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與其說是怕自家老爹,不如說是真正怕着自己母親。相對於老爹那狀若雷霆的狠揍,只是肉體上的一陣痛苦而已。小時候每每做了什麼壞事,看着母親一臉驚惶擔憂的輕輕哭泣時。那時候的心,總是會被揪到了半空中般的難受,跟着心酸。
慕晚晴也是沒有想到手中的尚方寶劍竟然這般厲害,一旦祭出來,直接讓劉青這頭活蹦亂跳的老虎變成了病貓。當下,更是心中輕飄飄的,得意洋洋起來。把玩着劉青的手機,隨後又丟給了他。回頭對俞曼珊輕笑道:“姐姐,你想怎麼處置這個傢伙。只要你說一句話,諒他也不敢違背。”
俞曼珊雖然從心裡愛極了劉青,但兩人相處以來卻是從未佔到過什麼上風,幾乎一直是處在挨欺負的狀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報復的機會,自不可能輕易放過。烏黑的眼珠子咕嚕嚕直轉,柔美的臉龐時不時的閃過‘獰笑’。直把一旁的劉青折騰的心驚肉跳。暗下求神拜佛自家乖珊珊一時腦袋當機,啥也想不起來。
好半晌後,俞曼珊才眼睛驟然一亮。不懷好意的瞄着劉青,嘴角掛着一絲嫵媚的邪笑:“劉青,今天似乎是十月十六號吧?”
劉青心頭一涼,苦笑道:“珊珊,你日子過得可比我明白多了。呃,好像是吧!”
“那好,一個月。爲了對你這個混蛋大流氓所作一切的懲罰,在這個月裡。你必須陪着我和晚晴一起生活,並且把所有家務都包了。”俞曼珊眼神之中,一片得意。
劉青和慕晚晴齊齊愕然,露出了誇張的表情,這算是什麼懲罰?簡直比獎勵還獎勵。不就是做家務麼……
尤其是慕晚晴。頓時臉紅耳赤,嬌嗔着反對道:“姐姐。你這不是反而便宜了他?哪有這樣的懲罰?你是不是故意在幫他地忙?”
“晚晴,先彆着急。聽我把話說完,我怎麼會這麼便宜他。”俞曼珊冷笑不迭的盯着劉青。直把劉青盯得的是心頭髮寒,剛剛揚起的半點點得意之心消散的無影無蹤。不由暗忖,莫非珊珊想用昨晚那種方式和自己度過一個月?呃,那就真地要完蛋了。一個月?劉青心頭苦笑顫抖不已。就算是一個禮拜也吃不消啊?原來她是想讓自己精盡人亡啊?
“劉青,在和我們共同生活的這一個月裡。我允許你喝酒。抽菸。只有一點小小地要求,那就是這一個月裡,你不得碰任何女人。包括我和晚晴。”說到了這裡,俞曼珊才露出了兇惡的獠牙,冷笑着:“你不是流氓麼?你不是喜歡女人麼?我就是要禁你一個月。”
劉青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頭哇涼哇涼。果然是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原來是想將自己禁慾一個月。苦笑不迭的點上了一支菸:“呃,珊珊。能不能換個懲罰啊?”要說禁慾。劉青也不是沒有過。只是,現在已經不同於之前。在某些方面的意志早就已經腐朽了。再說,當時是和尚廟中,又或者整天是考慮的活還是死。如今生活安逸,整天和兩個漂亮性感的女人待在一起,這怎麼忍受地了?
慕晚晴也是滿臉驚喜,對俞曼珊瞥去了一個果然好主意的眼神。在聽地劉青的建議後,忙不迭和俞曼珊站在了同一陣線,俱是冷着臉搖頭。表示非這個條件不可。
劉青頹然,抽着煙翻了下白眼。心下暗忖大不了慾火焚身時,老子打飛機總行了吧?果然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沒想到自己堂堂東北虎,在戰場上令所有人恐懼顫抖的殺神。竟然在習慣了‘錦衣玉食’後,也有一朝回到舊社會的日子,被打回了赤貧。呃,打飛機。這算不算是懷舊體驗青少年時代啊……嘴角忍不住一陣陣自己都覺得好笑的抽搐。
俞曼珊是個細心地女人,劉青的表情一動,就猜出了他腦袋瓜子裡在琢磨着些什麼。雙頰微醺紅,心下輕啐了一聲後。忙不迭補上了漏洞,漲紅着臉道:“劉青,事情沒這麼簡單。我說的是禁慾,不簡簡單單地不準碰女人。那個,那個,自瀆也不准許。”
待得俞曼珊說出這句話後,慕晚晴則是啊了一聲,紅着臉躲到了俞曼珊身後。而劉青,則是手指間夾着煙,傻眼的看着俞曼珊。連打飛機也不準,難道不是想讓自己回到舊社會,而是想讓自己回到原始社會……全靠做春夢搞夢遺過日子?
剛張了張嘴,想討價還價的時候。俞曼珊也是因爲有慕晚晴在場的緣故,羞得不行了。揮着手將劉青往外趕:“出去出去,不準談條件。否則的話,晚晴你立即打電話給伯父。把他的罪行一一抖露出來。我們就等着看好戲了。”
如攆老鼠般的,將一臉委屈苦悶的劉青攆到了辦公室門口。
就當劉青眼巴巴的回頭望向眼神清澈純潔的慕晚晴,巴望着她念在夫妻一場,向俞曼珊求個情時。慕晚晴卻是眼神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檀嘴輕呼補充着俞曼珊的條件漏洞:“劉青,男人你也不準碰。”
啪!
劉青直接一個倒載摔出了她老人家的辦公室門,被打擊的趴在地上半天沒回過氣來。
“喂喂,色狼,你沒事吧?”小莉娜湊了上來,好心的用腳尖培了下猶如一條死蛇般的劉青。但神情卻是警覺異常,對於劉青這傢伙,她現在已經是很服氣很服氣了。天知道他現在玩的是哪一齣。萬一不小心的話,他突然蹦躂起來摸自己咪咪怎麼辦?一想到被摸咪咪,尤其是他對自己咪咪那副藐視的態度。小莉娜心頭就好一陣不爽。遂冷聲補充了一句:“死了沒?沒死就爬走,別在這裡妨礙辦公環境乾淨。”
“多謝芳駕關心。”劉青有氣無力的站起身來,若有若無的對小莉娜瞄了一眼。突然眼神大變。彷彿見到了全世界最吃驚地事情一般。直把莉娜唬得是驚慌失措,忙不迭打量自身。
“上帝保佑我家可憐的孩子。”劉青一臉虔誠而悲憫的望着小莉娜,就像是見到了全世界最不幸的一件事情,哀聲嘆息道:“可憐的孩子,你地咪咪又比以前小了些。”
小莉娜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剛一臉悲憤地回神過來準備捶人時。劉青已經一溜煙的從安全樓梯口閃得無影無蹤了。只能氣得顫抖的跺腳直罵:“劉青你這個臭流氓,下次別讓我看見你。”
……
就在劉青無所事事的打着魔獸。並盤算着是不是純粹靠着魔獸來度過這一個難熬的月份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拿起卻是個陌生的固話來電。凝眉接起一聽時,對面卻傳來自家小妹李雨婷那清純柔和地聲音:“哥哥,我是婷婷啊。”
劉青的精神一下子振奮了起來,是哪
孩的聲音這麼好聽呢。原來是我家乖乖小婷婷啊,放假了吧?你現在在學校麼?我立馬過來接你。”
“哥哥你就是喜歡逗我。”李雨婷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似是心頭的陰霾,比之剛來之時少了許多。性格更是開朗了不少。在電話那頭羞羞嗔着:“哥,你暫時先不要來接我了。蘇姐姐說了,這個週末幫我補習一下功課。我讓蘇姐姐和你說啊。”
一陣電話交接聲後,對面傳來一聲輕柔溫婉的聲音:“劉青麼?”
“呵,是。是我。靜嫺。”劉青說話之際,臉上地肌肉一陣僵硬。自從上次因爲情緒失控,最終竟然瘋了一般的和蘇靜嫺上了牀。直到現在。都不敢真正的面對她。即便是現在,劉青都不敢想象,自己竟然會如此褻瀆了她。用狂暴和粗魯地方式,玷污了心目中最神聖的一塊地方。如今只是和她說話,心頭就會一陣發虛。
蘇靜嫺也是微微一陣沉默,電話兩頭,都是靜悄悄的毫無聲息。
“呵,靜嫺。是不是婷婷的功課不怎麼好?”好半晌後,劉青才意識到不能這麼尷尬下去。遂主動發問。
“不,不是的。婷婷的功課還可以,只是北方一些小城市和這邊的教育並不完全相同。在某些知識面上有所欠缺,尤其是英語方面,有些些差別。”蘇靜嫺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悄然低聲說着:“所以,我建議她在週末的時候,補習一些自己的短處。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我這就送她回去。”
“有你幫忙補習,那纔是最好不過呢。”劉青心中嘆了一口氣,遂又笑道:“我們似乎好久沒見面了,今天中午就一起吃飯吧。也算是爲了對你表示感謝,我記得你喜歡吃清淡一些的。待我上網查查,你那附近有什麼好些的飯店沒。”
那句所謂的感謝,似乎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不少。蘇靜嫺那邊又是一陣沉寂,好半晌後,才低聲柔道:“不用在外面吃了,好浪費的。不如你過來吧,我這就去買些菜自己做。”
劉青略一猶豫,還是答應了下來。
待得掛斷了電話後,劉青沉默不語,繼續玩着魔獸世界。但是思緒,卻又是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只記得很小的時候,總是會找機會去蘇靜嫺家蹭飯吃。她媽媽可是有着一手非常棒的廚藝。蘇靜嫺到了十來歲,就繼承了母親的廚藝,並青出於藍。由於母親工作忙,週末週日經常承擔了家務。
劉青還記得,那時候兩家都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吃不起什麼稀奇古怪的好東西。但是蘇靜嫺一手家常菜,卻是清清淡淡的做出了別一番滋味。
不知不覺間,劉青就在魔獸中廝混到了中午十分。只是和雷子那邊打了個電話,讓他盯着些。這才直接驅車到了蘇靜嫺那小區樓下,直接上了樓。摁下了門鈴,很快,身材高高窕窕的李雨婷就歡快的給劉青開了門。因爲好兩天沒見他了,一見面就歡喜的摟住了劉青地胳膊:“哥哥。你可總算來了。我和蘇姐姐都等了你好半天了,快換鞋進來。”
劉青低頭一瞧,一雙男士用的新拖鞋,正整整齊齊的放置在他面前。劉青心中又是一嘆,他記得很清楚。上次來的時候,蘇靜嫺這裡並沒有男人用的拖鞋。脫下皮鞋。穿上了那雙蘇靜嫺特意給他準備地拖鞋。合腳而舒適,顯然是她根據着劉青的腳型精心挑選而來,不是隨隨便便買地地攤貨。而且也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今天買的,蘇靜嫺今天因爲要買菜做飯,可沒那個閒工夫。
“你來了。”蘇靜嫺剛好從廚房端着一個熱氣騰騰的鍋煲出來,見到了劉青。臉頰微微一紅。放置妥當後,忙又上前。接過劉青的外套。整理了下掛在了衣架上,又是幫劉青脫下的鞋子擺放整齊。這一套動作下來,不僅沒有半點不耐煩,反而有種賢惠的小妻子,幫心愛丈夫做事後地小小幸福表情。
待她又忙着要去沏茶時。劉青忙乾笑着阻止了她:“靜嫺,你別那麼客氣,讓我心裡瘮得慌。”
蘇靜嫺微微一臉紅。情知自己似乎過於熱情了些。便低聲道:“那,劉青,你,你先坐着和婷婷聊會兒天。我,廚房的事兒馬上就好。”說着,就腳步匆匆地進了廚房。
待得她走後,劉青才呼得鬆了一口氣。剛纔雖然嘴上這麼說着,心頭卻是一陣溫馨的暖意。只是現在,自己又怎麼能再陷入什麼溫柔鄉?自家老婆和俞曼珊,還不把自己給撕了。
隨後劉青又與李雨婷一起坐在了沙發上,吃着水果,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她最近的學習情況。李雨婷也算努力,這些天也漸漸的已經適應了這邊地學習環境。只是由於性子問題,還沒在班上交到什麼朋友。
但看得出來,她還是很滿意現在的生活。這讓劉青心頭似是放下了一件大事一般。當年自家兄弟就這麼去了,劉青最是擔心的就是他地家人。如今他的母親已經過世,最親的人就要數這個妹妹了。正如劉青所言,對於二愣子家的這個妹妹。完全當作了自己的親妹妹一般。雖然有些溺愛,卻也有些嚴厲。她這把年紀的女孩子,是最容易學壞和出事的年齡。有的時候,男孩走了歪路,還總有浪子回頭的一日。只是女孩子要有個什麼行差踏錯,就麻煩大了。不過學校那邊由蘇靜嫺照看着,劉青倒也是放了許多心。
如蘇靜嫺所說,很快她那邊就忙完了。李雨婷也是幫着擺碗擺菜。蘇靜嫺更是取出了一瓶茅臺,打開後給劉青斟上滿滿的一杯。略一猶豫,也是給自己點上了小半杯。至於李雨婷,本也想討酒喝。卻被劉青一眼給瞪了回去,只能眼巴巴的喝橙汁。
劉青坐下一瞧,七八個菜,瞧着十分眼熟,好像都是自己少年時代愛吃的。自己口味和蘇靜嫺之間有些分歧,她比較愛吃清淡些的。而劉青,口有些重。很顯然,今天的菜餚是蘇靜嫺特意爲劉青準備的。
“劉青,嚐嚐這醬爆豬肘,好些年沒有做這道菜了,也不知道退步了沒。”蘇靜嫺輕輕夾起了一塊豬肘,放進了劉青面前的小碗內,臉頰微紅。
呵。劉青開始吃着這曾經自己最愛吃的菜之一,不知不覺間,思緒似是又給帶到了那個時候。那個充滿着陽光燦爛而卻又在記憶中灰白的年代。緩緩擡起頭,怔怔的望着蘇靜嫺。似乎依舊是那個年代的她,薄薄的手工乳白色毛衣,白色的長裙,溫暖而清純。而她,也更是像那個時候一樣,柔和的眼神,靈動而希冀的望着他。似乎只要他吃得開心,就能得到心靈上的滿足。
不知怎麼着,劉青拿着筷子的手在輕輕發抖。淚腺之中,竟然有些酸酸楚楚的東西想要涌出的感覺。忙不迭一把捏住玻璃杯,將之中的酒一口全倒進了喉嚨裡
這舉動,嚇了蘇靜嫺一跳。面色倉惶着想去奪他手中的杯子,卻已經晚了一步。見得劉青沒有被嗆到燒到,面色只是微紅。這才略放心了下,眼神中有些責怪的低聲嬌嗔:“劉青,你喝慢點兒。吃口兒糖醋魚解解酒。”說着,直接夾了一塊魚肚皮肉。輕輕吹拂了一下,遞到了劉青面前。
“靜嫺,我突然想到公司裡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完。”劉青緩緩站起身子,聲音低沉而沙啞道:“對不起,我先走了。婷婷這邊。就先拜託你了。”
蘇靜嫺那原本微微紅潤的面色,漸漸蒼白了起來。拿筷子而舉着的手。也緩緩縮了回去。很勉強地一笑,低着頭想掩飾着眼神中的什麼:“這樣啊。工作要緊,你,你先去忙吧。”
“哥,你搞什麼嘛?”李雨婷有些吃驚,奇怪的看着劉青:“你還沒吃東西呢。”
劉青臉上肌肉僵硬的一笑。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不了。我直接去公司吃好了,那樣比較快些。婷婷。在這裡要聽蘇姐姐地話。什麼時候想哥哥了,就打我電話或者來公司找我都行。”說着,只是瞥了一眼蘇靜嫺,心頭一陣嘆息,往門口走去。
“我。我送送你。”蘇靜嫺貝齒輕輕咬着柔嫩的嘴脣,低着頭,努力不想讓眼淚落下來。
劉青身子一僵。卻是點了點頭。蘇靜嫺靜靜地取了劉青的外套,遞給他穿上。直出門後,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後。直到下了樓,劉青上了車後,也是沒有說一句話。就像以前一樣,總是喜歡低着頭,捏着雙手,很安靜的跟在他身後。偷偷看他揚撒着青春年少激昂的熱情,足球,籃球,檯球,甚至是街機廳。
劉青坐在了駕駛席上,深深地呼吸着,他不敢看她。不敢看這個文文靜靜,柔柔弱弱的女人。他可以想象,此時地她一定是臉色蒼白,眼神悽茫。他在害怕,一旦回頭看了她,就再也擡不動腳步,踩不動油門了。即便是這樣,心底也有着無比強烈的慾望,一股想讓他留下來地慾望。他記得很清楚,當時青春年少的他,總是會幻想着將來和蘇靜嫺結婚後會是什麼樣子。就像是今天一樣,上班回來,她會像個可愛而溫柔的小妻子一樣,靜靜而幸福的幫自己換拖鞋和脫外套。然後會煮上幾個他愛吃的菜,陪着喝一些小酒,然而再傾聽一些自己在工作上遇到地人事。一旦有空,就可以一起去旅遊,草原上,大海中,高山巔,都可以留下他們的身影。再接着,會生一個孩子。生一個像她一樣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女孩兒。如果不幸生了個小劉青地話,在三歲之前,就會準備好繩子與棍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上一輩子。直到老去,死去。
那一天,也就是在那一天。就像是一顆子彈般,擊中了他的心田,砰然巨響將他心中那副美好而單純的鏡子射得粉碎。那時候的他,才知道現實就是現實,生活就是生活。命運女神那被人甩的老處女娘們,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輕易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她總是會幹一些自以爲很有品味,實則相當噁心的無聊勾當。如果有機會見到那娘們的話,劉青保不得會對她先奸後殺。
記憶就是流水,願望卻是浮雲。劉青心頭一顫,牙關一咬,用力踩下了油門。
紅色的寶來,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速的離開着蘇靜嫺。
晶瑩的淚水,在這一剎那,從她眼瞼中靜靜滑落。淌過了她晶瑩玉嫩的粉頰,一顆一顆,滴在了水泥地上。朦朧的眼神,凝望着劉青離去的方向。好似就回到了十年前那次,那次在月臺上,偷偷的瞧着他一身英姿勃發的綠色軍裝,胸口戴着大紅花上了列車。然後,也是落着眼淚,心碎的看着他遠離自己而去。即便是蘇靜嫺自己,也是沒有想到,十年,在分別了十年之後,竟然還會有機會見到他。並且還有機會將自己原本打算帶進天堂裡去的貞操,也同樣獻給了他。
只是現在的劉青,已經和十年前那個青春熱血,充滿無比活力的劉青完全不同。區區十年的光景,就好像讓他經歷了幾個世紀般的滄桑。那兇狠中卻帶着痛苦的眼神,手臂上那猙獰的虎頭紋身,淡淡而觸目驚心的滿身傷疤。一切的一切,都似是在向她憤怒的傾訴。這十年來,他是怎麼過熬過來的。這十年,也似是將他的人生感情全部透支完畢,充斥着他曾經那顆火熱激情心臟的。是遲暮而疲倦地氣息。
“對,對不起,劉青。”蘇靜嫺軟弱無力的蹲下了身子,眼角淚水不斷滾落,沾溼着她那乾乾淨淨而溫暖的毛衣。
……
劉青面色鐵青。將車窗完全打開。車速被他提到了極致,任由狂風向車內灌來。似乎想借着自然的力量。將自己內心即將爆炸的陰雲吹散。沿途呼嘯着追來地警車,在劉青飛馳電擎般駛入了軍事管制區後,停了下來,互相面面相覷。在警衛的干涉下,均是意識到了這輛車地主人絕對不是什麼平常普通市民。在請示了上級過後,取消了剛剛發佈的追緝命令。
校場上。雷子正在和學員們上着刑訊課程。那些在他嘴裡輕飄飄說出來的審訊手段,直讓這幫自詡精英分子的年輕人們面面相覷。後背上冒起了一陣陣寒意和雞皮疙瘩。許多東西,是他們在接受這方面知識培訓的時候,別說聽了,就連想都沒有想到過的。
傅君蝶在刑警隊工作多年,也算是個審訊專家了。但聽到了雷子地那些東西。直差點把她的隔夜飯都給吐了出來。也虧得這些天殘酷地訓練,已經漸漸的將她的意志磨練的堅硬了起來。也漸漸明白了所謂的物競天擇。否則地話,這雷教官那些如此違反人道主義的東西。早就正義感氾濫,上去與他理論較量一番了。饒是如此,也使得她很有衝動想揍一頓這教官。這些天來恐怖的訓練下,原本就是身手不錯地傅君蝶,將自己一身所學強行融合了起來,搏擊水準大增。雖然不一定真的能打過雷子,卻也不會像開始的時候那樣幾乎沒有反手之力了。
就在雷子越說越是手癢,不免有些興致勃勃起來。着想用抽籤的方式,從剩餘二十來名學員中抽出一個。來現場實習演練一番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劉青已經戴上了面具,換上了部隊中的吉普車,飛馳進校場中央。手在車門上一撐,就這麼凌空飛了出來。
穿着軍用皮靴的他,穩穩而霸氣十足的落在了操場上。在學員們注視下,目色不善的走了過去。
“哥,你今天不是說不來了麼?”雷子計劃落空,頗有些遺憾的望了眼自家老哥。相處多年,只是瞄他一眼,就知道他今天的心情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他遭殃的時候,別的地方雷子還能和劉
一下,唯有近身搏擊上,雷子實在是自嘆不如。正猶豫豫的是不是閃人的時候。
劉青卻是爆喝了一聲:“起立,排列。”
呼。二十來個學員齊刷刷的站了起來,飛快的排成了兩列,身子挺得筆直,目光凜冽。多日來的極限訓練,使得這些學員已經褪去了不少幼稚,多了不少殘酷的兇狠。
“雷教官,你也入隊。”
劉青的話,直讓雷子心頭一陣打鼓。但對於他的命令,雷子也不得不遵從。叫了一聲是,立即拍進了隊伍邊上。與其他人一樣,昂首挺立。
軍用皮靴有力的敲擊聲,不斷在學員們耳畔響起,冷酷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就在所有人表面沒反應,但心中卻是在嘀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劉青卻是突然說話了:“你們都是各個部隊中出來的精英,並且能夠捱過這些天的淘汰制度。很明顯,你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劉青這話一出,剩餘二十來個人人人臉上露出了自豪的一面。劉青的手段他們也見識過一些,能夠被這麼個人稱之爲精英,也的確夠他們自豪了。不由得,胸膛挺得更起。唯有雷子,卻是心頭在苦笑,完了,接下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果然,劉青冷笑了兩聲,豎起了食指,輕蔑而不屑道:“所謂的精英,不過是你們的自以爲是而已。在我眼裡,你們就是垃圾,徹頭徹尾的垃圾。即便是到了戰場上,也不過是敵人槍下的炮灰而已。”
此言一出,人人面色微變。但攝於劉青之威,雖然面有不岔和怒容。卻不敢反駁。即便是傅君蝶,也是憤怒的盯着劉青。不明白這傢伙今天吃錯了什麼藥,竟然說出了這種侮辱人的話。
“悲哀,真是很悲哀。”劉青揹負着雙手。面具孔洞中的眼睛露出了同情憐憫地神色:“果然和我想的一樣,一羣垃圾。被人當面侮辱成這樣,也沒有一個敢動手的。”
劉青這話一出,二十多人俱是有了悲憤與想動手的慾望。
“你們所有人,包括雷教官。都一起上吧。要是打輸了,今天所有的食物配給全部取消。”劉青狂傲無比地伸出了手指頭。對着所有人勾了一下:“來吧,讓你們這羣垃圾見識見識。真正的戰場精英是什麼樣地。”
屈辱,憤怒,詫異,猶豫,各種各樣的情緒蔓延到了他們臉上。這劉教官。他們的確承認他厲害。但要是說他赤手空拳的對付他們二十多個人,甚至包括雷教官在內。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果然是這個結果啊,雷子在邊上,心頭苦笑了起來。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天知道自家老哥是不是昨天給嫂子在家虐待了,憋了一肚子火沒有地方發泄。找到了他們頭上。
又要捱揍了。雷子心頭苦嘆之餘。當下發出了命令:“聽到了沒有,所有人一起上,不然都等着餓肚子吧。”此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在自家老哥還沒真正發威之前,先撈些本兒來。別吃虧了太多。
還沒等那些學員們下定決心是不是真的一擁而上時,劉青卻是如兇猛地老虎一般,驚天咆哮了一聲。俯下身子,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兩列隊伍之中。一拳蹦出,直搗黃龍。
首當其衝地高大學員只覺得全身被劉青那充滿殺機的氣勢牢牢鎖住,就好像一頭綿羊被老虎盯住了般,幾乎動彈不得。只是退無可退,不得不硬着頭皮雙肘合併,試圖擋住他這一拳。
未戰先怯,氣勢便弱了幾分。劉青那張面具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猙獰,拳勢如滔滔江水一去無回。硬碰硬的直接轟在了那高大學院的雙肘上,直將他七八十公斤的身軀,轟得倒飛而去。與此同時,肩腿並用,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放倒了兩三名還沒進入到戰鬥狀態地隊員。
等其他人想一擁而上的時候,劉青已經竄出了人羣,揹負着雙手,輕蔑異常的看着他們:“垃圾,這些天你們是白練了。反應竟然這麼差。”
一句話,頓將所有原本處在目瞪口呆下地學員們的滔天怒火挑逗了出來,精英們的戰術素養立即體現了出來。三人一小組,飛速將劉青合圍在了中央。而劉青,也任由他們折騰,並沒有打算採取什麼分而破之的戰術。似乎只想硬碰硬的爽快淋漓幹上一架。
以小組爲單位,不斷的對劉青正面,側面,甚至是背面進行攻擊。而每一個人,本身就是真正的精英中精英,俱是能夠稱霸一處的高手。如此一來,即便是劉青,也是窮於應付。劉青手段再高,也沒有辦法在接受幾組攻擊之餘,在瞬間擊倒其中一組。尤其是其中雷子,傅君蝶,還有其他幾個學員,身手在劉青眼裡也是高手。
劉青幾乎是憑着一身出神入化的硬氣功,同時在和二十來人硬拼着。看似吃虧,但那些與之交手的學員們,也紛紛心中暗自叫苦。自家這教官,倒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可怕生物啊?即便是真正的一頭猛虎,也禁不住這麼多高手的圍攻啊?一拳一腳踢在他身上,堅硬如鐵不說,反彈過來的勁道,也是讓他們的拳腳發麻。至於與他正面對抗的小組,更是心下叫苦不迭,每一次硬碰劉青的拳腳,那剛猛無匹的勁道好似要將他們的五臟六腑轟出來一般。即便是雷子,也硬挨不了幾下。好在他們能夠轉圈輪換,換着人一批批的與這個兇猛到可怕的劉教官對打。
傅君蝶更是驚駭無比,原來以爲自己練了這麼多天,即便是無法打過劉青,也是相差不會有太多。但是事實卻是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劉青一個人,竟然能夠正面對抗他們二十多個人,而且看着不算落什麼下風。
這傢伙,倒底還算不算是人類啊?除了雷子外,每一個人都打心底無力的呻吟了起來。因爲雷子早已經知道,自家老哥,絕對是戰場上的人形機器,這點點小場面不夠他看的。
“都***沒吃飯啊。”好半晌後,劉青嘴角終於噴出了一口血。但是,語氣卻更加狂傲了起來:“拳腳一點力氣也沒有。”就在所有學員以爲劉青即將露出頹敗局勢來時,氣氛卻驟然一變。
剛纔還有些散亂的氣息驟然之間緊繃了起來,一股若有若無而充滿着血腥味道,與之前迥然不同的氣勢從劉青身上散發了出來。所有人的心底突然浮上了一股涼颼颼的感覺,要說剛纔,劉青像是一頭兇猛野獸。如今,卻是如一個從地獄中鑽出來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