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窒息感在兩人周圍環繞, 程寄北看着臉上還掛着微笑的應恪,下意識地往沙發的另一邊縮了縮。
應恪見程寄北一副認慫的模樣,好笑道:“我都還沒說你什麼呢, 怎麼就自己往後縮了?”
程寄北趕緊往回坐直幾度以示心胸坦蕩:“……誰還沒有什麼瘋狂追星的過去。”
“和你打了三年遊戲, 也說好了那年不管打不打得到線下賽都見一面, 可是你呀, ”應恪嘆了口氣, “可是連你賣了號我都是最後知道的。”
“和你在遊戲裡認識是我剛回國內讀高中的第一年,學業壓力不是很大,但一個人生活難免有一點……”應恪皺着眉努力想找一個合適的詞彙形容自己當時的狀態, “失落感?”
“然後我就試着玩了一下班上同學都在玩的這個遊戲,想在和他們交流的時候能找到一點共同話題, 不過因爲大多數同學在學校裡很少有機會打遊戲, 所以反而又變成了我一個人單機……後來有一天, 我在接競技場任務的門口看到了你。”應恪的視線落在程寄北身上,又彷彿在通過他看向那段年少時光。
“你那個時候也纔剛滿級吧, 我做任務路過那個門好幾趟都看到你在那裡堅持不懈地刷文字泡,鬼使神差地就說了帶你一起打22,然後就成了固定隊友。”
程寄北對於兩人的相遇已經記不太清了,但他對於那三年裡相處的片段還有一點印象:“你那個時候好像沒現在這麼好相處哦……一開始我和你說話你都不理我的。”
應恪低低地笑了一聲,爽快地承認道:“是啊, 那個時候剛回國, 感覺被全世界拋棄了, 就想着這個小鬼爲什麼這麼煩, 操作這麼差話還那麼多。”
“不要嘲笑一個初學者嘛, ”程寄北面紅耳赤地替自己解釋道,“第一次玩競技類遊戲技能記不熟很正常啊……而且我現在打得很好了啊。”
“嗯, 你學得很快,”應恪拉過程寄北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慢慢地我就開始想我的隊友爲什麼這麼可愛。”
“你上線了,我高興;你說你今天只能打一個小時,我也高興——因爲你這一個小時的時間是屬於我的;你下線了,我還是很高興——因爲你跟我說了明天再見……結果有一天你下線之後,再上線的時候帳號那頭已經換了個主人,我發你□□也再沒看到你上過線,我開始有了一種驚慌失措的感覺。”
“後來我想起你說的線下賽不管進沒進決賽都要和我見一面,那個時候我還在讀高三,翹了兩天的課跑去S市買黃牛票看線下賽,可是你到比賽結束了還沒出現。”
程寄北聽着應恪緩緩地講述着那段他不知道的故事,突然感覺自己真他媽是個渣男。
應恪看着程寄北臉上愧疚的表情,笑着欺身去吻他的嘴角:“回去之後我問了那個買你帳號的人,知道他也是從盜號的手裡買來的帳號,就打電話給遊戲公司查到了你的個人信息。然後我就知道了你的存在。”
“高三考完之後,我去過你們學校一趟,那個時候你們正在上晚自習,我隔着窗遠遠地看了你一眼,你和我想象中得幾乎一模一樣。”
“什麼樣的啊?”程寄北好奇地問道。
“陽光、積極、好看……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
被應恪誇得臉紅,程寄北心裡其實還是挺美的,張開嘴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他的下脣:“那你怎麼這麼晚才下手啊?”
“看到你之後,我纔開始考慮我的交往取向問題,”應恪毫不猶豫地承認道,“等我考慮清楚了,我又開始擔心你的交往取向問題了。”
“我給了自己一年的時間,跟自己說如果一年後我還喜歡你,我就在你高考之後找機會真正認識你,想盡辦法讓你留在B市,最後讓你留在我身邊。”
“不過老天爺還算待我不薄,”應恪再回憶起那段時光時剩下的更多是愉悅,“還沒等到一年,我就發現你被保送到了地環院。而且後來你室友還成了我部門裡的幹事,謝知禮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在辦公室裡提你的事情。”
程寄北哭笑不得:“謝知禮這個傢伙……”
“大學四年先是在忙學生工作的事情,本來打算大三找機會和你攤牌的,結果出去交換回來又忙着開工作室,你整天不是宅在宿舍打遊戲就是泡圖書館趕作業,根本見不着面。就這麼磨磨蹭蹭到了去年九月,我在階梯教室看到你的時候,你給我的感覺還是和當年那第一眼一樣……讓我心動。”
聽到男朋友的深情告白,程寄北紅着臉附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其實……看到你第一眼我也覺得心跳有點加速……”
應恪擁抱着程寄北,感覺自己前所未有地圓滿。
“程老師。”應恪輕輕咬了一口程寄北的鎖骨,親暱地喊道。
程寄北被咬得心癢癢,蹭着腦袋在應恪身上磨了兩下:“……應老師有何貴幹?”
“幹……你,”應恪輕輕鬆鬆地抱起程寄北,將他撲倒在牀上,“來,我們一起來做一做這道生理結構題。”
夜還很長,遠處有晚歸單車少年的口哨聲,程寄北閉上眼迎合着身上人的親吻,感覺他的氣息包裹着自己不斷地在曖昧的漩渦裡沉淪下陷。
——若你是那個第一眼心動的少年,那麼定會有人爲了你扯下假面,捧着一顆真心斬棘披荊,踏浪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