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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葉修離雖然從死神的手裡搶回了一條命來,可人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昏迷不醒。他的腦部由於受到外力創傷,造成了顱內出血。醫生已經通過手術幫他把顱腔中的淤血排了出來,可他到底能不能醒,什麼時候能醒,都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得知了師父還健在,劉星皓的情緒稍稍有所平復,他鬆開了手,再次躺回了病牀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發呆。
柳定軍把妹妹柳筱筱送了出去,他關上門,來到了劉星皓的牀邊。
“之前不告訴你,是怕你的情緒有波動……”
“你有煙嘛?”從不抽菸的劉星皓,不知怎麼的,突然很想要抽一根菸。他需要一些東西來幫助自己清醒一下,好讓亂成一鍋粥的腦細胞們重新運作起來。
柳定軍看了看劉星皓,從兜裡掏出了一根菸,點着了之後,才塞進了劉星皓的嘴裡。
劉星皓輕輕嘬了一口,那股菸草燃燒後獨有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口腔,讓他有些輕微的不適,飛快的把它們吐了出去。
輕煙在他眼前緩緩升起,漸漸幻化成妖嬈的形態,劉星皓盯着那幾縷輕煙,竟有些看的癡了。
“不要再死撐了,早點把案子交代了,你也能落個清靜。”柳定軍自己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根,順手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到了劉星皓的旁邊。
“你就認定了人是我殺的嘛?”劉星皓也沒去看他,只是又嘬了一口煙,緩緩的呼了出去。
“我認不認定不重要,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你自己的心裡肯定清楚。”柳定軍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劉星皓,試圖想要看透他的內心。
“既然我說什麼你都不信,那就讓時間證明一切吧。”劉星皓淡然的笑了笑,他當然清楚自己做過什麼,沒做什麼。
其實他只要說出光頭小強到底是被誰踢的那一腳,就可以洗脫自己的嫌疑,可這句話他說不出口,他情願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也不能讓師父再牽扯進來。
兩個男人漸漸的歸於沉默,房間裡像被定格的畫面一般,只剩下嫋嫋的煙霧還在緩緩的妖嬈着……
…………
半個月之後,劉星皓上庭接受了法院的審判。
莊·嚴肅穆的法庭上,書記員大聲宣佈:“本庭現在正式開庭,下面請旁聽人員安靜,遵守法庭秩序,不得任意鼓掌、喧譁、鬨鬧、隨意走動……肅靜!請公訴人、辯護人入庭。”
這場魏良城裡的大案要案吸引了不少的好事者,把法院的旁聽席都給塞滿了!現場的氣氛一度非常的喧譁,直到法警出動,把幾個說話聲音太大的觀衆趕出了法庭,情況才稍稍好轉了一些。
審判長等人依次入庭,代表公正嚴明的法槌敲響,正式對被告劉星皓開始了審問。
站在被告席裡的劉星皓根本無暇去聽審判長還有檢察官到底在說什麼。他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坐在旁聽席第一排的父母。
僅僅過去了半個月,劉星皓的父母瘦了整整一大圈。父親的腿腳還沒完全好透,他硬是拄着柺杖來的法庭。母親的狀況也不太好,看得出來,她的白頭髮添了許多,深深凹陷的眼眶看起來充滿了疲憊。
而父母的眼光,又何嘗不是直直的在打望着劉星皓。由於這是刑事案件,在沒有上庭之前,犯罪嫌疑人是不允許見家屬的。所以直到剛纔劉星皓被押解上被告席時,他們才見到了自己的兒子。
母親儘管一直在強忍,可還是沒能忍住眼角的淚水,讓她驕傲了大半輩子的寶貝兒子,沒想到如今被人銬着雙手押上了被告席。她雖然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是個壞人,可清白不清白,是要人家法官說了纔算的。
法庭上的脣槍舌劍開始了,爲劉星皓辯護的律師,是劉星皓的父母花了大價錢從京城找來的金牌律師。他的費用高的令人咋舌,可爲了自己的兒子能脫罪,當父母的又怎麼會不捨得,家裡的那套老房子被他們毫不猶豫的賣給了拆遷辦,只要能換回兒子的清白,就是砸鍋賣鐵,他們也無怨無悔。
要說這金牌律師,確實是有兩把刷子,他抓住檢方證據不足這一點窮追猛打,試圖爲劉星皓洗脫故意殺人罪這條罪名!要知道殺人可是死罪啊,真要是被坐實了這條殺人罪,那可是要吃槍子的!
檢方也確實是沒有什麼過硬的證據,首先現場既無人證也無物證,繼而在死者謝金強身上,壓根沒有找到任何劉星皓留下來的指紋或DNA之類的證據。警方的口供一無所獲,劉星皓頂住了壓力,一口咬定沒有殺過人。所以說檢方心知肚明,想判劉星皓死罪,非常的難。
庭審告一段落,審判長站起身來,預示着最後的判決已經有了結果!
“……現本院判決如下:被告劉星皓,非法持有槍械罪,罪名成立……”
劉星皓的母親,感覺自己心裡“咯噔”了一聲!
“……故意傷害罪,罪名成立……”
劉星皓的父親,緊閉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故意殺人罪,罪名不成立!數罪併罰,最終判處劉星皓有期徒刑六年!如不服從本判決,可在判決書下達十日內提起上訴……”
金牌律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轉過身來,衝劉星皓的父母點了點頭:“兩位老人家,你們的兒子只被判了六年,恭喜恭喜啊!”在他這個專業人士看來,只要洗脫了故意殺人罪,就已經可以算是贏得了這場辯護的勝利!
誰知他的話音還沒落,不知從哪裡飛來了一瓶礦泉水,徑直砸到了他的頭上!
“我們家阿強的命都沒了,才把那個殺人犯判了六年!這什麼狗屁律師!給我砸他!照死的砸!”說話的是檢方身後謝金強的表哥王嘯天!在王嘯天身旁還有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哭得是稀里嘩啦,捶胸鼓足的痛斥着法律不公,還我兒命來!
他們原本以爲會親眼看到劉星皓被判處死刑!可誰成想被這位伶牙俐齒的律師給攪和得纔給判了六年!滿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王嘯天一怒之下,抄起了手裡的礦泉水瓶子便砸了過去!有他這麼一帶頭,他身後那些謝金強的家屬們全都有樣學樣,紛紛拿起手裡的水瓶砸了過去。
那位金牌律師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了,連忙舉起手裡的公文包,抵擋着對方的攻勢。
可站在他身旁劉星皓的父母可遭了殃,有幾瓶砸偏了的礦泉水瓶重重的砸到了他們的身上頭上,劉星皓的父親腿腳不好,連躲都不好躲。
看見父母被砸的劉星皓心痛不已,他奮力掙脫開獄警的鉗制,大聲衝着王嘯天咆哮道:“你們要砸就砸我!不要欺負老人家!”
就在這時,原本哭哭啼啼的謝金強的母親突然飛撲了上去,雙手成爪,衝着劉星皓的雙眼便抓了過來!“我要你給我兒子抵命!!!”
劉星皓的雙手被手銬銬在身後,雙腳也上了腳鐐,眼看情勢危急,他竟一點招架的辦法也沒有!
而謝金強的母親眼看殺了自己兒子的兇手就在眼前,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她三步並作兩步,轉眼之間就要衝到劉星皓的面前!
危難之時,劉星皓身旁的一名獄警突然一閃身擋在了劉星皓的前面,他那座小山一樣的身軀比劉星皓還要高大上不少,健碩的胳膊足有常人的小腿般粗細!
只見他一擡胳膊,便把那瘋狂衝來的潑婦給撥到了一旁,口中雲淡風輕的說道:“請你冷靜點!要是再亂來,我會把你關起來的!”
謝金強的母親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獄警給震懾住了,他臉上那剛毅的表情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頭上熠熠閃光的警徽代表着絕對不容挑釁的公權力!和他對着幹,只怕是要吃虧。
這時候王嘯天迎了上來,拉回了自己的小姑。他憤恨的瞪着劉星皓,從齒間迸出了一句狠話:“小子!咱們的事還沒完呢!你就在牢裡好好的等着吧!”
王嘯天的臉色黑的可怕!他這句話絕不是簡簡單單的說說而已,一個邪惡的念頭已經在他的腦海裡醞釀了起來。
最後劉星皓被獄警押走的時候,只來得及看了眼年邁的父母。區區一眼,已讓他淚溼了雙目。他真恨自己爲什麼要拿那把槍!可現在再後悔,又能有什麼用?人生的道路就是這樣,一步錯,步步錯……
從法院出來,劉星皓被押上了專門運送犯人的那種押運車。
這種押運車窗戶上裝有鐵絲網護欄,後車廂與前車廂之間隔着鋼筋柵欄,後車廂內部的開門拉手已被拆除,所以車門只能從外部打開。
這輛押運車和他當初在江州時坐過的那輛大同小異,只不過更加破舊一些罷了。
押送他的兩名獄警都上了車,壯實的那位坐在副駕駛位,開車的那位相對瘦弱一些。
劉星皓的雙手依然被銬在背後,他拿頭頂了頂前面的柵欄,衝那位壯碩的獄警說道:“剛纔,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