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汗沒想到張居正還有條件,他以爲自己提出的條件也很簡單,在二十萬鐵騎的逼壓下,明朝會很快答應自己的要求,從歷來的經驗看,只要不是很過分,他們都會答應,現在張居正說還要提出自己的條件,倒是引起來俺達汗的好奇心。
“大汗,我家皇上說了,第一個條件就是,以後大汗要約束好自己的部下,不得隨意騷擾邊境,要是再有騷擾邊境的事情發生,皇上就要把現在還開着的宣府互市給關了,直到懲處了兇手,纔可以重新開始,昨天截殺我們的那一夥騎兵,也要你們大汗儘快查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第二個就是,保證把漢那吉的安全,這個條件我想大汗也是聰明人,爲了顯示你曠闊的胸懷,一定會赦把漢那吉的背叛。第三個,我們明朝有幾個叛逃到你們那邊的漢人,希望大汗把他們交給我。”
“這不公平,欽差大人,我們提了兩個條件,你怎麼回了三個條件。”阿銀巴基替俺答汗說道。
“這個嗎,其實我們也是兩個問題,把漢那吉的事情是大汗的家事,這裡順帶着提出來的,你們家大汗要是真把他的親孫子把漢那吉給處罰了,那面子上和威信上受損失的還是你家大汗,對我們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阿銀巴基又去跟俺答汗兩個人嘰裡咕嚕的商量事情,我們兩個也聽不懂,只有那個翻譯可以知道,但是也不能打斷了他們的說話,看來要想知道他們聊得什麼只有回去以後再問問翻譯。
“兩個人商量了一會,阿銀巴基說道:”我家大汗說了,這些事情,他自己也做不了主,回去還要跟幾個部落首領商量下才知道,只是這個張大人說的叛逃到我們那邊的漢人是誰,沒有名單我們大汗也不好決定。”
“好吧,那就這樣吧,我也把你家大汗的要求,寫成奏摺遞送給皇上決定,不過,這幾天要是發現你們的遊騎,繼續騷擾我們的兵民,我們可以暫時停止談判,我們的軍隊也不會騷擾你們,這點你們大汗應該能做主吧。”
“這個可以,我們大汗回去也會查問昨天的事情,看看那個部落擅自出兵,還有剛纔我們大汗說了,張大人這個酒菜不錯,能不能明天談判的時候,再帶一桌來。”看來這個俺答汗吃上癮來了。
最後雙方約定,明天同一時間還是在這裡,繼續談判,主要是一些細節問題,估計張居正的奏本到了朝廷那裡,還要耽擱幾天才能過來,張居正現在不談,主要是不瞭解剛纔那個趙全是什麼人,知道是漢奸,但是具體的不知道,這個要回去問問王崇古和方逢時。那個第三條也是張居正臨時起意加上的,他知道,對於大明朝來說,蒙古人的危害不如漢奸的危害大,那阿銀巴基也說了這次的蒙古大軍壓境,也是趙全幾個人在背後興風作浪,要不,蒙古人如此困難的境地,怎麼會起大軍南下,戰爭肯定是有,小打小鬧的少不了,但是這樣大的行動是不會有的。
我們剛出帳篷,就見從蒙古人的大營方向,有兩騎飛馳而來,待那兩騎到了我們身邊,一看帶頭的正是那漢奸趙全,後面還有一個漢人的小廝,手裡提着一個食盒。
“俺答汗,這是幹嘛啊。”不解的張居正問道。
“欽差大人,這是我家大汗剛纔餓了,打發趙全回去拿的飯菜,大汗這都吃飽了,他纔回來,哼。”阿銀巴基看來對這個趙全是極度不滿。
趙全看到俺答汗和我們有說有笑的從我們的帳篷裡面出來,臉都綠了,提着食盒在那邊,沒有過來,直到我們上馬走了後,趙全才跟俺答汗說話。
“大汗,你要的菜來了,是不是現在就吃。”
“不吃了,本汗在欽差那邊吃了,估計你也沒吃,你自己吃吧。”俺答汗話音裡面,帶着不悅,雖然沒有責備他,但是趙全已經感到俺答汗對他不滿。
“大汗,這談判還沒開始怎麼大明的欽差就走了。”趙全不知道,人家已經談完來了,也不知道,自己也快被張居正弄死了。
俺答汗說道:“我們已經把我們的要求跟欽差說了,明天上午接着過來談,你明天就不要跟着過來了。”
“大汗,你要多注意,小心漢人心地奸詐,中了他們的圈套就麻煩了。”這個做漢奸的就是這樣,總以爲做了奴才就能和主子一樣,豈不知,主子還是把它當奴才。
“好了,趙全,你以爲大汗是沒有心眼,還是不如你們漢人聰明,沒有你我們就會被漢人騙了,這說明你比大汗聰明,這麼聰明怎麼被你們漢人趕到我們蒙古來了。”阿銀巴基一番話,說的趙全啞口無言,自己一番好意,卻被人這麼誣陷,氣不過的趙全,回身上馬,連跟俺答汗告別都沒有,就往大營疾馳而去。
“大汗,你看看在,這麼趙全,就是因爲你談判不用他,就這個態度,大汗,這些漢人都靠不住,我們要防着他點,一邊讓我派兵前來,一邊又要你跟漢人談判,一邊又要我們攻打宣府,也不知道他心裡想着什麼。”
“阿銀巴基不要說了,趙全是不會投靠明朝的,他背棄了大明,來到我們這裡,你想想他會回頭嗎,他回去明朝的皇帝會饒了他嗎?對於,趙全跟漢人,我是相信他沒有什麼勾結的。”
“大汗,我倒不是擔心趙全會回到明朝,我也相信他不會和漢人勾勾搭搭,但是據下面的人密報,現在趙全的勢力發展很快,在他們駐地板生,也建起了規模不小的土堡,現在趙全就有人口五萬衆,周延數百里,馬匹五萬,牛三萬頭,谷二萬斛,大汗,據可靠人士報告,趙全想稱王,還在拉攏他周邊的我蒙古部落,他要是稱王,豈不是不把大汗放在眼裡,這些漢人野心都是很大的,大汗不得不防。”
阿銀巴基說的是對的, 趙全等人取得安答信任之後,開始在豐州地區大展宏圖,板升之地逐漸興旺起來,看着日益增加的人口和土地,趙全不淡定起來,野心勃勃。這些叛逃的漢人頭目經常挑唆蒙人入境,劫掠口內青壯年勞力,併爲之出謀劃策,提供各種情報,製造利兵堅甲,雲梯衝竿等作戰武器,提供各種戰術建議,據說,每有戰事,安答甚至親往趙全家商議。這次也是聽了趙全的建議,俺答汗才起兵的。
豈不知,趙全的板生之地也並不安生,被擄掠去的底層百姓生活也並不怎麼美好,因此也有漢人試圖逃回內地,付出慘重代價。而那些得了好處的人,自然是樂不思蜀。安答把漢人交給趙全等幾個漢人管理,而這些漢人頭目在獲得利益之後,依然只是蒙人貴族的工具,加以他們的財產勢力不斷擴張,必然導致與其它的蒙古小部落貴族之間的利益衝突。這樣就造成了,很多蒙古部落,都視趙全爲眼中釘。
阿銀巴基的話擊中了俺答汗的要害,對於趙全在板生的發展,他也早有耳聞,只是一直相信這個趙全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今天阿銀巴基說的這些,雖然有些誇大其詞,但都不是捕風捉影,很多都是事實。一個君主,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被自己人幹掉,再加上趙全的野心確實很大,這樣也就引起了俺答汗的警惕,誰也不想自己的手下野心太大。俺答汗也不列外。
“好了,回去再說,過會你去宣府去看看,要是那些首級是真的,你要給我嚴查,是那個部落做的,本汗知道了,一定嚴懲不貸,敢揹着我亂出兵,要是壞了談判的大事,我們今年的冬天怎麼過。”
兩個人騎馬帶着侍衛回到了蒙古大營,阿銀巴基餓着肚子又去召集那些有影響力的部落首領過來商量事情,唯獨沒有叫趙全。
趙全的大營在整個大營的西南角上,因爲趙全的人馬還是以漢人爲主,所以單獨劃出了一個小營,作爲他們單獨的駐地。
大帳中,趙全怒氣衝衝的對着下面十幾個首領罵道:“這些蒙古野蠻人就不是東西,把我的好心當了驢肝肺,老子辛辛苦苦的爲他們操勞,到頭來還是想把我踢開,兄弟們你看這事怎麼處理。”
坐在下首的有八個人,都是趙全的得力助手,也是白蓮教的一些首領人物,李自馨、王廷輔.張李麟.郭恆,常子琪,孫文泰,鄭大元,官長富,這些都是跟着趙全一起叛逃的漢奸,這次讓蒙古人起兵南下,也是他們幾個具體商量的結果。
“大哥,此事我看不簡單,據說那張居正能說會道,才華出衆,足智多謀,俺答汗要是被他跟給說服了,我們的處境會很不妙,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阻止他們談判,這樣我們才能漁翁得利。”說話的是號稱智多星的李自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