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給她做手術,我要你保證大人是健健康康的。”杜枷辰深吸一口氣,用他一貫的強硬口氣對着白大褂說道,語氣裡有十足的不容拒絕。他必須要她是完好的,健康的,至於孩子,他們以後還會有,至於孩子,只能說他們無緣。可是她必須好好地活在他面前,時刻的讓他感受到她在身邊,她的呼吸她的心跳。
彼得領命的開始佈置手術事宜,在他關上房門的前一秒,杜枷辰再次開口,語氣已經不再向剛纔那般強硬:“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你想想辦法。”
白大褂點點頭,算是回答,關上房門,隔開了房內外地視線。
“有煙嗎?”杜枷辰開口。
蘇立從口袋裡掏出煙遞過去,想勸慰一下,卻發現自己不知如何開口,畢竟他的傷痛有多大隻有他自己最清楚,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給他點上煙,默默無語的抽着,一根又一根,一根又一根,在煙霧繚繞中深深地沉默,不做言語。
青格醒來的是時候,感到渾身無力,小腹處還有一些微微的陣痛,頭昏昏沉沉的,她總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睜開眼便看到站在窗前的杜枷辰,他背對着她,身上有濃濃的落寞流出,聽到她醒來的聲音,轉過頭,定定的看着她。
目光相對,她總覺得他的眼睛裡包含了太多的東西,自責,無奈,擔心和深情,還有他一向是個極愛乾淨的人,現在臉上卻顯得有些不修邊幅,下巴處冒出許多小小的胡茬。她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他出現如此複雜的神情,有一點她卻可以肯定,他眉宇間流露出的傷心是顯而易見的,爲什麼會有這種表情?
他走進,停在她的牀邊:“醒了?”他問。
青格點點頭,再次看他的臉時,卻發現並沒有剛剛見到的傷心難過的影子,無跡可尋大抵如此,似乎剛剛只是她的一個幻覺,或者她是看花眼了。她又一次努力睜大眼睛,還是一無所獲。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的額頭上,然後故作放鬆的坐在牀的邊緣:“體溫還是有點高,醫生說很快就會好的,放心吧。”
“我怎麼了,爲什麼我覺得自己睡了很久?”青格看着他的側臉,疑惑的問道。
“只是普通的小感冒,可能因爲高燒不退的原因,多睡了幾天,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很不舒服嗎?”
普通的感冒?真的只是普通的感冒,那他怎麼會看起來如此的疲勞和狼狽,她睡了幾天?天啊,小小的感冒她竟然能睡幾天,雖然她的身體一向虛弱,但是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還是他根本就有事瞞着她?可是看他的樣子看不出一絲說謊的慌亂,難道真的只是感冒!
杜枷辰被青格略有懷疑的目光打量着,心裡不安,表面上卻表現得鎮定的多。
“餓了吧?你在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傭人把湯煮好沒?”他溫熱的語氣襲來,青格的頭又是一陣暈乎乎的,聽話的靠在他幫她墊高的牀頭。直到杜枷辰的一隻腳已經邁出房門,她才彷彿想起來什麼般,猛地坐起身來,可能由於太用力的緣故,她的腹部以下疼痛再次襲來,她捂着小腹,對着即將出門的杜枷辰說:“你把他怎麼了?”
杜枷辰腳步一窒,卻並沒有回頭。他直到她問的是誰,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終究是對他沒有信心啊!他自嘲的一笑,沒做太多停留,也沒回答她的問題,擡起腳步走了出去。
青格無力的往後一仰,無力的靠在身後的墊子上,閉上雙眼。怎麼辦杜枷辰,我竟然開始捨不得你,可是你始終是個殘暴的魔鬼,我竟然會捨不得,我真的快要被自己逼瘋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青格很是奇怪,爲什麼她生病後的日子裡,每天的飯桌上都會有一碗補湯,據傭人說是很有營養的補湯,單單就只有她一個人享受這種“待遇”,剛開始她還可以勉強喝上幾口,現在她實在是喝不下去了,因爲太油膩了,她甚至會有種噁心的感覺,只是感冒了這未免補過頭了吧,她又不是孕婦?
“我可不可以不喝這個東西?”她看着碗裡油膩膩的湯汁,一陣反胃,可憐兮兮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傭人,希望可以倖免於難。
“no”。傭人連連搖頭,表示不可以,一雙眼睛忍不住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杜枷辰,又爲難的看了蘇立,發現兩個人只是低頭,優雅的拿着手中的刀叉,吃着烤鵝肝。這兩位還真是淡定啊!
青格看求她似乎不太奏效,心不甘情不願的用勺子攪着濃濃的湯汁,就是不肯喝,勺子和陶瓷摩擦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不願意就別喝了”
“別喝了。”
杜枷辰和威廉同時開口,語氣卻有着天壤之別,威廉的語氣寵溺溫柔不像杜枷辰冷的嚇人。好像這段時間他的心情都壞壞的,沒有笑容,臉色也陰陰沉沉的。見到她就好像沒看見一樣,冷冷淡淡的,一句話都不肯跟她說,雖然他們在冷戰,可是這種冷漠疏遠的態度還是讓青格有些難受。
蘇立告訴她,其實杜枷辰根本就沒打算要程前的命,他們一早就決定把程前交給法律懲治,讓他這一輩子都呆在監獄裡,別想再出來爲禍人間。那一天即使她不出現,不阻止,不發生那樣的爭吵,警察也會把程前帶走的,結果她出現了,她誤會了杜枷辰,在她昏迷後,警車也開進來了,帶走了程前。
蘇立說:“你誤會了辰,有些事情不只是靠眼睛看到的,還要用心,辰雖然冷酷狠絕,但還不至於冷血,尤其是遇到你以後,難道你感應不到嗎?”青格被他說的懵懵的,耳朵轟轟作響。
蘇立繼續說:“他完全可以親手殺了程前,爲他父母報仇,可是在最後一秒,我看見他猶豫了,而令他猶豫的原因我猜是因爲你吧。”
“我們都感覺得到你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甚至是重要的,所以,青格,你是個聰明的女子,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他說完不管繼續處於發呆狀態的青格,大步走出青格的房間,他能爲他們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剩下的就要靠你們自己了。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這裡似乎有些痛呢?
不是說她對他很重要嗎?爲什麼她感覺不到,尤其是現在,杜枷辰冷冷地,毫無表情的看着她,她的心就好像被刀子刺中那般疼痛。
“辰,你不要對她這麼兇,她的身體剛好一點兒,現在還是個病人。”看到杜枷辰冷漠的表情,威廉立即爲青格打抱不平。辰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她,難道不知道她的身體不好嗎?他再不對青格好點兒,他發誓一定把青格搶過來。她生病的時候,辰和立弄得神神秘秘的,連他想進去看望一下都不許,每天門口都有人把守,真不知道他倆在搞什麼鬼?
有秘密竟然不讓他知道,他正不滿着呢,沒想到她病好後,辰就這樣對她,他可見不得她受一丁點兒委屈。
杜枷辰冷哼一聲,瞪了一眼多事的威廉,看也不看此刻頭低得很低,不知在想什麼的青格,站起身就朝門口走去。
青格知道他一直再生自己的氣,對自己愛理不理的,她也想過找機會和他聊聊,可是他從來不肯給她機會,冷淡的表情將她要說的話堵在心口,把她拒之門外。
她忽然擡起頭,鼓足勇氣般,朝着門口跑去,杜枷辰已經出門,大門被他用力的甩開,門一開一合的搖擺着。青格推開門,朝着杜枷辰的方向追去。她今天一定要跟他談談,還有她似乎應該向他道個歉。
她跑到法拉利跑車周圍,杜枷辰已經一個跳躍,帥氣的坐到駕駛座開始發動車子。好像故意不理會青格似的,不顧青格在車外用力的拍打着車窗,緩緩地搖上車窗,還是不可避免的聽到青格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聲:“杜枷辰,杜枷辰,你下來,杜枷辰我要和你談談,杜枷辰,杜枷……”她一邊喊一邊拍打着車的四周,神情焦急的看着杜枷辰。
杜枷辰坐在車裡,看着窗外青格小小的身體彷彿蘊藏着巨大的能量般,來回跑着拍打着他的車子,嘴脣一張一合,不遺餘力的要他打開車窗,要他下來。
他的心有些許的顫動,還是強忍心中的不忍,發動車子,緩緩加速,直接衝了出去。
“杜枷辰,不要走。”她不放棄的追着他不斷加速的車子,沒跑幾步就被他的車子帶倒,身子倒在車開走的後面。
“杜枷辰。”她倒在地上,整個手心一片溫熱,膝蓋磕在堅硬的大理石石板上,紅腫一片。“他不聽我的道歉,再不會理我了”。她哭成一個淚人,抱着追着她出來的威廉,痛哭出聲:“他不會原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