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馳聿還是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但是看到她一醒來就這麼開心,他一直擔憂的心情也就好了起來。
一定是做了什麼好夢吧,不知道有沒有夢到自己呢?
兩人坐着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人送早飯進來了,白粥小菜,都是很清淡的。
蘇子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就是很餓很餓,現在看到飯菜更是餓的恨不得撲上去一個人哼哧哼哧全部吃光了纔好。
江馳聿看了她一眼,而後忍不住似得擡手在她的鼻樑上颳了一下,低聲道:“怎麼跟個小饞貓似得?罘”
“我好餓。”她可憐兮兮地擡頭看着他。
他就笑,比外面的陽光還溫暖耀眼。
隨後,將小桌子擺好,然後將白粥和小菜都放到上面,兩人開始吃颼。
蘇子輕吃了幾口後發現他也是在狼吞虎嚥,頓時皺眉,問他:“我睡覺的時候你不會也一直都沒吃東西吧?”
江馳聿低着頭,含糊不清地回她:“沒吃,你不醒來我吃不下。”
心中一暖,竟然沒吃就覺得不那麼餓了。
蘇子輕眼眶微溼,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才繼續。
但是再繼續的動作就沒有那麼迫不及待了,而是慢條斯理地,一下一下都吃得特別地慢。
江馳聿的情緒被她感染,也慢了下來,一邊吃一邊和她說話:“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肚子難不難受?痛不痛?”
“沒有,不難受,也不通。”
她很正經地回答,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一點都不含糊。
江馳聿心中柔軟得不行,抽空還在她的臉上捏了一把,“好好吃飯。”
“我在好好吃飯啊!”她故意撅嘴,眼底卻都是笑意。
原本睡了那麼長時間,臉色已經恢復了不少,但到底也說不上紅潤。
此刻被他那麼一捏,竟然還顯得紅潤了一些。
江馳聿笑着,放下手裡的筷子,轉身抽了紙巾給自己擦了擦,又抽了紙巾給她擦,說道:“慢慢吃,不急。”
“嗯。”蘇子輕乖乖點頭。
可吃着吃着,她又突然想到了昨天自己摔倒之前的事,連忙就不吃了,問他:“聽雨呢?”
在她的印象裡,即便是沈聽雨多麼多麼地喜歡霍彥,她也不會真的想要害自己,更加不會在自己摔倒昏迷之後不顧自己離去。
不是還記得她衝到車子面前跟着自己一起來了醫院麼?不是還記得她在車上一直跟自己道歉麼?
難道這些都是自己做的夢?什麼都沒發生過?
江馳聿不說話,臉色比剛剛黑了一些,低着頭在收拾小桌子上的杯盤狼藉。
蘇子輕一下子就急了,抓住他的收急吼吼的:“你不會把聽雨怎麼了吧?她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你不要怪她!”
他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昨天那麼說只是嚇嚇沈聽雨,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最後不會追究什麼。
可他不說話蘇子輕就怕啊,怕他對她太過疼愛,以致於對她的閨蜜也能下得了狠手!
“你不信問孫啓,他昨天也在那裡,是我自己去拉聽雨,她就是想抽回自己的手,沒有推我!”她說得一本正經,就差要舉手發誓了!
江馳聿也終於忍不住了,白了她一眼,“好了,我知道了。”
“那聽雨呢?她沒事吧?”
“我要是把她怎麼着了,你是不是要和我生氣?還是你也要把我怎麼着了?”他故意問,裝作生氣了一樣。
蘇子輕一下愣,緊接着就反應了過來,湊上去撒嬌,“不是啊,我就是擔心嘛,我知道你不會的,你最好了!”
男人嘛,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別說是這樣子撒嬌了,就算是稍微柔軟一些,也就都成了繞指柔了。
他緩了緩自己的臉色,好了一些,“你昨天在手術室的時候她一直在外面等着,你出來了,她知道你沒事了才走。”
“沒說什麼?”
“沒。”
本來是想說點什麼的吧,就是我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當然了,這句話江馳聿是不會說出來的。
蘇子輕心裡一上一下的,但是聽到這樣的結果她已經很滿意了。
她能在手術室外面等到自己做完手術出來,至少說明她的心裡還是在意自己的,還是把自己當朋友的。
而她安然回去了,就說明江馳聿沒對她怎麼着。
也許說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但那並不重要。
她也是有小心思的,自己的男人維護自己,她能理解,並且感到開心。
——
江馳聿一心都在蘇子輕身上,江父江有景的案子自然就全部都交到了江家老夫人手上。
老夫人知道霍彥和蘇子輕的關係,心裡那個火真真是恨不得將兩人都整死了才甘心!
所以,她可以說是毫不留情地在做這些事。
霍彥很快就被認定是兇手,擇日開庭審判!
這一切江馳聿似乎都不知道,也不關心,記者每天拍到的畫面都是他和嬌妻在外面散步。
蘇子輕的肚子越來越大,已經無法遮掩,兩位當事人也沒想要遮攔,通常都是大大方方地被‘偷.拍’。
沈聽雨曾試圖去醫院見蘇子輕,但是每一次都被江馳聿的人在醫院樓下就給攔住了。
不用她開口說什麼,對方就直截了當:“沈小姐,江總不想對你動手,還請你自重。”
話已至此,沈聽雨去過一次之後就不再去了。
她還是在爲霍彥的事奔波,霍彥幾次對她發火,讓她不要管,但是她就放不下。
說她犯賤也好,說她腦殘也罷,她就是沒法收起自己的心。
而霍彥只能在無人的夜裡暗自嘆息:一切都只是一個局,局裡有三個女人——
一個是蘇子輕,被江馳聿捧在手心奉爲珍寶!
一個是夏念桐,心機深重,但背後有江家老夫人,還有江邵恆等人。
還有一個就是沈聽雨……
她是最無辜的一個,和這些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只因爲她是蘇子輕的朋友,只因爲她的內心住了一個自己,她才心甘情願把自己拉進來。
可是,她沒人保護。
霍彥心中憋悶的慌,可這段時間他都必須在看守所,很多事他也沒法和沈聽雨明說,只能痛苦地看着她痛苦。
直到那日,沈聽雨再一次來看守所看他,他終於不顧一切地怒吼了出來:“我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賤就去別人面前賤,不要來我面前!”
沈聽雨愣住了,眼淚一下子就衝了上來,呆呆地看着她。
霍彥臉色鐵青,說出來的話更加直白傷人:“我的心裡只有輕輕一個人,不管你做的再多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不會……多看一眼嗎?”沈聽雨哽咽地反問,中間還停頓了一下,話都說不清楚。
霍彥冷笑,“不然你以爲呢?要是我會被感動,這麼多天我早就該感動了,還能現在不耐煩到對你大吼?”
“不論我做什麼?”
“是。”
“就算她已經不愛你了,她即將生下別人的孩子,你的心裡也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是。”
“哦。”她低低地應了一聲,隨後竟然笑了。
霍彥,你說我賤,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你明知前方已經無路,你卻拼着頭破血流也還是要繼續往前走,何苦呢?
不過謝謝你這麼直接,謝謝你這麼殘忍,只有這樣被傷過,真心被踐踏過,纔會真正收起一切轉身走,再也不回頭!
“好,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來了,你保重。”
霍彥沒說完,安靜地站在那裡,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沈聽雨緊緊握着的手一點、一點鬆開,最後終於長舒一口氣,彷彿如釋重負,又彷彿塵埃落定。
再見,我炙熱的暗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