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苡姝也總算是暫時鬆了口氣。
他一去四五天,也總算是留下一些時間,給她考慮該怎麼向宋淳提出分手。
一連四天,周苡姝都覺得自己無比的矛盾,心裡有一個想法越來越強烈,可是她卻始終狠不下心來。
直到星期六那天,她才一大早打電話給歐陽洛。
“歐陽助理,我已經決定了,但是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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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傍晚,宋淳回來了。
其實,他這次去英國和周苡姝猜想的一樣,是去做保守治療的。醫生告訴他情況很不樂觀,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做手術,不然時間拖得越久,手術的成功機率就越小。
宋淳忽然覺得,他活了三十幾年,從來沒有一個時刻會像現在這樣,讓他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除了歐陽洛,他向所有人都隱瞞了病情。
他從來不懼怕死亡,只是,如果讓他忘記最愛的人,行屍走肉般的過完下半生,那他寧可不接受手術。
而且,現在周苡姝又有了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小寶寶,所以他更加不能再這個時候讓她爲自己擔心害怕。
現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看着屬於他和苡姝兩個人的寶寶出生,雖然那個時候再離開這個世界對苡姝來說還是很殘忍,但是他至少是沒有遺憾的。就讓他自私一回吧。
而今天,很可能會是他和周苡姝在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想到這裡,宋淳不由得踩下油門,加快速度趕回家。
進了家門,屋子裡冷冷清清的,一片漆黑。
家裡請來的那個燒飯阿姨,在周苡姝的身體好了以後就被辭退了,他本以爲,等待他回家的將是一桌她親手製作的燭光晚餐,可是,如今除了滿屋的黑暗和冰冷,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宋淳甚至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會不會是周苡姝趁他不在的時候,已經離開了。
他飛快的跑上樓,打開臥室的衣櫃,發現她的衣服還都在,牀頭櫃裡的護照和身份證也在。這多少讓宋淳鬆了口氣,他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也許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莫非人生病了以後心理都特別的脆弱?
宋淳笑着搖了搖頭,看看時間還早,乾脆還是先洗個澡在打電話給她吧,搞不好這小丫頭就是想給他什麼驚喜呢。
他一邊這樣安慰自己,一邊轉身走向衣櫃,拿換洗的衣服,卻發現梳妝檯上放着一本病歷。
本來宋淳也沒在意,可是走了幾步,他又有些不放心,畢竟周苡姝現在懷孕了,而且之前的身體也一直都不好,他還是想看看是不是這幾天她去醫院複查了。
打開病歷,裡面掉出了一張紙,宋淳撿起來一看,整個身體都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終止早期妊娠……
他是個成年人,他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纔不過短短的四五天而已,爲什麼整個天就像塌下來一樣,她怎麼能如此狠心,竟然奪走了唯一能支撐他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宋淳猛的回頭,緊緊的盯着臥室門口,目光落在走進來的那個人身上時,他竟然覺得是那麼的陌生,好像從來不曾將她看透一樣。
她的臉色比前些天生病的時候還要蒼白許多,下巴也顯得越發的尖了,臉上更是沒有一絲的血色。
看到她這個樣子,宋淳的心狠狠的抽痛着,然後開始一點點的下沉。
這次倒是周苡姝最先開口。“你回來了?”
宋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周苡姝卻也並不在意,脫下外套,掛在衣櫃裡。
只不過是幾個簡簡單單的動作而已,她卻做得異常緩慢,像是年邁的老婆婆一般。
宋淳只是靜靜的站着,看着他的一舉一動,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
周苡姝乾脆在牀上坐下來,兩個人似乎都在等着對方先開口。
“這是怎麼回事?”宋淳拿起桌上的病歷,狠狠的摔在周苡姝的腳下。
周苡姝面無表情的開口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樣。”
宋淳的心裡一陣刺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卻又不死心的追問着:“你真的忍心將孩子做掉?”
“對。”
“爲什麼?”宋淳再也剋制不住,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他上前一把捉住周苡姝的手腕,讓她起身與自己對視。
“孩子已經快兩個月了,你就這樣把他給流掉了。我就不應該去什麼英國,我以爲你不會那麼狠心,你最多也就是恨我,怨我,可是你不要把這些遷怒到孩子身上啊!這麼多天,我的努力,我的懺悔,我以爲你會原諒我,可我沒想到你會做得這麼絕!”
“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麼嗎?我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他是你身上的一塊骨肉,流淌着你身上的血,你怎麼能下得去手?世上怎麼有你這麼狠心的女人?”宋淳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說道。
“做了就是做了,現在我隨你處置。”周苡姝無力的偏過頭,避開他灼熱的鼻息。
如果手中有刀,他絕對會一刀割斷她纖細的頸;即使沒有刀,他的手也已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漸漸收緊。
周苡姝艱難地喘息,那種聲音真是世上最可怕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真的很想一把掐死你!不過,掐死你對你來說應該是一種解脫,所以我現在不會那麼做。”
“我們現在兩清了,我欠你一個孩子,現在還給你一條命,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周苡姝一句話還沒說完,宋淳突然一揚手,一巴掌打在她臉上,這下子打得狠了,周苡姝覺得半邊臉都是木的,嘴角有一絲血滲出,她拿手拭了拭,並沒有掉眼淚。
宋淳臉色通紅,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那都是我說的混賬話……”沒頭沒腦的說了這樣一句話,他連眼睛都紅了,轉過臉去,過了好一會兒,啞着嗓子說:“對不起,我不該打你。”
“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宋淳身子一震,擡頭看着她,目光如刃。
“我說,我們離婚。”
宋淳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失去了溫度,他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咬着牙說道:“你再說一遍!“
他的眼神冰冷到了極點,像是臘月裡的寒冰,可是其中卻分明燃燒着陣陣的怒火。
而周苡姝卻也毫不畏懼的迎向他的目光,“怎麼了?心疼了?真沒想到,原來你也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