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一個一隻手拿着長杆子撈網,另一隻手拿着兩百塊錢正往自己包裡塞的老者來到涼亭裡。看着涼亭裡的張興羽,又看到他身旁的紅票子,再看看湖裡的所謂垃圾,心下有點明白。心道:‘那姑娘還真是有錢,分手還真給分手費,看來真不少,原來電視裡說的分手費還真不是瞎掰的。以前總說孫女兒看的東西假,原來是真的。不過得警告一下俺孫女兒,可不能這麼大方。’
走了過去想勸解一下張興羽,順帶提醒一下他把錢收好。
可是剛走到他身後準備拍一下他的肩膀,張興羽卻突然往前一衝一個縱身。‘噗通’跳進了湖裡。
大爺那叫一個心驚啊,這孩子咋回事兒啊,分手費都給了,咋還想不通呢?
“小夥子,別想不通,快上來。”
見張興羽良久沒有冒出頭來,那叫一個汗流浹背。
自己老胳膊老腿的怎麼救人啊。
但是人民公園被荒廢了很久了,半年見不到幾個來逛的,就算來逛也是老年人,而且都是早上,十點後幾乎就沒人了。
大爺咬咬牙,大吼道:“救命啊,有人跳水了。”然後扔了手中的杆子,準備脫鞋跳進湖裡救人。
這個時候張興羽冒出了頭。
大爺趕緊叫道:“小夥子。”
張興羽扭頭望向涼亭纔看到大爺,有些莫名其妙的皺了皺眉頭。
“快上來,小夥子,別想不開。”
張興羽看了看大爺赤着的一隻腳大概明白了過來對着大爺大聲道:“大爺,我沒事兒,我就是有件東西掉湖裡了,下水來找,您別急,別下水了。”
大爺喘了一口粗氣坐在凳子上有氣無力的道:“你倒是說一聲啊,我哪知道你不是自殺,嚇死我了。”
因爲聲音不大,張興羽聽不清楚。見大爺對着自己揮了揮手似乎是在示意自己繼續找便又潛下了水。
也幸虧石頭上面刻了字否則就是再找上半天也找不到。
等張興羽撿了石塊爬上來後,大爺已經把湖裡的‘垃圾’給撈完了,坐在一旁等着張興羽上岸。
“大爺,您怎麼還在這兒啊?”
大爺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張興羽,心想這種小孩子一點也不懂事兒,難怪女孩子不喜歡她,你說說誰放心把自己交給這種孩子嘛。
張興羽被瞪得莫名其妙。
“哎,小夥子,我……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們這些老頭子也不懂,只是提醒你一下,啥事兒都不能用死來解決。”
“我沒想死……”見大爺又瞪自己,張興羽識相的閉上了嘴,好歹人家也是出於關心。
“這錢,你收好,我要走了,指不定誰來把它拿走,就算被風吹走也不值當。真是的,找啥東西這麼不要命啊,小心感冒,早點回家換身衣服。”
張興羽乖乖的點頭。
大爺還是忍不住發句牢騷道:“嚇得我半死,老命都掉了半條。”
“對不起,大爺,我不是有意的。”張興羽從那二十六張鈔票裡又拿出五百塊遞給老者道:“麻煩大爺了,這是謝謝你幫我看錢的,謝謝。”
老者看着張興羽手上的五百塊錢猶豫着要不要拿,已經拿了人家女朋友兩百塊了又拿是不是……但是想到自己剛纔受到的驚嚇,這錢該收的。
“行,這錢我收下了,誰讓你把我嚇得半死,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這些東西你要嗎?”大爺指了指那些‘垃圾’
“不要了。麻煩大爺了。”
大爺擡頭看了一眼張興羽,特有範兒的點了點頭,然後拖着一堆‘垃圾’拿着杆子離開了。
剩下瑟瑟發抖的張興羽,想到剛纔大爺說的感冒,想到自殺,自己是不是可以用苦肉計啊。
然後興奮的大叫了一聲。跑到大爺身邊拍了一下大爺的肩膀大叫道:“謝謝大爺。”
然後飛快的往外跑去。
望着驟然間興奮起來的張興羽,大爺在嗔怪之餘又是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真是年輕人啊,洗了個冷水澡還這麼精神。只是沒長興啊,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難過的。哎,年輕真好。”
…………
忍着哭的衝動殷惜找到了公園的清潔大爺給了他兩百塊錢讓他幫忙清理,順帶表示了歉意。
出了公園搭上計程車後,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眼淚肆無忌憚的流。痛苦纏繞着殷惜的內心,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痛苦減輕,可是爲什麼還是那麼痛,還是那麼疼。
嘴裡不斷喃喃的低聲呼喊着那個一直不敢呼喊的名字“興羽,興羽。”
計程車司機聽着殷惜令人心酸的哭泣聲,也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小姐,您沒事吧。”
殷惜只是壓抑着痛哭着,搖着頭。
司機也不再詢問,想着也許讓她發泄發泄就好了。哎。
遞了紙巾給殷惜,殷惜卻只是一味的搖着頭。
司機嘆了口氣,把紙巾收了回來。
‘對不起,興羽,我不能愛你,我愛不了你,很快你就可以把我忘了的。我只是你年輕生命中一個過客而已,從不曾駐足,也就留不下什麼。’
‘興羽,我愛你。’從不肯承認的愛,在心裡對着那個人說了出來。殷惜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大力的抽泣着,身體因爲抽泣而抖動起來,眼淚模糊了雙眼,溼了臉。宣泄,似乎只有眼淚可以宣泄她給不了的愛,她承受不了的痛。可是這只是無聲的眼淚,她甚至於不敢哭出聲來。默默的壓抑着自己的痛,自己的哭泣,只有眼睛——唯一的出口。
感覺到身後女孩兒的無聲的哭泣,她該是有多痛啊,連哭都哭得這麼壓抑,就連他這樣一個無關的人都覺得內心堵得慌。
‘興羽,興羽’不斷在心裡叫着這個名字,似乎永遠也叫不完,就像眼淚永遠也流不完,就像痛永遠也停止不了。
他是那麼愛她,可她卻不得不這樣殘忍的傷害他,而這種傷害也讓她揹負起了難以承受的痛,痛得痙攣,痛得發抖,痛得似要暈厥。
………………
張興羽回到宿舍,好在舍友都出去了,不用想着怎麼解釋自己這一身水。
想把石頭鎖在抽屜裡,畢竟上面有他和殷惜的名字,被人看到終歸不妥,可是找了半天沒找到鎖。以往都沒鎖抽屜的習慣,最後只能拿着它一起跟自己再洗一回澡。完事兒後纔去買了鎖把抽屜裡其他東西都拿了出來,把石頭鎖了起來。
靠着在外面吹了一夜的涼風,張興羽如願重感冒。
乘着別人都不在宿舍的時候,孫皓來到張興羽牀邊,靠着他們自制的麻將桌道:“怎麼回事兒?”
張興羽虛弱的看了一眼孫皓無力的問道:“什麼怎麼回事兒?”
“別人看不出來,我不可能看不出來,這段時間殷惜老師也有點不對,貌似點名都是低着頭,從來不看下面,好像不擔心有學生替人答到。”
張興羽歪着嘴沒有回答。
“興羽,有些事情不可爲就不要去做了。”
“什麼呀?我相信她是喜歡我的。”
“興羽,你跟她本來就不可能。”
“你以前可沒這麼說,咳咳。”
孫皓掏出一根菸,隨後看了一眼病患又放了進去道:“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了你們之間差距太大,不單單是年齡問題,現在看來,殷惜老師應該是拒絕了你吧,說明她不願意,不管她愛不愛你,至少可以肯定她不願意跟你一起承受輿論壓力,你這樣演苦肉計逼迫她有什麼意義。算了吧,玩玩兒就夠了。”其實依照孫皓的性格是不大可能去理會別人的感情問題的,只是他一直把張興羽當弟弟,覺得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有義務去提醒他一下。但也只止於提醒。
“我沒玩兒!”張興羽坐了起來憤然道。
“哥,我真的喜歡她,感情付出了就收不回來了。”張興羽的認真讓孫皓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只能嘆氣道:“隨你吧,只是……得,你要真這麼篤定,你繼續吧,我不勸你了。”
張興羽平時並不是什麼都霸道,但是他是獨生子女,父母寵溺造就了他對待認定的事情的強硬態度。不過幸運的是,張興羽的家庭教育並不缺失,再加上自己對他的瞭解,所以孫皓不用擔心他做出什麼極爲不理智的舉動。雖然霸道,但依舊還是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