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頭盔,黑色的面罩,連面罩上露出的兩個窟窿,也是一片黑黝黝的,雖然看不清楚裡面的風景,但是白清還是能夠敏銳的感覺到,在那一片黑暗的隱藏之下,那雙如同刀子般銳利的眼神,直剜向自己。◎
策馬走出隊伍,然後翻身下馬,一步步慢慢向着澹臺龍舞的方向走過來,步子邁的很慢,似乎每踏出去的一步,都有龍行虎步之勢,那虎背熊腰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威武。
來到澹臺龍舞跟前之後,他摘下自己的頭盔,露出了一張如玉般的臉龐,當真是目若朗星,看起來十分的俊秀,長髮披在腦後,下巴上光滑的沒有一絲胡茬。
徑直單膝跪在地上,對着澹臺龍舞沉聲說道:“末將劉光世,見過將軍!”
這個穿着一身黑色鎧甲的男人,正是墨麒麟的統領,被稱爲“八中興將”之首的雲麾將軍劉光世。
“你來了!”澹臺龍舞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劉光世,淡淡的點點頭說道。
劉光世站起身來,衝着澹臺龍舞身邊的呼延灼和文斌兩個人淡淡的點了點頭,接着,便將目光放在了白清的身上。
劉光世沒有說話,只是看向白清的目光當中,帶着幾分凌厲的味道,雖然澹臺龍舞沒有介紹白清的身份,不過想來他已經認出了白清的身份。
劉光世的個頭要比白清高上一些,他那麼盯着白清,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味道。
感受到劉光世眼神當中濃濃的挑釁和憤怒的意味。白清毫不示弱的迎上去,跟他對視着。眼神很是很是平淡,並沒有因爲劉光世那無禮的眼神而有任何惱怒的樣子。
兩個人就那麼站在那裡。毫不示弱的相互對視着,而旁邊的衆人看到眼前這似乎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都識趣的趕緊離開,沒有再在那裡看熱鬧的打算,畢竟眼前的這些人的身份,都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存在啊。
澹臺龍舞身邊的呼延灼,此時完全就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他可是很清楚,劉光世那個面癱。在知道澹臺龍舞成親的消息時,雖然他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麼憤怒或者悲傷的樣子來,但是據說他足足將手下的那些墨麒麟士兵們,狠狠的操練了好幾天,弄得就算是強如墨麒麟的士兵,也是有些叫苦不迭。
所以看到現在劉光世似乎要和白清打起來的樣子,呼延灼樂的在一邊看熱鬧,這些日子,雖說他一直都對白清抱有敵意。不過因爲澹臺龍舞在場,他也不好針對白清做些什麼。
澹臺龍舞不是傻子,在劉光世表現出敵意來的時候,她便已經察覺到了。見自己的心腹和自己的官人那看似平和,實則暗藏殺機的樣子,她略微搖了搖頭。然後伸出一隻手,擋在了白清的面前。目光,卻是盯着劉光世。
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動作。但是其中維護的意味不言而喻,劉光世恨恨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後轉身便朝着自己麾下的隊伍走了過去,整個過程,都是一言未發。
看着劉光世翻身上馬之後,再帶上自己的頭盔,將面部遮起來,白清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是眼神當中還帶着幾分不爽的神色,這些傢伙一個個的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都覺得天底下,小舞除了他們之外的人就不能嫁了?
不過雖然腹誹不已,但是白清還是不得不承認,澹臺龍舞麾下的這墨麒麟,確實是有資格問鼎天下最強,就他們這種實力,光是看一眼就已經失去了敵對的勇氣,畢竟他們身上那厚實的鎧甲,實在是讓人覺得根本就無法破開他們的防禦。
只是羨慕歸羨慕,白清同樣也在心中爲自己暗暗的鼓勁,總有一天,自己麾下的蘭陵軍,也會有不屬於他們的戰鬥力,自己要把今天所受到的種種冷遇,來日全都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他們!
想到這裡,白清的拳頭下意識的攥緊了起來!
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白清心裡暗暗的想着,只是剛想到這裡,卻感覺自己那攥緊的拳頭,忽然陷入了一個溫熱的包裹當中。
白清下意識的轉過臉去,看着身邊的澹臺龍舞,卻見她此時依舊一臉認真的看着墨麒麟從自己的面前開進到大營當中,但是她的手,卻是輕輕的握着自己的拳頭。
這還是澹臺龍舞在大庭廣衆之下,第一次主動做出這樣略帶一絲親暱的舉動。
無論是安慰也好,還是在昭示什麼也好,總之,感受到從手上傳來的那股溫熱的感覺,以及鼻尖上傳來的那股淡淡的幽香,剛剛所有的不快,都在那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清伸出小指,輕輕的在澹臺龍舞的掌心當中撓了一下,緊接着他便敏銳的看到,澹臺龍舞的耳根之後,浮上了一絲淡淡的迷人嫣紅。
墨麒麟的到來便代表着一個信號,那便是澹臺龍舞就要率領着麒麟衛遠赴西疆了,想到這裡,白清忽然掙脫出澹臺龍舞的手,然後反手握住,澹臺龍舞只是轉過臉來看了白清一眼,那眼神當中,帶着一閃而逝責怪的意味,然後便轉過臉去,繼續看着那些墨麒麟的士兵,任由白清握住自己的手。
看到這裡,白清的心中頓時涌上了一種很複雜的感覺,似乎自己的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滿足感,他便不再做出什麼惡作劇的動作,只是將所有的身心,全都沉浸在這份來之不易的溫馨當中。
晚上的時候,雖然眼下的糧草比較緊缺,但張叔夜還是慷慨的設下宴席,一方面算是給墨麒麟的官兵們接風洗塵,另一方面,張叔夜顯然也是知道了澹臺龍舞要離開的消息,這頓宴席,也算是給她踐行了。
雖說這段時間白清在這大營當中混的是風生水起,尤其是救下糧草之後,更是在功勞簿上又大大的記上了一筆,不過今天的主角畢竟不是他,他便安靜的坐在一邊,一副很識趣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對於那些敵視的目光,通通視而不見。
席間,在白清上過茅廁,剛準備回到大帳當中的時候,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白清擡頭一看,正是劉光世。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白清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滿的都是一副無奈的神色,自己明明都已經不想再去計較這些了,但偏偏這些人,還是三番五次的過來找麻煩。
“有什麼事嗎?劉將軍!”白清看着面色不善的劉光世,對着他先開口問道。
“我想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吧,白知縣!”看到白清那平靜的模樣,劉光世也是開口說道,只是說到最後的時候,在“白知縣”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話語當中的火藥味不言而喻。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蟲子,你想什麼,我哪裡會知道!”白清懶得和這種人做什麼勾心鬥角的口舌之爭,聽出了劉光世話語當中的不屑,他頓時也直接開口嗆過去。
劉光世聽到白清的話,眼神當中閃過一絲狠辣的神色,深深的盯着白清的眼睛,好一會兒,纔對着白清漠然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麼手段騙了將軍,但是若是有一天我發現你對不起將軍,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的就是這些嗎?”白清對劉光世那滿是威脅的樣子視爲不見,直接淡淡的說道:“若你就是來和我說這些的話,我耳朵裡早已經起繭子了,麻煩你讓讓,我還要進去吃飯呢!”
說完,白清也不顧劉光世有什麼反應,徑直繞過他,向着大帳的方向走過去,不過在和劉光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的身形忽然停了一下,目光看着身前的遠方,淡然的說道:“對了,忘記說一句,小舞現在是我娘子,她也只能是我的娘子,而且我覺得,將軍以後還是不要再說那種話,會讓我覺得很困擾的,畢竟,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娘子老是被別人給惦記着!”
說到這裡的時候,白清稍稍頓了一頓,沒有給劉光世開口的機會,又繼續說道:“還有,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忘記告訴你了,五個月之前,我還只是一個青樓裡的小廝,三個月之前我便已經創下二十萬貫身家,兩個月之前,我只是一個被架空的知縣,一個月前,我手下只有五百新招募的鄉軍,但是現在,我麾下的人馬已經達到了兩千人!之所以跟你劉將軍說這些,是因爲我只想送給你一句老話……”
說到這裡的時候,白清忽然轉過身來,看着劉光世,然後一臉堅定的說到:“雖然你現在貴爲朝廷的雲麾將軍,但是,莫欺少年窮!用不了多久,我就會爬到讓你只能仰視的高度!”說完,白清再不理會劉光世,也沒有再給他說什麼的幾乎,徑直轉身大步朝着大帳的方向走過去。
劉光世看着白清那大步流星的樣子,黑夜裡,他的背影雖然並不高大,但是脊樑卻是異常的挺直,帶着一份堅定,讓劉光世那雙冷漠的眼睛當中,帶上了幾絲複雜。
來到中軍大帳門口,看到站在門外的那個看起來略有些柔弱的身影,白清咧開嘴,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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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寫下這章題目的時候,我也是虎軀一震,菊花一縮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