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很多天,兩個人都以這樣彆扭的方式相處着,夏青格手腕上的傷,雖然流了不少血,但是傷口比較小而且動脈傷的不深,倒也好得快,相比杜枷辰她的傷,恢復的要快不少。倒是杜枷辰,每天夜裡都會聽到他極壓抑的痛苦的悶哼聲。
她聽了心裡不知什麼滋味,反正是極不好受的,他疼痛他睡不着,她也被攪得沒有一點兒睡意,甚至是極度不安的。她害怕他真的會出什麼事!
既然受了這麼重的傷,就應該回s市好好的治療,她這裡交通閉塞,醫療條件也有限,放着那麼好的地方不去,他怎麼就賴在她這裡不走了呢?每次一說到,讓他回去,不要在留在這裡的時候,他就會惱,就會發脾氣,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樣?
這天晚上,杜枷辰躺在那張小破牀上,不住的咳嗽,一聲接着一聲壓抑的咳嗽聲,透過不足十米的地方傳過來,夏青格只覺得一陣難受,他怎麼非得如此固執,讓兩個人都這樣的難受,過得這麼不安心?他的心夏青格一點兒都猜不透,更不想去猜。
他們之間在兩年前就已經結束,那以後的日子本就應該不再有任何的牽扯,只是,現在,似乎現實在給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在所有的傷痛過後,他們既然能夠如此平靜的生活在一見狹小的空間裡,深吸一口氣,連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苦笑,卻也無可奈何,更多的卻是對未來的不確定。他沒找到她之前,他沒出現之前,她是想過以後的生活就這樣平靜的,無波無瀾的過下去的,可是,兩年後,在她毫無準備,毫無意料的情況下,他出現的讓她措手不及,彷彿一瞬間,他就又以一種及其強勢的狀態出現在她的生命中,而且不會輕易的退出。
這個男人有時候固執起來,更像個倔強的孩子!
“咳咳,咳咳。”他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傳來,她終是不忍心,縱使她真是恨極了她的這種不忍心。躡手躡腳的下了牀,打開燈,走到房間裡唯一的桌子旁,往她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一杯水,確定不會太燙之後小心翼翼的端到他的牀頭,彎下腰。
她叫:“杜枷辰。”他轉過頭,勉強擠出一份笑意,只是那笑意裡壓抑的,勉強的成分居多,她沒由來的開始心疼。剛剛在下來給他倒水的時候,她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他根本顧不上其他,一張臉咳得通紅,胸腔不斷的劇烈的起伏着,既然這麼難受,他怎麼都不吭一聲?
她不知道爲什麼,看見他的肩膀因爲難受而不停的上下抖動時,心裡竟然涌起從來沒有過的心痛!曾經的他,可以用風華絕代,隻手遮天形容。
“杜枷辰,喝點兒水。”夏青格來到他的牀邊扶起他的身子,帶着些許心疼的輕聲喊道。只是這些許的心疼,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曾發現,可是杜枷辰發現了,並且記在了心底,樂得像個大尾巴狼似的,一臉得意!
還說不在意他,不緊張他?杜枷辰得意的看着她遞過來的水杯,喝了幾口,好受了許多,想到剛剛她對他的關心,一張臉都笑開了花。
卻在聽了夏青格接下來的話時,杜枷辰的臉瞬間變色,他陰沉着俊臉,帶着殺人的目光猛的朝夏青格掃去,睨着夏青格眼裡的疏離和冷漠,幽深的眸子陡然一沉。
“夏青格,有本事把你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杜枷辰發出如獅子一般的吼聲,這是他見到她以來第一次這麼的生氣,氣的胸腔幾乎爆裂開來。
“我說,你離開這裡吧,如果你想等傷好一些在走也可以,但是請你在好轉之後就馬上離開,這裡不適合你,你回到你應該去的地方吧。”她平靜從容的面對男人的怒火,把自己剛剛說的,一直以來想說的都說了出來。的確,向他這樣的人物,住在這種地方確實太委屈了,而她,想得更多的卻是,回去後,他的傷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療,不至於再像現在這樣,每天咳到半夜基本睡不着覺。她不想他委屈自己,更不想自己看着難受。
所以她只能堅決的沒有轉換餘地的要他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她的世界!
“杜枷辰,不要在這樣下去了,兩年前就應該結束了!如果你覺得我對你還有什麼癡迷與幻想的話,那麼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想太多了。兩年前的夏青格或許會有,可是那個夏青格已經死了,死在你把她抱進手術室,親手放在冰涼的手術檯上的時候,死在了那個能看到滿園花海的陽臺上,現在的夏青格對你不會傷心不會難過,更加的不會在意,甚至是恨,現在也讓我那麼的力不從心了!”
“杜枷辰,不要固執了好不好,我不想待在你的身邊,給彼此一條生路,好不好?我不恨你了,但是也不會原諒你,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一個殺死我孩子的兇手。如果你覺得是那一紙婚姻束縛了彼此的話,只要你願意,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可以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真的不要在繼續這樣下去了,夏青格不自覺的紅了雙眼,她不能再任由自己心軟下去,這個男人她以爲自己花了兩年的時間,已經忘卻了,卻不曾想,原來她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她以爲自己不去想,不去念,就不會懷念,剩下的也只會是她所謂的對他的恨。原來,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更不是自己自己所能控制的,有些感情不是控制就能阻止它氾濫成災的。從他把匕首插進心臟,他的血液洶涌而出,他高大挺拔的身體轟然倒地的一瞬間,她就知道,這個自己一直髮誓恨着的男人自己根本恨不起來了!
“你胡說什麼?”杜枷辰只覺得胸腔有一團熊熊烈火,猛地竄進腦門,那烈火燒得他徹底失去理智,想都沒想,直接衝上前一把擰住夏青格的手腕,然後憤恨的大聲吼道:“夏青格,收回你剛纔的話,我可以既往不咎,看來這個遊戲由誰說得算你還搞不清楚?”
夏青格故意不去看他那噴火的黑眸,忽略掉他捏住自己手腕越來越用力的手,強裝鎮定的,毫不畏懼的並且冷然說道:“我不想呆在你的身邊,這兩年來,我過得很好,很平靜,我從沒有想過會在遇見你,我以爲自己會這樣的過下去,直到年紀大了,老了,然後離開這個世界,在我的印象中沒有你的輪廓。你明白嗎,杜枷辰?我的未來從未想過還跟一個叫做杜枷辰的男人有絲毫的牽扯,我不想更不願。”
“夏青格!”杜枷辰的眸子發出嗜血紅光整張臉因爲內心的劇烈掙扎和疼痛而變得不斷的抽搐。突然,毫無預兆的,他一揚手,順勢帶起一陣風,卻在接觸到她白皙的臉頰時生生的頓住,戛然而止。
“怎麼?下不了手麼?”感覺到杜枷辰突然停下動作,夏青格故意盯着他掙扎不止的俊顏忍不住開口譏諷道:“想不到我們偉大的總裁大人也有下不了手的時候啊,想當年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可以眼也不眨的殺死!呵,現在竟然下不去手,還真是新鮮呢?”夏青格故意把話說的決絕,不管怎樣,他必須離開,他身上的傷拖不得,只怕再拖下去,比她想象的還會嚴重。而他卻又死活不肯走,她只能逼他離開,說她惡毒也好,尖酸也罷,她都接受,只是他必須離開,越快越好,他現在咳嗽得這麼厲害,萬一......萬一......她發現自己不敢想下去。
杜枷辰盯着夏青格一張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臉,憤恨不已,他真想撕開這個女人平靜的外表,看看她的心是不是也如外表這般的冷靜淡漠。
這麼多天以來,他的委屈求全,他的低聲下氣,她不但不領情,反而一再的重申,一再的提醒他,她不會在愛他,那麼他這麼多天來算什麼?他身上的傷又算什麼,放棄了可以儘早康復的機會,寧可在這裡痛苦的活受罪,連最基本的止痛藥都不能保證,他都差點兒死在她手裡了,她怎麼還可以這麼的熟視無睹,就算是一塊頑石,他想也該捂熱了吧......她怎麼比石頭還要冷,還要硬......就算是在大的恨,再大的怨,他一個大男人如此卑微的祈求,她怎麼連一點點兒,哪怕是一點點兒的感動都沒有?
“下不了手?”沉默半晌的杜枷辰在努力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之後,終於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冰冷,他冷冷的開口,然後黑亮的眸子裡摻雜着淡淡的譏削,不知是嘲諷自己,譏笑自己,還是說着其他的。只是這份譏削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不要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再在這裡告訴你一遍,從今以後,你,永遠別想逃出我的掌心,就算我們不能相愛,也註定了要在一起互相折磨,互相痛苦。”杜枷辰紅着雙眸,咬牙切齒的吼道。怎麼他想對她好的時候,她可以那麼的不以爲意,把他的好心當做垃圾一樣的隨意踐踏?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再變成一個魔鬼!
他一甩手,她由於慣性的猛的撲倒在地,他轉過頭,忽略掉她眼底氾濫的水汽和內心的不忍,冰冷的聲音如寒冰一般凍結了屋內的溫度:“滾回你的牀,我還用不着你施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