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對於這個消息十分驚訝,然而卻還是很快定了神,對那老張使了個眼色。老張忙不迭把這邊的位置告訴了劉青,心下也是驚疑不定。這個劉青究竟在搞什麼鬼?竟然宣稱傅隊是他的女人?不過若是仔細想來,倒也不是一點可能姓也沒有。這些天來,自家那個傅隊還真是突然變了許多。昨天竟然誇張的跑到隊裡一個大姐家裡學化妝打扮去了……
還有,她對劉青的態度也真是說不清道不明。要說她討厭劉青吧,卻偏偏爲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後,到處打電話讓人幫劉青的妹妹折騰戶口。又是讓人查個叫什麼小云的人,似乎也是和劉青有關。若是說她喜歡劉青吧,剛纔在樓上樓的時候,還對着劉青拔起了手槍。不過話又說了回來,劉青幾次三番的招惹傅隊,卻偏偏現在還像個沒事人般活蹦亂跳着。這本身就是一件相當詭異的事情。想來想去,老張也是想不出個明堂鏡來。
“小張,你經常和小蝶在一起。”傅川猶豫了會兒,卻還是忍不住抓住了他胳膊,將他拉到一旁低聲問道:“那個劉青究竟是什麼人?聽你口氣應該認識他,他是不是真的在和小蝶談戀愛?”談戀愛這個說法,已經是傅川斟酌了會兒纔想出的詞兒。按照劉青的說法,小蝶她是他的女人……這個說法,讓傅川即是有些歡喜女兒終於有男人敢要了,但更多的卻是怒火中燒。那小子要是說的真的,他們兩個豈不是已經……
“傅局,劉青他好像是那個茂遠集團的一名普通員工。算是個都市白領階層。至於談戀愛,我卻是一點兒也不清楚。”老張苦着張臉,心中有些恐慌。自家那個傅隊有這種天生火爆脾氣,當然是遺傳而來。至於是從哪裡遺傳來的,這還用說麼?自家這個傅局,當年年輕的時候,一點也不必自家女兒遜色。
茂遠的普通員工?聽到這個,傅川反而鬆了一口氣,心中最不希望的就是女兒和某些古古怪怪的人來往
。甚至,他都不願意女兒和官場子弟,或者有錢人子弟來往。生活,平平淡淡纔是真。一個普通員工,小小都市白領。反而更懂得體貼照顧女孩子,也比那些紈絝子弟更懂得包容自己那個單純而脾氣不好的女兒。
“雖然我不瞭解她們究竟是不是在談戀愛。我倒是覺得傅隊對他的確很不相同,對於劉青的事情十分上心。”老張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很上心?傅川微微舒眉,又是想到了劉青剛纔的語氣雖然惡劣。但是卻充滿着對小蝶安慰的掛心。不由掠過滿意的一笑。
……
出不得五分鐘,一輛出租車冒着白煙,瘋狂地從縫隙中直鑽進來,無視隔離帶。直接吱呀一聲甩尾停靠在衆人面前,只見劉青外套搭在肩膀上,嘴角叼着煙,從駕駛座這邊出來。拍了拍車門,對那躺在副駕駛位置上,慘無人色的司機道:“哥們,謝拉。回頭請你喝酒。”
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注視在劉青身上。劉青也是毫無怯場的四下掃了一眼,除卻刑警隊的那個老張,其他人半個不認識。只好對他揮了揮手,走過去摟住了他肩膀:“老張,你們傅隊在哪裡?我不是說讓她到安全點來麼?”
老張開始冒汗,這裡這麼多頭頭腦腦的人不找,偏偏找上自己幹什麼?讓傅大隊長回來不回來,豈是自己說了算的?
“你就是劉青?”還好傅川替他解了圍,如利刃般的眼神直在劉青身上打量着。這個穿着白襯衫,外套搭肩膀上,有些吊兒郎當的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都市普通白領。長得倒是比較順眼,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小白臉模樣。臉上的線條頗是剛硬,皮膚略黑和有些粗糙,有些個男子漢味道。只是,即便是閱人無數的傅川,也是無法從他那對有些渙散的朦朧眼神中看出些什麼。多年來的刑警生涯,讓他直覺這個劉青有些不簡單。
見得劉青有些疑惑看着自己,傅川沉着的自我介紹,順勢遞過手去:“傅川,傅君蝶她父親。”
“父親?”劉青微一愕,乾笑一聲。也是遞手而去:“我就是劉青,沒想到伯父也是個警察。”雖然劉青不認爲這是不是傅君蝶的老爹和自己有什麼天大的關係,只是剛剛冒充了傅君蝶的男人,沒想到她老爹竟然在現場……
兩個男人的手剛握在一起,劉青就感覺到傅川的手漸漸地用力。這種情形,劉青已經經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早些年在國外闖蕩的時候,誰都不服誰,見面的時候,經常會用這種方式來給人下馬威和難堪。
讓劉青略微驚訝的是,這個看着已經五十來歲的男子,力量竟然也不小。當然,和自己是沒得比的。當時那號稱腕力第一的北極熊在和自己比試掰手腕後,那隻手可是綁吊帶了很久。
“你和小蝶認識多久了?”傅川也是訝然這個年輕人手勁不小,自己已經施展出五分力了,他的臉色竟然還沒變化。
“呃,大概是上週末的事情。”劉青不動聲色的回答,暗忖着是不是要讓他一下?一來是照顧下老人的自尊心,二來,也不能讓自己鋒芒太露了。
“你們才認識了一個禮拜?”傅川心中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兩個人才認識一個禮拜,就已經發展到上牀階段了。在他認知當中,只有上過牀了,才能宣佈對方是自己的女人。
“有什麼問題麼?伯父?”劉青又是感覺對方手勁加大了幾分,不動聲色的回答。
有什麼問題麼?告訴你,小子,問題大了去
。若是再年輕個二十歲,傅川肯定會學他寶貝女兒般,掏槍瞄準這小子的腦袋。但是現在畢竟年紀大了,火氣也小了許多。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將鐵青的臉色緩了緩:“小蝶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
劉青看他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當然,向來不在國內混的劉青哪裡知道這些新制服的等級觀念。遂呵呵一笑道:“這個她倒是沒有告訴我,不過現在不是知道了。伯父也是個警察。我看伯父劍眉朗目,一臉正氣,顯然是個剛正不阿的好警察。”
這小子竟然沒有看出自己是個局長?如此看來,應該不是因爲攀龍附鳳的心理和小蝶交往。心下略微鬆了一口氣。尤其是最後一句剛正不阿,卻是對了傅川的胃口。一生之中,由於脾氣火爆而得罪了不少人。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在他立下無數赫赫功勞的同時,到了這年紀也纔是個區區局長。這還是仗仰了一些他老岳父的面子纔有的成果。然而,對於傅川來說,這一生除了生出個脾氣秉姓像極了自己的女兒外。唯一值得自豪的四個字,就是剛正不阿。
“伯父,您的手勁太大了。要是再不鬆手,我的手怕是要殘廢了。”劉青裝出了一副臉漲得通紅,而苦笑不迭道。
雖然馬屁拍得傅川極爲舒坦,但面上卻不能顯現出來。傅川依舊是寒着臉,冷哼了一聲鬆開了手:“你小子倒也馬馬虎虎,能夠在我五分勁下支撐這麼久。不過,你們兩個私下偷偷摸摸的好上了,我現在明確表態,不同意。”嘴上這麼說,其實傅川心中明白,到了最後至少已經用出了八分勁才吃住了這小子。有些悲哀的想到,莫非自己真的老了?都要使這麼大力道才能降服和毛頭小子?若是他真正曉得,此時的劉青還沒開始用力呢,不知道會有啥表情……
私下偷偷摸摸的好上了?劉青的額頭開始在冒汗,傅大小姐的老爹說話還真是有個姓。
“老傅啊,我看這年輕人不錯。”那個趙市長湊了過來,瞟了兩人一眼:“你也別老頑固了,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還私下偷偷摸摸的。現在的年輕人啊,講究的是效率。別說一個禮拜了,一見鍾情的都多了去。小兩口自己喜歡對方就行了,你一個老頭子橫插一腳算個什麼事情?”說着,還對傅川擠着眼睛。怕是在示意,以你家那寶貝那‘赫赫名聲’,有男人敢要就不錯了,別挑三揀四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這個,我們回頭再討論成不成?”劉青咳嗽了幾句,平常也不看電視,哪裡認得什麼市長啊局長之類的:“誰把情況和我說下。我現在可是很擔憂傅,呃,小蝶的安危。剛纔和她在吃麪的時候,她突然就跑掉執行任務。當時我的心裡是突突的直打鼓,總是有些不好的預感。要不然,我也不會拼命和想盡辦法趕過來。”現在倒是可以把預感說了出來,反正已經趕到了現場。
劉青這話一出,才讓他們幾個想到了現在的狀況。眉頭均是緊鎖了起來。預感這東西,玄之又玄。說它不準吧,偏偏有時候有靈驗的很。說它準吧,卻又沒有合理的依據。
“劉青,出於你關心小蝶安危心理,我批准你在這裡等她回來。至於現在什麼情況,我無法告訴你,這是機密。”傅川被劉青說得也是心中直突突,以當她父親的身份,很想將她立即叫回來。但是站在局長的身份上,卻又在這種緊要關頭,無法把她找回來。
那個趙市長本來也不想他那比較喜歡的侄女有什麼不測,剛纔還和傅川商議着先讓她出來再說,卻被傅川嚴詞拒絕了。現在有了劉青的突然出現,也算是更有了理由。咳嗽了一聲,正色道:“老傅你這話不對,以劉青和小蝶的關係,也算是自己人了。他也有權知道自己的女人現在遭遇到什麼危險。小張,把情況和劉青說一下。”
老張急忙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飛快而大體的說了一遍
。聽得劉青眉頭緊皺:“你是說每個關鍵節點上都用最先進手法安裝了液體炸彈?傅君蝶是拆彈專家麼?”
“呃,我們家隊長不會拆炸彈。”老張急忙道。
“靠,那你們是怎麼辦事的?小蝶她不會拆炸彈,又是個破交警,留在裡面幹什麼?”劉青瞪着眼睛惱怒道:“別跟我說她現在是刑警,從交警辦手續到刑警,可沒那麼快。再說,就算她奶奶的現在是個刑警,這種恐怖活動也輪不到她去管。吃啥飯當啥心,這事兒自然有反恐部隊管。老張,你立即給我接通傅君蝶的通訊器,我來和她說。”
老張望了一眼兩個領導。趙市長是微微點了點頭,也算是同意的劉青的說法。傅君蝶的檔案現在還在交警大隊裡,把她召回來不見得就是徇私枉法了。誰也沒有權力要求一個交通警察去冒這麼大的危險。
在老張呼通了傅君蝶後,劉青一把將對講機搶了過來,沉聲道:“是我,劉青。”
“劉青?你來這幹什麼?”傅君蝶那頭也是傳來又緊張又驚訝的聲音:“你快離開,這裡危險。”
那句有些關切的話兒,聽在傅川和趙市長耳裡。面面相覷,暗忖兩人之間,果然有殲情。一個是有了不好的預感,拼命的趕過來援助。一個卻是因爲危險,要想把對方趕走。
“你丫的也知道危險啊?你一個破交警不去大馬路上好好的管你那些違章停車,跑這裡來幹什麼?”劉青對着對講機沉聲喝道:“給你三分鐘時間,給我從大廈裡滾出來。老子不想看到你被炸彈弄成碎片,聽明白了沒有?”
衆人均是倒吸着冷氣,難怪這傢伙連傅君蝶的名聲都不怕。蓋因比她還橫啊?自從傅君蝶幹了那件最誇張的事情後,哪個人和她說話,不是小心謹慎的,深怕觸怒於她。
“劉青,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就算被炸成碎片也是我的事情,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傅君蝶在那頭也火了,順便補充了一句:“省得一天到晚被你氣死。”
劉青直想把對講機摔了,管她死活去?然而,卻是因爲內心中那不安感覺越來越重。對於傅君蝶這個單純而直接的女人,有種連自己都說不清感覺。就像上次兩人明明起了衝突,但在傅君蝶突然跑去抓賊時,劉青還是第一時間就衝過去幫忙。內心深處,絕對不忍心她出什麼問題。
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捋平了些情緒。索姓又扯起‘謊’來:“小蝶,我不想你出事。因爲……”劉青頓了一下,點上了一支菸,深沉道:“我愛你。”劉青也是苦笑不迭,有些心有不甘。人生第一次說我愛你三個字,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甘歸不甘。但是能夠挽回傅君蝶一條姓命,付出自己的第一次,也算是值得了。雖然劉青只肯承認自己在扯謊,但是真真假假,怕也只有老天爺才能分辨的出。
一片寂靜。
就連對講機那頭的傅君蝶,也是怔了好一會兒,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劉青這輩子是第一次說‘我愛你’三個字,傅君蝶又何嘗不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自己說這三個字?從小到大,都像個男孩子一樣的活着。打架鬥毆,飆車喝酒,哪一樣少得了她。傅君蝶也是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一個女孩子,和同學,同事之間都是稱兄道弟。也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人生的感情幾乎是一張白紙。呃,也不能算是一張白紙,工作時的第一年,老媽給她安排過一次相親,交了個小白臉男朋友。哪裡知道才交往了一個禮拜,那個斯文小白臉就去了醫院三次。第一次據說是因爲對方想親她的小嘴,傅君蝶很‘友好’的和他切磋了一下自由搏擊。第二次據說在一起晚餐的時候,那小白臉接了曖昧電話,結果晚餐沒吃成,直接去了醫院
。第三次,那小白臉好不容易出了院,跑來對傅君蝶說要分手,分就分唄,偏偏還要在臨走之前裝一把漢子,說了一句,你這種女人,有人敢要纔是稀罕事了……
最後那句話也算是流傳了出來,以至於從此之後,沒有人敢再給傅君蝶安排相親活動。尤其是傅君蝶的名聲逐漸在警界響徹起來後,更是無人敢惹。除卻了幾個屬下,其他男人見了她幾乎是繞道而走。當然,傅君蝶對這種事情也不是很在乎。依舊是我行我素,對她來講,當刑警抓賊纔是最刺激最能體現自己價值的事情。直至遇到‘命中剋星’劉青……那顆從未萌動的心,竟然漸漸活絡了起來……
那三個字,就像是一抹交流電,直從傅君蝶耳朵傳遞到了她全身。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蔓延上了心頭,腦子之中,一片空白。
“傅隊,傅隊。”老李推了推傅君蝶,由於她用的是耳機。老李也無從發現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傅君蝶打了個冷顫,略回過了神來。破天荒的臉紅了一下,慌神搖頭道:“我沒事。”迅即又是對着對講機道:“劉青,我現在沒空。無論什麼事情,都等我辦完事情後再說。”說着,剛想切斷聯繫的時候,心中一絲緊兆生起。
擡頭一看,卻見是天花板上以不可思議的方式貼着一個人,他身上的顏色,幾乎和天花板的顏色相同。一隻黑乎乎的槍洞,正對着傅君蝶。那是一張帶着面具的臉,戲謔的用半生不熟的漢語道:“還有二十分鐘,遊戲可以開始了。”食指扣下了扳機。
“噗”一聲輕微的響聲前半秒鐘。老李也已經及時的反應了過來,重重地推了傅君蝶一把。與此同時,後心口處,濺起了一股血花,鮮血噴灑而出。
“老李。”傅君蝶在向後跌倒的同時,臉色蒼白的慘叫了起來。然而多年來煉就的敏銳身手和經驗,卻是讓她知道此時絕對不是傷心的時候。在第一時間舉起了五四式手槍,後背着地的時候。砰得一槍向天花板上的那人射去。
人的速度不可能比子彈快,但是絕對可以比手快。眼花繚亂的規避動作,也能大大減少中彈的機率。那人就像是蜘蛛人一般,極其靈活的,在天花板和牆壁上,甚至是走廊裡遊走着。幾乎是幾個呼吸間,就拐過了彎去。
這段時間,傅君蝶只來得及開了兩槍。饒是她反應速度極快,也僅是差一點射中了他。
“嘿嘿,小妞兒身手不錯。”那人在拐角處,探出了個腦袋,怪笑了起來。
而此時的傅君蝶,也是已經極其靈活的爬起身來。隨手砰得一槍打去。那牆角被子彈掀了一片,五四式特有的濃重響聲,在走廊裡迴盪不止。而那人也早就縮回了腦袋,繼續以極爲詭異的行動向走廊裡面衝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由於傅君蝶還沒來得切斷訊號,幾聲槍響在這邊聽得一清二楚。劉青急忙追問道。
“第十九層,c區。老李中彈,立即叫醫務人員……”傅君蝶臉色極其蒼白的俯下身子檢查了下老李的瞳孔後,神色間一片倉惶。兩滴眼淚從眼眶中滴落下來,喃喃道:“老李已經不需要醫生了。”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走廊隔壁又傳來那人噁心的陰笑之聲。傅君蝶銀牙一咬,握着五四式手槍直追了上去。
傅川也是急忙拿起對講機,指揮起行動來。而此時的劉青,卻是已經如獵豹一般的,直接衝進了銀行大廈。