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八點, 墨色直播的官博貼出了決賽的最終成績,程寄北以145.7的人氣指數位列教學區的第一名,在總榜上排在了第三名。
儘管沒有拿到總榜單的第一名, 程寄北還是對這個成績非常滿意了——畢竟前兩名的朋友, 一個被稱爲墨色一姐, 還有一個背後有兩個身家千萬的壕粉, 能在這樣嚴苛的競爭條件下殺出重圍取得前三甲, 程寄北覺得自己的教學之路無比光明坦蕩。
反而是謝知禮對於自己當晚和蘇答去演瓊瑤錯過了好友決賽的事情耿耿於懷,自開學之後兩人回到寢室,他就像祥林嫂一樣反覆在程寄北耳邊提起“如果我那天沒有發現蘇答的小秘密就好了”, 程寄北做好的心理建設無數次被強制拆遷,他無奈地看着表情凝重的室友:“老謝, 那天到底是我比賽還是你比賽啊?”
“作爲曾經寄北老師後援團唯一的粉絲, 現在居然能夠讓你放手一個人闖天下了, ”謝知禮欣慰地摸了摸程寄北的頭說道,“阿拉有錢長大了。”
程寄北擄開謝知禮的手, 笑罵道:“你可拉倒吧,這後援團團長早就該移交職位了,我們阿恪比你稱職多了。”
“喲喲喲都不叫老大改叫我們阿恪了,甜死了哦。”
程寄北沒有再理會謝知禮,專心致志地研究起了墨色直播發來的新合同。
“哎有錢, 你在幹嘛啊?”謝知禮自嗨了半天見沒人迴應, 又湊過去煩埋首在電腦前翻法律文書的程寄北。
“看合同呢, ”程寄北頭疼地對照着合同上的條款翻着寫得密密麻麻的書, “這個時候就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一個法政學院的朋友了。”
謝知禮心寬得很:“老蘇怎麼可能坑你呢?我都跟他說了不給你最好的待遇就不原諒他了。再不濟你去找老大啊, 老大開了那麼多年公司看點這個合同還不是小菜一碟?”
對着晦澀的條條款款確實容易讓人心情煩躁,程寄北索性把電腦往前一推, 伸了個懶腰解釋道:“我當然放心了……是我媽覺得這個什麼推廣簽約數額太大了,她總覺得我是被傳銷公司騙了,我拿合同給她她還說太長不看,非得我解釋個一二三四說明白了才放心。”
“那你加油吧。”謝知禮心領神會,同情地拍拍室友的肩膀,轉身又和蘇答聊今天中午吃什麼這一哲學問題去了。
比賽結束後,前三名的主播宣傳照和直播間ID被掛在直播平臺首頁的LOGO上宣傳了足足一個多星期才撤下來,墨意文化還給買了各大網站的通稿來宣傳,其中最有看點的便是從教學區闖出來的第三名,善於抓住開學季這一時機的宣發部就打出了“最愛學習的直播平臺”這樣的旗號來吸引更多“除了老師上的課什麼課都想聽”的叛逆高中生。
藉此東風微博上近來程寄北的粉絲又漲了不少,自比賽以來呈倍數增長的狀態總讓他覺得可能是哪個同名同姓的小明星買錯了殭屍粉,眼看着#寄北老師#超級話題開通了,眼看着寄北家的小助教這一後援糰粉絲數破萬了,又眼看着……各種各樣同人站上有更多的投稿了,程寄北百感交集,又說不出成爲明星教師和普通的主播老師在待遇上有什麼不同。
“總覺得這成功來得有幾分不真實。”這日,程寄北揣着已經“翻譯”了一大半的合同到應恪辦公室蹭暖氣順便打算看看男朋友的帥氣側臉解壓,看到手機短信中提示的那可觀的銀行卡餘額突然說道。
應恪倒了杯熱可可放在茶几上,推到程寄北手側:“票都是粉絲投的,課也是你自己備的,都是真實得來的東西,你理所當然能夠成功。”
被應老師三言兩語又哄開心了的程老師反身就給了男朋友一個麼麼噠,又苦兮兮地坐回沙發上開始排這個月的直播日程。
自從換了新合同之後,平臺對程寄北的直播時長有了更多的要求,爲了維持白金直播間的人氣穩定,原本一個月30個小時的直播時長被延長到了40個小時,爲了湊足這40個小時,程寄北只能在原本的直播時間外又加了週五晚的直播。
對此應恪倒是很贊成——程寄北的直播設備自一月初賽過後就再也沒有從他家搬回寢室,和諧地與他書房中的其他擺設融爲了一體。程寄北這新的直播時間一確定就意味着兩人四捨五入開始了同居生活。
於是寢室裡程寄北的東西越搬越少,應恪公寓中雙人份的東西越來越多。等謝知禮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好多天都沒在天黑之後看到過程寄北時,程寄北已然把自己的位置搬得只剩下牀褥子了。
“有錢,說好的雨露均沾呢?”麻辣香鍋店裡,謝知禮哀怨地盯着吃飯仍然不忘和應恪發微信的程寄北,“寢室住一晚,老大公寓住一晚不挺好的,你偶爾還能陪我一起看看恐怖片什麼的。自從你住老大那兒去之後我再也不敢在晚上看片了。”
“那、你也住、蘇答那、兒去、不就好了,”程寄北大半精力都放在回覆消息上,斷句斷得彷彿在寫意識流詩歌,“這、樣的話、不就有、人陪、你、看電影了?”
應恪發來了“把四月前十天的時間留給我可以嗎?”,雖然不知道應恪想要幹什麼,但既然是男朋友第一次如此鄭重地提要求,程寄北還是無條件地答應道:“當然可以。”
偏偏兩人在聊着天,謝知禮的聲音還時不時要來插上一腳:“蘇答每天晚上都加班到深夜啊……工作起來六親不認的那種……我發他一百條微信他回我一條就不錯了……哎有錢你說都是霸道總裁怎麼老大和蘇答就差那麼多呢?”
“是你自己太閒了吧?”程寄北中肯地評價道,“阿恪晚上也要加班啊,我晚上有直播課哪來的時間給人家發微信哦,等我直播結束差不多他下班回家,剛剛好。”
唔,然後夜生活就開始了。謝知禮聽出了程寄北的未盡之意,邊吃土豆片邊反思自己是不是也該找老爹給自己在酒店裡安排個花壇土質檢測員什麼的職業了。
沒過多久,正琢磨着應恪爲什麼不再發消息過來的程寄北忽然收到了一條短信提示,打開一看沒把他嚇一跳。
“尊敬的程寄北,你訂購的機票已經成功。201X-3-31,B市國際機場B樓到洛杉磯國際機場的DLXXXX航班(19:35起飛/16:55到達)已出票。票號XXX-XXXX……”
程寄北:人還在吃飯怎麼突然就訂了張機票,還是去美國的??
就在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證信息是不是被別人竊取的時候,應恪發微信問道:“剛纔有沒有收到航空公司給你的短信?”
原來是應恪買的,程寄北又聯繫上文中“把4月的前十天空出來”這句話,猜測道:“你是想那個時候帶我去美國玩啊?”
應恪發了個大拇指的默認表情過來:“這筆單子做完我有半個月的假期,恰好William放復活節假期,帶你去見見我母親和那個小傢伙。”
猝不及防就決定了見家長的日子,程寄北感覺自己的小心臟有點受不了,正想說自己還沒有準備好能不能下次再見,應恪彷彿看穿了他的猶豫,放了個大招。
YING:你想看看14歲的我嗎?我還想帶你看看我的中學和我的幾個老朋友。
怎麼會不想,缺席了愛人的成長歲月本就是一大憾事。程寄北毫無立場地回了個“好”。
根據應恪的描述,14歲的他與現在的他彷彿是兩個人那般,就算如此程寄北也覺得14歲的他一定也是自己很喜歡的那種類型。
可惜情懷沒能持續多久,應恪又放了個大招。
YING:哦對了,我跟我母親說了,這次我要帶我愛人一起回去,所以他們可能會比較熱情,你不要嚇壞了。
這次我要帶我愛人一起回去。
程寄北感覺就算把自己放生到羊駝聚居地也無法緩解內心的臥槽之情。
錢超多:……你家人他們心臟還好嗎?
不會看到自己兒子拉着一個大小夥子走出機場當場表演過呼吸暈倒吧?
YING:啊,我母親早就知道我的擇偶取向了,你不要太擔心。
原本懸着的心又放下了,程寄北的關注重點又放到了“應恪居然早早地就和家人出櫃了”這件事情上,想問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的櫃卻又不是很好意思。
應恪不愧爲了解程寄北的專家,程寄北沒好意思說出口的問題他也能回答出來。
YING:高考完恰好有了一段時間思考這方面的問題,想清楚就和她說了。
程寄北不知道該說“薩斯噶應恪”還是“薩斯噶應媽媽”……總覺得會一本正經地思考這個問題的精英學子和淡然自若地接受這個現實的精英學子之母都不是凡人。
事後,明明就在身邊吃飯的謝知禮又是從蘇答口中知道了程寄北的四月行程,免不了再次傷感地表達“阿拉有錢長大了有事情都不跟爸爸說了”。
程寄北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兩人已然只剩下插線板和幾件擺設的寢室:“你那個時候在和蘇答商量同居要帶什麼的問題,哪有心思來管我哦?”
謝知禮自知理虧也不多辯駁,縮回自己的躺椅上去思考怎麼才能順理成章地也和程寄北過個同步復活節假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