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本想沿着道路,結果進入樹林後就慌亂地越走越遠,穿過樹林四周全是田野,顯然已不知道到了哪裡。
偶爾能零星地看見幾座土草房,但是敲門裡面全屋人住,原來已經被廢棄了多年。
今天陰見不到月亮,沒有月亮反射着光,所以田野裡的水域也無法看清。只能小心的一步步摸索,防止自己掉進池塘裡淹死。
不知道走了多久,伊諾的鞋子也掉到了無人之地。她走着走着,覺得腳底越來越疼,才發現鞋子不見了,不禁慌忙喊道:“二叔,二叔,我的鞋子不見了。”
二叔仍然走得竭盡全力,頭也不回地說,“鞋子不見了又怎的,腳不是還在嗎?”
“可是沒有鞋子我怎麼走路。地上這麼多亂草,樹之,石子兒,一夜走下來我的腳非走爛了不可。”
“你平日裡養尊處優的,當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生活,但我們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走還能怎樣?回去讓他們抓起來?好了小諾,快點吧,天都要亮了。”
伊諾還是停在那兒,“我想要回去找我的鞋子。也許就在不遠處。”
“說什麼傻話,你連什麼時候丟的都不知道。”
“那你先走,我自己回去找。”
伊諾負氣轉身,她也不是什麼都聽別人的沒有主見的傻瓜,她有自己的主見,如果覺得自己的意見是對的,那麼她根本就不會改變。
“小諾!小諾!”二叔叫了幾聲,發現她還是頭也不回地走着,只好從後面跟上來。
“你賭什麼氣?現在不是讓你賭氣的時候。你跟我走吧!”
伊諾一邊搜尋一邊說“走,你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走嗎,我們都迷路多久了?”
“好歹我們越走越遠了呀!”
“那可不一定,我看是越走越回去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犟?”
“我從小就是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犟的話還能來救你嗎?”
她字字有理,句句有因,氣勢一點兒也不比這位二叔要差。
二叔反而成了小跟班,低頭塌腦的跟在後面,一邊苦口婆心的勸說,一邊唉聲嘆氣,屈服於命運。
走了一會兒,伊諾好像真的發現了自己的鞋子,不禁驚喜地扒開蘆葦草叢,喊道:“我的鞋子!”
然而她蹲下來一看,卻發現不知道是誰在幾百年前扔的破爛女式涼鞋,根本不是自己的那隻。
“好了,你也看到了,找不到,我們回去吧!”二叔幽幽的說着冷話。
伊諾低着頭,正準備轉身,卻發現遠處草叢傳來了異動。
或許因爲植物之間是相聯繫着的,或許因爲植物具有生命,或許因爲木質本來就比較容易傳聲,那撥開草叢的動作聲與連接不斷的腳步聲,微妙而又精確的傳了過來。
“是他們。”伊諾一道不好,拉着二叔轉身就跑。
“什麼?他們居然追過來了?”二叔此時反而跑的磕磕絆絆。
伊諾無暇解釋,只是動作飛快。
“怎麼會這麼快呢?我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哪兒逃的呀,而且田野這麼大,他們怎麼就撞到了和我們一個方向?會不會是……會不會是……”
二叔嘮叨着,突然一拍腦袋掙脫了伊諾的手。
“是不是他在你身上安了什麼定位系統?要不咱倆分開跑吧!”
伊諾吃驚的回頭,不敢相信的問,“你要拋下我?”
“你別胡思亂想了,我這是明智之舉,你要是被他抓住還沒什麼,我要是被他抓住,那不是又得關個十天半個月。”
二叔不由分說往別的方向跑了,伊諾停在原地喊了幾聲喂,喂,可是對方全然不顧,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不一會就鑽進了草叢中,身影消失不見。
夜裡的冷風吹拂着自己,帶起飄逸的裙襬,伊諾孤孤單單的站着,頭頂是深遠而無盡的的天空,周圍是杳無人煙而又黑黢黢的田野,她她纖細的身體越發形成了鮮明對比。她不知自己怎會淪落至此。
慢慢蹲下,抱緊了自己,希望藉此抵抗這無窮無盡的寒冷與孤單。
接着一人分開了高高的野草,出現在她面前。
他高大又俊美的身影如遠古天神一般,如此充滿了力量,又讓人充滿了希望。
他緩緩地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怎麼樣?逃跑的感覺好受嗎?”他嗤笑着說。
伊諾緩緩擡起頭,看到了顧浩毅那張蒙着陰影的俊美面孔。
“你怎麼來了?”她的表情十分震驚,好像第一次纔看見他一樣。
他也沒有回答,卻冷冷的說:“怎麼,你那個好叔叔終於拋棄你了嗎?”
“他只是想跟我分頭逃跑。”
“哼,真是不錯的理由,這荒郊野嶺深更半夜的,把你個人丟在這裡,就是爲了分頭逃跑。如果不叫拋棄,你說還能叫什麼?”
“我……”
“快起來吧,別蹲在地上,地上寒氣大。”
伊諾乖乖地聽從命令,可是蹲的太久腿都麻了,無法站立。
他見狀,彎腰一下子把她撈進了懷抱。
又是一個輕鬆的公主抱。
這次伊諾沒有反抗,沒有大叫,乖乖的躺在了他的懷中。她實在是太累了,逃跑了半夜,身上又累又髒,更別提腳上那麼多劃傷。能有有一個懷抱實在是再好不過了,更不會想要挑剔什麼。何況,這個人的懷抱如此強壯,如此溫暖,躺在他的臂彎中,似乎再也不需要思考現實世界的艱辛勞苦,更不用面對明天的憂慮――除了他要對自己實行的計劃。
顧浩逸望着她髒髒的小臉,面孔上浮現了一絲溫柔。
“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這下你該死心了吧。”他輕輕地說着。
伊諾困得睜不開眼睛,無意識的哼了一聲,像是對此作出的回答。
“這纔像話,看你態度這麼好,我就不追究後果進行懲罰了。”他愉悅的笑了笑,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抱着她轉身,叫那羣黑衣手下們出來。
八個人整整齊齊的站成一排,雙手背在後面。
“伊志謙抓住了嗎?”他冷聲問。
“已經抓住了,老闆。”手下報告。
“好,那你們把他押回去,在原來的地方關着,別讓他出現在我面前,更別讓伊諾看到。還有,原來那個侍衛把他剝光了抽幾鞭子,然後攆走滾蛋。”
“是,老闆。”手下們整齊劃一的答應。
顧浩逸抱着伊諾大踏步的往前走,撥開那些煩人的野草,踢開擋路的雜物,同時小心的的不讓懷中的人受到傷害,他視人若珍寶的人,竟然就這樣被拋下,伊諾能夠原諒他還不能夠原諒的。那個被稱作二叔的傢伙,別想從密室中儘快出去了,就算把錢送到了都沒用。
……
伊諾從睡夢中醒來。她做了一個悠長悠長的夢,時光彷彿倒流,從幾年前的少女時代到模糊而又遙遠的童年。那時候她扎着兩個羊角辮,是個膽怯的小女孩,很少和其他小夥伴一起玩,更別說加入到大家中間。
她總是躲在角落,既羨慕又好奇的看着別人,直到有一天,一個男孩子跑到她面前,什麼也不說,把一隻彩泥捏的小兔子放在她的手心。那男孩子表情兇巴巴的,但是小兔子卻捏得十分可愛,伊諾看着那橡皮泥製作小玩意兒,臉上現出天真的笑容。他們的心靈在這一刻如此相通,不需要語言,也不需要動作,就說明了一切。這是他送給她的,她可以無條件的接受。
伊諾想要說聲謝謝,擡起頭,那孩子卻轉眼間變成了大人,而且這張臉上的表情和小時候一樣倨傲而又難以接近。但是臉型卻十分俊美,五官也生得令人迷醉。更令人驚奇的是,這張臉還十分熟悉,就是那個讓她一見鍾情,又讓她恨之入骨的人。
“顧浩逸?”她試探着叫了一聲。
然後問:“你怎麼會來到我童年的夢境裡?”
他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地帶着嘲諷一切的嗤笑說:“你看看自己,還是在童年嗎?”
伊諾低頭看一下自己,卻發現自己也也不知什麼時候長大了,而且瘦弱的身體上穿着白裙白紗,簡直就和電視廣告宣傳片裡的婚紗一模一樣。不對,她穿的就是婚紗,甚至摸了摸頭上,發現自己還帶着花冠。
“我要結婚了,跟誰結婚?”她忙問。
“還用問,你現在在我的面前,在我的身邊,難道我會讓你跟別的男人結婚嗎?”他回答。
“不,我不要跟你結婚。”她掉頭就跑,纔不要跟這個大惡魔在一起,他什麼都強迫自己,跟他在一起自己的壽命還不得減短一半了。
可是,無論她怎麼跑身體都在原地,根本無法躲過那個人的糾纏。
“你跑呀,我看你能跑哪兒去。”他微笑。不是兩隻手撫摸上了她的身體,又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放開我,不要,不要。”
“不要就是要,我知道你想要。”
“不,我不要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