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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定軍一聽到那動靜,連忙把頭縮了回來。別人不清楚,他可清楚這動靜意味着什麼,心中不禁暗暗叫苦道:“壞了!想不到這幫人手裡竟然還有槍!”他這次出任務原本以爲只是普通的打架鬥毆尋釁滋事而已,根本沒有想到會遇上持槍的歹徒,可既然來都已經來了,硬着頭皮也得上啊!
可再瞧瞧身旁這三個弟兄,柳定軍也不禁有些犯了難。這次跟着他出任務的三名弟兄全都是治安大隊的協警,年紀都不大,都是二十歲剛出頭的小夥子。協警是沒有佩槍權的,相當於警察局裡的臨時工。
這些協警們大都是沒有經過正規軍事訓練的普通人,幫忙管管治安抓抓小偷什麼的還行,要和這些持槍的歹徒對峙,可不能指望他們啊!說句不好聽的,人家一個月纔開一兩千塊錢的工資,你不能讓人家把命都豁出去吧?真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柳定軍可過不去自己良心上的這道坎。
他衝身旁的三位弟兄招了招手,攏到了身邊輕聲說道:“小李,你走回頭路,到我們剛纔進來的那個巷子口設卡,絕對不能放進來任何一個過路的人!同時你要打電話回總部報告我們目前的位置和情況,巷子裡大約有五名歹徒,他們手裡有槍!讓總部趕緊調派武警前來支援!聽明白了嘛?”
“明白!”小李認真的點了點頭。
“小袁,小金,這條巷子是個三叉路,你們兩個趕緊繞到這條巷子的另外兩個出口,同樣不能放進來任何一個過路的人!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等到增援到了才行,聽明白了嘛?”柳定軍這麼吩咐自有他的深意,表面上看起來是給三名協警都安排了任務。可實際上,他是爲了支開這三個小夥子,讓他們能在相對安全的地方等待增援的到來。
小袁小金點了點頭,這就轉身要走。
“柳隊長,你自己留在這太危險了吧?要不,我留下來幫你?”小李比其他兩位協警的年紀大上個一歲,通曉的事理自然多了不少。對方有五名歹徒,只靠柳隊長一個人怎麼能對付的了?而且歹徒的手裡可還有槍啊!
柳定軍瞪了他一眼,臉色鐵青的低聲道:“我的命令下達的不清楚嘛?趕緊去執行!”
小李瞧着柳定軍臉上決絕的表情,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用,他衝柳隊長用力的點了點頭,轉過身便朝來時的那條路奔去。
望着三名協警已經走得遠了,柳定軍這才從腰間的槍套裡拔出了配槍。他調勻呼吸,悄悄的摸到了牆邊,突然聽到一陣男人在數數的聲音。
“八十五……”
“八十六……”
“八十七……”
那數數的聲音不快不慢不疾不徐,像是學校裡的孩童在晨讀一般,只不過這聲音有些太過超齡,明顯是個成年男子。
柳定軍壯着膽子伸出了頭去,只見剛纔還扭打在一起的兩名男子規規矩矩的蹲在牆邊,用腦袋頂着牆壁,雙手背在身後,報數的聲音正是從他們倆的嘴巴里發出來的。
柳定軍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間有些懵逼:“這他媽玩的到底是哪一齣啊!?”
…………
話說在槍響了之後,劉星皓渾身上下摸了摸,竟毫髮無傷。再看跟他奪槍的那個阿連,血猩呼啦的流了滿臉的血,正抱着自己的腦袋滿地打滾呢!
當時槍口就在阿連的耳朵旁,這一下該着他命大,子彈擦着他的耳朵飛過去了,僅僅是擦破了一點皮。可那聲巨響把他的耳朵可給震得不輕,現在腦子裡還“嗡嗡”的直作響呢。
一看劉星皓真敢開槍,輝哥嚇得臉色都發白了,心道:“這小子還真夠狠的啊!難不成今天哥就要交代在這了?”一想到這,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瞧着劉星皓怎麼看怎麼後怕。你說自己招惹誰不好,怎麼會招惹上他的呢。
其實劉星皓自己也挺心慌的,遊戲裡的槍他玩過,真槍這輩子他可是第一次開啊!原來真正的槍聲比遊戲裡的響多了,而且後座力把他的手掌震得直髮麻!再瞧蹲在一邊的輝哥,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明顯帶着七分畏懼,三分驚惶!
“哼,剛纔不還挺橫的嘛?怎麼這一會就認慫了?你不是還要跟我一對一的嘛?”劉星皓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故意拿着槍在輝哥面前比劃了幾下。
“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行不行?賭場的事咱們就這麼算了,當作沒有發生過,你看好不好?”輝哥說話的語氣變溫柔了許多,此一時彼一時,這種時候夾起尾巴做人無疑是個明智的選擇。
“喲,這麼說來,我還得謝謝你咯?”劉星皓最看不慣這種軟的欺硬的怕的人,當初在王大姐家見到他的時候,那副囂張的氣焰如今還歷歷在目。
“不不不,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高擡貴手,放我一馬。成不成?”
“哼,放你一馬?可以啊。不過那要看你的表現怎麼樣了。”劉星皓突然想出了個鬼主意,示意輝哥面衝着牆把腦袋頂上去,他又踢了踢地上的阿連:“還有你,你小子膽兒挺肥啊,還敢上來奪槍!你也給我滾過去拿腦袋頂着牆。”
那小子哪還敢不聽話,乖乖的爬了起來,肩並肩站在輝哥的旁邊,把腦袋頂在了牆上。
“雙手都給我背在身後,從一開始數數,不許數快。誰先頂不住的話,那就對不起了,我就先請誰吃顆花生米!”劉星皓晃了晃手裡的槍,他說的花生米,自然是槍膛裡的那顆子彈了。
輝哥和阿連怎麼敢懈怠,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拿頭頂着牆,一聲一聲的報着數,誰也不想成爲先吃花生米的那個人……
堅持到了八十多個數之後,只聽背後突然有人大聲喝道:“你們倆雙手舉高,慢慢的把身子轉過來!”
輝哥和阿連聽到這聲音也是一愣,這不是剛纔那小子的聲音啊。可聽那聲音裡的威嚴,絲毫不像是開玩笑的意思。他倆只好乖乖照做,舉高了雙手,慢慢轉過了身子。
這一轉回身,兩人皆是吃了一驚,這怎麼突然又冒出來個警察啊?還用槍口對着自己!再看看四周圍,剛纔那個小子早已沒了蹤影。
“老實交代,剛纔你們倆是誰開的槍?”柳定軍如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二人,剛纔那聲槍擊發生的太過突然,他壓根沒有看清楚槍是在誰的手裡。
“警官,你用腦子想一想,我們倆要是手裡有槍,還至於被人威脅着拿頭頂着牆嗎?”輝哥沒好氣的回了句。拿槍的劉星皓他害怕,拿槍的警官他可不害怕,因爲他心裡清楚的很,警察是不能亂開槍的。
…………
劉星皓趕在武警到達之前,早已經鑽出了衚衕。他隱沒在人潮中,不緊不慢的走在大街上。
那把手槍又被他插進了後腰,拿衣服給遮擋了起來。這把槍讓劉星皓有些惴惴不安,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它。
把槍交給警察?這事要是說不清的話,只怕會給自己帶來**煩。把槍扔到垃圾桶裡?萬一被人給揀去了,爲禍百姓又怎麼辦?
走着走着,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竟是魯大峰打來的。
“喂?”
“喂,星皓啊。車幫你弄好了,你什麼時候有空來提啊?”電話那頭的魯大峰聲音裡明顯帶着幾分醉意,這小子中午看樣沒少喝啊。
“我現在就有空,你在店裡嗎?我這就去找你。”劉星皓反正現在也沒啥事,乾脆去提車得了。
“得嘞,那你來吧,我在店裡等你。”
掛斷電話,劉星皓打了個車直奔魯大峰的修車廠,司機師傅還是個熱心腸,把魏良城這幾年發生了什麼大事都給劉星皓科普了一遍。好傢伙,活脫脫一本行走的歷史書啊!
魏良城這幾年確實有些不太一樣了,社會文明在不斷進步,社會財富在不斷增長,而社會的黑暗一面,也在不斷地侵蝕着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這裡的高樓大廈越來越多,吸引來了不少客商投資發展這座小城。他們不但帶來了金錢造就了繁華,也把賭場、夜總會、毒品之類一些不好的習氣全都一股腦的帶進了這座質樸無華的小城。
十年前魏良城的出租車師傅們一過了晚上十一點基本上就沒啥生意了。而現在別管多晚,只要停在夜總會、KTV、飯店的門口,總能拉到一些徹夜狂歡的客人。身旁陪伴他們的,大都是一些濃妝豔抹的佳麗,一個個身上噴噴香的,穿着袒胸露乳極其簡單的衣服。他們要去的地方除了賓館之外,基本上就是那些秘密開設的賭場了。
這些事在魏良城裡,已經是一個空開的秘密。並不是上面不想管,而是壓根懶得管。他們認爲只要把經濟搞上去了,就是大功一件!至於這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情嘛,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