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縣南,湖洑山中。
太陽早已經沉到西山之下,整個大地被黑夜所籠罩,湖洑山中,綿延數十里荒無人煙。
周圍一片死寂的聲音,偶爾響起幾聲不知名的飛禽走獸的叫聲,更襯托出那份萬籟俱寂的氣氛,頗有幾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感覺。
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山林深處的一個山洞當中,冒着幾許淡淡的火光。
將鏡頭拉近,在穿過一段黝黑之後,眼前已經是一片明亮的顏色,山洞的中央,一小簇篝火在不斷的搖曳着,向着四周散發着光明和溫暖。
七八個身影圍坐在火堆邊,看着那不斷搖曳着的火焰,誰都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不斷的發着呆。
這一幫人,正是當初從杭州城逃走的方七佛一行人。
在離開杭州之後,他們這一行人便連夜向南而來,絲毫都不敢耽誤,沿途還得小心翼翼的規避着那些官軍的搜捕,最後潛入到這茫茫的湖洑山中。
翻過這湖洑山,再往難走一百來里路,便到了婺州地界,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一行人就不必在擔心官軍的問題了,因爲那婺州,此時應該早已經落入到了自己這邊的控制當中。
雖說這幾天他們他們一直都在按照規劃好的路線潛逃着,一路上也算是安然無恙,不過就他們這樣子,到也有幾分狼狽之相,不過方七佛和歿言等人的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羞愧的神情,與之相反。他們的心情看起來似乎還是很不錯的樣子,蓋因爲他們算是成功的擺了嶽菲一道。
現在那嶽菲。就算是已經知道了婺州失陷的消息,再調集大軍回去。這個時候也是有些有心無力了吧,畢竟光是大軍所消耗的糧草,就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籌集到的。
雖說現在這個局面,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不過在這一番曲折當中,別看自己這邊損失了不少的人手,但是同樣的,吃掉了南軍很大一部分馬軍,足已經算的上是一場大捷了。那嶽菲這一次,可以說是傷筋動骨了。
就在一行人沉默不已的時候,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那些坐在火堆旁邊原本沉默着的漢子們,則是瞬間從地上站了起來,機警的眼神當中閃爍着幾分戒備的神色,慢慢的從腰間抽出了各自的兵刃,然後虎視眈眈的朝着山洞門口的方向看了過去。
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兩個壯碩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面前,手中還提着幾隻野雞野兔,正是之前被派出去尋找食物的侍衛們。
看到這裡,衆人才漸漸的放下心來。剛剛的那份戒備不見了,重新圍坐了下來。
那些野雞野兔,在外面的時候已經被處理的乾乾淨淨。這個時候,他們用樹枝穿起來。然後架在篝火上面,不斷的烤着。而這個時候,方百花也是從懷中小心的掏出一個油布包,打開之後,是一包白花花的精鹽。
“省點用!”方百花一面說着,一面將那些包着的精鹽遞到那正在烤着野雞野兔的漢子們的手中,那漢子應了一聲,臉上帶着幾分不好意思的笑容,然後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撒在了正在烤着的食物上。
不大會的功夫,嫋嫋的香氣開始在這山洞當中蔓延了開來,不過山洞當中衆人的臉上,卻找不到半分嘴饞的模樣,非但如此,甚至好些人的臉上,還帶着幾分淡淡的厭惡。
任誰這連續吃了好多天的烤肉,這個時候也是有些受不了吧,哪怕香味再濃郁,也提不起半分食慾來。
不過當烤肉烤好之後,分到每個人的手中,他們還是默默的咬牙嚥了下去,不爲別的,就是爲了活下去而已。
安排好了守夜的順序,在吃完這頓幾乎是難以下嚥的烤肉之後,也沒有什麼交流和娛樂,衆人都紛紛的躺在山洞裡,閉上了眼睛,明天天一亮,他們還要繼續趕路,雖然現在距離婺州不過只有一天的路程,但是在沒有到達婺州之前,他們不能說自己就是安全的。
“咳咳咳!”
歿言躺在地上,不由自主的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躺在他身邊的方七佛聽到之後,轉過頭來關切的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七叔!”歿言對着方七佛擠出一個平靜的笑容來,不過任誰在看到他那蒼白的臉色之後,也不會覺得事實真的像歿言自己說的那般輕巧。
不過看到歿言閉上眼睛,一副不怎麼想交流的樣子,方七佛皺了皺眉頭,在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來,睜着眼睛,看着頭頂上的山洞,眉眼當中,帶着幾分憂慮的神色。
原本歿言的身體便不好,那是年少時所留下的病根子,不過這幾天的風餐露宿,倒是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加重了許多,方七佛自己也是粗通一些淺薄的醫術,閒暇時給他把過脈,顯然情形已經有些不太樂觀。
算了,盡人事,聽天命吧!方七佛再次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然後強迫着自己閉上眼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衆人便熄了篝火,收拾好行裝,匆匆出發。
經過一條溪流的時候,衆人洗了洗臉,感受到臉上的那份涼意之後,原本還有些睡眼惺忪的衆人,終於變得精神抖擻了起來。
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盤查和追捕的官軍,一路上倒也是安然無恙,有驚無險,在天將傍晚的時候,終於出了杭州,進入到了婺州地界。
尋了個人家借宿了一夜,美美的吃了一餐晚膳,提心吊膽了好多天,今天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無需再擔心遇到什麼追捕他們的官兵。
第二天,用了一頓這幾天以來堪稱是奢侈的早餐,然後衆人便踏上了前往婺州的路途。
婺州城在整個婺州西南邊,距離這裡還有很遠的距離,而他們要做的,便是到距離此處最近的浦江縣城,要知道,在方七佛等人的謀劃當中,此時整個婺州都應該已經在聖教的掌控當中,到了浦江之後,弄上幾匹快馬,再往婺州城趕路,就要快得多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浦江城便已經矗立在了衆人的面前,城門緊閉着,遠遠的還能夠看到城牆之上,站着一些身穿聖教白色長衫的教衆們,手中拿着長槍,一副守衛森嚴的模樣。
看到這裡,衆人的心中頓時不由得一陣驚喜,計劃果然成功了。
一個侍衛來到城門下,仰起頭來,朝着城樓上面大聲的喊道:“快開城門!”
“下面的是什麼人!”方七佛等人一路逃亡,身上的打扮自然沒有了平日裡的那份瀟灑,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的樣子,所以那些守城的教衆們認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實際上,在這個通訊不發達的年代,很多教衆都只是知道教中高層的名號,但是他們的模樣卻並不認得,就算是方七佛站在這裡,他們認不出來也並不讓人覺得奇怪。
“這是方丞相和歿護法,我們剛剛從杭州回來,快開城門!”那侍衛說着,同時掏出一份信物,在手中不斷揮舞着。
看到他的動作之後,不大會的功夫,一個拴在繩子上的竹筐,從城樓上晃晃悠悠的降了下來。
那侍衛將信物放在筐中,看着那竹筐被拉上去,很快,就聽見上面響起了幾聲恭敬的聲音:“還請方丞相和歿護法稍等,我們這邊下去打開城門。”
那侍衛聽到之後,便回到了方七佛的身邊,不大會的功夫,原本緊閉着的城門,緩緩的打開了其中的一扇。
看到這裡,方七佛朝着衆人一揮手,便帶着他們朝着城中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看到了城門兩側,那些一個個手中握着長槍的教衆們,眼神當中帶着幾分戒備的神色,想來這浦江城剛剛佔領下來,還在防備着官軍的反撲吧,畢竟這浦江城,乃是婺州和杭州之間的大前沿,若是嶽菲大軍從北方而來,首當其中的必然是這浦江城。
看到衆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方七佛覺得心中甚是滿意,一面走着,一面還對着那個給他們打開城門的教衆沉聲問道:“這些日子以來,有沒有官軍過來襲城?”
“回方丞相,雖然沒有襲城,不過倒也見到過一些官軍的影子!”那教衆低着頭對着方七佛沉聲回道。
“哦,一定要小心把守城門,不要讓那些官軍們混進城中!”方七佛對着那教衆沉聲吩咐道。
那教衆應了一聲,便沒有再多說話,只是低着頭跟在方七佛的身邊。
“對了,你們現在歸誰管轄?快點帶我過去見他!”一面繼續向前走着,方七佛一面對着那個教衆問道。
“我們的將軍是……”聽到方七佛的話,那個教衆頓時輕聲回到,不過越是說道最後,聲音卻是越小,方七佛幾乎都沒有聽到他說了些什麼。
“是誰?”方七佛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解的問道。
聽到方七佛的話,那個教衆也是停下了腳步,然後慢慢的擡起頭來,眼睛裡,卻是忽然帶上了幾分凌厲的眼神。
於此同時,方七佛的耳中,也是響起了方百花的一聲驚呼:“三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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