物的酸臭氣味讓越隊長望而止步沒有走上前來,不過這被欺負的小子他看了兩眼,覺着有些面生,似乎是最近幾天才入獄的新人。
越隊長這邊當着隊長,後勤科那邊的擔子也沒撂下。新人入獄,他總得摸摸底調查調查情況,是肥魚還是蝦米,那可得搞清楚咯!
“越隊長,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去幹活了啊。”趙老鬼把人撂下了,這就準備要走,可越隊長哪能那麼容易就放過他?
只聽越隊長厲聲喝問道:“趙山巍,我叫你走了嗎?一點規矩都沒有!你今年的減刑……是不是不打算要了?”越隊長知道這趙山巍最在乎的就是減刑,他外面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女兒在等着他,這就是趙山巍的弱點。人一旦有了弱點,那把他拿捏在手中,無論是搓圓還是捏扁,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趙老鬼一聽要拿他減刑的事做文章,頓時激動了起來:“越隊長,我們剛纔就是在隨便玩玩,沒做什麼亂。你說,是吧?”他用腳踢了踢地上的汪興仁,還想讓他附和兩句。
可那小子還在一直乾嘔個不停,連黃膽水都快吐來了,哪裡還能說話……
“隨便玩玩?你到是挺會玩啊!把人家一個新人都快給玩殘了!我今天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準備把人家給折騰死啊?”越隊長雙眼一瞪,氣勢陡然又拔高了一個臺階。
“我……”趙老鬼自知解釋也是無用,把頭一耷拉,再也不做聲了。論年紀,趙老鬼可比越隊長年長了不少,可在他面前,被訓得像孫子一樣。
整個木材加工廠裡,越隊長的叫罵聲都聽得是一清二楚,尊嚴對於關在這第三監區的犯人來說,一文不值……
一直等到越隊長罵舒坦罵爽了,他這才喘了口氣,悠哉悠哉地背過雙手去準備要走。
誰知剛走出兩步,越隊長突然又轉過身來,衝汪興仁問道:“吐乾淨了嗎?”
一臉茫然的汪興仁擦了擦嘴邊的穢物,木訥地點了點頭。
“吐完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