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街買菜回來,準備給丫頭做飯,手機突然響起,是康居集團辦公室主任沙娜打來的。
這個號碼是從老公手機上查到的,十多年了,一直存在手機裡。
水天昊當董事長之前,沙娜有事沒事給他打電話,他倆到底是什麼關係,文雅潔想弄個明白。
她打着推銷美容產品的晃子,曾經找過她幾次,沙娜表面上的樸實,瞞過了她這雙笨拙的雙眼。
她望着熟悉的號碼,心裡難免有些緊張。
水天昊沒有回來,大中午的打電話幹什麼,是不是半天沒有見到他,想從我這兒打聽他的下落?
他是公司董事長,沙娜是辦公室主任,她打電話彙報工作,名正言順,爲何給我打電話?她小心的接通電話:“喂,你好。”
“嫂子,快點過來吧,董事長出事了。”沙娜着急的說。
文雅潔聽說水天昊出事了,而且聽上去非常緊張,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噪門眼,聲音有些顫抖:“他怎麼啦?”
“他開車去工地檢查,被對面來車撞了。”
“他在哪兒?”
“人民醫院外科。”
“傷得怎麼樣?”文雅潔聽說老公住進醫院,差點兒哭出聲來。
沙娜聽得明白,文雅潔非常緊張,安慰道:“嫂子,不要着急,董事長頭部只是擦破了點皮,住院觀察兩天,要是沒什麼事,就可以出院。”
“肇事車抓住沒有?”
“人家根本就沒跑,還是肇事車主送進醫院的。”
文雅潔掛斷電話,留下紙條和二百元錢,說是水天昊住院,中午開車去醫院,晚上回不來,照顧好自己。
文雅潔開車來到醫院,看見沙娜和幾位領導坐在沙發上說笑。水天昊頭上纏着一層紗布,躺在病牀上睡覺。
她快步走過去,坐在牀頭,緊緊握住他的雙手,哭喊道:“他爸,我過來看你來了,睜開眼睛看看我……”
沙娜看她搖晃着董事長,哭喊起來,勸慰道:“大嫂,董事長剛睡着,他沒事。”
沙娜還沒說完,水天昊被文雅潔搖醒,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驚訝的問:“你怎麼來啦?”
文雅潔說:“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不來嗎?”
沙娜笑道:“是我打的電話,你出了車禍,大嫂應該知道。”
水天昊朝幾位領導笑了笑:“你跑過來,丫頭怎麼辦?”
文雅潔掏出紙巾擦了擦淚:“我留了紙條,讓她去飯館吃。”
文雅潔回來,幾位公司領導打過招呼走了,沙娜安慰了幾句,偷偷向水天昊揮揮手,扭動着細腰走出病房。
文雅潔送走沙娜,坐在牀頭:“你開車,頭怎麼會撞傷?”
“對面駛來一輛小車,好像是爆胎,車輛失控,眼瞅着飛過來,我緊急剎車,還是被對方車撞上了,慣性太大,頭撞在前窗玻璃,方向盤頂着我胸脯疼,差點兒去見閻王。”
“高級車不是有安全氣囊麼,怎麼能撞到玻璃?”
“也許剎車過急,碰撞力不夠,氣囊沒打開。唉,要是不踩剎車,也許撞不到玻璃。”
“胡說,要是不緊急剎車,玻璃沒撞上,命恐怕沒了。”
“這麼說,撞玻璃不要緊?”
“頭腦沒撞傻,比什麼都好。中午想吃啥,我給你買。”
“你看我還有心情吃飯麼?”
“腦袋留下來,就是用來吃飯的。啥都不要想,張開嘴巴吃飯,我來餵你。”文雅潔走出病房去買飯。
沒房裡沒人,他想閉眼睡一會兒,還沒躺穩,只聽得“哇”一聲,有人大哭起來:“爸,您這是怎麼了,我看您來了。”
一聲大哭,嚇了一大跳,睜眼看見嬌嬌跪在牀前哭喊,摸摸頭:“快起來,爸沒事。”
水龍嬌摸了一把淚,坐在牀頭:“真的沒事?哎喲,看見我媽留的紙條嚇死了,飯都沒吃,坐公交車跑過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我又不是啞巴。爸,頭疼不疼?”
“剛纔還疼,丫頭來看我,這會兒不疼了。你想吃啥,給你媽打電話,一塊兒買回來。”
“我要看着您吃,吃完了我再吃。”
“一塊兒吃不行?”
“我現在不想吃。”
“傻丫頭,中午跑過來,下午上課怎麼辦?”
“您躺在病牀上,我能安心上課嗎?這兩天不去了,我要照顧你。”
“曠課怎麼行?無故曠課,不是好學生。”
“我媽回來,讓她給班主任打個電話,明天請個假,加上雙休日,我可以照顧您。”
“這兒有你媽,不用你照顧。”
“我媽年紀大了,晚上熬夜受不了。”
“晚上不用照顧,可以回家。”
“我哥咋沒來?”
“你哥去內地出差,沒讓你媽打電話,你也不要打電話,他要是知道了,路上容易出事。”
嬌嬌聽說給哥哥打電話,路上着急容易出事,點了點頭:“大嫂總該過來看看您吧。”
“她還要照顧孩子,我給辦公室交待過,不要讓她知道。你不想想,你嫂子知道了,你哥能不知道,傻丫頭。”
父女倆正在聊天,文雅潔提着兩包飯菜走進病房,看到坐在牀頭說笑的嬌嬌,像不認識似的瞅了半天:“你怎麼跑過來了?”
嬌嬌接過兩包飯菜:“媽,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我爸出了車禍,生命危在旦夕,我哥不在家,做女兒的哪能不管?您可倒好,留下一張紙條,開車跑了,害得我坐了一個小時的公交車。”
“好好好,是媽的不對,你跑過來,下午上課怎麼辦?”
“我爸躺在病牀上,哪有心思上課。媽,您給班主任打個電話,就說我爸出了車禍,生命垂危,需要女兒照顧。”
“請幾天?”
“一天。”
“這可是你說的,明天晚上送你回去,後天上課。”
“一言爲定。”
文雅潔買來米飯、炒菜,嬌嬌喂父親吃飯,她拿出飯盒,衝了一包燕窩,笑道:“當領導的就是不一樣,擦傷了一點頭皮,住進幹部套間,送來這麼多高級營養品,還有這些花藍,少說也有幾千塊。哪像我們這些老百姓,爲了充面子,花藍還得自己買。親朋好友來探望,不是牛奶,就是水果,值不了幾個錢,還得欠人情。你看這十幾箱營養品,哪件不是幾百塊,這幾盒營養品,包裝精美,我聽都沒聽過,真是奢侈。”
“當董事長這麼多年,不讓職工上門拜年,不準請客送禮。這次車禍住院,也不能讓職工知道,不然禮物堆滿病房,還說我故意裝病收禮,會壞了我的名聲。”
“爸說得對,無債一身輕,咱不欠你們那些職工的人情。”
“女兒說得對,欠了人情,終歸是要還的。住院觀察兩天,沒啥大問題,我就出院,免得碰見熟人,傳出去丟人。”
“不是你故意撞的,丟什麼人?對了,咋沒見肇事駕駛員來看你?”
“送我進醫院後,配合交警部門處理事故,負責維修我那輛車。其他的事,出院後再說。都是本地人,沒必要計較。”
“待人寬宏大量,我爸就是好。只要您沒事,比什麼都好。”
“你爸寬宏大量,媽就是小心眼?”
“媽,小心眼了吧,我媽是誰,是天底下最善良的母親,比高爾基的母親還偉大。”
“可你當不了高爾基,媽不是白偉大了。”
“雖然當不了高爾基,當水龍嬌總可以吧!當水龍嬌的母親不偉大?你看我們那些同學,大街上看見您,都說您是水龍嬌她媽;只有進了部隊大院,你們那些同事說,我是您女兒。”
“你不是我女兒,難道我是水龍嬌她媽?小傢伙,還不是一樣。”
“主角一變,意思大不一樣,這裡面有說法。”
“那你跟爸媽說說,你是誰的女朋友?”文雅潔突然想起那兩張紙條的事來,正好藉着水天昊住院的機會說出來,探究探究女兒的心理想法。要不是這次車禍,一家人很難聚在一起,更想不起這個話題。
“媽,說啥呀!”水龍嬌聽母親提起這事,臉刷一下紅到了脖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水天昊呵呵呵笑道:“都是自家人,你們班有沒有你看上的男朋友?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沒什麼不好意思。爸跟你這麼大的時候,啥也不懂,跟女同學摔跤,騎在肚皮上不讓起來。時代變了,條件變了,環境變了,課餘時間還可以談情說愛,多好。”
文雅潔眼瞅着女兒,等她說話。水龍嬌瞟了一眼父親:“你們那個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沒有電視,沒有廣播,沒有電話,就像生活在井底的蛤蟆,兩人沒見過幾次面,結婚生活一輩子,過的是什麼日子呀!”
“是啊!”文雅潔接話道:“現在的學生,十五六歲開始談情說愛,屁大點孩子,懂什麼愛?你說,成天男歡女愛,哪有心思學習。你看那些學生走在大街上,摟摟抱抱,也不怕大人笑話。”
“什麼年代了,還怕人笑話。高中同學都在談對象,誰沒對象就是老土,沒有魅力,被人瞧不起。男叫女夫人,女稱男相公,學校正常得很。”
水天昊摸摸隱隱疼痛的頭皮:“我丫頭性格活潑,長得漂亮,肯定追求的男孩不少,跟爸說,有沒有看上的男同學?要是有,我找人提親去。”
水天昊說起提親二字,水龍嬌哈哈大笑幾聲:“爸,您真是老土帽,你們那個年代早過去了,等家長提親,孩子都生了。”
文雅潔皺皺眉頭,心想,直接問紙條的事,怕是不會說實話,聲東擊西的亂問,問不出什麼結果,這可如何是好?眼瞅着水天昊,看他能不能從女兒嘴裡套出點什麼桃色新聞來。
水天昊明白老婆的意思,他端起衝好的燕窩:“嬌嬌沒喝過燕窩,想不想嚐嚐?”
嬌嬌瞅着黑呼呼的燕窩,看上去一點也不好喝:“燕窩,顧名思義,就是燕子窩做的,黑呼呼的,都是燕子的屎尿,我纔不喝呢。呵呵呵,爸,快喝吧,不然結成小粒又不好喝了。”
水天昊聽到“屎尿”二字,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嗅了嗅,遞給文雅潔:“你身體需要大補,我捨不得喝,還是你喝吧。”
“這是給你衝的,我沒這個命。”文雅潔瞪了一眼做怪的嬌嬌:“都怪你,誰說燕窩是屎尿做的?”
水天昊笑道:“聽說燕子準備生蛋報窩的時候,要啄草含水,嘴裡的水嚥進肚子,築窩的時候要吐出來,實在吐不出來,就用口水築窩。燕子多大點,口水能有多少,築一個窩得花多少功夫?人類最殘忍,等燕子築好窩,取下來做成這樣的燕窩。燕子又得辛辛苦苦花幾個月時間,一二再,再二三,有些燕子活活累死了,也築不起窩來。”
嬌嬌聽着燕窩的來歷,臉上沒了笑容:“怪不得燕窩那麼貴,得累死多少燕子,才能衝這麼一碗啊!”
文雅潔說:“你以爲燕窩都是用燕子的口水做的?傻丫頭,添加的都是白沙糖和芝麻糊,黑呼呼的,不要說口水,就是燕子屎也不一定有。”
嬌嬌說:“就是沒有,我也不喝,太殘忍了。”
“是啊,很殘忍,所以,你現在還不懂什麼叫窩。咱們這個家就是一個窩,你哥長大了,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窩。咱這個窩,還有你這個小燕子,將來長大了,翅膀硬了,也要離開父母,築自己的小窩。你們班的同學,就像一羣小燕子,都想找自己的另一半。可是,現在還是高中生,將來上大學,做生意,外出打工,各奔東西,成功的有幾對?”
水天昊喝了兩口燕窩,皺了皺眉頭:“嬌嬌,跟爸說實話,有沒有喜歡你的男孩子,有沒有你喜歡的男孩子?”
嬌嬌低下頭,沉思片刻,擡頭望望期待的母親:“爸,媽,我們班有幾個男孩給我遞紙條,我寫了幾個字還給他們了。”
文雅潔聽後着急的問:“寫了幾個啥字?”
“請不要騷擾我。”嬌嬌說:“也有外班同學託人遞紙條的,我不認識,紙條撕了。”
“有沒有你喜歡的男孩?”文雅潔小心翼翼的問,直怕被嬌嬌嗅出點什麼味道來。
“遞紙條的都是差學生,沒人喜歡。我們班有位男生,個頭高高的長得挺帥,就是性格內向。聽說家裡條件不好,學習卻非常優秀,是全年級前幾名的學生。不知道爲什麼,他從我身邊走過,不由自主的緊張,也不敢跟他說話,看見其他同學就沒有這種感覺。”
文雅潔笑道:“傻丫頭,他沒給你遞紙條?”
嬌嬌說:“他的心思全在學習上,哪有閒心寫紙條,我看他傻呼呼的啥也不懂。”
水天昊笑道:“他不懂你懂,只要你喜歡,可以寫紙條給他,表明你的心意。”
“爸,說什麼呀!”嬌嬌羞紅的臉:“你們想問什麼,我心裡明白,我還是個學生,你們放心,不會早戀的。”
文雅潔聽到這話,臉上樂開了花:“真的?我的好女兒,媽不是怕你學壞,而是怕你上當受騙,影響學習,只要有你這句話,媽就放心了。”
水天昊拍拍嬌嬌的肩膀:“你的任務主要是學習,只要考個好大學,將來找份好工作,看上哪個找哪個,主動權掌握在你手裡。要是考不上好大學,沒有好工作,你看上他,他看不上你;他看上你,你看不上他,你說糾結不糾結?一晃幾年過去,小姑娘變成老姑娘,誰還要你?現在是高一,好好學習還來得及,爸、媽對你有信心。來,跟爸拉勾。”
文雅潔看着父女倆小孩似的拉勾,想起嬌嬌小時候的事來:“你小時候,就想着好吃好玩,只要提起學習,不是哭就是鬧。從一歲起,你爸教你認數字,四五歲沒學會一二三四五,一年教不會一個數字;幼兒園三年,自己的名字不會寫;英語書發了好幾本,一個單詞沒記住,你爸給你的博士帽飛了。這幾年還算可以,只要現在好好學,考大學還來得及,有沒有信心?”
“我不是跟爸拉勾了麼,要不,咱倆也拉個勾?”嬌嬌伸出小拇指。
水天昊、文雅潔知道了丫頭的想法,鼓勵她好好學生,爭取更好的成績,未來把握在自己手裡。
水天昊從手提包掏出五千元,交給文雅潔,讓她帶丫頭去逛超市,想要啥買啥,他有些困了,想睡會兒。
文雅潔趕緊接過厚厚一沓嶄新的鈔票,臉上樂開了花:“你爸想睡覺了,陪媽去逛超市,你給買兩身好衣服。”
嬌嬌挽着母親的胳膊,高興的走出病房,幾位提着禮品的中年婦女站在服務檯前,向護士打聽着什麼,看樣子像是來看望病號。穿白大褂的年輕護士指着東邊大病房:“就在最裡邊幹部病房。”
文雅潔心想,裡面好像只有一間大套房,難道還有幹部病房,不會是來看水天昊的吧。他今天住的院,而且交待辦公室不要告訴任何人,肯定不是來看他的。母女倆快步走下樓。
文雅潔、嬌嬌逛超市回來,病房變成了禮品庫,大小禮品盒堆成了小山,花藍沒地方擱,擺在病房門口。
病房裡坐着十多個中年人,看見文雅潔和嬌嬌走進病房,像是看見了希望,趕緊圍過來,七言八語的問道:“你是董事長的夫人吧,聽說他病了,我們過來看看,等了半個時辰,不見他的影子,是不是轉院了?”
“沒有,沒有,我也是剛過來。”文雅潔看見還有不少中老年人提着禮盒涌進病房,不知說什麼好。心裡暗問,是不是回家了,回家不要緊,這麼多禮品怎麼辦,晚上還住不住,醫院讓不讓出院?她想到這,快步走向服務檯,向護士打聽水天昊的去向。
穿白大褂的護士以爲,她也是來看望董事長的職工,悄聲說:“回家了,他老婆回來,讓我轉告一聲。這麼多人,我也不知道哪個是他老婆。”
文雅潔快步走進病房:“謝謝大家的好意。醫院檢查沒什麼大礙,下午讓他出院了,我代表水天昊謝謝大家,馬上天黑了,還是回去吧。”
職工們好不容易探知他住院的消息,沒料到這麼快就出院了,大夥放下禮盒,說笑着走了。
文雅潔打電話,想問他這麼多禮盒怎麼辦,打了半天,手機就是不通。
她跟嬌嬌挑貴重的禮盒提了十件,鎖上病房門,給護士打了聲招呼,開車回家,順路買了一百個羊肉水餃,帶回家晚上吃。
水天昊躺在大牀上睡覺,聽見文雅潔開門進來,睜眼問道:“病房的人走了?”
文雅潔放下五六個精美禮盒:“還有十幾個人等你,我說你下午出院,那些人放下禮盒失望的走了。”
“爸,你沒看見,病房都變成庫房了,那麼多營養品,我看你啥時候能喝完。”嬌嬌手裡提着四個禮盒給父親看。
“那才幾個人,我要是不出院,上萬名職工都去看我,樓道里都放不下。我不讓職工拜年送禮,這下你明白了吧!”
“以前我不相信,這次我才明白,你們公司的職工挺有人情味的。病房堆了那麼多禮品,拉回家沒地方擱,你說怎麼辦?”
“大概多少盒?”
“你看,這是十盒,放在這兒沒多少,病房堆了半個房間,足有二三百盒。我們逛街三個多小時,咋就來了那麼多人。我們出來的時候,還有人提着禮盒上樓,估計是你們單位的。”
“病房門鎖了沒有?”
“我給護士說了,病房門鎖上,要是有人問起,就說出院了。”
“我變成歷史的罪人,也有你的功勞。”
“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想想看,這麼精美的高檔禮品,少說也有二三百,公司上萬人,就算去一半,也有四五千盒,樓道里能放下嗎?那麼大的場合,能不驚動政府?一盒就算三百元,一百盒三萬元,一千盒三十萬,五千盒就是一百五十萬,這個數字夠掉幾個腦袋了。當初我不讓兒子待客,你不理解,罵了我多少回。兒子結婚,這些職工可不是三百元,五百元的送禮。你算算,能收多少禮?我還能心安理得的躺在家裡養病麼?”
不算不要緊,這一算,嚇出她一身冷汗,望着地上的禮品盒:“明天趕緊送回去,咱一盒也不要。”
“你提回家,晚了。”
“我現在就放回去,沒人看見。”
“不要着急,晚上你還要送我回病房,挑好的再提幾盒回來,給你們娘倆補補身子。”
“不怕殺頭了?”
“拿幾盒回來,掉不了腦袋。”
“剩下那麼多,怎麼辦?”
“誰送的我也沒看見,也送不回去。明天給工會打個電話,用車拉回去,留着以後慰問病號,就算是職工捐獻的。這麼好的東西,不能浪費了。”
水天昊住院觀察了三天,沒什麼大問題,辦理出院手續,回單位上班。肇事駕駛員在民營企業開車,家裡經濟條件不是很好,住院沒讓他出錢,五萬元修車費保險公司賠了,交警大隊也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兩人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