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聽雪以一種看起來極爲費力的姿態坐在電腦桌前:側着身,一手撫着那高高隆起的比籃球還大的肚-子,一手擺弄着電腦上的攝像頭。
與聽雪正在視頻的,是個俊美的年青人。就像從水墨畫裡走出來的翩翩公子,清冽的五官,俊逸而脫俗。他便是已經‘死去’了一個月的左驍。依舊帥氣得讓人賞心悅目。
“哥,你什麼時候纔回來看我啊?!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你真沒良心!你忘了咱媽臨死的時候是怎麼囑咐你的嗎?!真是個不稱職的壞哥哥!”聽雪故意唉聲嘆氣的對着視頻中的俊逸男人撒嬌着。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段時間我還不能回去看你。等我家外甥出世的時候,我一定回去看你跟孩子。”左驍將攝像頭挪動了一些,“聽雪,站起來讓哥看看,好像你的肚子又大上不少了!一天一個樣兒……跟充氣似的。”
“不許看!不許看!醜死了!”聽雪故意的用披肩將肚子給遮蓋了起來,“你不親自回來看你外甥,還想用攝像頭看他?!你也太沒誠意了吧!!!偏不讓你看!”
聽雪俏皮的賭氣道。雖說幾乎每天都跟哥哥左驍視頻,可她還是覺得不滿意。因爲通過高科技的電子設備,畢竟阻隔住了一些無法表達的親情。
“對了,顧靖北最近是不是還在忙丫丫的事?!我沒怎麼看到他陪着你嘛。”左驍轉移開話題問道。因爲每每視頻的時候,他很少能看到顧靖北作陪在妹妹聽雪的身邊。
聽雪黯然下神情,淡淡的點了點頭,“丫丫的病情很不穩定……說來也可憐,才六歲大的孩子,卻要受如此大的折-磨!”
微微嘆息一聲,聽雪又嘟起脣角賭氣道:“連你這個當親哥哥的都對我這個妹妹不管不問,顧靖北一個外人怎麼可能上心你妹妹啊?!說來說去,還是皇甫爵最好,每天雷打不動的來看我至少一次!而且每次都給我帶吃的,風雨無阻!”
提及皇甫爵,視頻那頭的左驍一陣沉寂。從妹妹聽雪每天的絮叨中左驍能夠感覺到:皇甫爵這一個月過得很辛苦,也很艱難。曾經那麼一個放-蕩-不-羈的人,現在卻……
“哥,你知不知道,皇甫爵他差點兒就死掉……要不是他媽媽以死相逼,每天二十四小時守在皇甫爵身邊,他真的就爲你殉情了!”老生常談的話題。每每說起這個,聽雪便忍不住的淚眼婆娑起來。
“不是還沒死麼?!你亂操什麼閒心呢?!好好照顧你自己跟我外甥吧。”左驍每次都會這麼輕描淡寫的迴應上一句沒心沒肺的話。表象如此,又有誰能讀懂他的內心世界呢?!
“哥,你太沒良心了!皇甫爵那麼愛你,難道你就一點點都不心動?!突然發現,你跟顧靖北兩人都不是好東西,心狠手辣、冷血無情!把皇甫爵差點兒往死路上逼!憑什麼啊?!他愛你有錯嗎?!你不接受就算了,還讓他如此的痛不欲生?!哥,你太沒人-性了!!!”
每每提到皇甫爵,聽雪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或許在女人的心目中,深情的男人,都會讓她們刮目相看,讓她們敬仰不已。這也源於女人對愛情的美好憧憬和追求。
“又蠻不講理了是不是?!哦,皇甫爵是同xing戀,我就得爲他的行爲感動,然後順從了他?!那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麼?!我可是你親哥哥,你應該向着我的。”左驍溫和着言語跟妹妹聽雪和風細雨道。
“哼!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的親哥哥了!我決定認皇甫爵爲我哥哥!他現在每天都來看來,而且還送吃的過來,你又爲我做了什麼?!就隔着這冰冷的攝像頭看我幾眼是不是?!”聽雪再次賭氣道。
顯示器裡的左驍帥氣的笑了笑,“臭丫頭,你這麼容易見異思遷啊?!你想想,皇甫爵能如此照顧你多長時間?!一個月?半年?兩年?十年?!畢竟我們之間,有血濃於水的親情維繫着!而皇甫爵……或許只是一時的哀傷罷了!等過些日子,他就會淡忘了你,也同樣淡忘了我……”
左驍的神情一下子肅然清冷了起來。的確如此,皇甫爵又能將他銘記於心多長時間呢?!是一年半載?還是一輩子?!
“這麼刻骨銘心的愛戀,我想皇甫爵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如果他一輩子忘不掉你,你是不是要在外面躲藏一輩子啊?!”聽雪能夠讀懂哥哥左驍的言外之意。
“不可能的!我想……他最多堅持不過三百六十五天!然後便找到了新歡,再然後……”左驍淡清清的笑了笑,反問道:“聽雪,難道你不希望他儘快的把你哥給忘了,然後我就可以快點兒現身陪在你身邊了嗎?!”
“不希望!我更希冀着皇甫爵一輩子都忘不掉你,然後你就在外面躲一輩子不敢回來!!!”聽雪氣呼呼的說道。
“……”左驍好看的脣角微微抽l動了一下,輕哼一聲,“這都什麼邏輯啊。”
窗外傳來的引擎聲,聽雪立刻機警道:“好像是皇甫爵來了!又給你帶愛吃的食物了!真想看着視頻,讓你好好看看他有多麼的頹廢和哀傷!不過我不打算讓你看到,因爲我要讓你活在自責裡!哼!”
“你這丫頭啊……現在越來越吃裡扒外了!”左驍淡笑一聲。
“總有一天,皇甫爵會知道你跟顧靖北聯合起來欺騙他的!到時候,有你們倆個好果子吃!”聽雪呼哧一聲後,便將電腦給關了。
然後挺着快九個月的肚子,一搖三晃的出去迎接皇甫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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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顧靖北的確是個擅於策劃和運籌的人。他幾乎將大舅子左驍的‘死’演繹得滴水不漏。並把岳父左安邦提前一天送去巴厘島度假去了。就連左驍後期的墓地都準備好了。
只是後來沒用得着。因爲聽雪堅持着抱回了哥哥左驍的骨灰盒。
一來是因爲哥哥左驍沒有真死;二來也是因爲,聽雪想看看皇甫爵對哥哥左驍的癡情。
左驍的‘靈堂’就安排在底樓的書房裡。沒有什麼遺照,滿房間都是左驍的照片。英姿颯爽的照片。除了案臺上的骨灰盒表明着這是一間靈堂外,其它的更像是生活居住的房間。
聽雪迎了出去,看到手拿着兩份餐盒的皇甫爵。
皇甫爵的面容,不是一個‘憔悴’可以形容的。那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深深悲痛。
每當聽雪看到這樣的皇甫爵時,她便忍不住的低低哽咽。
“丫頭,別哭了……這是給你的,我去看你哥!”皇甫爵的聲音很低沉。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他的吐詞。鬍鬚鑽出了表層的皮膚,看起來更爲滄桑。
聽雪接過皇甫爵遞送給她的餐盒,淚水迷濛的目送着他高大健碩的背影朝着哥哥的房間走去,頓時又是一陣淚流滿面。她真的很想告訴皇甫爵,哥哥左驍還好好的活着……
可……可聽雪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
因爲即便哥哥左驍回來了,也無他的立足之地。因爲顧悠南的存在!而且還是懷着皇甫爵孩子的顧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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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聽雪吃完晚飯洗漱之後,她看到皇甫爵的車依舊還在樓下。聽雪便知道皇甫爵還在哥哥的房間裡。她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皇甫爵。
有的時候,皇甫爵會呆的左驍的房間裡一整夜。聽雪不想去打擾他,也吩咐着家僕們不去打擾。她清楚皇甫爵也不希望別人去打擾。
“怎麼了,又傷感了?!今天我家乖兒子沒跟他舅舅視頻麼?!”顧靖北從身後擁住了依在窗前悶悶不樂的妻子,“我兒子又見長了呢?!”
顧靖北的雙手遊-走在妻子聽雪高高隆起的腹-部,一點一點兒的挪撫着,“乖兒子,我是你爸爸……你最最親愛的爸爸。”
聽雪扁了扁嘴巴,似乎還有些賭氣的說道:“兒子,別千萬認錯人了……他不是你親爸爸!顧丫丫小朋友纔是他的親生寶貝!你跟媽咪只是他見不得光的地下姘-頭和私-生子!”
“伊聽雪,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吃醋歸吃醋,請你不要蠱-惑我兒子幼小且純潔的心靈!”顧靖北是懂自己女人的。大部分時候她這麼說,就代表她對自己這個丈夫有些不滿了。
“顧靖北……你愛我麼?!如果我像我哥那樣死掉了,你會不會像皇甫爵那樣刻骨銘心的記着我?!天天來看我,給我送吃的?!”聽雪感慨道。
顧靖北淺然一笑,“行,我就再回答你一次:或許我跟皇甫爵不同……我更在乎我們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深深的愛着你!”
微頓,顧靖北又厲聲了一些,“以後不許問這樣的傻問題!否則我會揍你!”
“你揍啊……揍啊!”聽雪有點順杆子往上爬的意思。
顧靖北提息一口,穩穩的將老婆和肚子裡的孩子打橫抱起。這的確需要些技-巧跟體力。這也是顧靖北這幾個月來練就的技能之一。
“一會兒在庥上好好的收拾你!”顧靖北故意用自己的某處使壞的頂了頂聽雪的tun部,示意她如果再胡說八道,他就會‘家法伺候’。
這樣的家法聽雪顯然是不怕的。她知道顧靖北比她還在乎自己肚子裡孩子的安全。他寧可煎熬着在洗手間一遍又一遍的自己魯管兒,也不敢冒險去碰已經身懷快九個月的聽雪。
“收拾我的結果,還不是你自己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裡擼?!”聽雪一下子變得se米米了起來,“不過這一回,你要擼給我看……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們男人是怎麼魯的!想想那畫面,一定很刺-激很好玩!”
“……”顧靖北的脣角微微一抽,蜷起食指過去颳了一下聽雪的鼻尖,“都已經是當媽媽的人了,還不學好?!小心把你兒子教壞!”
躺在庥上的聽雪,卻輾-轉反側着,“靖北,你說皇甫爵這麼癡情,怎麼就打動不了我哥呢?!”
顧靖北的面容微滯了一下,輕描淡寫道:“因爲你不是男人!所以,你不會懂男人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對於大部分的男人來說,他們這一生都試圖去征服女人;而不是被另一個男人征服!或許,這便是你哥想逃離皇甫爵的決心吧!”
“纔不是呢!”聽雪嘟了嘟嘴巴,“至少不全是!我想我哥已經慢慢的接受了皇甫爵……只是因爲你妹妹的橫加參與……我懂我哥,他不會去跟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懷-孕中的女人去搶男人的!這纔是我哥離開皇甫爵的關鍵!”
顧靖北邪邪的笑了笑,“如果單單是這樣,你哥就不會玩這麼大的噱頭了!直接杳無音訊,豈不更加簡單?!男人靈魂上的解脫,你是不會懂的!”
聽雪瞪了顧靖北一眼,抿脣道,“我累了……腿累……小-腿最累……”
顧靖北立刻很主動且很殷勤的上前,給妻子開始體貼入微的按摩起小-腿來。
“這還差不多!女人這輩子,只有現在是當女王的時候!”聽雪享受着丈夫的體貼。
“那還不簡單,我很樂意讓你多懷-上幾個孩子的……”顧靖北笑得緋意。
“想得美!纔不要呢!你眼裡除了丫丫和你的紫妍妹妹……啊……顧靖北,你手往哪裡捏啊……討厭……臭流-氓!”
這樣的溫馨並沒能持續多久,就在聽雪匍在顧靖北的身邊準備ru睡時,一個電-話卻把她給驚醒了。
電-話是李銳從印度打來的,說是幫丫丫找到了合適的心臟供體。
顧靖北從庥上一躍而下,興奮得整個人都籠罩進了一股欣喜之中,“太好了,丫丫有救了!聽雪,丫丫有救了!”
聽雪睜開惺忪的睡眼,看着高興得跟什麼似的男人,淺出了一個笑意,“哦,那太好了!丫丫終於可以不用受苦受煎熬了!才六歲的孩子,遭這麼大的罪,真夠可憐的!”
“嗯。李銳說,那個女孩兒跟丫丫差不多年紀,而且hla之類的都很匹配!那個女孩兒是腦死亡,人家願意捐獻出女孩兒的心臟!也就是說,丫丫隨時都能做心臟移植!”顧靖北興致勃勃的說道。
“哦,那太好了!早點兒做手術,也好讓丫丫免受幾天的折磨。”聽雪輕輕的說道。
“聽雪,你先睡覺,我趕過去一趟!丫丫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會兒很高興的!”顧靖北吻了吻妻子的臉頰,又在聽雪的肚-子上親了親,便急匆匆的拿着衣物邊穿邊衝了出去。
看着丈夫急如火燎離開的背影,聽雪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在聽雪懷-孕這段時日裡,記憶之中,丈夫顧靖北很少能夠陪着她一起同庥共枕到天明……
不是回來得晚,就是半夜被一些事情叫走;要麼早早的,在聽雪還沒醒來之前,人便離開了。
沒了睡意的聽雪,緩緩的從庥上爬坐了起來,靜靜的看着窗外暗暗的夜,神情一下子低落上許多。
依窗而站,聽雪看到丈夫的商務車疾馳而去;而院落中依舊停在皇甫爵的車。
理智的時候聽雪會去體諒:丈夫是因爲某種責任和對自己胞兄的愧疚而去如此上心的關切丫丫母女的!
但有的時候,聽雪也會忍不住的去埋怨:究竟在顧靖北的心目中,誰纔是他最重要最珍愛的人?!是自己跟自己肚-子裡的孩子?!還是丫丫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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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靖北的車剛剛在顧家老宅裡停穩,等在門口的顧紫妍便失聲痛哭的朝他飛—撲過來。
“太好了……丫丫終於等到了希望!”顧紫妍緊緊的偎依在顧靖北的懷中,口齒不清的哽咽喃泣着。
(五一快樂!本妖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