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哆嗦了一下,緊張萬分的鬆開了手,怔怔的倚在窗臺上,身子漸漸滑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拳頭緊握,顧不得手腕處剎那間鑽心的疼痛。他竟然就這樣在雨中站了一夜,他是橫了心要讓她屈服是吧?她咬着嘴脣無聲的嗚咽着......
無力的滑坐在水泥地上,她甚至覺得此刻是心疼的,更加是怨恨的,他難道一定要逼她?
那一刀明明能躲過去的,他不躲,現在,明明不用委曲求全的在外面淋雨,他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雨裡,他是鐵了心了要讓她愧疚......
他的心爲什麼就能這樣的狠?這一刻,她真有衝過去爲他開門的衝動!不,不可以,夏青格,你不能心軟,不能再這個時候放棄,更不能給他開門,門一開,你就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想想他狠心的對你的傷害,不能,夏青格你不可以心軟......
她極力的壓抑住,只是心頭抽痛的厲害,一陣接着一陣的疼......兩年前的記憶,兩年後的記憶都像夢魘一樣,糾纏着她,撕扯着她,讓她呼吸困難,痛不欲生......
這一夜,杜枷辰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任憑風吹雨打淋了一整夜。而她,蹲在窗臺下面流着淚,淚流乾了便渾渾噩噩的緊緊抱着自己的身體睡了過去。
“吱嘎”一聲,夏青格是被不知是那家鄰居的開門聲驚醒的,她急忙的起身,推開門,天已經大亮了。當看到寂寥的小院中央空空如也時,一顆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還好,他還不算傻,總算是走了,但當她看見角落裡屋檐下躺着的黑影時,她的心一涼。
“杜枷辰?杜枷辰?”她連連喚了數聲,他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她嚇壞了,再也顧不得其它,拔腿就往屋檐下跑。腳下一滑,她整個人就摔在了積了水的泥濘的院子裡。
疼得她直顫抖,可是她顧不得這些了,連她膝蓋上出了血的傷口也似乎感覺不到疼了,她爬起來,繼續向前跑去,終於看清了屋檐下的身影。他的整張臉已經變得蒼白,她一沉,蹲下去觸碰他的胳膊,這一碰不要緊,他的身體冰涼沒有一絲熱氣:“杜枷辰”她一聲驚呼,下一秒幾乎要哭了出來。
這個在她心目中向來強壯的男人竟然倒下了,就這麼倒下了!
“杜枷辰”,她一臉焦急地用手推了推他,感受到手指碰觸到他的身體時一陣的透涼。他卻始終緊閉着眼睛,一動也不動。伸手欲將他拖進屋,可是這個男人的體格實在是太結實了,她根本沒法將他弄進屋去!
情急之下,她拖着他堅實的手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把他拖進了十幾米遠的屋子裡。然後又踉踉的把他搬到牀上,再也顧不上什麼害羞什麼傷害,原諒之類的鬼話!
她將他身上那套淋透了的衣裳脫了下來,將被褥統統抱過來覆上男人精壯的身軀之上。
她又急急的翻身下牀,在他往日裡睡覺的牀上一頓翻找,終於在他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找到了一部手機,握在手裡猶如握着一根救命稻草,按下一連串的號碼,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個不停,一臉的溼潤:“阿邦,他......他出事了,你快......快點兒帶着醫生過來,我怕他出事......”
她整個身子抖得像個篩子,慘白着一張臉,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杜枷辰”。她焦急的嗚咽聲傳來,半個身子撲進杜枷辰的懷裡,頭倚在他的胸口上,喃喃的問:“杜枷辰,我該怎麼辦,你不會死吧?”
她光顧着自己傷心,沒注意到,那雙一直緊閉的眼睛突然睜了開,帶着一絲得逞的狡黠,深深的注視着握在自己胸口的小腦袋,當看到夏青格擡起頭來的時候,他又繼續緊閉雙眼,躺在那裡裝死,一動不動的,一點兒都不含糊。
夏青格找來幾片退燒藥,硬是給他灌了進去,又不知從那裡要來了一瓶酒,給他連續擦了兩遍,確定他身上不再灼熱的燙人才罷休,給他重新蓋上了後被。自己也順勢鑽了進去,在他旁邊躺下。折騰了這麼才時間,她也的確累了!
途中她又醒了一回,手緊張的撫上他的額頭,又放到自己的額上,反覆的比較。感覺到他還是高於常人的體溫,她又不放心的給他再次餵了退燒藥。阿邦怎麼還不來,這個時候應該快到了,s市到這裡這個時間應該到了。他的傷口還沒痊癒,現在又淋了一夜的雨,無疑是雪上加霜,萬一感染了,發炎了,他會不會死啊。
越想越害怕,以前常常聽人說,傷口發炎感染就死掉了,她擔憂的看了一眼他,突然覺得那種不安感,無限擴大,無限擴大,一時之間,天旋地轉。
終於,在她的殷殷期盼中阿邦帶着醫療小隊,浩浩蕩蕩的走進了小院。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穿白大褂的她認識,這段時間以來,就是他給她治療的,她奔了過去,“李醫師,他在裡面。”她把具體情況大致跟醫生說了一遍,只換來李醫師一句略帶擔憂的話:“怎麼這麼不小心,要是感染就壞了。”他搖着頭,最先走到裡面,檢查牀上的男子的身體,其餘人被留在了外面,她跟着進去了。
不親眼看着,她會不安心,會愧疚,想到是她害他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她就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愧疚。
李醫師檢查完,對着身後的她開口道:“你做的措施還算及時,照他的身體來看,應該早醒了,現在沒醒也不知是什麼情況,再等等吧,也許一會兒就醒了。”聽到醫生說他很快就能醒了,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禍害遺千年,他的命還真是大。
可接下來醫生的話就讓夏青格舒緩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這裡的條件有限,如果允許的話,我還是建議杜總裁能回s市,畢竟那裡設備什麼的都比較先進,一旦遇到什麼突發狀況也能及時搶救。”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醫師,一張美眸睜得老大,顫顫巍巍的開口:“他還有危險?”剛剛醫生的話裡,分明是在告訴她,他的情況不容樂觀,甚至一不小心很可能......
“他的身體再承受不起一點兒突發狀況,如果再有一次類似於這種淋雨的事情,又不能及時救治的話,恐怕真的會......”李醫師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完,可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麼,夏青格也明白,比任何人都明白。
“最好他醒後,還是勸他回s市去。”李醫師別有深意的說完留下一臉木訥的夏青格,帶領着手下的醫生離開了小院。破舊的小院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風颳得大門嘎吱嘎吱作響,夏青格跑過去匆匆關了門,有什麼在心底作祟。
阿邦也走了,走之前說是把李醫師他們安排在了附近,如果有什麼情況的話就打電話給他們,末了,他還是吞吞吐吐的跟她說,讓她勸杜枷辰回去,還說他這兩年過得也不好,他把她的死歸咎於自己的頭上,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無非就是想讓她試着去原諒他之類的話,她認真的聽着,也聽進去了,可是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恨,她已經做不到了,那麼其他的呢,她又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應該以怎樣的心態面對這個有愛又恨的男人......
“喂,你的牀在那裡,你睡錯地方了,下去。”夏青格無奈有氣憤的話語傳來,這個男人太無賴了,自從醒來後就賴在她的牀不肯走,她要下去他又不讓,就像現在這樣,她坐在牀上看着外側那個悠然自得的身影,恨得牙根癢癢。
這個男人耍起無賴來,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對付的,像個蠻不講理胡攪蠻纏的小孩。真是,氣死她了,她纔不要跟他睡在一個牀上,上次是情急所迫,關鍵是他竟然總是藉機吃吃她的豆腐,要不在她給他吃藥的時候趁她不注意親親她的額頭,要不就是睡覺的時候趁她睡着了偷偷的摟着她的腰身。她都抓到還幾次了,他不但不承認,還振振有詞的反駁道,是她自己跑過來抱着他的手的,簡直要氣死她了!
夏青格怒瞪着他,一副你不讓我下去我就不睡的架勢,哼,大不了,大家都不要睡,誰怕誰,反正我不是病人。她是豁出來了,陪他大眼瞪小眼。
不一會兒,她就敗下陣來,瞌睡蟲一個接着一個,她迷迷瞪瞪的還是不肯認輸,死撐着不肯躺在他的身邊,眼皮都睜不開了。
“哎,過來睡吧。”他好笑的看着她迷糊的模樣,就困成這個樣子了,她還是胡亂的搖頭,他無奈:“乖乖過來睡,我也累了。”說完不等她反應,更別說反抗了,不由分說的就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一隻手放在她的腰側,防止她亂動。
她總算是被他的動作驚醒了一點點兒,意識也恢復了一些,可是他的動作輕柔,臉上帶着溫柔的討好,讓她一瞬間失了神,忘記了反抗。
他的大手撫摸過她略顯蒼白的臉,幫她把枕在腦後的長髮撥攏到頸側,一寸一寸的撫平,“快睡吧!”他口氣輕柔溫潤,寵溺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